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分卷阅读2

    一念及此,绮云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有些激动,亦有些紧张,她的手心里都是冷汗,为了这个突然产生的大胆念头。她轻轻地推了推赵宁,温柔而坚定地将她吵醒。

    赵宁在睡梦中突然被吵醒,禁不住深深皱起了眉头,带着一丝起床气“什么事?”

    绮云小心地安抚着她,又附耳细细将自己的盘算说与她听。赵宁的脸色变幻不定,从乍开始的惊讶,到其后的感动,再到最后的沉吟,都流露着她此刻难以抉择的心情。

    “不行。你若是被人发现,可是会丢了性命。”赵宁听完绮云的计划,微微摇头拒绝道。

    “公主,在这里除了近身的几个精奇妈妈,又有几人看清过您的模样。再过两日,便到了辽国王帐,到了那时,想走就更困难了。”,绮云见赵宁不允,着急的连眼泪都落了下来:

    “公主,您别为我担心,说句不怕杀头的话,我自幼在您身边服侍,要乔装成您的样子,也绝非难事。更何况从小到大,您也从未拿我当奴才看,绮云早已将这条性命,尽数交给了您。这虎狼之地,蛮荒之所,你这金枝玉叶的身子,又岂能受得了这种罪!您就听我一言,莫再犹豫了!”

    绮云说着,忍不住重重地磕下头去。赵宁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滑落下来,她俯身扶起绮云道“即便是我想走,又如何走的成。这送亲的队伍所有的人口,财物皆以记录在案,届时与那辽国迎亲使必当交接,若是无故少了一人,岂不是顿教人起了疑心。”

    她摇了摇头,苦笑道“更何况外头的那四个精奇妈妈,个个皆是老人精,又岂能瞒得过她们。宋嬷嬷倒是可是放心,毕竟是自小的乳娘,只是那皇上派来服侍的王嬷嬷,却是不知底细。”

    绮云听她这般分析,顿时也苍白了脸。她只想到自己拼了性命也要替下赵宁,却不曾想若要成事,尚且有这般重重阻碍。若是如赵宁所言,她们竟如砧板上的鸭子一般,只能任凭宰割了。

    正惶惶然间,却听赵宁微笑道“绮云,这都是命,自然改变不了,便只能坦然受之。到了这塞外也好,虽然不及京城繁华,但终究也是天高云阔,可以信马由缰的所在。”

    绮云颤声道“可是……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有人。”

    赵宁的眼圈微微泛红,强笑道“那又怎样?所谓别时容易见时难,当日分别的那一刻,我便早已知道今日的结果。”

    绮云恨声道“那楚姑娘,也是个狠心的。她明知道公主对她的心意,却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赵宁叹道“你只看到她对我狠心,你便恼了。却不知道她这般的狠心,又是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深情。你若是站在胡姑娘那一边,今日你便是另一番说法了。”,她微微笑将起来,眼里又泛起了波光,轻声道“我不怪她,只怪我无福罢了。”。

    绮云忍不住扑倒在赵宁膝上,放声大哭道“可是四公主,绮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这个样子,你明明是天上的月亮,却怎能受这般委屈。”

    赵宁轻轻抚上了她的秀发,目光又开始飘向了远方,怅然道“没有什么委屈是不该受的。如今的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就连终身大事也半分不由自己,除了担着公主的虚名,还不是任由他人摆布。”

    绮云紧紧抓着她的袍摆道“所以不能认命,不能由人摆布。您若就此作罢,毁了一生幸福不说,岂不是白白教人欺负了去!他日您在这鬼地方受罪,又有谁人来管你死活。”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哭将起来“若是太子爷当了皇上,您又何必受这等羞辱。如今那龙椅上坐着的,何曾拿你们当过骨肉!”

