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山下》分卷阅读19

    “对了,小黑,想和你商量个事,我要和二公子去临安,其实我认识他之前就有去临安的打算,店里一直没稳定,就没和你提。”李犇也看了看纳齐,低声道,本来想回家剩两个人的时候再说,但话赶话提到这了,店里的人也不多,便说了出来。

    “那,那,我把能换成银票的钱都换了,你带着方便。”纳齐黑白分明的眼球一动不动地盯着李犇。

    “不用不用,哥怎么能拿你辛苦挣的钱,二公子有钱,我花他的就行。你放心吧。”本来是打算跟纳齐要点儿钱当盘缠,那是没和陈昱行搭上之前,开店也是想给自己挣点儿路费,但是现在傍上富二代了,自然不能同日而语了,小弟起早贪黑挣点儿钱,能不用肯定不用。

    “你用他的银两?”纳齐愣愣地看着李犇。

    “嗯嗯,他有都是钱,不在乎几十两路费,但几十两可是咱俩全部财产,你娶媳妇还得用呢……别想太多。”李犇解释得也不怎么理直气壮,虽说理是这么个理,但是总有点儿被包养的意思,不太好说出口。

    “再说,跟他们的人吃住一起,用不着银子,挣的钱你收好,要是店开不下去了,再用那银子谋个别的生路。”李犇一脸正经地说。

    “你喜欢他?”纳齐低头红着脸讷讷地问了一句。

    “啊?”李犇一愣,没想到一向迟钝的纳齐突然开窍了。“有点儿吧。”

    纳齐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纳齐哥,纳齐哥,我给你留了猪骨和猪脑。”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街上传到店里。

    李犇一抬头,便见猪肉手里提着猪骨和猪脑,笑盈盈地进来。

    “李大哥也在啊,好长时间没来,我找纳齐哥。”说着便径直地进了厨房。

    人家老板娘都来了,三人行必有灯炮,还是回避一下,李犇便慢悠悠地上了街。在满街的萧条,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以前摆摊的集市。

    冰天雪地里,两个裹着兽皮的呼呼冒着热气的大桶,和旁边两个冻得在地上直蹦的傻子形成鲜明的对比,而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相到取暖的,正是他和纳齐。

    不知怎么,李犇感觉情绪要来,抬头看了看八月份流火的艳阳天,静静等着快要流出的液体蒸发,是不是离别在即?是不是善感多愁?他不敢跟纳齐说,这一走,今生便不会相见。

    出来晃了一下午,离愁别绪也被稀释的差不多,拎着集市上买回来的竹筒和火腿肉,回到店里。

    店里的客人不多,猪肉花在帮忙招唤,纳齐应该在厨房,李犇和猪肉花打了个招呼径直地进了厨房。

    正在收拾工具的纳齐看李犇拎着竹筒和火腿肉进来,便要接过去找地方放好。

    “小黑,把灶点上,咱们研究个吃食。”李犇把竹筒放在一边,拿起火腿肉就开始往下切。

    纳齐没说什么,直接去点火。

    李犇盛了些没来及磨成面的江米,放盆里用水泡上,“小黑,把火腿肉切成丁,大小最好差不多。”

    纳齐把大块的火腿肉用刀均匀地切片,切好片再用手按着切成丝,最后又把成丝的火腿肉切成丁,一套动作完成便看向李犇等待指示。

    这边李犇也没闲着,鸡蛋打均匀,烧热的锅放少许猪油,舀一勺调好的蛋液,放入锅内,煎成黄澄澄地饼起锅切细。又让纳齐把火腿肉丁和泡好的江米分别用盆蒸上。切点大葱、香菜和萝卜干的沫备着,自己则蹲在地上清理竹筒。

    半个多小时,蒸在锅里的火腿肉和江米饭熟了。李犇将江米饭、小葱、香菜、火腿肉丁、鸡蛋碎搅拌均匀,中间洒点儿萝卜干,一一装进竹筒里。

    “看到没,这样就方便客人带走,不太平的时候人们没心思坐在店里吃东西,都着急赶路,如果店里的生意实在太差,你就关了它,在家坐好这种饭,上街卖给着急赶路的人,在竹筒上面弄两个洞,穿个细绳,方便携带,兵荒马乱的总能糊口。”李犇没停下手里的活儿,絮絮叨叨地跟纳齐嘱咐。

