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瞑》分卷阅读72

    “记录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

    “是的,因为之后我们就失去了桑榆的踪迹,甚至不知道他为何会失踪。”轩辕邢接过锦瑟递还的玉牒,“也许是为了集齐全部玉玲珑。”

    “如今的神秘人多半就是桑榆,虽然鸣琴的可能性也有。集齐玉玲珑毕竟有许多危险,桑榆应该是为了让陆离和孟樾避开这些危险,才决定抹去自己的所有踪迹。”

    “可是到头来,陆离还是被卷进去了。”

    锦瑟的眉头纠结得更深了,因为这个真相的出现,竟让她一时没了方向。玄女蹙眉看着自己的弟子,她很容易就能猜到锦瑟在担忧什么,如果离殇的记忆完全觉醒,那么到时候桑榆会选择莫邪还是陆离?如果他选择莫邪,那么陆离就会永远的消失,这对于锦瑟而言,无疑是一生中最难以抹去的伤口。

    “神秘人的身份对于眼前的局势十分重要,如果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我们是不可能达成自己的目的的。”

    轩辕邢忽然开口道。

    “我想神秘人的身份应该很快就会明了,只要玉玲珑全部集齐。”

    玄女低声说道。锦瑟瞪大了眼睛看向师父,玉玲珑全部集齐,那也就意味着,陆离要被推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锦瑟,这是唯一的办法。”

    第32章 鸣琴

    八荒极北之边界有一座名为幽都的雪山,沿着昆仑墟一路向北就能抵达。幽都的积雪终年不化,超乎想象的严寒,使得这片山脉没有丝毫的生命迹象。鸣琴站在幽都的腹地中,因为长途的跋涉,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从口鼻间吐出的气息,瞬间化作冰雾,融进寒冷的空气中。他抬头看向远处皑皑地白雪,目的地似乎被这些白色淹没了。

    “鸣琴大人,居然也来这里。”

    这个声音有些陌生,确切地说,自己没有与这个声音有过交集。鸣琴警惕地看向声音的主人,那人穿着檀色的衣袍,墨色的长发用银质发冠束起,显得他的脸型略长,剑眉、杏眼、直鼻、薄唇,总体而言,这个人长得还算周正,或者说清俊。鸣琴直视着那人的眼睛,这双眼睛是少有的浅金色。

    “我们似乎不认识。”

    “的确不认识。”那人笑道,“或者说,我知道你是谁,而你却不知道我。这也难怪,堂堂天帝的琴师,又怎么会认识我们这些无名小卒。”

    “看你这个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在下缙云赫。”

    这个名字对于鸣琴其实不陌生,饕餮缙云氏,被天帝驱逐的四大家族之一。而缙云赫却是这个家族最贪婪的人。

    “缙云公子出现在这里,难道说……”

    “很多事情还是不要说明的好。”缙云赫打断了鸣琴的话,“鸣琴大人,这是要去见那个人吗?”

    “见或不见,由天定。”

    “由天定?哈哈——!天什么也决定不了。”

    缙云赫的眼神变得冷然起来。

    “天能否决定,又能决定什么,不是我们能揣摩的。”

    鸣琴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幽都的更深处走去。缙云赫看着鸣琴的背影,到底是没有追上去。

    幽都的积雪与别处没什么不同,只是更深而已。这使得鸣琴无法加快脚步,更要命的是,这里的结界层层叠加,越靠近腹地,力量就越强大。致使自己完全无法使用法术,只能如同凡人一样,缓慢地前行。他不时地抬头,确认目的地的方向,却总觉得距离自己很遥远。

    鸣琴抬头所能看见的,是幽都腹地深处的一个洞穴,这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异常的庞大,厚重的积雪使它得以被掩藏。进入洞内,鸣琴就被一股暖流包围,转身看向来处,洞外仍是冷风瑟瑟。

    头顶有一块纯白的匾额,这是一块无字匾,没人知道为何要挂这样一块匾,却也没人敢问。走过悬挂无字匾的大门,便是一座游廊,游廊从左至右,从前往后,将这座三进院落完整地连接起来。其间的三座花园各有情致,四季的植物花朵依序开谢、变换。

    直走到最后一座大殿前,鸣琴才又感觉到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鸣琴大人,请进。”

    一个浑身雪白的少年从大殿里走了出来,银白的长发,白皙的面容,一双缥色的眼睛,浅粉的嘴唇。鸣琴一直都很好奇这样的少年,在幽都究竟有几个,可总是得不到确实的答案。这个少年没有任何情绪,一如幽都的严寒和积雪。他的声音如同低吟浅唱,音量不大却很清晰。

    鸣琴随着白雪般的少年走进大殿,他的眼睛看着少年不紧不慢的步伐,他移动时几乎没有声响,如同夜晚在街市上徘徊的猫,轻巧而灵动。

    “鸣琴大人来了。”

    “嗯。”

    那声音似乎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深处飘来一般,虽然已经听过很多次,但鸣琴依旧无法辨别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即便是性别也无法探知。那个白雪般的少年朝着前方层层叠叠地月白纱帐一个躬身,便轻巧地退下,消失在鸣琴的身后,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声。

    鸣琴的目光从少年消失的方向转回,扫过眼前的九层阶梯,缓慢地定格在那些月白的纱帐上。那里面没有点灯,只从两边的窗户里射出些许光亮,但那窗户亦是被这些纱帐遮蔽的。借着微弱的光,鸣琴只能看见一个极其模糊地影子。

    “鸣琴大人,别来无恙。”虽然无法辨别声音的身份,但是鸣琴却能感觉到神秘人的情绪。“你倒是一点也不慌张。”

    “我为何要慌张?”鸣琴的语气有些挑衅的意味。“九州,清风城,无为居,陆离。”

    “如何?”

