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赵一冬晃了晃他的手,突然扬起一抹笑容,说道:「不知道为什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可以当心理医生了!」她格格地笑了,又说:「我知道我猜对了,所以你也别用那种模稜两可的表情看着我——听我说啊,大叔,我那天晚上只是无聊抱怨罢了,你不要放心上。你什幺都不必为我改变,你不想主动问,我就主动告诉你啊,什幺都说,一五一十的。」
俞斯南的目光逐渐深沉,最后吐出这幺一句话:「我……的确很孤单。」
赵一冬的眼眶几乎是在这一秒红了。她想起很多。因为恐惧而呼吸急遽的大叔、因为见到旧人而脸色苍白的大叔、说起自己为什幺选择成为老师时,语气里的忐忑……
她不需要他主动承认。因为她几乎是百分百的肯定——他很孤独。
「所以我不想失去妳。」俞斯南抬起头来,深沉的目光紧紧地贴附着她。
那句话彷彿是烫的,烫得赵一冬脸一红。然而,她随即又敛下双眸,问道:「……大叔,你爱我吗?」
她话题转得太快,他陷入一阵茫然无措。
「是因为爱我,所以亲吻我、拥抱我、不想失去我……还是因为不想继续孤单,所以安慰我、挽留我、不想失去我?」赵一冬的语气,像是逼问。
俞斯南不明白她的意思。
「哎,果然不能用偶像剧的方式跟你这大叔讲话——」赵一冬眨了眨眼睛,「我换方式问一次好了——如果今天不是我,而是换作别人,这样住进了你家,和你相处这幺久的时间,突然跟你说她要离开了,你也会想挽留她吗?」
语句上的意思,俞斯南是听懂了,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更不明白赵一冬话里的含意是什幺?
俞斯南拧起眉头,迟疑了好一阵子,抹了一把脸,终于启唇:「……我不知道。」
赵一冬抿抿唇,露出一副「你看吧我就说吧」的无奈神情,摆了摆头,「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单身太久了。」
俞斯南偏过头,茫然地「蛤」了一声,完全不懂她这结论是怎幺得来的。
「总之,我现在知道了,你不是因为爱我才这样做的,只是怕冷所以不肯关上唯一能透出阳光的窗子——不管今天那抹阳光是不是我,你都会抓着不放的。」赵一冬举出食指,似乎觉得自己的比喻很贴切,忍不住点头附和自己:「天啊,我觉得我形容得真的太好了……」
俞斯南终于听懂她在说什幺了。正想要解释,话到了唇边,话锋忽而一转,他问道:「那妳呢?」
「啊?」赵一冬抓抓自己的后脑勺,「我怎样?」
「妳爱我吗?」
「咳、咳——」赵一冬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惊恐地看着俞斯南,「天啊,你问这什幺问题——」
「得出我不爱妳,只是怕冷的结论以后,妳会感到难过吗?」俞斯南问。赵一冬看不出他的情绪,有点愕然。
「……我……」赵一冬吞吞吐吐,答不出来。
「你们在做什幺……」一道声音,飘摇在空气之中,充满哀怨的气息,悠悠地从赵一冬的背后传来——赵一冬脑海里第一个窜出的东西是,鬼火,她吓得整个人一震,扭头过去,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赵河那张扭曲五官的脸紧紧贴在墙壁上,目光锐利。
「吼!老爸你没事吓死谁啊——」赵一冬忍不住打了一下自己爸爸的手臂,又转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真的吓死我了。还以为哪里跑出来的幽魂……」
「孤男寡女的,站在这里磨磨蹭蹭多久了?」赵河瞪着自家女儿和俞斯南,「你们……不睡觉到底在干嘛?」赵河似乎想说些什幺,但又硬是吞了回去。
俞斯南看了,忍不住笑意,他用手指揉了揉鼻子,试图遮掩自己上扬的嘴角。赵河锐利的眼神一下捕捉到了他的笑容,瞬间像是有火花迸出,他瞪着俞斯南,用唇语向他传达怒意:「刚洗完澡就在这里勾引我女儿……」
俞斯南这才发现自己的头髮已经乾了。他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一边转过身,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
赵一冬发现俞斯南要走了,有点慌张,「喂!话还没说完啦——」她做好助跑姿势,準备追上去,不料才踏出第一步就被赵河逮住,「妳赶快给我去睡觉!都已经够矮了,还想错过长高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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