    她爱主心切,当说的,不当说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赵宁的脸色顿时失去了血色,绮云的话像一柄利剑般刺入了她的心脏,直教她痛的喘不过气来。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绮云的话恰恰说中了她心中最痛苦的地方,反而让她痛彻心扉之后,陡然生出一丝反抗的念头来。

    “他既不拿我当妹妹,我又何苦遂了他的愿。我即便是在此葬送一生,他在那金銮殿上,又岂会想到我的死活。更何况太子哥哥尚被圈禁,我若是远嫁塞外,又还有谁还会顾他死活。”,一念及此,赵宁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拳头。

    绮云见她这般反应,料知其已被自己说动,随即擦干眼泪,起身便翻出了自己的一身衣裳,低声道“此时此刻,您莫要怪我僭越了。事不宜迟,你快快与我交换装束,待我唤停车马,您就伺机脱身去吧。至于为何平白缺了一个人,到时候胡乱扯个谎,再打点些银子给交接的官员,恐怕也不是甚么大事。”

    两人正商议间,突然感到马车渐止,正惊疑间,便听见凤辇帘外一个老妇人的声气恭声禀道“殿下,前方发现一个庇身处,如今人马已乏,穆将军请公主示下,是否能就地歇息一下再行上路?”

    那穆将军,便是送亲队伍的领头人了。为人谨慎,亦熟悉这一带的路程,一路上由他安排,倒也是尽心尽责。赵宁道“就听穆将军安排吧。”,来人领诺而去,自去安排不提。

    那帘外老妇人却是不走,只在外头低声道“殿下,老奴有事要禀。”

    赵宁和绮云相视一眼,不知出了何事,便道“宋嬷嬷请进来说话。”

    凤辇外候着的人不敢怠慢,慌忙躬着身子低头迈了进来。赵宁一看便是一愣,原来进来的不止是宋嬷嬷一人,还有其他三位嬷嬷。

    这四人鱼贯而入,竟都扑通跪在了赵宁跟前。赵宁楞道“你们这是作何?”

    那领头的宋嬷嬷磕头道“殿下,请恕老奴死罪。”

    赵宁心中愈疑,示意绮云将其扶起,一边道“嬷嬷是自小奶大我的,有什么难处,说来自有本宫给你做主。”

    宋嬷嬷却是不肯起身,一边拭泪道“殿□□恤老奴,老奴也就倚老卖老直说了。你自小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嬷嬷虽是奴才,这心里亦早已将殿下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眼看着这里这般荒凉,老奴的这颗心呀,也愈发提溜了起来。您这打小金尊玉贵的,哪里受得了这等罪,这牡丹花种到了盐碱地里,她还能活吗?”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接着又道“老奴自小看着殿下长大,先皇对殿下的那份疼爱,老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要是先皇尚在,又怎忍心让殿下受这份委屈!”

    她伸袖拭着眼泪,渐渐激动起来“老奴身轻言微,本没有说话的资格。但是如今殿下有难,老奴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忍殿下被这等野蛮人侮辱了。”

    她言语粗鄙,然而这一份拳拳赤胆忠心却是溢于言表。赵宁听在耳中,心中不免感动,然而此刻她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想法,故而佯装冷静,且听着宋嬷嬷继续往下说。

    “殿下呀,今儿个老奴四个人跪在这里,也是豁出性命了。老奴们只想问一问殿下自己的意思,若是这门亲事,确是殿下自个儿愿意的,老奴们二话不说,自然是高高兴兴地送您去成亲;但若是殿下有半分不自愿,老奴们也自当替殿下谋划。”

    赵宁的目光在她四人身上不停打转,却是一言不发。又见其中一个老嬷嬷上前跪了半步,磕了个头,低声道“这里几个嬷嬷,只有老奴一人是万岁爷指的,四公主不放心我,也是常情。只是殿下呀,你还记得当日在六皇子府上救下的那个小书吏吗?他便是我儿子!”