    有些意外对方的反应,而这个反问似乎有太多的含义。

    “听说他们找到了墨玉玲珑的下落,手里还握有苍玉和血玉。”

    “墨玉玲珑在嬴少执那里。”

    鸣琴挑了挑眉,他早该料到的,这天底下没有神秘人不知道的。

    “你可有应对之策?我们只有白玉和黄玉,并不占优势。况且,与我们合作的人,也都是各怀鬼胎。”

    “你也有吧?”

    那声音不紧不慢,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鬼胎,你也有,从一开始就有。”那模糊的人影似乎动了一下,“与我合作,无非是为了能更快地找到所有的玉玲珑,一旦目的达成,就该内讧了。”

    鸣琴勾起嘴角低笑。

    “至少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剩下的玉玲珑不需要我们去找,他们会自动奉上。”

    “人都是贪婪的,手里有了,自然会想要更多。”

    “就好像我们……”鸣琴好奇着,那人的声线竟有了变化,“逝去的人光是怀念还不够,仍旧执着着要他们复活。”

    “你想让谁复活?”

    其实鸣琴一直很好奇神秘人的身份,更好奇他想得到秋瞑的目的。

    “鸣琴大人只需要关心,如何让应龙从不周山下复活,就可以了。”

    这个回答早在预料之中,鸣琴浅淡地笑着。

    当鸣琴走出那座空寂的大殿时,日头已经西斜,但日光照射在积雪上,仍旧显出耀眼的白光。这白光让鸣琴无法越过满是积雪的山头,望见更遥远的不周山。但他仍旧固执地想要看见,灼灼的白,让他不由得眯缝起双眼。目光凝聚在被白光遮掩住的天空,恍惚间,似乎能看见那双金色的眸子。

    “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述异记》

    八荒之西有群山,山围而不合,故名不周。不周山中有山名榣,最是秀雅,有奇花异草,少走兽多飞禽。终年花开不败,密林中枝叶繁茂多彩,常有鸟鸣。榣山中有水名越,越水清澈如镜,一望则能见底,不知其深浅。越水源头出自芒山飞瀑,河流湍急,经宓山奔涌至榣山,形成湖泊,又分流成溪,从岭山出不周。

    越水边有巨石,无名。圆润平坦,似乎自然天成,石旁有一株梧桐,年岁久远,也许盘古开天辟地时,便已在世了。

    梧桐粗糙的树皮有些扎手,但仍是无法阻止鸣琴的抚摸,似乎这样便能使自己的内心获得平静。有风穿过梧桐茂密的枝叶,带着簌簌地声响,和着树叶特有的清香。鸣琴闭目深吸,似乎这些声音、这清香,都透过所有感官,占据身体的每个角落。或者说,鸣琴更希望自己,融进这片山林。

    琴音伴着风声响起,时而柔和时而急促,越水如镜的水面,也随着起伏地琴音,泛起层层涟漪。

    越水最深处有一个阳光无法照射到的角落,从那一片阴影下探出一双金色的眸子。这片山林寂静了万万年,尽管自己在越水之中生活,也将近有几万年了,但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见琴声。景云如此想着,他好奇琴声的出处,更好奇是谁在岸边弹奏。景云在水中迅捷地游曳着,循着琴音停在了巨石边。从水中仰望巨石,能看见随风摇曳的天青色衣袂,墨色的长卷发,以及一双低垂地眸子。

    指腹在琴弦上轻轻一挑,最后一个音符随之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四周寂静如初,唯有风在繁茂的枝叶间穿梭,鸟雀停在梧桐的每一根枝杈上,绿叶间点缀出五彩的颜色。鸣琴拢了拢散在耳际的卷发,眸光从琴弦上移开,瞥见了越水中的一点光。那光闪烁了一下,旋即隐没在巨石的阴影下。鸣琴蹙了蹙眉,从巨石上翩然而下,正倚在梧桐树边。

    景云有些窘迫地躲在巨石的阴影下,因为在这片山林中从未见过这个人,或者说他就没有见谁来过这里。

    鸣琴站在梧桐树边,微微探出头看向巨石的阴影,垂过腰际的卷发,也随着身体的移动而垂落下来。

    景云从阴影里看着那卷发缓缓地垂下,些许地发稍正落在水面上,有小小的涟漪荡漾开来。盘在阴影中的身子小心翼翼地舒展开来,缓慢地从阴影里游曳而出。

    鸣琴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条银黑色的角龙游至自己的脚边,庞大的身躯在水中自如地延展开来,龙爪似乎有些紧绷,一双金色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双方隔着如镜的水面互望了一会儿,鸣琴浅笑着蹲下了身子。景云警惕性地朝后退了一些。

    “我叫鸣琴。”

    鸣琴?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景云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尽管自己还不是应龙,无法前往九霄,但修炼了这么久,对于八荒、四海、九霄中的人物还是略知一二的。终于他想起了这个名字,那是天帝轩辕曦的琴师。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鸣琴依旧笑着,景云狐疑地看着他,因为他没搞明白,天帝的琴师来榣山做什么。

    “你不和我说话吗?难得在这里能遇见可以说话的对象。”

    景云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从水中探出头来。银白的光自水面消失,一个穿着银灰色衣袍,披散着墨色长发的俊俏青年,正轻巧地立在越水之上。光裸的双脚从长长地衣袂下探出脚尖,层层地涟漪正从脚尖向四周蔓延开来。

    “景云见过鸣琴大人。”

    “景云?凤鸣朝阳,龙翔景云。好名字。”鸣琴仰头思索道,“这里不是九霄,你不用这么拘束,叫我鸣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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