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赵一冬告诉我,她被大学退学的原因,是校园霸凌。」苏亦弦说道。俞斯南愕然地瞪大双眸,摇摇头,说道:「不可能……」
苏亦弦扬起一抹笑,意义不明,他又继续说道:「赵一冬说,那个叫徐子铃的受害者,是她大学入学那天交到的朋友。她们感情非常好……最后,徐子铃却因为一整个学期来的网路霸凌,得了忧郁症。」
俞斯南嚥了口口水,喉结滚动,「那个网路霸凌的兇手是……」
「赵一冬。」苏亦弦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开口。俞斯南一愣,旋即皱起眉,「不可能。」
手机蓦然响起,赵一冬接了起来。听了电话那头说的话,手里紧握的手机猛然滑落——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地,林淑华说着:「都是妳!都是妳害死我女儿的——呜呜呜——妳这该死的人渣!还我女儿来啊……」
「当然不可能。」苏亦弦耸了耸肩,「赵一冬说,真正在网路上霸凌别人的,是她的室友。她室友家里没钱给她买笔电,所以都借赵一冬的来用……也因此,当网路警察查到ip位置的时候,就是赵一冬的电脑。」
俞斯南一阵愣然,「那为什幺……」「因为愧疚。」打断了俞斯南的话,苏亦弦这幺说道,「赵一冬说,她身为徐子铃的朋友,不该什幺都没发现,所以她很愧疚——而且,她室友死也不肯认错,还主动诬赖赵一冬……」苏亦弦顿了顿,又说:「赵一冬告诉我,她觉得与其让徐子铃接受一个不真心的道歉,还不如让她代替真正的兇手,一辈子对徐子铃愧疚。」
「一冬、一冬——妳怎幺了?」赵河一脸惊恐,看着倒在房间地板上的赵一冬,他跑近她,只见她满脸泪水、面色苍白颤抖着,她眼神失焦地望着爸爸,呜咽不已:「子铃……子铃死了!死了——都是我害的——如果我早点发现的话……那明明是我的电脑——为什幺我就没发现呢?为什幺呢?」她嘶吼着,在父亲的怀里,痛哭失声。
赵一冬想起大叔说的,心口有一棵树。
现在,她心口也有一棵树了。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自己安慰大叔的那些话有多愚蠢。
她说,长了树又怎幺样?绕过它向前进不就好了吗?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盘根错结的心魔,阻碍了所有能够前进的道路,让他们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等死。
徐子铃在阳光下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了。
赵河只是抱着她,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幺,却也跟着哭了起来。然后,他听见赵一冬喊着:「大叔——呜呜呜——对不起……」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给俞斯南。
俞斯南处在愣然之中,直到苏亦弦提醒他电话响了,他才拿出手机接了起来。赵河说道:「斯南……你快点来台南好吗?」
俞斯南听不见赵河说了什幺。
——只听见,夹杂赵河声音传来的,赵一冬崩溃的哭吼。
俞斯南几乎没有转过第二个念头,拿起公事包就是往办公室外面冲。
走进赵家,俞斯南喘着气,「怎幺了?」看着赵河一脸苍白,他忍不住出声问道,「赵一冬呢?」
「……你小声点吧,刚从医院回来,让她睡一下。」赵河一边说,一边替俞斯南关上门,示意他进客厅。
俞斯南听了,瞠圆了眼,「医院?」
赵河摇摇头,「没什幺事,只是哭得太惨,差点昏过去……吊了袋点滴就回来了。」
俞斯南抿住唇,不发一语,唇色泛白。
「是因为你吗?」赵河看着他,问道。俞斯南沉默一阵,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她不停地喊你,还说什幺子铃死了……」「徐子铃?」俞斯南瞪大双眼,愕然地望着赵河,「您说的是徐子铃吗?」
赵河点点头,「应该是吧。你知道是谁吗?」
俞斯南吮住下唇,没有答话,眼神複杂。赵河见他不说话,也没再多问了,跟着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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