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分卷阅读83

    “别急着动作,这几个人若不是寻常百姓又当如何?还是小心防备。”

    “此苦寒之地,他们衣衫单薄,只怕再多问,人都要冻死了。”柴瑾礼远见那几人精神不济,焦心对陆一川道。

    柴瑾礼要取衣物食物,长铭并未多想便答应了,不料才过了一刻钟,赫连弦轻便火急火燎地带回衣裳破烂的柴瑾礼与头破血流的陆一川。

    “幸亏我们来回巡逻,听到那歹人被柴进士痛咬的呼喊。”赫连弦轻心有余悸地说道,“下官只是重伤那些人,然而关乎柴进士与陆大人安危,不敢再追,便先行折返将人送回。”

    长铭看了看柴瑾礼——衣裳早已被撕得难堪,冠发也胡乱散落,脸上带有几片青紫,嘴角尚存血迹也不知是谁的。长铭不由得叹息一声,取下身上大氅披在他身上,柴瑾礼却不为所动地失魂落魄。

    接过赫连弦轻取来的瓷瓶,长铭又一次为这个绛元上药。

    “我见他们早已冻得手脚麻木,神识恍惚,便同陆大人带了些衣服粮食……”柴瑾礼用麻木不仁的声音交代;来龙去脉,“他们身体暖和了,又碰上我的手……说我的身体比他们暖和许多……”

    长铭为他上药的双手顿了一顿,也不需柴瑾礼多做叙述,低声安抚道:“陆大人所伤无碍,过些时候便可转醒。”

    “七营长武艺无双,敢请教导下官!”柴瑾礼说着便自凳子上起身,对着长铭跪地下拜,如此大礼令长铭心中甚感不是滋味,伸手将人扶起,才道:“你不必如此,这不是你的错。”

    “可我不能再无反抗之力。”

    “你即便成了第二个李长铭又如何?”长铭冷静问道,“可敌一人,不可敌万人,可救一个绛元,不可救所有绛元。难道好善乐施也该是罪过吗?又或者是你生为绛元就是罪过?你聪明绝顶,难道还不懂顾大人之意吗?”

    柴瑾礼不知何时落下泪来,不敢再看七营长。

    “莫要为难自己,更不要责怪自己,当下你我并无闲暇,待此事平定之后,你尽可来涧河谷走动”,长铭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但是不要刻薄了自己。”

    出了营帐便见等待有些时候的赫连弦轻。

    “下官将那几人抓来了,营长打算何如处置?”

    “他们是何交代?”

    赫连弦轻沉默片刻,才恼怒开口道:“他们说自己冤枉,该责怪柴进士体温偏高,让他们见色心起。”

    “本官不见歹人了,眼下也不宜杀人”,长铭无论神色语言已冰冷如雪,那一瞬间的赫连轻弦甚至怀疑他并不是绛元,和绛元这个词语远远没有任何瓜葛,他继续说道:“将那些人赶入黄泉森林,自生自灭。”

    赫连轻弦点点头,回头看了身后了营帐一眼,于心不忍道:“营长不去好好安慰他吗?毕竟此事……”

    “大军长说得不错,更艰难的事情,远不止于此……这次的事情再无他人知晓,不管是大军长,还是顾大人,亦不会有多余的人探望劝慰。”

    第七十七章 沉冤莫白

    顾小舞来信十分潦草,甚至连落款都张牙舞爪,只因近日朝中忙于调度药草粮食,医官军士,所以满朝的乌烟瘴气,顾小舞百忙之中也不过匆忙回信逸景,几处墨汁沾染,想来也不等风干便装入信封。

    欧文倾在一边颇有同情道:“朝中百官已是分身乏术,顾大人也没时间理会什么礼仪之道。”

    逸景将信纸交于欧文倾,似有所思道:“可你再看,百官忙碌,但是圣上近日似乎偶有出神,更加沉默寡言了。”

    “或许是圣人为疫病之事心力交瘁?”欧文倾猜测道,目光来回,诧异发现圣人已经决定在五日之后登坛祝祷,为百姓祈福。

    “可是本官听闻,此番谣言传出,圣上出离愤怒……”逸景突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遏制言语,欧文倾见他这前言不搭后语,方欲开口询问,便突然听得门外军士来报。

    “七营长突然重病不起,恳求大军长速速前往迷城!”

