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寂》分卷阅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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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短篇集]封寂

    作者:天街风铃

    备注:

    「unbroken silene」封寂

    这算是个**短篇集,很早以前写的,手拙,的的确确的渣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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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篇-断世

    断世

    我生在太湖边,当时东海附近都是一片混沌,我什么都不懂,只是单纯地害怕死亡。南南北北有很多很多与我一样的人,渺小,却不得不与外界抗争。这是那个时候所有孩子的命运。因为我知道,我们都是孤儿。万幸的是,这个地方很暖和,迎面的海风总是能携来夏日的气息。我时常渴望着能去海里看看,也总是幻想着东海的对面是什么,但我终究没有这个胆量下去。

    我偷看了东面邻居种稻子,于是也学着种,收成不错。三百岁那年,我把稻谷余在了地窖里,等一日得空再去看时,已是香郁穿肠。邻居就问我这是什么,我想了想,说:“你就叫它‘酒’罢。”

    一千年过得很快,我在五百岁时学会了纺织,能制出一些手感很好的织品;七百岁时学会了制陶,儿时的玩伴高兴时也会用自家的陶来换;八百岁时我开始刻玉,在阳光充足的早晨,拿着尖利的石头一点点地琢,有时倒也是一种幸福。

    幸福很长,又似乎很短,所以当灾难来临时,我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

    一时间洪水滔天,我回头看着家中的酒、布、陶,还有那些我刻了多年的玉石,它们正一件件被洪水吞没。可我来不及伤心,我只是不断地、不断地朝高处跑,直至无路可逃。水一点点地没过我的手,没过我的肩,没过我的眉眼——

    我,只是想活下去。

    我死死地攀住树干,恐惧着暗夜里的一切,雨打在我脸上,看不清远方。只觉得似乎有一个黑影在朝这里靠近。一道闪电,我朝那人望去。是一个孩子,很小,站直了也不及我的腰。他立在山上冷冷地看着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我向他伸出手:“求你,救我……”

    他低下头,漠然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了别处。洪水拍打着岸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刹那间,我脑海中只余下绝望。我看着自己的手在慢慢松开,最终无力支撑地任由身体卷进水里。

    然后,有人抓住了我的手,那个孩子。

    ……

    他的家在北方,很北很北,冬天有点冷,雪下得也比太湖那儿大。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说我不知道。他眉一皱:“便叫你‘良渚’吧。”我怨这名太女儿气,却不敢多说什么。我在他家住了下来,教他织布、酿酒、琢玉。他只是瞪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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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儿当出生入死,这些事,你做便可。”

    我想说自己也是男儿,可看着那双纤细的、终日缠绕着丝线的手,无言以对。夏在不断长大,而我,却发现自己已渐渐转老。

    那日,夏高兴地推门进来,将我手中的玉拿开放到了一旁,抓住我的手:“良渚,今日我在东边见到了一个小弟,他说他叫作商,长得真的是很可爱啊。”我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夏看着我,一挑眉,朝我逼近了一步,笑道:“你这是,吃醋了?”我看着他的双眸:“夏,不要跟商走得太近,他会害了你的。相信我。”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可商,却真的被关了起来。那段时日我见了他一面,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有一双乌黑色的大眼睛,和夏小的时候很像。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天要亡夏,你服天吗?”

    夏生了大病,说自己时常头痛。我又想起了商的那句话,心在挣扎。可夏依旧喜欢坐在我身边,看我织布缝衣,将白昼织成夜幕,将仲夏织成寒冬。我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么?”他看着我,猛地揽过我的腰:“你与江山,我都要。”我用手抚过他苍白的脸颊:“夏,把商放了罢……”

    夏两千岁时,我三千岁,商杀了自己这个曾经的哥哥,在夏的家里。我看着鲜血慢慢地流满了整个被雪覆盖着的土地,看着夏一双被血染红的眸。他只是盯着我,然后突然笑了,嘴角的血绽得骇人:“杀了我的,不是商,而是你,良渚。”我如断了线的木偶,猛地跌坐在了这片血泊中,无力说话,只能静静地看着夏死去——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服从了天。

    后来,我一直住在这冬日飘雪的北方,家中放满了布匹和玉器。只是我再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名字,

    如今连商也死了,或许从此再无人知道我的故事。我混在了北方的天里、地里、尘埃里。可我仍旧有时会忆起当年的某些东西,还有一个人熟悉的身影。

    夏,我说我想活下去。可就在那个雪天里,我其实已经死了。

    于是无人可知,于是我仿佛已从这个世间消失,于是后人只称“良渚”为断世。

    “距今5000-4000年间,良渚文化一度达到过较高水平,农业、纺织、竹编、制陶、酿酒、琢玉业都比较发达。继此之后的马桥文化却较为落后,与前者明显存在着文化上的断层。不少学者认为,距今4000

    年左右,良渚曾发生过‘海侵’灾害,在今日太湖、阳澄湖等湖底都能发现良渚的遗物。考古学家发现,部分良渚先民经今天的苏北、安徽逐渐北上,与中原的夏朝相融合。”