    纳齐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李犇,继续往竹筒里装饭。

    “好了,不用弄了,我就是告诉你怎么弄,以后酒酿圆子卖不下去了,你再弄,也可以放些别的配料,到时候你自己看,多弄几个口味,哥以前不是跟你说了,举一反三。”李犇站起来,拍拍手上的饭粒,拿起筷子挖了一口。“味道还行,饭再熟点就好了,这个叫竹筒糯米饭,随便叫的。”

    “今天早些回家。”纳齐转头出了厨房,把长凳往桌子上放。

    收拾好关了门,李犇和纳齐便一前一后地往家走,多久没有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说说笑笑,推推闹闹地一起回家。

    自己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到家后,纳齐又生火煮了煮猪骨汤,说实话李犇真不饿,刚刚吃了两个竹筒糯米饭不好消化,现在还在喉咙口顶着,但是天气热,猪骨头今天不做明天就得臭,只能硬着头皮喝碗汤,干货交给乾坤胃的小黑来解决。

    汤端上来让李犇倒是一惊,造型挺好,上面还飘着红辣椒和香菜沫,小黑做菜在通往色香味的道路上越来越神勇。

    硬挺着喝了一碗,李犇就撑得抱着肚子倒在了床上。

    “何时起程?”纳齐把吃完的碗筷收拾到外屋。

    “两天后……”李犇抱着肚子翻了个身,感觉还是不舒服。

    纳齐手上顿了一下,低声应和了一句,“这么匆忙。”说着跑去了外屋。

    李犇蚯蚓一样在床上蠕动,纳齐从外屋抱着装钱的坛子进来,把钱倒了一地,查了起来。

    “……干啥啊?”李犇道。

    “看看有多少银子,给你带着……”继续数着,抬头看了李犇一眼又低下了头。

    李犇爬下床,胡乱地把地上的碎银子往坛子里收,“都说了不用不用的,你留着吧。”装好银子,直接抱着坛子放回了柴禾堆后面。

    吃吃睡睡,开店关门,转眼便至第三天,出发时刻将近,陈王府派来接李犇的马车,停在店外。

    李犇背着纳齐给他收拾的包袱,几件换洗的衣服,和要给他妈带回去的貂裘。

    回头,用拳头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又拍了拍纳齐的肩,说出了那句最不想说的话,“送君千里终要一别,好兄弟,万事小心。”

    纳齐手里提着起早做的几个竹筒糯米饭,把双臂张得最大,胸口紧紧贴在李犇身上,“牛哥,你也保重。”

    李犇双手一合,紧紧地搂了上去,正是这个黢黑的少年,在无数个日夜,给了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与毫无保留的信任。

    一抱即松,接过竹筒,转身便跨上马车,隔着帘子听到了一句“出发”……

    就让少年黢黑健壮的身躯,憨憨地傻笑,讷讷的不理不睬,黑白分明的眼睛,以及那七个多月的朝夕为伴,统统消散在这清脆的马蹄声中吧。

    ☆、第一卷第 21 章

    踢踏踢踏马蹄清脆,吱嘎吱嘎车轴摩擦。

    装饰简单的马车内,李犇和陈昱行面对面的坐着,两人皆身形颀长,大腿蜷在局促的马车内交错,偶尔马车颠簸便微微触碰,颇几分抵死缠绵的尴尬。

    陈昱行双眼紧闭地坐着,睡着了,或者在想事儿,李犇只能百无聊赖的掀帘看着窗外,管家赶马车,和一左一右两个骑马的护卫,三人时不时地聊上几句,皆是无关痛痒的闲话。在这乡间的土路上行了近五日,不知道走了多远,从一两个小时便能碰上一个路人来推断,离下一个城镇不太远了。

    “少爷,再过一个多时辰便到会宁府,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在此投宿。”马车前面传来管家的声音。

    五人是化妆成东夏商人,自从离开南京府,管家和护卫便开始唤陈昱行为“少爷”。

    陈昱行微微睁开双眼,掀开靠近自己一侧的窗帘,看看天色,对着车前方道:“便在会宁府休息吧。”

    转过头,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李犇,道:“贤弟好精神啊!”

