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分卷阅读82

    行晟后退两步令他自行站稳,劝道:“再走几步,只怕寻不着秦营长了,还是早些折返吧。”

    果不其然,逸景回神环顾,周围仅有自己与行晟两人,剩余不过荒凉树木,秦左奚的呼喊之声时远时近,难以琢磨方向所在,然而逸景确定自己不过几步移动而已。

    “你怎么在这里?”逸景淡淡打量行晟,“尚且重伤,如何下地行走了?”

    “休养了几天,并不妨碍走动,人手紧缺,便出行帮忙了,没想方才见您失魂落魄……”

    逸景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还不忘叮嘱行晟莫要将此事外传,思量一二,才终于叹道:“迷城并非屯粮之地,眼下大雪封路,围城已有一月左右……你不必再随本官奔走,便留在此处襄助蓝莫。”

    行晟了然点头,漫不经心问道:“大军长尚且苦于流言蜚语?”

    “你有何法?”逸景瞪大眼睛连忙反问。

    行晟不过轻声说了四个字——“天意难违”。

    逸景不明所以地一愣,雪花飘落在于他的眉睫,垂眉低眼之时如同转舜苍老,寒意自眼眸直抵心头。

    蓝莫听得帐外风雪呼号,转身几步,才将帐帘掀开一条细缝,便察觉风雪扑面,脸颊生疼,忧心如焚吩咐身边的行晟道:“传令六营众人,减少迷城巡防,各自归帐御寒。”

    “营长且慢”,行晟阻拦道:“大军长下令围城看守,这般是不是……”

    “天气苦寒,大雪围城,如此不得天时地利之际,想来叛军也需好自思量是否突围而出。”蓝莫对行晟不以为意地笑笑。

    行晟听得此话,不动声色劝道:“营长,迷城并非屯粮之地,即便城中数家大户,如何能维持两千余人吃穿用度?围城一月并未动静,只怕再无粮食可用。正是因为天气苦寒,粮食短缺,唯恐他们背水一战,拼死抵抗,趁我军不备杀将而出……为大军长责罚事小,疫病或谣言扩散开来……”

    蓝莫脸色微微一变,抬眼见行晟小心说道的模样,又神色如常地恍然大悟道:“行晟言之成理, 便传令下去,严密防守,不可松懈。”

    “下官领命。”行晟正欲抬脚出门而去,没想蓝莫又将他喊住:“你同本官前往,一则传令,二则巡查。”

    两人相伴而行,没想在迷城北门见到了七营长李长铭。他领着方兴艾正在同另一人言谈——那人行晟认识,正是前不久奉命照料他的柳叶东。

    虽未听得只词片语,却可见柳叶东垂首退步,而长铭神色狠唳冰冷,周围一干人等手忙脚乱,似长铭正训斥而柳叶东听教。

    蓝莫同行晟相视一眼,快步上前而去,长铭抬眼见到这两人,方才面容缓和几分,这让蓝莫刚才确定李长铭放在已是怒发冲冠,连忙询问其中缘故。

    长铭行礼道:“下官率部巡查,路经此地,却见此处众人贪火取暖,疏于懈怠,而至酒水成冰,雪覆柴草,一问得知是领队柳叶东,偷懒耍滑,便教训两句。”

    蓝莫拧眉环顾一看周围白雪皑皑,酒水黄油面上都已是一层白爽明亮如镜,而柴草如长铭所言,被白雪覆盖不知所踪,若是叛军冲杀而出,引火不及,岂非坏了军长大事!

    那厢柳叶东低声辩解道:“下官知错……可……这北疆之地实在过于严寒,这火还不够暖和的……”

    “还敢狡辩!”长铭高声呵斥,将柳叶东吓得跌坐在地,也顾不上北疆严寒与否,蓝莫亦是被长铭这般模样惊得一抖,上前拦道:“此地严寒,柳叶东有所松懈实乃天气所迫,还望七营长息怒,本官这就将他调走,加以惩戒。”说着回头对行晟道:“行晟你看守此地,小心谨慎,不可再如此!”

    行晟先是一愣随后行礼领命。

    长铭见此,也不好多说,便由得蓝莫将柳叶东带走,眼看二人远去,才担忧问行晟:“你重伤未愈,换方兴艾在此调度如何?”