    三月凄凄兮,琼华琼英。君子爱否,携玉与君。

    五月潇潇兮,曲沟曲河。君子爱否,倾酒敬君。

    七月绵绵兮,纹纺纹绢。君子爱否,织丝着君。

    正月烨烨兮,雨霜雨雪。君子爱否,死穴同君。

    ☆、第二篇-远方

    远方

    命运有时候就像是个被捏造出的故事,你看不透、触不到,却已深陷其中。

    怎奈黎明不懂哀伤,双人成单。

    他静静地站在门边,不知站了多久,却也始终只能瞧见一个背影。屋内的人伏在案前,持着笔,像是在埋头写着什么。风吹得人有些心寒,他仍立在原地,似是在等他回头,幻想着,继而便莫名地笑了起来。

    楼似乎是听见了身后的响动,猛地站起身。一桌被手压住的宣纸刹那间被风吹起,在空中辗转着。他无暇顾及,只是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手在身后暗自攥紧,冷声道:“你又来这里做什么?王已经死了,我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价值。”

    门边的人脸上的笑有些凝固。他只是远隔着墨迹未干的纸看着楼,没有动,也不说话。楼看他没有反应,顿时有些恼怒,走到他面前狠狠地瞪着他:“我说过,王的后人都已经被你杀尽了,留着我,你还能引出谁来?!”言罢,侧身就要离开,手却突然间被一旁的人抓住。楼甩了甩,没能甩开,只得抬眸怒视着眼前的人。

    “白水动乱,我即刻就要动身。”鹏紧紧抓着楼,指节处有些发白。

    楼一挑眉,反问:“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难道不怕我逃走么?”

    鹏愣了愣,又沉默了。二人僵持了好一会儿,鹏突然松开了楼的手,转身离开。一身华服衬着繁华后的糜烂,似乎离楼越来越远了。楼站在原地没有动,视线顺着他离去的方向,突然没了焦点。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子,将跌落地上的宣纸一张张理好,看着自己誊写在其上的佛经,暗暗自嘲了起来。

    他要去白水郡镇边,自己就应该快些打点好包袱离开,抄一大叠这个,难道还盼着他能安全回来不成?

    谁能忘记那段时光,离别容易再见难。

    他一去就去了一年,楼鬼使神差地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待在这围墙之内,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一年之内鹏杳无音讯,而白水的战事也很难辗转地传到这里,楼以为自己会渐渐忘了他。如果他真的回不来,那自己吃穿不愁地住在这里,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然而要忘了一个人很难,目光停留的地方似乎总有那个人的痕迹。于是楼变得很不安,他突然觉得,鹏还留在这个院落内操纵着城里的一切,包括自己。

    鹏回来的那天,整个府邸都很热

    闹,甚至自己这片从来无人问津的小方地也被染上了喜庆的气息。楼坐在案前将横幅上的最后一个字写完,起身左右看了看,瞧见那上面有些偏斜的隶书,心情有些烦闷。

    他是生是死,升官封爵或贬为庶民,都不干自己什么事,何必焦虑得连一篇碑文都摹不好?

    鹏知道楼必定会逃走,所以回到府邸时既不敢问及,也不敢去他所住的小院。风吹乱了烛光,鹏静静地坐在窗边,与影互敬。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不该回来,若是身在白水,面对无际荒沙,便不会再念着江东的人了。

    风,吹不动沧桑。雨,轻弹在眼眶。这世界,还有谁温暖。

    我在远方,盼到心慌,山海苍茫,触景情伤。

    庆贺鹏顺利归来的匾额是楼写的。鹏站在大厅外,抬头看着四个熟悉的字,有些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仰头看了好一会儿,继而垂眸,笑了。楼当然不会走,他还要留下来,找机会为王报仇。是自己,还在痴傻地奢望。

    楼身着一袭白衣,映着宣纸,一笔一划的墨黑便显得更加突出,远远看去,连人带纸就宛如一幅画。而鹏自己,只能是个赏画的人,无论如何也走不进画中。鹏站在一旁,却听见楼突然开口说:“你难道就不奇怪我为何没有离开?”

    鹏一扬眉,笑了:“你即便是离开,我也有能力再把你找回来。”

    楼猛地抬起头,笔停在宣纸上,染出了一抹浓得化不开的黑色。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冷冷地看着鹏,眼神中却不经意间藏了丝无力和软弱。他相信鹏有这个能力,即使自己已逃到了天涯海角。

    “我深知如此,自然不会逃。”

    “不对,”鹏猛然上前一步,锁住楼的眸子,邪魅地笑着,“你不是因此而留下。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想置对方于死地罢了。”

    白色的衣角在空中翻飞,楼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却始终躲不开鹏的视线。他有些恐惧,鹏将自己看得太透彻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尽管,连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件事。或许他是对的,终有一天他们会兵戈相见,届时,你死我亡。

    楼别过头去,望着阴沉的天,轻声说:“明知道我迟早会杀了你,为什么不现在就结果了我?我们……都在拖延什么……”

    我在远方,相思更漏短,泪湿白衣裳。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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