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萝(卡罗尔同人)》分卷阅读28

    淋浴完她渴了,打开冰箱看到了酒,才想起她居然清醒了一整天。凯萝扭开了矿泉水,

    “很好,”她对自己说,这是很好的开始。人都逃到这么远了,不必、也不可以再用酒精逃避了,我做得到。

    镜子里的自己,看来又惨又累,但没有那么可鄙了。休息吧!明天睡醒再打给翟贺,到时台北就是白天了。

    其实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凯萝边把头发吹干边想着。玲玲会不会想她?想起玲玲,凯萝只叫自己不要再想。她会好好的,本来她就会愈来愈少见我…凯萝感到自己的心又要陷入忧伤中,连忙闭紧了眼,一片黑暗中,她要自己快想些别的事。

    都已经来了佛罗伦斯…再排一些要参观的皮件店,或是找找能合作的对象吧?凯萝将吹风机改为冷风,她拨拨头发让湿气散开,得等头发凉了再睡,不然起来又乱了。

    至少在这里待个四五天…凯萝这么盘算着边打开行李箱,这才将衣物都放到衣橱里挂好,评估著明天要怎么搭配衣服。弯下腰,身体好僵硬…不舒服地隐隐作痛,真的该休息了。

    陌生的黑暗房间里,没拉好的窗帘透入了外头的路灯,还听得到一些游客大声谈笑着,毕竟旅馆外头就是佛罗伦斯观光区最热闹的地方。真的好好逛了这个文艺复兴起始之地,是在婚后偶然参加了翟贺朋友的老婆们邀约的艺术旅行团。虽然不是那么常联络,其中有些也是很好的朋友。那次 abby 刚好有事,娟芬一直邀她同行,住的就是这间旅馆。光在佛罗伦斯,她们就待了三天,好好地看了乌菲兹、学院、巴杰罗几个美术馆以及碧提宫。

    那些朋友,很久没联络了。多半还在婚姻里吧,旅行团总是一起用餐,凯萝记得头几餐还会讲讲老公的事,很快大家就知道那不是任何人真正感兴趣的话题。能好好地讨论一天的见闻和心得,能讲讲自己的梦想与兴趣,都好得多,有些人也会聊起曾经的工作,当她们这样深入地聊天,也真的有点知心的感觉。

    现在她可是有工作、自己赚钱自己用,不必看先生和婆家脸色的女人了。凯萝翻了个身,但工作又有什么意义?她赚钱要干嘛?凯萝的思绪胡乱跑着。欣赏这些家俱或精品,又有什么用?服务客户…又为了什么?这一刻,凯萝突然觉得人生很空虚。

    …没有意义。这一切没有意义。

    将睡着了,她微弱的意念飘着。只凝聚成一个念头,好想瑞心。见不到她,却更不停、不停想念着,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她。她可以幻想,她永远可以幻想。

    瑞心就在我身边,她有甜甜的香味,她的睡脸…像是不属于这世界的天使。

    柯凯萝累得睡着了。

    看着几朵灰色的云快速地在蓝天下聚集,窗旁的凯萝想着要不要换双比较防雨的鞋子。

    “应该有带摺伞吧?”她喃喃自语地去翻了包包与行李箱。早上跟当地的翻译约 11 点见面。现在还早,也许先出去晃晃。

    义大利的冬天,感觉跟台北差不多,尤其是这阴雨的天气。但走在这古城的街道上,感觉还是很不同。凯萝还是不知不觉往大教堂走去,游客并不多,她直接进了大教堂。

    大教堂内部是空旷、朴素的空间,让虔诚的心油然而生。两旁高耸的墙面镶着大片的彩色玻璃,透着天光,宁静而华丽地述说着神迹。别说在没有电灯的古时候,即使是现在,都让人惊叹得瞠目结舌。