    “七营如何能插手六营安排?”行晟反问道,即便面色惨白如雪,也依旧目光笃定,“程雷怕是这几日便要率部突围,而迫于形势只能一次求胜,北向为来路,若是退回则白祥影可轻易截杀,南向靠近王城,多有军队守护,这等人马不可与之相敌,因而我料程雷主要自东西二门突围,需你增援一二。”

    长铭当即了然点头,辞别行晟便往军营赶回。

    第七十六章 蛛丝马迹

    “吱呀——”

    这木门似乎为北疆严寒冻得浑身哆嗦,不过曲璃萤轻轻一碰便叫嚣着呜呼哀哉。

    忽而有冷风掠过,曲璃萤右手持烛台,左手挡了挡风,在灯火摇曳之中,勉强看清了这厅堂摆设。

    桌椅似乎如初,就是十分落寞,堂堂参将家中无瓷器字画点缀,无烛台灯火以备,只有这些零星的木头,左侧三右侧四,这椅子摆放令曲璃萤略有别扭,方一挪步,便察觉脚下有所异样,蹲下身去细看,才发觉那是不过是一块指甲大小的瓷器碎片。

    她将其捻起,略一沉思,又去细看那些桌椅,即便烛光昏昧,她依旧在椅子把手上摸到了一些痕迹,整齐细小,想来有些时日了。

    “曲大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人呼喊,曲璃萤连忙收回双手,故作全无所知地回头——果然是逸景领着欧文倾来此,还带着一个食盒,面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并未有任何目光游动,却让曲璃萤察觉他这双眼睛直刺自己心中,将那些纷杂念头通通打量一番。

    两人都希望自对方神情中看到些什么。

    “大军长怎么来了此地?”

    逸景向着欧文倾一偏头,伪善地关切道:“大人身系重任,怎么忘了服药?本官方才押运乌草返回,见大人不在书房,而汤药已经备好,便给大人送来,以免汤药冰凉,影响药效,若是大人不慎染了瘟疫,本官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说着欧文倾便自食盒中取出药碗,送到曲璃萤面前,还不忘备好布巾。

    简朴的药碗尚且带着些许可遇不可求的温度,曲璃萤淡定自若地言谢接过,一饮而尽,自然而然地自屋内向外行去,于逸景并肩而行,忽而听得逸景漫不经心道:“看来程雷一家确实人去楼空了。”

    曲璃萤点点头:“大军长说的不错。最近乌草勉强合量,奈何谣言甚嚣尘上,不等我们将其一一医治,便动辄暴动,再这样抓捕下去,这些身染重病之人早晚齐力反抗。本官已然下令,乌草来之不易,朝廷并未收取任何银钱而慷慨治疗,病情有所好转者已然安分守己,冥顽不灵者押入大牢,不再给予草药——然而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逸景沉默片刻,了然点头。

    “人之生死,实乃世间最为恐惧之事,他们为求活命,只能相信这应和时宜的谣言。近日大雪冰天,实在令草药运送不便,延误时候,不如大人奏请圣上为民祈福,愿早日天晴,万民无忧,这等诚心,上可动容天神,下可感化黎民。”

    曲璃萤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虽然并未言语,逸景也明白其中怀疑之意——这等说辞,只怕用来哄骗三岁孩童而已,性命攸关时刻,谁在意你这装腔作势。

    “若是鬼神可信,如何有这些病痛之苦,他们何尝不是日夜求神拜佛?”曲璃萤质问道。

    “天子受命于天,怎可同这蝼蚁之辈相提并论?”

    曲璃萤没好气地翻了白眼,懒于同他说话。

    “时不我待,还请大人早早上书,恭请陛下在十天之后诚心祭天祈福,则万民幸甚。”逸景声音如同军令即出,并未留给曲璃萤任何反驳余地。

    “你亲自前往迷城,传令两位营长,如迷城叛军意图突围,格杀勿论”逸景送走曲璃萤之后,领着欧文倾疾步行走于街巷之中,低声吩咐道。

    “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逸景的声音中并未有任何动摇,“即便他们愿意投降。”

    欧文倾半响之后才心惊肉跳地点点头,又听得逸景吩咐道:“去信顾大人,询问王城近日风声如何。”

    “是……”

    两人行走匆忙,加之低声耳语,未曾留意周围动静,没想路过一处拐角,突然有一人冲撞而出,逸景闪躲不及,险些摔于雪地,幸得欧文倾惊呼一声将他扶住。

    “失礼了。”撞人的乃是一女子,背上另外负着一年轻少女,二人气息散逸,逸景立时发觉这该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兴主与绛元。然而那女子行色匆匆,不过简单丢下一句话又要拔腿就跑,为逸景当即拦下。

    “何事惊慌?!”

