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分卷阅读20

    若不是自己近几年根基已稳,那些曾经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堂叔伯们翻不起多少风浪,恐怕当日那个老顽固这般一闹,“国不可无后”的说法定然又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可如今自己当真无心择婿之事,若是因为这件事又与前朝不睦,终究也不是李婉华所喜闻乐见之事。

    李婉华甩了甩脑袋,似乎要将这烦心事甩出去,她看着眼前长的似仙女儿般的楚清溪,心中不觉舒畅了许多,她心知择婿之事总有躲不过去的一日,然而当前眼下,她却不愿意为了此事烦心。

    见到楚清溪的那一刻,李婉华就清楚的知道,这个来自满身血污昏迷不醒的女子,却是唯一能让她心如鹿撞,牵肠挂肚之人。但凡帝王,皆是孤家寡人,反而如今让她怦然心动的人儿就在眼前,李婉华决定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自己都要试着争取一把。

    至于那传宗接代之事,目前李婉华还不愿意去想,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天,再伤脑筋不迟。

    她看着楚清溪缓缓进食,一举一动皆如画般美好,不由得嘴角亦噙满了微笑。她从不知道伺候人原来也可以这般快活,似乎只要能与眼前这个人俩俩相对,任凭做什么事情都是教人愉悦的。

    楚清溪饮干了最后一匙牛乳,只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李婉华取出一方绣着金凤的明黄手帕,毫不犹豫地替她拭去了嘴角残留的奶渍。

    楚清溪一时不备,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闹了个大红脸。这么多年来,除了赵宁,她从来未曾与人这般亲近过,是以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只好佯装镇定道:“影月,可否让我见一见朱纹和碧痕?”

    此时李婉华亦从这情不自禁的亲昵动作中回过神来,恰值心跳如鼓,羞不可却之际,闻言慌忙应道:“我这就让人带她们过来。”,她的话音未落,人却早已逃到了宫门口,勉强定了定神,方才出声令人前去召朱纹碧痕过来。

    来人应声而去,李婉华四下顾盼,发现先前在此伺候的宫人们早已躲了开去,她虽心知是方才自己的授意才将宫人遣散,却为了掩饰自己此刻的羞涩,大声道:“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听到她的声音,闪避在一边的宫人们纷纷应声而入,屋子里人一多,再别样的情绪都容易被冲淡。李婉华脸上赧色未褪,见之却不由得暗松口气,于是便吩咐宫女们端水倒茶的一通伺候,倒也将一时的尴尬躲了过去。

    正忙乱间,突听殿外有人通禀,称朱纹、碧痕已在殿外候着,楚清溪一听之下,顿时从床上支起了半个身子,李婉华连忙一叠声的叫人宣其入殿,一边又忍不住走到楚清溪床边,亲自为其塞了塞腰后的软枕。

    只听脚步细细,转眼殿内便进来两个年纪相仿,身量相似,身着西夏服饰的小丫鬟,可不是朱纹、碧痕二人。二人一见半倚在床上的楚清溪,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也不管李婉华就在边上,纷纷扑上前来叫道:“楚姐姐,你还好吗?”

    楚清溪见这两个小丫头虽然收拾的整整齐齐,然而乍一眼看去,俨然是瘦弱了许多。当日好不容易将她二人从骨瘦如柴的小乞儿养出了一丝人样儿,没想到这番颠沛流离,几乎又将她们打回了原形。

    那朱纹原本眼睛就大,如今一瘦下来,那一对灵活生动的大眼睛竟有些显得有些突兀。那碧痕原本就生就一副小柳腰,如今更是盈盈一握,几乎成了风一吹便倒的模样。

    楚清溪看到她们,眼眶亦不禁有些湿润。只见朱纹和碧痕扑到她的床前,一起呜呜哭道:“楚姐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呜呜,这些日子我们都担心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又有谁能去救赵姐姐呢?”

