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辞》分卷阅读18

    好不容易蹭到了盗洞底部,俞景年拿出先前沈化风交给他的蜡烛点上,朝四周照了一下,是一个很小的耳室,空无一物,只有石壁上雕刻着一些文字和图画,再就是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亮晶晶的。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寒风缠绵饶心怜

    附近并没有看到沈化风的影子,俞景年不认为他会先去探查周围的状况,一个人往前走了,可目前这种情况,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只可能是沈化风落入了某种陷阱,现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虽说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但那个经验丰富的沈化风,会吗?

    “将军呢?”花亦怜也发现了同样的事,疑惑的问道。

    见他这个反应,俞景年更加坚信了沈化风的失踪并不是预料之中的,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却还是佯装镇定:“或许是去探路了,之前你们有到过这个墓室吗?”

    花亦怜十分鄙视的看了一眼俞景年,“想也知道不可能吧,这墓室只有刚才我打进来的盗洞而已,在整个王陵的构造中非常偏。正常来说,我们官盗都是直接进入主墓室,就冲着那些陪葬的金银财宝去的,其后再发散式向外。这次是因为带着这个累赘,如果进入严国王都就极易被发现,所以只好在王都的远郊,也就是这个耳室进来。”

    俞景年点点头,又有些不解的指着墙上的那些光点问道:“那这又是什么?王陵里用来照明的?”

    花亦怜的嫌弃已经不是语言能够形容的了,无奈的用刀子刮下一颗琥珀说道:“这就是沈将军之前给你们看的那种七草石赝品,虽说是赝品,但也确实都是货真价实的琥珀,价值连城。又不是夜明珠,怎么可能会发光用来照明?只能是反射光线,使墓室稍微亮堂一些。说白了,这就是公子卿再向我们这些盗墓者宣战,意思就是,他都把墓室给你点亮了,尽情的往前寻死吧。”

    说完,花亦怜不屑的将那颗琥珀扔到一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那这么说来,严国王陵中真的有鲛人的油膏制成的长明灯了?”

    “当然有。虽然有些人始终认为没有,不过那只是因为他们不相信世上真有人能够捕捉鲛人。至于长明灯燃烧太久会自己熄灭的事,像这种大型的王陵,在刚开始建造的时候都会设计几个二级通风口,用来给工匠们换气,和竣工之后逃之大吉。”

    俞景年似懂非懂,随即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花亦怜由于刚刚挖了盗洞,本就累的喘不过气,还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显得有些颓废,一屁股靠着墙坐了下来,无奈的摆摆手:“就在这等着沈将军回来找我们吧,不然乱跑也……”

    又是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齿轮咬合转动的骇人巨响。因为疲惫而反应变慢的花亦怜还来不及起身,就落入了王陵的陷阱,连叫都没叫出声,就被转动的石壁给拨到了后方的墓室。

    俞景年见状立即上前想去拉住花亦怜,却已经来不及了。等他一步跨过去的时候,石壁已经闭合,连一丝移动过的痕迹都没有。俞景年又立刻用手去敲打石壁,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响动,这足以说明石壁有多厚。不是声音能够穿透的,更不是他能徒手打破的。

    俞景年一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去做,便去问背后的楚九歌,后者一直保持沉默,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话,而是他的耳朵痛的要命,让他根本无暇顾及别的。

    “九歌,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楚九歌越发感觉自己的听力在减退,甚至有些听不清俞景年在说什么,于是大声说道:“你再说一遍,我听不清。”

    俞景年这才意识到,情况糟糕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沈化风失踪,花亦怜落入陷阱,楚九歌又暂时处于眼盲耳聋的状态,只剩下他一人孤立无援,又爬不上盗洞。

    这可如何是好?

    用最后的听觉听到了俞景年的描述,楚九歌立刻问道:“石壁上写了些什么?”

    俞景年回头去看,有些费解:“是……一张人脸?感觉表情有些嘲讽,嘴部是个凹口,应该有什么东西嵌在里面。”

    “就是它!”楚九歌惊叫一声,“先行下来的沈化风一定是看到了石壁上的歧石!因为歧石中有一位草药,叫做夜明草,能够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绿光,所以他才打算去将歧石取下,不想却触动了机关。如果他没有乱走的话,现在应该和花亦怜在一起。”

    俞景年闻言觉得有理,便询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去找他们吗?”

