《她的父亲是老师》分卷阅读40

    戴着眼镜的男生往后看,然而林声已经走到他身边了,他不得不又把脖子扭回来。

    “班长啊,等会去哪里玩?”他问,“是那个圣诞聚会吗?”

    “你知道呀?”

    “就算是我这种不关心的,怎么也听说了。”

    林声便呵呵一笑:“正好和你家顺路,一起走。”

    “嗯?班长连我家在哪也知道?”于清风讶然。

    林声眨眨眼:“联系册上有的,我见过。”

    男生转而感叹起林声作为班长的负责任和好记性了。

    “是郑念初。”

    不必别人提醒,林声更先发现她。孤零零地站在大门前,目光定定地朝向这边来。

    天色已然是墨色了,头顶的路灯被人们打散,影子散落一地,互相之间割得稀碎。映得人们的脸庞也显得光怪陆离。

    郑念初就是这样的一张脸,脸上的表情和时间一同静止,木木的,愣愣的,眼神中藏着些不相信,藏得不够好。

    林声一如往常,一双眼温和地迎上去,嘴角浅浅地勾起,在路灯下是一个奇怪的笑。冷调的路灯打上一些苍白又残忍的味道。

    郑念初这样捂着,是杀不死的。不仅杀不死,还只会越来越壮大。如同埋在土里的种子最终破开头顶坚硬的石头,得见天日。林声看她时常郁结,久了也要跟着钝痛,心说长痛不如短痛吧。

    她不得章法,那就我来帮她。我来拿着这把刀,杀死那只心上的鸟。

    “走吧。”

    他们走出高中部校门所在的街道,转一个弯上了公交车。圣诞的气氛没有因为即将逝去而冷淡,比起平安夜,周末才是更合适的消费高,潮。毕竟有商机,才有热闹。

    “要是没什么事,不如去看看吧。”林声对于清风发出邀请。

    “一个人去可能比较尴尬?”于清风对这个突兀的邀请,马上找到了合理性,“也是,你们女生就是喜欢和别人一起走。不过我和你进去大概就要出来,我还没有和家人说,晚上要按时回去。”

    “那就麻烦学霸啦。”

    公交车停下来,开得冒汗的空调给了下车的人们几分钟对抗寒冷的勇气。

    “其实,你可以和郑念初一起啊。”

    “她还有事,今天来不了。”

    “也是,不然你们俩总是黏在一起的。”于清风侧头感叹了一句,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说黏其实也不黏糊,比起很多女生之间肉麻的称呼和时不时的亲吻已经很淡了,但是即使这样淡也让人一眼就觉得,她们俩是真的好。

    “咦?”他往身后多看了两眼,“刚才好像看到郑念初了。”

    林声淡淡扫了一眼:“不是,你看错了。”

    第44章 说甜就甜

    郑念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来。

    但是她来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各位神经坐着站着吵起来,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声音下令:跟着林声。

    于是她也不晓得自己有什么目的,但是就跟着来了,她像是变成了林声那样的体质,好像被风吹得麻木感知不到任何感觉,但是脚在动,跟着前面的于清风和林声一直走。她知道那不是冻的,是大脑当机后所有诸多感官的切断,傀儡般照着设定程序行动。

    她干嘛来这里呀,就是因为林声来了吗?她丢下自己,和别人一起去了。现在进了院子,穿过院子里草木拥挤的大道,通往灯火辉煌的大厅。

    二楼也亮着光,窗户显映着陆陆续续的人来人往,大厅里的灯光闪烁着,让画面一格一格地定下来,在眼中形成一帧帧艳丽的卡顿,男生女生的大笑与叫喊传出来,穿插着面向窗外安静夜晚的嘶吼式告白。

    她看着半边身子伸出窗外的男生,那样大胆地说出自己的心声,年轻气盛的加持似乎使他说的话宛如神谕,说了就得以成真。当他转过身,后面的女孩子就抱起他的脸又深又重地吻他,较为清净的二楼也便响起一阵默契的哄闹声,直到两个人分开才结束。

    郑念初在这种勇气的感染之下,突然也很想做同样的事。发了疯地奔上去,找到林声,歇斯底里地向她诉说,这几年里点点滴滴的动心,可以事无巨细地描述到深夜两点,不,直接用一句话就好,一个吻就好。林声会知道,她会明白自己长久以来怀着的是什么样的情感,压抑又狂放,炽热且滚烫。

    那浓烈的,唯有火山喷发时的岩浆可以比拟的专属于林声的情感。她们应当像楼上每一对鲜活的情侣,在众人的祝福与起哄中接起甜蜜蜜的吻,将这迸发的热情持续燃烧直到天光破晓。

    “妹子,带学生证了吗?”