    这几日来,她二人虽然锦衣玉食,亦有人伺候,每天也有太医前来诊脉,又日日有上好的汤药为其调理身子,但是她们的心里却始终七上八下,她们不知道赵宁的下落,亦不知道楚清溪的生死,她们虽然知道救了她们的李婉华不是坏人,然而见不到自己亲人的不安却始终让她们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更何况她二人毕竟年岁尚小,经历过如此恶战之后,每当午夜梦回,那番生死相搏的场景总会在梦中出现,每到那个时候,她们只能相互拥抱着,安慰着,方能稍解那刻入灵魂中的恐惧。

    楚清溪见到她们,心中亦不禁百味陈杂,她见朱纹和碧痕哭的伤心,又恐她们冷落了李婉华失了礼数,只好强忍着询问赵宁下落的冲动,柔声道:“怎么这么没规矩,还不见过陛下。”

    在人前她不便称呼李婉华“影月”,李婉华自然也知道此理,同时她亦知道在这个时候,理应是该回避的,因为她们主仆三人定然有很多话要讲。

    只是她偏偏有些舍不得离开楚清溪,是以能拖一时是一时,故而见朱纹、碧痕对己行礼,连忙伸手虚扶道:“免。那些内侍宫女们对你们可好?太医们可还上心?”

    她面带微笑,语言可亲,断没有半分在前朝的雷厉风行,她对朱纹和碧痕这般春风和煦,亦是有讨好楚清溪身边人的意味在。

    只是朱纹和碧痕哪里知道她心中的这些小九九,见这女帝温柔可亲,毫无架子,不由得对其平添了几分亲近:“回陛下,他们都对我们很好,朱纹和碧痕的伤已经大好,谢谢陛下救了我们。”

    李婉华微笑道:“如此便好。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当值的宫人开口,千万不要拘谨。”,她口中微微一顿,脸上又泛起一丝笑容:“只是你们不要叫我陛下,无端显得生分,唤个称呼可好?”

    朱纹和碧痕愣在当场,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却听李婉华又道:“我听你们唤她做楚姐姐,你们今后便唤我李姐姐好了。”

    第33章 伤在清溪身痛在婉华心

    正当朱纹和碧痕不知该不该听从李婉华的说法,唤其为“李姐姐”时,便听楚清溪在一边道:“还愣着作甚,既然陛下这般抬爱,你们两个小丫头也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朱纹和碧痕听楚清溪认可,顿时展颜笑道:“我们也觉得自己幸运的不得了,本来是两个无依无靠的小乞儿,却被楚姐姐和赵姐姐收留,还教我们读书习武,现在又认了个皇帝姐姐,真可谓一夜之间,乌鸦变凤凰了。”,说着连番蹲身作礼,口中唤道:“见过李姐姐。”

    李婉华笑着从手上抹下了两个钏子,一人一个递将过去,笑道:“算是见面礼,莫嫌寒碜。”,她这御用的钏镯皆是名家所制,上头嵌有七宝,端得是华丽别致,朱纹和碧痕皆是女儿家,见到这等华美之物自然心花怒放,忙不迭的连声道谢,如获至宝般将其戴在身上,心中愈发觉得这西夏女帝平易近人,温柔可亲起来。

    李婉华知道该是到了让她们单独会面的时候了,她转过身柔声对楚清溪道:“你们好生聊着,我过会儿再来看你。”,她转而又叮嘱朱纹碧痕道:“你们楚姐姐内伤未愈,不能过于劳累。你们多留意些,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打发鹿儿、鹤儿去办。”

    朱纹和碧痕躬身称是,她们心知这女帝虽然与自己亲厚,但终究久居高位,威仪颇重,因此必要的礼节自然仍应遵守,亦是体现楚姐姐御下有术,家教甚严,绝非普通江湖草莽女子可比。

    眼看李婉华姗姗离去,楚清溪等三人方自彻底放松下来。朱纹和碧痕看着楚清溪苍白的面容,忍不住又流泪道:“楚姐姐,你身上的伤,还是没有好全么?”