    楚九歌“嗯”了一声,便捂着耳朵不再言语,指间有殷红的血丝流出,他能够感觉到那湿润,也知道自己就快失去听觉了。

    俞景年心中百感交集,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他真的讨厌透了,上一次,是卫宫一战他无力回天的时候,他失去了楚九歌,难道这一次,他还要再失去他吗……

    俞景年晃晃头,努力将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抛在脑后,现在要紧的是找到沈化风有花亦怜,否则他们都会有危险。

    俞景年小心翼翼的进入甬道,机警的先用石块开路,扔在地上,确定没有机关以后,才敢往前走。他的双手始终护着背后的竹篮,而不是挡在自己身前,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楚九歌。

    俞景年对前路越来越没有信心,他根本不指望能够在这种比迷宫还要复杂的王陵里找到沈化风和花亦怜,他们二人的功夫总要比他一个从没进过陵墓,还带着个盲人的三脚猫要强,他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可是在这机关重重的未知陵墓,他又要怎么保护楚九歌呢。

    就在这么思虑的时候,俞景年一时失神,踩到了一块活动的石板,当即他便感觉不妙,第一反应就是要把楚九歌推到安全的地方去。可狭窄的甬道却不容他转身,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方一个黑色物体接近,却无能为力。

    就在他闭上眼准备接受重击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替他挡住了那黑色物体,俞景年不解的望去,竟然是楚九歌!

    楚九歌站在俞景年的身后的竹篮之中,比俞景年高出半个身子,自然能使上的力气也要比俞景年大。只不过他是真的没想到,楚九歌竟然会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恢复视觉,替他挡下重击。

    楚九歌将那黑色物体推到一边,才算是躲过一劫,半蹲在竹篮里,大口喘着粗气。

    俞景年立刻去看他的状况,却发现楚九歌的眼角有着细小而红肿的划痕,那是指甲刮伤的。

    原来,失去了听觉,而还没有完全恢复视觉的楚九歌,意识到了同时失去两感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是多么麻烦,甚至不惜去揉搓眼睛,用血丝滋润这种下下策逼着自己尽快恢复视力,以解燃眉之急。

    俞景年感觉自己鼻头一酸,解开了身上层层缠绕的布带,转身一把将楚九歌紧紧搂在怀里,似是要将他融入骨髓一般。

    楚九歌有些受到了惊吓,不仅是刚刚替俞景年挡下一击的惊吓,还有俞景年如此失态的惊吓,他有些手足无措的,任凭俞景年将自己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被迫接受着那强制的拥抱。

    这种感觉……也不坏。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楚九歌就十分向往有人能够对他真心相待,将他紧紧拥住。

    这种拥抱,不是恣睢那种饱含情*欲的搂抱,也不是倾言那种劝解安慰的环抱,而是能够让他全心全意去托付的怀抱。

    楚九歌感觉,就是这样一个拥抱,他等了二十年……

    俞景年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又曾是护国将军,怎会像个孩子一样,哭的如此难看。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为何。

    因为一直以来的默默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还是心爱之人脱离死亡的安慰?亦或是二者都有。

    俞景年就这样,凑在楚九歌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爱你……九歌我爱你……”

    即使明知楚九歌听不到……不,正是因为楚九歌听不到,所以他才能够大胆的说出积压在心底最久的爱恋。

    楚九歌当然听不到,用民间迷信的说法,就是他的耳朵被阴差收去了。可他能感受到肩膀处衣物的温热,那是泪水滴落,渗透的结果。

    楚九歌知道,俞景年和他一样,也是一个可怜人,否则他当初是不会选择他来担负将他从茫然中拯救出来的重要角色的。

    楚九歌拍拍俞景年的肩膀,示意他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随后起身,走到那黑色物体前,察看那是什么。

    伸手掀开其上蒙着的灰布,楚九歌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连忙退后几步,缓解心跳的剧烈。

    俞景年见他这副样子,也立刻凑过去看,不想,那竟然是具干尸,脸部已经严重脱水,像块烂木头一样。

    虽说在陵墓这种地方遇到死尸很正常,可这样还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时无法适应。

    就在俞景年和楚九歌专心研究那干尸的时候,后者感觉脖颈处有冰凉的触感,一个略显玩世不恭的男声问道:“看够了吗?”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焚花断玉香消殒

    “看够了吗?”