    李犇把脑袋从车窗外拽回来,下意识地收了收伸到陈昱行双腿间的脚,“太无聊了,明天下去骑马。”

    “哦?在下不知贤弟何时学会骑马了。”陈昱行把身子往前倾了九十度,嘴几乎贴到了李犇的耳朵。“还是想让为兄教贤弟?”

    骑马李犇肯定不会,但看着马车外两个护卫骑马想快就快,想慢便慢,挺悠哉的,便随口一说,没想到地给陈昱行钻了一个调戏他的空子。“你自己去骑最好,我一个人就可以躺着睡觉。” 李犇觉得自己挺完蛋的,以前都是他调戏的别人无招架之力,自从碰上陈昱行真是千年妖术一盘菜。

    “只有两匹马,贤弟觉得我和谁共骑一匹更好?”陈昱行身子又往前倾了几度,温热的气息,微凉的嘴唇已经触到李犇耳垂。

    突如其来的热度,从李犇耳垂刷爆了整个脑袋,该晕的晕,该红的红。

    “贤弟想睡也不必赶我下车。”嘴唇离开耳垂,调整好坐姿,陈昱行一把将李犇拉到同侧,按倒在自己腿上。“睡便是。”

    李犇以暧昧的姿势躺在陈昱行的大腿上,被淡淡的阳刚气息包围着,想到头往后一靠便能碰到那精壮的腰腹,一股子扑天盖地的热血冲上脑门,又倒流回鼻子。李犇一手捂着鼻子从男子腿上挣脱开。“那个,这几天着急赶路,吃得太干,鼻子不舒服……”

    陈昱行“咔嚓”扯下袖子的里子,一边胡乱地给李犇擦拭已经留到下巴的血,一边喊管家停车帮忙。

    等管家停好车进了马车,才止住了血。

    李犇算看出来了,陈昱行待他再体贴再温柔,也是个没伺候过人的主,心里更多了几分感动,心里的小天平又给三个孩子的爹加了个砣。

    马车再次上路,李犇又被半推半就地按到了充满阳刚的腿上,陈昱行手摩挲着李犇的短发,当然是和古代人比较而言的短发,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犇。

    这会儿轮到李犇装睡了,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他脸,手还似是而非的撩拨,想装睡装得专业点儿都困难。反正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刚才陈昱行装睡他也没不实相地点破啊。就像刚开始和郝文晖一起出差,两人不是很熟又没话说的情况下,只有装睡,若一个人开车,则坐车的人就要装睡,若坐动车或客车,肯定是你来我往轮流装睡,总不能可着一个人坑,那脖子要疼死了,这个有效避免尴尬的游戏规则大家都懂。

    “贤弟睡了?不如说会话。”陈昱行低低地声音响起。

    偏偏来了个不懂游戏规则的,李犇感觉耳垂一热,这家伙已经习惯说话贴着他耳朵了。李犇睁开眼睛,作势要起身。

    “贤弟躺着便是,就这样说。”觉察到枕在腿上的男子要起来,陈昱行用力把人困在怀里。

    “这样不舒服。”李犇又作势要起来。

    “这样如何?”陈昱行又把人往怀里拉了拉,李犇倒是起来了,但是整个人就依偎在陈昱行怀里。

    “……”这样就这样吧,不是我没想起来,是你这样,我只是满足你哦。经过象征性的天人交战,李犇便心安理得地依偎在陈昱行怀里,并调整了一个更和谐的姿势。

    “贤弟可知这会宁府?”陈昱行低声道,手又伸进李犇的头发里摩挲。

    这样仅限于情侣间的动作已远超出了暧昧的范畴,李犇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假如现在陈昱行扒了他的衣服直接捅,进去,可能更合他意。

    “不知道,没听过,就听过开封府。”李犇身上的邪火烧头烧得厉害,恨不得把头埋在陈昱行两腿之间藏起来。

    “会宁府为太,祖建国所创都城,几经战乱繁华尤盛从前。”把手从李犇的头发间抽出来,抬起李犇的脸看向自己。“明日便带贤弟游览一番,可好?”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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