    赵宁的眼前闪过一个瘦弱的少年,当日他不小心打破了六弟最心爱的鼻烟壶,正被打的死去活来,自己一时起了怜悯之心,便为其求了个情。想不到眼前这个王嬷嬷,竟是那少年的母亲,想来因果循环,当真不假。

    那王嬷嬷见赵宁想起来了,显然也是松了口气,坦然道“老奴虽是下等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理。殿下您救了我儿,老奴这一条性命就是殿下的。老奴虽是万岁爷指的,但若将殿下之事泄露出半点去,定教我穿肠烂肚不得好死。”

    她着急的赌咒发誓,急忙忙表露着衷心。剩下的那两个嬷嬷亦纷纷磕头表态,愿意配合绮云帮赵宁逃出生天。

    如此一来,绮云忍不住大松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四嬷嬷行了个大礼,含泪道“好嬷嬷们,绮云在这里谢谢你们。”

    她这番举动慌的众嬷嬷忙不迭的下跪回礼,一边还伸手搀扶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我们这几个老货哪里当得起您这么大礼,还不是要折煞了我们。如今时间紧迫,还请姑娘快快替殿下更衣,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第3章 大漠风沙起月下玉人来

    看着送亲的队伍渐渐走远,赵宁方才从山壁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摸了摸身上,全身竟已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宋嬷嬷等人周密部署,要想脱身也着实不易。那穆将军派了许多人,团团护卫在四周,美其名曰保护公主,可实则,谁又能知道他是不是亦担负着监视的职责。

    幸而宋嬷嬷经验老道,早在公主下辇之前,便以公主玉容不得轻易示人为由,命人用长长的朱幔,将四周团团围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已经换上凤袍的绮云亦将凤冠上的盖头盖了下来,如此一来,任凭是穆将军目光犀利,也再难看出端倪。

    在众人的掩护下,赵宁的身份已与绮云互换。她穿着绮云的衣裳,一手扶着绮云,在长长朱幔的遮掩下,径直在一块背风遮沙的山石背后歇了下来。

    此时,宋嬷嬷已经送来了饮水和食物。众人饱餐了一顿,便听见穆将军整队出发的号令。就在这时,赵宁的手中突然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又随即被人轻轻推入山石的阴影下。

    那人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便扶起了绮云,赵宁心领神会,紧紧将身子贴在山壁上,就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见那盖着盖头的绮云被宋嬷嬷扶着,身子亦在微微颤抖,然而她脚下的步伐是那般的坚定,就好似这每一步路,都是她最神圣的信仰。

    赵宁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已经泪流满面。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告别,没有眼泪,然而在这局中的每一个人,都已为自己豁出了性命。她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放自己自由,她们迈出的每一个脚步,也许都是踏向死路。

    赵宁多想开口叫住她们,她不敢去想,若是绮云被人发现假冒公主,会是什么下场,她不敢去想,若是被人发现,这四个嬷嬷是其同党,又岂能留得性命。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高坐在凤辇之上的,已经不是她赵宁,就算是万劫不复,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赵宁掂了掂包袱,还挺沉的,打开一看,内里不仅有衣物饮食,甚至还有几块散碎银子和一些珠钗钏环,这宋嬷嬷在这等紧迫的时间里,居然能偷偷地整理出这么一个包袱,想来也是万般不易了。这些散碎银两和珠钗钏环,想必也是她们几个人私下里凑的。

    赵宁将包袱抱在了怀里,这一个小小的包袱带给她的感受,似乎比当日穆宗皇帝赏赐的奇珍异宝尤显珍贵。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此时送亲的队伍早已走出了她的视线,四周围万籁俱静,只有漫天的星光在头顶闪烁。

    戈壁上的夜晚特别冷,赵宁堪堪站了一小会儿,便觉得全身就要冻僵了一般。她不敢多做耽搁,她生怕自己被人发现,是以连忙将包袱背在了肩上,转身大步便朝送亲队伍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寂静的戈壁滩夜晚,只有她一个行路的人。突然,一阵狂风带着铺天盖地的砂粒扑面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掀翻在地。

    赵宁慌忙将头脸用纱巾包了起来,可是即便是她动作再快,也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沙尘吹糊了双眼。