    楚清溪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的伤一时半会死不了。安泰呢?当日我内伤复发,昏过去之前只听见她在大声叫着什么。这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三个怎么脱险的,她又究竟去哪里了?”

    她一连声的发问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可是任何一个人都明白,所谓关心则乱,任凭你是多么冷静的一个人,只要关系到自己身边最要紧人的安危,便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保持镇定。

    朱纹和碧痕流着泪将当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诉了楚清溪,楚清溪的眼泪亦在她们一字一句之中猛然落了下来。

    若是没有赵宁挺身而出,恐怕当日她们一行四人一个都逃不出来。楚清溪可以想象当日她陷入昏迷之后面临的惊险场面,亦能够想象的到当日赵宁选择牺牲自己时的心情。

    朱纹哭的声噎气短,颤巍巍从怀里摸出一个用金丝绣着五彩凤凰的石青色荷包,哽咽道:“楚姐姐,这是当日赵姐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楚清溪接过一看,只见小小的荷包内静静地安置着一束秀发。秀发乌黑如漆,就算已经在荷包内放置一段时间,亦可见油亮光泽,楚清溪一望之下,便认出这秀发的主人,正是赵宁。

    也只有养尊处优的皇家女子,方能养出这般柔顺如丝绸般的头发,而这束秀发却这般随意的塞在荷包之中,甚至没有丝线缠缚,更是彰显了当日形势的险峻。而赵宁赠以秀发的含义已是不言而喻,楚清溪一把将荷包握在心口上,只觉得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朱纹和碧痕见她这般情状,更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围着楚清溪放声大哭,一时之间三人哭作一团,那哭声,着实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她们这边哭的伤心,却是将守候在殿外的鹿儿、鹤儿唬掉了魂。她们不知道内殿的情况,却又不能擅闯,而李婉华的旨意又很明确,务必要她们随时留意里面的情况,楚清溪的身子如今虚弱的不得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恐怕她二人都吃罪不起。

    这楚清溪三人在内殿一通嚎啕,将鹿儿和鹤儿惊的脸都白了。两人互视一眼,当即有了决断,鹤儿一溜烟地奔向李婉华寝宫正殿报告,鹿儿则壮起胆子,在殿外赔笑问道:“楚姑娘,婢子可以进来吗?”

    这鹿儿正想进殿一探究竟,可谁知楚清溪身体孱弱,气血两亏,这一番大恸之下,竟猛然咯出一口血来,接着双目一闭,翻身便倒,竟自闭过气去。

    朱纹和碧痕见状大惊,顿时一嗓子喊了出来,鹿儿在殿外听见,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赶忙连滚带爬冲入殿中,一见这番场景,禁不住唬掉了真魂,一叠声喊道:“快传太医!传太医!”

    还未等她站稳身子,便见殿外呼啦啦跪满了一地,李婉华身上胡乱披着袍子,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尚在往下滴着水,俨然便是匆匆从浴桶中冲出来的。

    李婉华寒着脸,几步冲到楚清溪的床前,看着地下那摊触目惊心的鲜血,又看着倒在床上生气全无的楚清溪,禁不住怒视朱纹、碧痕道:“你们两个跟她说什么了?好不容易调理起来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般模样!”

    她气急攻心,顿时露出了女皇应有的威仪,朱纹和碧痕本就乱了方寸,被她这么一吓,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李婉华见她们唬的脸都白了,又毕竟不是自己的侍婢,故而只好冷哼一声,转而责问道:“太医呢?”

    她的话音未落,便见一个穿着医官官服的老头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李婉华脚前,汗如雨下般连声道:“微臣来迟,皇上恕罪!”

