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伪装者]芭蕉竹间生》分卷阅读11

    “活泼爽利是好事儿。”明诚走在后头,树影下看得不清楚,试着走过去才道,“要都像您似的老气横秋这日子还怎么过?”

    明楼驻足等他,反驳道,“现在你不是过得好好的?我只怕将来。”

    明诚脚下踩断一截枯树枝,发出脆裂的一声,只闻他淡淡的说,“这话说早了,我们从来只有眼前路。”

    气氛一时沉默,静的只剩风声,明楼没有回应,缓缓的叹了口气,转身就看见明诚突然下坠的身体,心下一凉,赶忙伸手捞起来,明诚惊喘了声,才发现自己是踩空了岸边的软滑沙石。

    明楼半抱着他的腰身,紧贴着的手臂环着他皮肉下的突兀骨骼,太过细瘦简直连风也吹的化。

    他们靠在一起,明楼更是侧首就能触到他总也暖不起来的鼻尖,清冷的月光描摹着明诚脸颊,长睫毛下遮着茶黑却澄澈的瞳仁,唇上也像是覆着一层白霜似的寒雾朦胧,这让明楼更想去探求另一侧阴影之下的样子。

    明诚扶着明楼的手站起来,两人瞬间拉开了不少距离,明楼却还是发现了明诚的异样,他沉下声音来问明诚,“烧了多久了?”

    “下午才发的热,想是前些天穿少了衣服才着凉了,饭后已经吃过药了。”明诚一五一十的老实坦白。

    “没骗我?”明楼摸着明诚滚烫的额头,不放心的抓了他一只手夹在手臂与掌心间,严厉的训斥道,“夜里我去查,你要还烧着就休想再和明台胡闹。”

    “我知道了。”明诚声音里带着笑意,听着像药里掺了密,走快了两步跟上了明楼的脚步,被挟着的那只手却是怎么也抽不动,连着后半段回家的路都只能安心的搁在明楼的手臂里放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16

    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七日

    我和殳乐一同慢悠悠地在伊斯梅洛沃市场里闲逛。之所以能够这样清闲无非在经过莫里斯教授的测试之后,我留在伏龙芝的学习也即将进入尾声。

    殳乐是我在莫斯科最为熟悉的人,当我看着她与自己一样深黑的瞳孔时,我会感到久违的舒适。

    包括琴行的调音师和那个有着灵敏的鼻子,不管身处何处都闻得到酒香的瑞典同学在内,都希望我们能有个好结果。

    是得有个结果,无论好坏,都是必经的过程。殳乐在经过一家贩卖琥珀的小店时拨弄着一颗圆润的凝结着黑色蜘蛛的虫珀,随后漫不经心地问我,那首《悲怆》学会了吗?

    我停下来看着她柔和的样子,也知道,如果我想的话,我会否认真相,并且说不会,我还需要更多的练习,甚至花费后半生的光阴去重复与熟练。但我知道我永远不会这么说,我婉拒了殳乐的试探,我告诉她其实我早已经熟捻于心。

    你习惯了这里,还是要回去吗?殳乐放下那块儿虫珀转身习惯性地将我的围巾遮过脖颈,保护咽喉,她很细心,因为知道我的喉炎不能吹凉风。

    当然,习惯不代表归属。我尽量让我自己放轻松,毕竟我一第次用这么直接的方式拒绝女孩儿。我对她讲出心里话,我从没想过要瞒着她,于是笑着对她说,虽然我不知道家里的人是否想我,但我知道从我离开的那一天起就开始想家。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你的独一无二。殳乐半垂着眼睫,抿着冻的发白的唇角,勾起时莞尔一笑,带着些自嘲说道,在一分钟前,我认为你是我的天下无双。

    可惜别人抢先一步。殳乐摇头,她的眼泪毫无预兆的从眼眶中脱落,我看见她浓黑的睫毛上沾着迷蒙的湿雾,像未擦干的水渍,可那颗砸在地上的泪水却掉的干脆决绝。

    并非大言不惭,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你的人。殳乐看着我,被阳光照得更为干净清澈的眼眸仿佛要将我读透。她说的没错,如果我留下,就此成为另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和她组成非常温暖的家,一个我窥想多年的家。

    殳乐曾教导过我如何去做费南雪,我们可以将黄油混合进杏仁粉里,经过漫长寒冬的夜晚过后放进烤箱烘培,在弥漫着甜香的午后和她一起弹上一小段儿《蝴蝶》,然后一起憧憬明天,满是鲜花与音乐,牛奶与蛋糕的生活,浸着暖光也从来没有烦恼和忧愁,从此家与国,忠和义,仿佛都不存在了。

    所有事都得反过来想,人海茫茫,两人靠近才不孤独,世道残忍,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他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够多了,曾午夜梦回都压抑的喘不过气,只有独自一人才敢的惊慌失措都是我亲眼所见,我想我这一生可做他脚下的影子,到头来不过也只愿形影不离。