    她的双眼红肿,嘴里也都是沙子,四周没有一处可以容身之地,走不了多远,她便已经走不动了。

    她颓然坐在了地上,忍不住又一次落下泪来。

    她虽自小习过武艺,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比起那些养在深宫的公主们,她自然不知是要强多少倍,可如今孤身一人在这荒无边际的戈壁滩上,面对着从未见过的严寒和狂风,一股莫名的孤独和恐惧顿时牢牢地将她的心摄住,她纵使有千般的本事,此时也再难使出万一。

    “难道我注定要葬身在这戈壁荒漠中么?”赵宁欲哭无泪,双手紧紧抠在了荒漠上,拼命挣扎着想退回那块山石暂时藏身。可是这幕天席地的沙风已将她吹的昏头转向,哪里还有半分与之抗衡的力气。

    她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眼前的景象也愈发模糊起来。若是这风沙再不停止,只怕她还未来得及回到中原,就要被冻死在这戈壁滩上了。

    就在赵宁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朦胧中,她只觉眼前一花,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模糊而纤细的人影,她拼命地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可是除了鼻中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低矮的山洞中。身边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身下还胡乱铺着几张沙狼的狼皮。

    赵宁猛然忆起,就在她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刻,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难道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一想到这里,赵宁猛地坐起了身子,四处乱看了起来。

    “醒了?”,一个清冷却不失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宁豁然转头,恰好看到一个身着白衣,乌发齐腰的美貌女子正盘膝坐在山洞的另一侧。

    “是姐姐你救了我?”,赵宁见那女子粉面桃腮,柳眉颦颦,状若西子捧心,质若月华高洁,一派端庄高贵之态,顿时心中起了三分好感,慌忙起身谢道“要不是姐姐救我,我恐怕已经冻死在外头了。”

    那白衣女子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你是谁,怎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戈壁滩上?”

    赵宁楞了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眼下这白衣女子刚刚救了自己的性命,若是胡乱编造一个名字欺骗她,赵宁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可若是将这一切据实相告,万一这女子与辽国这边有些渊源,岂不是白费了绮云等人的一番苦心。

    眼看赵宁神态踌躇,那白衣女子冷哼道“不说也就罢了,何苦做出这般为难的样子。”

    她好看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如玉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不耐,自从与楚歌等人分别以来,赵宁还从未再为任何一人的容貌惊艳,而此时此刻,眼前这白衣女子柳眉轻颦的样子,却教赵宁一下子看直了眼。

    与楚歌等人不同,这白衣女子身上似乎多了一份不怒而威的高贵气质,而且这种气质又不同于赵宁熟悉的那些后宫妃嫔,更多的,似乎在很久以前,她便是一个手掌权势,杀伐决断的上位者。

    而正因为这种气质,突然就让赵宁对她产生了一丝安全感。眼前的这个女子,想来也不是那种屈居他人之下的人物罢。更何况,她刚刚还救了自己。

    一念及此,赵宁心中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忙道“姐姐,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刚刚逃了出来,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她抬眼偷偷看了一眼白衣女子,见她面容平静,俨然是在等着她说下去,只好把心一横,脱口说道“不敢瞒姐姐,我乃先帝第四女,赵宁。”

    她话一出口,心中反而彻底放松了下来。而让她莫名有些开心的是,方才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白衣女子乍然听闻她的身份,竟然拿正眼看了她一下。

    “你既然是公主,又怎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那白衣女子看了她一眼,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表情,语气中,更是多了一丝不信。

    赵宁长叹了一口气,照着白衣女子的样子也盘膝坐了起来,道“我也不想来这里呀,还不是我那如今当了皇帝的三哥,把我送来这里与耶律花喇成亲。”

    “耶律花喇,辽国的大太子。”,白衣女子点头道。

    “是呀,可是我不想嫁给他。”,赵宁悠悠说道“幸亏我身边的嬷嬷和丫鬟忠心,才让我逃了出来。只是不知道这戈壁滩的天气这般可怕,要不是姐姐你救了我,我恐怕早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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