    逸景险些被这通报吓得一口气上不来,欧文倾也大惊失色问道:“七营长如何了?好好的怎么就重病不起了?!”

    “这……小人也不知道,七营长之人说事情紧急,无暇细问,只是谴小人速速来报。”

    “不需战车了,本官这便策马而往。”逸景随手将信封一并塞给欧文倾,便要火烧眉毛出门离去,还是欧文倾后知后觉想起他并未携带兵器,取了长枪追赶了好些脚步。

    “七营长?!怎么会说病倒就……咳咳……”行晟连夜疲累,听得蓝莫说道此事,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花了好些力气才让脑海清明如初,脸色却愈发难看,“眼下非常时期,还望营长速速去寻楚广良,暂代七营长接管七营调度,务必枕戈待旦!”

    蓝莫略一犹豫,一边的柳叶东却惊叫出声:“你这什么馊主意!七营长重病,咱们营长理当前去慰问一二,哪有你这般趁机夺权的!当真落井下石,有辱君子之风!”说着神色鄙夷地看了这站立不稳的令军侯长子一眼。

    蓝莫伸手一拦,示意柳叶东不得多嘴,自己却也同行晟说此法万不可取。

    “营长,战场何来‘君子’?营长之事,楚广良未必尽知,而叛军却在磨刀霍霍,若是七营长无法理事,将六七二营统一调遣才是上策啊……”

    “你又知道了!”柳叶东骂道:“上次还在营长面前危言耸听,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迷城又什么动静!一时威风信口开河,这回看你如何说法!”

    蓝莫神色闪过一丝狐疑,行晟长叹一声,绝望地闭了闭眼,再待开口之时,忽而听得远处马蹄慌乱,有人高声问道:“何事争吵!?”

    三人回头望去,竟是逸景策马而来,想来是得知七营长病重,连战车都弃之不顾,快马加鞭而来,见三人行礼只不过一勒缰绳,马蹄扬起,他却未曾下马鞍。

    柳叶东见军长,更是趾高气扬,将事情前因后果交代一番,少不了数落行晟一顿。

    逸景低头看去,行晟额上汗水成冰,眼神迷离,脚步虚浮,呼吸急促,已然顾不得以口舌反驳,便命令道:“蓝莫暂且代理七营军务,监督迷城动静,此处北门交柳叶东看守,行晟返回军营。”

    “下官无事。”行晟动作迟缓地行礼说道,逸景却不容他辩驳一二,只是说军令不可违,将人拖上马来,长扬而去,留得蓝莫与柳叶东面面相觑。

    “……咳……柳叶东看守,实在忧心……”

    逸景喝道:“知道忧心当初为何不听劝告?你若是临阵倒下,这岂非兵荒马乱?这样轻易死去,让我如何同你师父师兄交代!”

    行晟哑口无言,再不敢说话。

    那厢的赫连轻弦奉命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大军长,没想到大军长还带回一个半死不活的南荣行晟,托付与他好生照料,而大军长自己冲进了营长帐中。

    “长铭!”逸景胆战心惊地冲进帐中,一眼就看到那位自称重病的七营长安然坐于主位低头查阅文书,见他前来,对方还不由得欣喜一笑起身迎接,逸景上前就将人抱住。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适?怎么就重病……”

    长铭又是为难又是尴尬的连忙挣开他,连忙解释道:“下官无事,只不过……”

    “没事?!”逸景眼睛都瞪直了,险些给他气得背过去,“没事你说的跟要交代后事一样,这我……”,他好容易平复呼吸才眼眶微红骂道:“我都想着现在没时间伤心话别,马上任命楚广良接任第七营长!”

    长铭已然愣愣地看着他,正是思量如何安抚他之时,逸景却已经吼道:“说!为何如此,没有交代本官定要重重罚你!”

    “是以晴回来了,实在是事出紧急!”长铭不假思索回道,生怕逸景听得哪一字不悦甩手就一枪将他捅个窟窿。

    “啊?”逸景愣了一愣,这才看到坐在桌后手捧地图神情呆滞地看着他们两人的谷粱以晴。

    谷粱以晴顶着一张小姑娘的可爱面容心有余悸地收起地图,讪讪道:“下官知道不该打扰自己军长营长谈情说爱,奈何下官自迷城返回,收获非同小可,便请营长速速找来大军长,又为掩人耳目,只可出此下策……下官当真是万万没想到……”

    长铭干笑两声扭头不敢看逸景,而逸景以手掩面才恢复大军长只气度,行至主位问谷粱以晴道:“此番如何?详细说来?”