    终于她站在圆顶之下,抬头望着瓦萨利的最后审判。接近最上面穹顶中央的圆窗边,画上了一圈栏柱,立体得就像真的一样。栏柱里的先知们无情地俯视着她。下方的半球型空间中,一圈又一圈的云朵上,有天使及各式人们,围绕着那救世主,一个个上演着他们的小故事。凯萝好想牵着瑞心的手,细细地观赏这巨大的壁画,她一定会很喜欢。她一定会拉着她跟她说他们的故事,凯萝都能想像她又兴奋又得悄声讲话的神情,瑞心的脸上一定会充满光彩。

    或是她们更应该去看米开朗基罗在西斯汀小堂的那幅最后审判。凯萝想起那穹顶上,那美得会让人忘了呼吸的创世纪,当年她初次见到时,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谁说世上没有神迹?这些伟大的作品虽然都只是凡人一时的创作,却有撼动数百年来无数人心的力量,多么不可思议。

    凯萝一直最祟拜艺术家,画家、诗人、小说家或摄影师,不论何种形式的艺术,他们能把美无穷无尽地表现出来,能记录无以名状的复杂情感,能从零,创造出炫斓。所以她一直以瑞心为傲,她知道她有许多才华,她既聪明又努力,而且…是这么善良又完美的天使…

    柯凯萝失神地迈出大教堂,无意识地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天已下起雨来。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突然,她想起等下还有约,这可不是让自己变得狼狈的时候!她连忙翻出摺伞来撑好了,用面纸慌忙地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眼看雨可能会越下越大,凯萝凭着记忆认着路,拐了个弯就到了领主广场,她连忙走进了市政厅旁的回廊避雨。

    喘了口气,她整理好仪容,拿出在义大利机场租来的当地手机,联络了翻译。对方原本想到饭店找她,听到她在领主广场,很好心地提议直接约在回廊,等人时才不会淋到雨。

    “我尽量早点过去,您先好好欣赏我们 firenze 的特产吧!”翻译的陈小姐在电话里笑着说。

    这广场上,有复制的大卫像,也有帕修斯展示着美杜莎头颅。各种生动的雕像中,凯萝被三个扭曲地、垂直叠在一起的人像吸引。那是由一块白色大理石中雕出的,罗马建国历史上黑暗惊悚的一幕 -- 掠夺萨宾女。在罗马人的宴会上,突然冲出的士兵,强虏走年轻的女人,无视她们的丈夫或亲人,在萨宾一族写下残忍的一夜,也开启了两族之间的战争。大理石奶油般的质感,在詹波隆那的凿刻下,竟能同时展现女性的细致丰嫩与男性的健硕,此刻的贲张情绪,永恒被冻结在光滑的白色石像中。凯萝痴痴地看着萨宾女那惊恐的脸,该是多么害怕、无力,该有多么不情愿…

    每座雕像,都有长长的故事,不只是激烈骇人的萨宾人之劫,或有魔力能让人石化的蛇发女妖,也还有大卫对抗巨人,以及斯巴达与特洛伊两国的情仇史。光是这个广场,就展现了这么多故事,这对瑞心来说该是多好的刺激与洗礼,她真应该带她来的。

    凯萝深深地后悔。瑞心又没有做错事。她现在在做什么呢?一定很难过吧。她也不知道凯萝正在这后悔、在这想着她。瑞心如果在这里,她定会带她好好地游历这里,这对她的发展一定会有帮助的。

    所以…我到底是能帮助她?还是不能?我的确能毫无负担地带她来这里看这些,对她…是好吧?凯萝困惑着,灰色天空下,在城堡般的佛罗伦斯旧宫旁,她瞪着毛毛细雨,质疑着自己。