    郑念初从疯狂的想像中拔离,注意到了面前瑟缩着跺脚的两个男生。他们守在大门口,耳朵尖在门灯下照得通红。

    她不能。

    太唐突了。

    “其实他们办这种活动挺有意思的。”于清风看了两眼大厅里热闹的人群,“想得也挺周到。”

    “谢谢你陪我来。”林声平静地说道,没有一点欣喜之意,与欢乐的大环境有些违和,惹来于清风诧异的一眼,他还没来得及奇怪,肩膀传来一记不算轻的拍打。

    他嘶声着转身。

    “学霸也来了啊,自己一个人?”原来是位同班同学,旁边居然还有一位可爱的女孩子,两个人看起来是情侣。真是没想到啊……

    他扶好眼镜,说:“不是,我是和……”说着转过头,却发现林声已经不见了,他转了一圈视线,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发现她红围巾的尾巴,然后连这一点颜色也消失在拐角。

    温柔的班长,居然也有不周到的时候。

    于是他诌了个缘由:“我就是顺路来看看,我家在这附近。”

    凑过楼下的窗户往外看,栅栏和植物相互掩映,身后混乱的灯光直射出视觉上的干扰,也造的出一个隔离的环境来。人们走过就带过零星的光影,看不清面目,甚至看不出身形,都分不出走过的是人是狗,是车还是手电筒扫动时一闪而过的光。

    只有到了二楼这些东西才清楚起来,通往大门的大道,外面偶尔走过的行人,以及站在大门外的郑念初。

    暖气打得很足,她拿掉脖子上的红围巾,又褪下乳白色的外套,米色的毛衣一点都不扎眼。她走近窗帘掩盖的窗户前,拨开最不起眼的一角。

    她到底在楼下看什么呢?要么进来,要么回家,何必在冷冷清清的门口杵着,也不见她与人交流,完全是站成了一尊雕像,一个雪人。

    外面那么冷呢……

    两个男生的提醒让郑念初想起现实中的处境。人要活在世上,顾忌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她就是再浪漫主义,亲人总不能弃之不顾。人世的各种牵扯,各种关系,汇聚成温暖又桎梏的网,她从中得了多少爱,就要在自己身上绑多少绳索。既是牵绊,也是束缚。

    她只要一想到事情被人发现后,叔叔阿姨和爷爷的表情,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她就动不了。热血再热,也终究会冷下来的。

    “哎哎你别哭啊!”其中一个男生马上走上前来,掏出纸巾给她擦脸。可是,一凑近他就不好意思伸手,好像是趁人之危占便宜似的。

    郑念初眼神望了过来,眼泪一直淌着这件事是在别人说了之后她才发现的。

    见她没有接的意愿,另一个凑上来的男生却没那么多顾忌,扯了哥们手里的纸巾果断地擦上她的脸。

    “不用学生证也行,我们认识你,你进去吧。”

    “对对对,”被抢了纸的男生马上附和着,“我们就跟你开个玩笑。”

    郑念初摇摇头,站在那里一句话没说。两个男生等着他开口等了有一会,就见她转身离开了。

    “不是因为我们吧……”男生不自信地问同伴。

    他哥们昂头:“放心吧,肯定是和男朋友之间有什么事。”

    “靠,什么男的这么没品,多漂亮的妹子啊。不过好像没听说郑念初和哪个男的走的近过啊。”

    “啊……那难不成是钟子希?”

    “她不是说不来了吗?”

    “不清楚。你要是喜欢你现在就去追。”

    说完就见郑念初回了头,隔着很远的距离,轻轻地说了句谢谢。她的头发柔顺,在路灯下闪闪发亮。明明是白雪公主那样的人,在两个男生心里却染上了卖火柴小女孩的伤感颜色。

    她的视线抬起来,落入一扇宽阔的窗口,明亮的灯光打出路过人的影子。

    郑念初抽了抽鼻子,今年的圣诞夜大约比去年更疯狂。他们有了更大的场地,不计后果的周末,天时地利,值得疯狂。

    但与她无关了。

    终于走了。林声放下窗帘,放任自己的后背靠在墙上,从上面看下去,她的背影萧瑟,单薄得像是禁不起下一阵风。

    然而郑念初禁住了,狂风呼啸着,比下午在窗户缝隙里的嘶吼更直观,更叫人惊惧。郑念初一一禁受着,不过是风罢了。

    那些在整个城市翻飞着肆虐的风吹乱她的头发,阻碍她的步伐,她索性也不回去了,在每一个路口随着直觉转弯。

    眼泪还止不住地淌着,一点点热度出了眼眶就迅速冷却,气温和狂风争抢着,看是谁先将它吹干,或冻结。

    脸上麻木的没有感觉,只有新的眼泪掉下时有恍惚的十分之一秒的温度感知。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这个下雪前的夜晚,淮海市从小小街巷里陌生,越来越陌生,这大概都是她从未涉及过的区域。

    她为什么会哭,因为她发现林声是知道的。

    林声是因为知道,才会和别人到那里去,不打一声招呼,一转眼就不见了。和别人约好,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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