    七营长对于自家大军长越过营长直接委派下属一事实在无话可说,但是细细想来,此事逸景不意张扬,而谷粱以晴生得这稚嫩模样,鲜有他人在意警觉,确实是最合适人选。

    “大军长所言不错,黄泉森林同迷城交接之处,下官寻到一处落叶掩盖地道,直通迷城之内。”

    长铭诧异地看了逸景一眼,逸景解释道:“这是当年司福罗先祖逃离迷城,以机甲与人力挖掘而成,但是自投靠高祖皇帝之后,族人便对此事守口如瓶,如今已时隔百年。”

    “时隔百年?”谷粱以晴反问道,“大军长曾叮嘱下官,百年密封,恐生毒气,令下官小心,然而下官以活物试探一二,发现并未有异,而通道内虽有气味诡异,却也不浓厚……出口的另一端,不过以石板简单盖起……”

    逸景默然点头,示意她继续。

    谷粱以晴自怀中取出三封信件,虽被她揣在怀中,逸景却并未触摸到任何温度,再一细看,以晴的双手皲裂得血痕斑斑,脚下还泡着长铭为她端来暖脚的热水,不需言语也知道她为此事奔波劳苦。

    “迷城之内虽有草药可治愈瘟疫,却已是弹尽粮绝,城中已然出现了杀人而食,程雷没有办法,准备拼死突围,就在今夜子时,迷城东西二门。”

    长铭听闻此事,也不作耽搁,连忙出帐准备战事安排。逸景听得帐外喧哗,倒是长铭在痛骂是谁以讹传讹,动摇军心,还惊动大军长,若是得知何人作为,定不轻饶。

    逸景哭笑不得地责备两声,又问谷粱以晴道“你可知道,程雷家人何在?”

    谷粱以晴略一思忖,答道:“下官潜入程雷暂居之地盗取信件,然而那处不过程雷一人,偶尔有听得他思念家人之意……还有一事……”

    见谷粱以晴举棋不定,逸景亦可猜度其中顾虑,宽慰她道:“但说无妨,此事本官亦不会告知其他人等,甚至是顾大人。”

    “程雷似乎另有冤屈。那日下官潜入府中探查,听得他对自己部下痛哭家人,说了许多迫不得已而为之。”

    “伤口崩裂,有所溃烂,伤药虽然还有些许,但必须请的医官前来,幸而这是冬天,否则这岂不是要化脓成水?是谁给你上药的?如此粗心大意,你自己怎么也不曾留心?”楚广良同赫连轻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行晟道。

    “眼下瘟疫不消,军医哪有时间?放我安睡一天便没事了。”

    “可这伤……在不好生医治,怕再有变数啊!”楚广良愁眉苦脸地劝道,“我去请六营长处置此事吧。”

    赫连轻弦却是呵呵冷笑:“人都重伤如此,还让他不可松懈围困城郭,想来六营长也道他的伤不过如此,不以为意。”

    行晟摆摆手,只是说自己无事。

    “说起来”,赫连轻弦突然问道:“是谁给你换药的?这人莫非心存歹念?连药都不愿意好好上,或者请大军长将你家卿子谴来此处如何?也不差这一人才是。”

    “她自有要事,如何能为一人轻易私情……换药那人并非心存歹念,只是粗心使然,我只顾迷城之事并未留意,也是我过错。”

    “等等……给你换药的,莫非是最近跟随蓝营长出入的柳叶东?”楚广良犹豫问道。

    行晟苦笑以对。

    逸景令谷粱以晴好生休养,自己出了营帐去寻长铭,到了一处左右无人之地,才将怀中那三封信件取出,交于长铭查看。

    “这……”长铭看着信件内容,不禁目瞪口呆。

    三封信其中一封是逸景开出的药方,另外两封则是授意程雷叛逃行事,并以其一家老小性命为要挟,答应只要程雷死守迷城,便将药方交于他。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在于,信尾落款处那刺眼的户部侍郎印鉴。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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