    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凯萝吓了一跳。正想接听时,有人走向她,

    “柯小姐?”一位跟她年龄相仿的女性微笑着正放下手机,凯萝的手机也不响了。

    “您是陈小姐吗?”对方点点头,朴素但干练,有着像老师一样亲切的气质。

    陈小姐先问了她饿不饿,吃过早餐了吗,相当热切。接着问她是否参观了这些雕像,要不要她帮忙介绍一下。原来陈小姐平常也会做导游,听到凯萝已不是第一次来,只是重温这里的作品时,她开心地笑着,

    “firenze 真的是遍地的艺术品,而且到处是艺术家!所以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原来陈小姐来义大利念书后,先待过罗马与米兰,最后落脚在佛罗伦斯。

    “而且,这里的食物非常棒,让我真的离不开这里。柯小姐,我们现在就去吃午餐怎么样?”她热切地提议着,

    “但我不大饿,可能吃不了什么。”凯萝轻轻摇着头,

    “您一定要尝尝!一点点也好,总不可能中午不吃吧?”陈小姐说着,似乎其实没有要让凯萝拒绝的意思,她撑着大伞,边说着餐厅就在附近,边引导着凯萝继续往前走。

    在附近的小巷内,她们转进了一家门面并不起眼的餐馆,十一点才刚开店,但陆续就有客人进来。凯萝压下心中被强迫而产生的微微不悦,试着心平气和地翻开菜单。

    是义大利文,似曾相似的字,但凯萝不能确定…

    “佛罗伦斯有名的就是牛排, bistea rentina!就是 t-bone …中文怎么说… t 骨吗?”陈小姐跟义大利人一样比手划脚说着,但讲到最后只歪着头想不出正确的说法,

    “丁骨牛排。”凯萝帮忙终结她的疑惑。她也想了起来,皮件、牛排,都是佛罗伦斯特产。

    翻译介绍着正宗的佛罗伦斯牛排是用丁骨这部位的肉,碳烤、厚切,因为是吃草的牛,生却不见血。说着她吞了口水,凯萝见了微笑着,难道她在住这儿也不常吃吗?还是真的很好吃?就像台湾有人天天吃牛肉面也不会腻一样。

    牛排端上来时,凯萝被它的份量吓了一跳。即使是两个人吃也太大了吧,

    “哈哈!柯小姐你一定觉得这份量很大吧?这是两人份的啦。”陈小姐解释着,边问她要不要也点杯餐酒?凯萝犹豫了一下,看着这味道肯定很浓郁的牛排,觉得还是该配个酒比较好,便点了点头。

    她切了一点、尝了一口,又嫰又甜,确实十分鲜美。她感激地对翻译笑了笑,心里却不停地想着爱吃牛排的瑞心。若是她们一起吃,瑞心一定可以吃得很开心,她也不必吃得太撑。这么想着她又吃了一块,真的美味多汁,而且十分新鲜。搭配生的芝麻叶,微苦带点甘味,一种清香的味道沁入,确实,义大利人懂吃。只是凯萝的心情十分苦涩,该与她分享这美食的人,却被她狠心地留在台北。

    陈小姐一直劝她多吃点,但凯萝的心情愈来愈差,她只苦笑地摇摇头,说最近胃不大舒服、不能多吃。她啜了一口红酒,即使只是一般的餐酒,也已有一定有品质。凯萝不想多喝,毕竟都说了胃不舒服了,但的确是…没有任何进食的意愿。

    她礼貌地坐着等翻译用餐,真诚地希望别坏了她的兴头,也开口请她别介意、慢慢吃。凯萝看着餐厅里的其它客人,有些看来是退休出游的洋人、带着游客的紧张感,有些也许是当地人、边用餐边比着手势谈笑着。也有一桌亚洲人,看来是一家人,孩子至少是大学生了,那女儿正像是瑞心的年纪。

    侍者将一大盘像是香草冰淇淋的东西端到了亚洲人那桌,除了爸爸之外的人都惊呼着,因为真的很大一盘…凯萝也心想,西方人的食量真的不一样,吃什么都是大份量。当侍者指着一小杯东西跟他们比手划脚时,那女儿瞪大了眼。大概是说那杯东西能淋到冰淇淋上。