    俞景年闻声猛地回头,一个身披甲胄的年轻男子,正屈膝稳稳蹲在他们后方横挡住的一根竹竿上,竹竿尚未弯曲,可见轻功了得。

    男子看似随意的将一柄□□挎在脖颈,两手执剑柄,实则胸有成竹,随时随地都能耍出一套行云流水的枪法。

    □□的利刃抵在楚九歌的咽喉处,男子就像个下流的公子哥儿调*戏良家妇女一般,轻轻挪动枪尖抬起楚九歌的下巴,轻笑一声:“哎哟,这不是九歌公子吗?幸会幸会,这么久不见,你不在恣睢的龙榻上侍寝,跑到我严国王陵来做什么来了?这是你们的……情趣?”

    严国公子卿,诡计多端,善使□□。

    俞景年虽然早就预料到此行诸多不利,可也没想到,出师未捷,竟然碰上了公子卿,祸矣祸矣,这下性命堪忧啊。

    “他听不见!”俞景年立刻双全紧握做好了开打的架势,可他也知道,这是公子卿的地盘,他不可能孤身一人前来抓捕楚九歌。恐怕沈化风和花亦怜此刻也在他手中,他如果擅自行动,惹怒了公子卿,恐怕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听不见?”公子卿一脸狐疑,心中暗算日期,似乎也差不多是细作回报楚九歌该耳聋的日子,可他并不相信。

    他从一开始就认为楚九歌饮忘川水失忆是假,更别提恣睢给他服蛟骨藻了,不过他也愿意将计就计。

    公子卿收回了□□,站起身,从竹竿上跳下,再用手握住竹竿,稍一使力,就将竹竿从石壁上拔出。

    “我看你们真是蠢才,严国王室都是出了名的机关师,你们一点准备都没有的盗掘王陵,究竟是对你们自己的生命不负责,还是想要好好嘲笑我王室一番?”

    公子卿显然对于敌人的弱势感觉不满,亏他得到消息,还满心期待能痛快的打一场。

    说着,公子卿便往前走几步,一脚踢在石壁上的一块暗门,前方的地面便突然塌陷。

    楚九歌与俞景年本在考察这附近有多少埋伏的侍卫,不想前者竟一把被公子卿抓住了头发,推到地面塌陷的隔断之前,用力按着楚九歌的头,强制他去看那下面的几百把错骨钢刀。

    “给我看清楚了,没有我把先王那个老匹夫的尸体扔下来,你们现在已经和他到一个世界去了,给我满心感激的记住,从现在起,你是我公子卿的人了。永远,不要,妄想逃跑。”

    俞景年见状也顾不得许多,立刻上前打算救回楚九歌,就在这时,埋伏的侍卫一拥而上,将俞景年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看俞景年挣扎的力度,公子卿吹了声口哨,心中默默赞许自己的机智。还好在俞景年的功夫这一点上,他听了线人的忠告,若非如此,他今天只带几个亲信下来,势必要与俞景年恶战一场,还有可能被他给逃掉。

    楚九歌见情况不妙,立刻挣扎,大喊道:“许长情!你这个混蛋!快放开,快放开!”

    公子卿被他这么一叫,兴致越发好了起来,一把将□□收到背后,拖起楚九歌,死死掐着他的脸颊,似乎要将他的颚骨掐碎一般,且又让他叫不出来。

    “当年让你从我手中溜了是因为当时的我根本手无实权,现在长明公主和先王那个老匹夫都死了,你以为还有谁能阻止我?”公子卿笑的放肆,眼中的欲*望与野心,是恣睢都不能及的。

    楚九歌终于感受到了恐惧,那个曾经兵临城下都面无惧色的楚九歌,那个在恣睢手中倍受虐待的楚九歌,现在竟然会害怕。

    恣睢说到底还是爱他的,可公子卿呢?禽兽这个词形容他毫不过分,他才是真正能让他生不如死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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