    我的离开也许会让殳乐难过,但要是我留下他就会心寒,我舍不得,所以情愿陪他一同冷清寂寥,多少总比一个人好。

    殳乐的眼泪还未被风吹干,她沉默的和我一起走完这条不短的街道,我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在末端街尾处的一个玻璃橱里我看见了一枚镶嵌着蜜蜡和水晶的蜻蜓胸针,活泼又沉静,那很适合殳乐,所以将它买下想要给她做个纪念。

    没想到殳乐接过却将那枚胸针的珐琅底托扣在了我的羊绒围巾上,她说,别送任何东西给我,因为我不想以后看见时想起你。

    她说的有点决绝,却又很有道理,而我显然还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只是看见站在屋檐边红帆布下的殳乐垫起脚抓着我的大衣领子倾身向前,用自己的嘴唇触碰了我的。或许用亲吻更加合适,我睁大眼睛的瞬间看见了殳乐的瞳仁里全是我不可思议的呆傻样子,那一吻很短,我甚至还未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前就已经结束。

    殳乐看起来很潇洒,可紧抓着我衣服的泛白指骨全然道出了她的心情,一分钟后她释然的呼出一口热气,白色的烟雾在我们之间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让我在浅薄消散的霜后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我听见她话语中的不甘与豁达,有着咬牙切齿的气愤,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她说,可我却希望你能永远记住这一天,在这一刻有一个人在所有人的面前向你告白。

    我的爱停在这儿了,明诚。她向我扬起下巴,雄赳赳的发难,大概是想让我发现自己的愚蠢。她带着她弹琴时那份独有的骄傲与矜贵告诉我,我吻了你,在于酒不醉人人自醉,懂吗?

    我愣在原地,看着胸口上好像随时要振翅欲飞的朱红蜻蜓,回想着殳乐刚才的话,知道她其实想说,时光易得,伤心难断,胸针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的人。

    殳乐所说的那个人我知道是谁,而我觉得重要的人,现在才看清,像雾里看花终于真相大白。不过忽然之间,明白情之所至里的天下无双是什么意思。

    ☆、ch17

    明楼会在天晴的日子里出门钓鱼,像个小老头似的坐在河堤上,边听着秋风将岸上的梧桐吹得簌簌作响,当一叶金黄飘落在他的铁桶里荡漾出波折的水纹时,桶里的鲤鱼就会浮到水面上来,触了触那片薄脆的叶尖又缩回水中等着另一条倒霉鬼的到来。

    其实明楼的钓鱼技术并不是非常高明,但他认为这是一种乐趣,所以他会在消磨半日时光后将铁桶倾倒河面,将鱼还于水,他也就回家了。

    只是这次有些不同,刚上钩的鲦鱼相当活泼,在被放进桶中依旧不断挣扎,这导致里面所有的鱼都开游蹿,最后导致铁桶翻洒在地,明楼猝不及防地伸手扶起桶子,又他无奈地看着自己被水弄湿的衣角,叹了口气。

    他现在没法马上弄干那片水渍,只能任由冰凉与粘腻附着在皮肤上,那些潮湿陷进皮肤里挥之不去。

    明诚也讨厌那种感觉。

    那是明楼在他们刚到香港时才发现的秘密。

    他们在香港耽搁了些时日,所以在那里都深入简出。明诚回到公寓时给明楼带了一份楼下馆子里的及第粥,那粥熬的绵白清稠,明楼尤其喜欢撒在面上酥脆的碎油条。

    明诚刚洗了澡出来,将一身污垢冲得干净,坐在单人沙发里擦着头发。其实他的衬衣上哪儿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不过是白刃进入五脏的瞬间,鲜红滚烫的颜色溅在了心里,从此记忆融进了骨血,如同暗夜行走的魑魅魍魉,终是形影不离。

    明诚全身都冒着潮气,明楼看着他头顶着条白毛巾正不自在地拧着自己的肩膀,暖黄的灯光将他的指骨照得更加青白突兀,手上下了死劲儿按压,面上却神色和缓,只是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隐忍的疼痛。

    这是小时候的惯有的作风,现在还拿出来就已经不管用了。明楼翻了一页报纸,却留神明诚不经意的皱眉,那像是一个毛糙纠结的死结,随着不曾抬眼的眼睛,一下束缚了眉心难以舒展。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眼底的皮肤倒映着睫毛的阴影,开阖间颤动不安,显然已经撑到了极限。

    明楼一眼看穿明诚故意遮掩的脆弱,目光却等待着他发尾的那滴水珠落进领子里,顺着后颈那条细小发白的痕迹流进微微凹陷的脊椎,消失在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那种感觉就像夜半开在窗外的木兰,伤口是花瓣精致的纹路,笼在青烟般的雨雾里,半掩着温柔纤细,只等着黎明在一探究竟却发现,那朵花早在整晚的风雨中零落,踩在路边的泥水里软烂湿红的成了真正破碎的疤痕。