    也难为了他一把老骨头,虽然今日轮到他当值,留宿在宫内值班处,可这医官所居的偏殿终究离皇帝寝宫有一段路程,他虽然已经拼了老命般赶将过来,可是这宫苑之中,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又怎能骑马坐轿,单凭这两条腿飞奔,能在这片刻功夫里赶到,亦可不说是一个奇迹了。

    李婉华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心中自然知道他也是尽力赶到,当下亦无多余功夫编排他的不是,沉声道:“王太医,废话少说,治病救人要紧。”

    王太医战战兢兢抬起头来,见一张偌大的珠帘玳瑁床上,若隐若现躺着一个曼妙女子,当下亦不敢多看,只好以膝代步,上前跪了几步,低声对伺候在一边的朱纹碧痕道:“烦请这几根丝线系在……系在小姐寸关尺处。”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躺在床上的女子,若说是娘娘,定然是不妥的,是以他只好折中使用了这个官民通用的称谓,也不算不恭了。

    朱纹和碧痕闻言操作,众人屏声静气看着王太医。说来也怪,这王太医一号上脉,便一扫方才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奴几相,倒是显出几分仙风道骨,妙手回春的精神来。

    只见他捻须阖目,点头晃脑,待分别号过左右手后,他豁然睁眼,正色道:“自古望闻问切,微臣斗胆,求一观小姐金面。”

    李婉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准。”,鹿儿和鹤儿上前撩起了珠帘,那王太医上前一望,只见这玳瑁床上昏迷的女子冰肌玉骨,俨然天仙化人一般,当下不敢多看,慌忙倒退几步,跪在李婉华脚前道:“皇上,这小姐的伤势非同小可,脉浮于表,五内俱伤,又兼之肝火、心火齐旺,肾水不足,恐怕不妙。”

    李婉华惊怒道:“谁教你掉书袋子!你只说能救不能救?王太医,回答朕这句话之前,请你好生掂量掂量。”,她的眼眸之中已经遍布冰寒之气,她长长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掐入自己的掌心,她身上的气压已经低的不能再低,周围的宫人早已噤若寒蝉,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而那王太医额头的汗水更是一粒一粒滴在了眼前的地砖上,生怕一言不慎便惹来杀身之祸。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管你用什么代价,只要能将她救过来,朕愿意倾其所有配合你。”,李婉华的声音沉沉地响起:“传朕旨意,翰林医官院一干人等,六品以上官员,皆入此殿当值,治得好她,赏,治不好她,死。”

    王太医的冷汗已经渗透了几层官服,他从来没见过李婉华这等可怕的神情,然而他更是知道那个昏迷着的美丽女子,在这个女帝心目中定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所谓“伴君如伴虎”,王太医在这一刻方才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如今那女子因巨大的情感冲击导致旧伤复发,俨然比先前更加危急了几分,若是等到医官院其他同僚赶到,恐怕早已香消玉殒,到那时,自己等人岂不是都要为她陪葬。是以事不宜迟,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王太医一念及此,心想反正如今也没人能够帮我,只好姑且吊住那女子胸口尚未断了那口气,也许事情尚有转机。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字,倒不如放手一搏。他虽然胆小,但终究手中还有几分真本事,当下下定了决心,便壮起胆子,谓李婉华道:“皇上,这小姐一息尚存,姑且可用老参汤为其续命,微臣可保一夜无虞。”

    李婉华一挥手,连声道:“还等什么,快去取参汤来。”,这宫中小厨房里,要什么没有,区区一味参汤,还是立等可取的。她的一双凤目盯着王太医,又道:“保一夜无虞?那过了今夜呢?”

    王太医磕头道:“小姐的伤势,并非常人疾病,乃是中原武林中人散功迹象。微臣虽擅医术,却不擅武艺,若是胡乱用药,恐怕小姐即便是留得性命,也终将是个废人了。所以微臣斗胆,待与医官院其他同僚会诊之后,再做论断。”

    李婉华听他言之凿凿,倒也有几分道理,只好放缓了口气道:“如此便仰仗你费心了。”,她愣愣地看着躺在珠帘内的楚清溪,毫不掩饰声音中的疼惜和在意:“你只管拿出本事来,若能救下她,朕不会亏待你。”