    “弟,你来淋,我来录视频,热巧克力淋上冰激凌,真是太牛了!”原来是中国人,这小姊姊轻亮的声音交待着她弟,说着拿起手机录影。凯萝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回头与陈小姐再聊了一下。

    但她还是不禁再看了那女孩,这会儿她正眯着眼享用着熔岩冰淇淋。她脸上漾着单纯而幸福的微笑。凯萝不仅觉得似曾相识,更感到浓烈的懊悔。

    在这异国的餐馆里,她抬头看着挂着的画、看着摆设、看着餐巾,但什么也进不了眼,她无法融入、被这个世界拒绝在外。不该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每一件好事情都大声谴责着她。她试着表现得若无其事,只轻轻地掩起了脸,希望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像是听到什么熟悉的声音,也感到陈小姐轻轻地碰碰她,

    “柯小姐,是你的手机吗?”

    在她的包里,闷闷地响着的是她台湾的那支手机的铃声。她试着不要太慌张地翻出手机,

    是瑞心打来。

    她以眼神向翻译示意后,连忙拿着手机,起身她先想往餐厅外头走,但看门口的路上人来人往的,肯定很吵。她张望着餐厅各处,站到了比较安静的过道上,在她自己巨大的心跳声中,接起了电话,

    “凯萝?凯萝?”世界彷佛静止了,

    “瑞心。”听到瑞心的声音,凯萝激动得眼眶都湿了,

    “…abby 跟我说你在义大利。”这不是幻想,是活生生的,她的至爱。她讲话的模样,生动地浮现在她眼前。

    “对。正跟翻译吃饭…”凯萝眨眨眼,身旁的世界才开始流动。

    “阿…你在工作吗?”瑞心听起来退缩了,

    凯萝急着回她:“不是!…就吃个饭。”好希望瑞心能多说点,

    “你什么时候回来?”瑞心突然就这么问,

    “瑞心你看了我的信吗?”凯萝没回答,而且还明知故问,

    “看了,但我们需要谈谈…”凯萝闭起眼,瑞心的声音,她怎么都听不够,

    “嗯…”

    “凯萝,你不能自己这样替我们两个决定。”

    “嗯。”凯萝认真听到了她说的,

    “喂?你听得到我吗?”

    “我听到了,瑞心。”我好想你,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凯萝心里只疯狂地这么念着。

    越洋电话的话质很不好,而且,听到她的声音,想念她的感觉更是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但她知道,是自己做了决定,离开她、让她别跟自己在一起,才会有更好更适合她的对象。凯萝紧抓着电话,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很慌乱。

    “凯萝,我好想你。”她似乎听到瑞心在那头哭了。凯萝自己的心,瞬间也碎成一万片。

    我也好想你,凯萝好想这么说。“天哪…我不知道怎么办…”但她只这么说,这也是她的肺腑之言,她无助得不小心脱口而出了。

    “…你先吃饭?你可以打给我吗?或是我再打给你?”瑞心温柔地说。

    “不…”不行,我不是要离开你吗?我们不是应该分开吗?但凯萝说不完这个句子。而且,送菜的侍者被她挡到了,她抱歉地走向另一边。

    “凯萝?”瑞心又唤她,

    看到陈小姐抬头对她笑着,这是公众场合、我正在工作…感到心里生出了一点理智,

    “我再打给你吧。”她先这么回答。

    “…好。”瑞心的声音那么柔软,就算听不清楚,她怎样也认得出她的声音。她听得到里头的情意。她对瑞心有无尽的爱,只要一点片段的声音,她就可以构筑出一整个她。这一刻,她们在地球的两面,这神奇的电话,将她带来她身旁。下一刻,当凯萝挂断电话时,她们瞬间又会相隔 9,550 公里。

    作者有话要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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