    明楼盯着他凝着水珠的鬓角,一手把毛巾搭在肩上然后转动脖颈放松肌肉时的懒散样子,想着差一点就被他蒙混过去了。

    明楼抖了下报纸,放弃那些需要集中注意力阅读的文字,忽然察觉只要明诚在跟前儿,拿他白晃晃的手腕稍稍那么一掠,自己就再也无法专注地去做任何一件事了。

    “还忍着?”明楼放下报纸,起身走过去取走明诚脖子上围着的毛巾。

    明诚瞬间心领神会,他仰头看着明楼叹了口气:“老毛病了,一到下雨就隐隐地疼。”

    明楼没忍住揉了他的头发,将原本耷拉下的短发弄得四处支棱,像只小鸡仔儿似得难看得紧。

    “你才多大?张嘴闭嘴的老毛病?”明楼说着伸手就去解明诚衣服上的扣子,没想却被一把抓住,明诚呆愣的样子好像从没料到他会有这样出格的举动。

    明诚的手指过于僵硬,一双黑眼睛瞬间睁圆,他先是往墙上的壁灯上瞟了眼,再回到明楼视线里,生生地扯出一抹笑意道:“不用了,哥,这雨总会停,管它做什么。”

    “这雨难不成还不再下了?瞧你说的,不管就不疼?”明楼掰开他的手,刚解开第一颗扣子明诚就抑制不住地向椅背靠去,明楼一使劲儿拉过两边领口道:“现在知道怕我?怎么过年打起麻将就紧着胡我的牌?”

    明诚瞧着事已成了定局,就侧过脑袋由着明楼将他的衣服拉开,嘴里也不饶人:“您给大姐喂牌,煞费苦心的算计,我怎好拂逆了您的意思?”

    “牌桌上就我们仨?”明楼皱着眉头看着明诚肩胛处通红一片,拿手按着还比周围的肌肉更为肿胀,就问:“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这么严重?”

    明诚微微抽回横在明楼膝上的手臂,避重就轻地敷衍:“我到底和您更亲些,自然不好胡别人的牌。”

    “别跟我打哈哈。”明楼没好气地拉下衣领,翻露出明诚的腰背检查:“风湿难治,难道是跟我一辈子?”

    明诚被拧的难受,整个人都凑到明楼的身前,进退两难索性耍起无赖:“我得风湿,我跟着您,不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吗?”

    明楼没理他,将他拽到长沙发上,让人趴扶手上给他揉膀子。明楼手上不轻不重,一手扶着明诚的侧腰,另一手拿捏着力气揉按他的肩关节,还边问着:“疼不疼?”

    明诚背着明楼直摇头,不过顿了顿,一时间回答地声音竟刹那消失,想是不过气短,只是见他突然地弯腰,直直地歪倒下去,吓得明楼直将人扳过来,手底下难免恐慌脱力,心里漏跳的拍数竟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明诚倒抽了口凉气,他拿手死命压着左胸骨,额前迅速渗出冷汗,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哪儿疼?告诉我哪儿疼?”明楼俯身去问,伸手裹着他的腰,把他半抱起来,肩膀触到他绷的跟石头似的下颚,垂首抵着他的柔软的发旋儿复又镇定下来。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明楼拉上明诚的衣服,还没拢上就被明诚打断。

    “就是——”明诚粗喘着靠在明楼的颈侧,动也不敢动:“就是骨头疼,没事儿。”

    “胡说八道!”明楼呵斥道:“哪有摁着心口说骨头疼?!”

    “真的。”明诚稍稍平稳呼吸,虚软地倒在明楼的臂弯里笑:“骨头潮了,再给您一伺候可不就娇贵了。”

    明楼擦去明诚鼻尖上的汗珠,忍了又忍,还是问:“总这样?”

    “遇上您才有的,心悸。”明诚半闭着眼睛躲避着头顶刺眼的灯光胡诌道。

    明楼叹气,用手覆上明诚的双眼,无奈地妥协:“听话,明天就去医院检查。”

    明诚的眼睛在明楼的脸上转了一圈儿才小声地答了一声“好”,他的胸口因为剧烈刺痛只敢细细地喘上口气再徐徐吐出,如此反复,没多久又能正常呼吸。

    明楼拿了件外套给明诚盖上,压了边角,摇头又道:“还是以前乖。”

    明诚靠着明楼的小臂,温凉的脖颈落进了明楼暖热的掌心,就好像那朵夜雨中的木兰从凋零化尘回到盛放初始,由那些遗憾的岁月回流到尽头后还是落在了他的手心,却轻薄的没有重量。

    “就这么点儿大。”明楼揶揄,拿手丈量高度,停在明诚的腰腹,手腕搭着他硌人的骨头上不自在地挪了挪,又默数着明诚的肋骨向上捏了一把他瘦削的腮肉,光滑的皮肤从指尖溜走,不多时就透出一层薄红,像是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子才蹭上去的浅淡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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