    第34章 幸有御医官身怀金针术

    王太医匍匐在地,连连顿首道:“陛下放心,老臣自当尽心竭力,万不敢有半分松懈。”,李婉华见他满头大汗,心知他心中忐忑之情不下与己,又见其皓首苍苍,连胡须皆已花白,当下便也不忍过于苛责于他,于是便放缓了口气道:“王太医无须多礼。眼下朕只求你能将她治好,这跪来跪去的规矩,就免了吧。”

    王太医听闻女帝这等吩咐,当下又磕了个头,方才颤颤巍巍爬了起来。虽说这女帝暂时免了他的跪规矩,但这王太医心中却是明镜一般:免了他的跪规矩,归根到底便是为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小姐。可见这小姐在女帝心中的地位,那恐怕当真已经放在了心尖尖上。

    只是这些话王太医不敢细想,眼下他唯一可做的,便是亲自择取了一些固气培元的草药,遣了药童与那老参煎煮在一起,他自己又小心翼翼隔一个时辰便给楚清溪号一号脉,直到看其服过了参汤,脉象渐渐平稳方才长吁了一口气。

    李婉华原本是想陪在偏殿的,只是这楚清溪既不是西夏皇族,又不是有功之臣,这女帝亲自视诊已是皇恩浩荡,若李婉华在此陪夜,则终究是于理不合。

    想必若是被前朝的那帮老古董知道,又该惹出一大通道理了吧。一想到要应付朝廷上那帮老家伙,李婉华就觉得头疼,为了避免惹来那些令人烦不胜烦的说教,她虽然心中记挂万分,却也只好依宫制回到自己寝宫正殿。只是她身子虽已走出了偏殿,但一颗心却始终挂念,这一整夜,不到一刻钟便遣人来问一回,如此来来去去的竟折腾了一夜,然万幸这王太医的医术过硬,竟有惊无险地将楚清溪的伤势压了下去。

    第二天天一亮,李婉华便又过来探视,眼看楚清溪沉睡不醒,俨然又如当日从中原救回来的模样,不由得又逼着王太医诊治了一回。这王太医一夜下来,可谓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眼下虽然保住了楚清溪的性命,但若要他顷刻之间便使楚清溪康复如初,却是万万不能。

    所幸此时宫门已开,那翰林医官院的御医们早已鱼贯如宫,他们心知自己的脑袋如今别在裤腰带上,而那泼天的富贵亦是近在眼前。

    究竟是能得大富贵,还是成为刀下鬼,全仗那昏迷在珠帘玳瑁床上的佳人。此时王太医却是松了口气,只因为一夜平安全凭他一人之力,而如今不管如何,他也不过是这翰林医官院的副使,上头还有个翰林医官使挡在前头呢。

    “宇文太医,可有医案?”,这不,李婉华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一个身着翰林医官使官服的干瘦老儿身上。

    这老儿复姓宇文,名恭德,鲜卑血统,乃北周宇文皇族后人。后北周为隋所灭,宇文一系惨遭屠戮,幸存子孙颠沛流离,散落各地,这宇文恭德祖上,便是流落到西夏这一支。

    宇文恭德少年时,曾游历于中原西域各地,得逢机缘拜在了昔日中原一位岐黄圣医门下,学得了一身妙手回春的本事。尤其是一套“金针十八法”,更是那圣医毕生医学之集大成者,共有刺、扎、截、点、断、切、定等十八种针法,传言得真传者,竟有起死回生的神通。

    昔日那岐黄圣医一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宇文恭德,另一个则是宋国人士,姓秦名珏,较宇文恭德先入师门三年,是为师兄。

    那圣医毕生只收了他二人入门,待其二人犹如亲子,将这毕生医术倾囊相授,丝毫没有半分厚此薄彼之意。只是他师兄弟二人性格迥异,这宇文恭德生性八面玲珑,素擅察言观色,又对迎来送往捧高踩低之类的俗世中事颇有兴趣,故而待得艺成出师,他就毫不犹豫地选择进入了西夏翰林医官院,过上了官袍玉带,食君王禄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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