    “你……”女子见他阻拦,当时怒目圆瞪, 若非欧文倾亮出官凭而她又忙于背负少女,只怕逸景这一句话就要换来一顿好打。

    “我妹妹高烧不退,此中医官无人闲暇问津,须得另寻他处,若是好狗快快让道!”女子已然着急得双眼冒火,哪里顾得上什么尊卑礼仪,逸景并未在意一二,试图伸手去探那少女额头。

    女子顿时警觉后退两步,“不准碰她!”

    逸景一愣,回头看了欧文倾一眼,便由得欧文倾上前查看。

    “大军长,这姑娘高烧厉害,并非瘟疫那般的低烧,怕是再不退烧……”

    “此处医官早已忙碌得不顾自己死生”,逸景摇头道,伸手自袖中取出一个瓷瓶交给欧文倾,“此药为闾丘先生赠与本官,可暂且提神御寒,给她服下,你驾本官战车载她二人前往迷城军营,七营长自有办法。”

    “下官领命。”

    不等女子反应过来,欧文倾便催促将人带走,有车马代劳,总比双脚步行要快上许多,何况桓城已是瘟疫重地,但凡痊愈者皆以送出城去,逸景因往来两城之间,亦是是不可踏足城中隔离看守之地,桓城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多留无益。

    “只怕送人是假,传令是真”,长铭难以置信地再问一句,“即便是投降?”

    “即便投降”,欧文倾点头再说了一次,又道:“按照大军长之意,这兴主视那绛元尤过自己。近日谣言不定,大军长与曲璃萤询问好些痊愈之人,皆未有所得。而你是绛元,那兴主不会阻拦你同自己绛元往来,若是医治那绛元,兴主欣喜之下,或有实情托出。”

    “我知道了,弦轻已然送药前去,晚些时候便安排陆大人盘问一二。”

    欧文倾因另有要事早早告辞,长铭还未沉思得所,便听得赫连弦轻来报——那对兴主与绛元,竟然是叶若云与叶徒云。

    “程雷那件事才传到桓城,随后就有人发现自己已经然了瘟疫,脚步快一些的都冲出桓城要往迷城而去,脚步慢一些的便为白将军扣在桓城中。直到我们病愈出城,还听得有人说早日痊愈,前往迷城投奔程雷才是天命所归,而不再供奉这个兴主不政的王朝……天有明鉴,兴主不政,绛元临朝,有违天道,降罪苍生——谣言便是如此。”

    既然彼此老相识,叶若云并未隐瞒什么,只是安静听得陆一川与长铭询问,柴瑾礼与她并肩而行。

    “往迷城而去?”长铭问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迷城程雷可以救治他们?”

    “有谣言传来,早些投奔迷城的人已是安然无恙,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

    陆一川看她一眼,叶若云也并未在意这个眼神,面色自若如初,长铭见机便道:“既然暂时并无他问,本官先领叶若云返回看护徒云。”

    陆一川也随意客套两句, 并不阻拦。

    “怎么可能呢?依照叶若云之意,程雷并未率部前往桓城,随后白将军便出兵镇压,将患者隔绝,不通音信……谣言传于王城也就罢了,为何这些人也会知道?”柴瑾礼深有疑惑。

    “就不能是后来染病之人将消息传入其中?”陆一川面无表情地反问。

    “可退一步说,此病治愈需要时间,宁武军早早出动,未等五天便将围困城郭,无人可进出迷城,谁能说跟随程雷的百姓免于罹难?”

    陆一川转头,同柴瑾礼四目相对,最终摇摇头以作回应,两人似乎皆是不解其中。

    正是相顾无言之时,陆一川突然看得远处有人影鬼祟,虽然不知道面容相貌,看打扮不过是衣裳单薄的寻常百姓,冷得瑟瑟发抖。

    柴瑾礼见他神色有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同情道:“想来是桓城送出的百姓,已然无事,却又听信谣言前来迷城投奔程雷,下官取些御寒衣服,让他们另行避难吧。”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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