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分卷阅读19

    不需要再看长铭更多的武斗,许多人也明白他并非不知自谦,只是拿起属于自己的骄傲。所谓以命搏命,是战场上经历生死一线的泰然自若与毫无矫揉造作的干净利落,也许方才一战继续下去,男子未必会输,但是在面对命悬一线的恐惧之时,他已然为自保弃了兵器。

    也许如长铭自己所说,他不知晓什么刀舞的华贵优雅,只明白冰冷刀锋的一招制敌。

    当下武官喝彩满堂,文官不明所以。

    甘标一脸不屑地骂道:“这都什么东西,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有什么可看。”

    “闭嘴!”甘仪头也没回地呵斥了一声,甘标立时噤若寒蝉,再一抬头,甘仪双眼只有杀意滔天,何来往日言笑晏晏。

    逸景看了甘仪一眼,淡淡地转头,朝着长铭颌首。

    又有几人上前挑战,可不出十招便早早败下阵来,以至于满座皆哗然。

    一边有好事人等煽风点火,问花辞树道:“花军长,可有意上前一战?”

    花辞树连忙摆手道:“下官已经年老,就不参与了,何况下官长于领兵作战,而不是超群武艺。”

    似在回应他的话语一般,长铭遥遥对他行了一礼,面上并未见愠色于尴尬之意。

    花辞树笑笑应答,心头却是另一番滋味,气氛一时微妙不已,甘标急忙出来圆场道:“花军长纵横疆场二十余年,冲锋陷阵,无往不胜,只是身边都没个侍妾伺候左右,若是军长不弃,本官愿意作一回媒人,如何?”

    李长铭抬眼望去,花辞树不复高高在上的威严与平易近人的亲和,反而以一种苦涩难言的表情取代,他目光沉寂,淡淡言道:“多谢尚书大人好意,只是下官心仪之人早已逝去,也无意再许。”

    这下更为尴尬了,全场死寂,长铭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下意识看向逸景,却见大军长也低头不语,似有哀恸之意涌上长铭心头。

    甘仪只是摆手道:“舍弟无礼,花军长勿怪。夏日将至,蚊虫不少,还请诸位一起回宴厅去吧。”

    甘标哑口无言。

    出了相府之后,逸景令文继以车马载长铭先行回驿馆,说自己另有他事,长铭并未多问,便行礼离去了。

    天阶夜色凉如水,四下寂静之时,逸景步步上桥,无意中数了十四阶,春夏之际,白露未歇,或许是剑刃上负满了露水,所以在夜晚更显得神鬼莫测,逸景垂眉一看,察觉自己的脖子在微微战栗,似乎鲜血迫不及待破开他的皮肉,往剑上附去。

    那人在他的背后,一言不发,逸景继续看着前方,悠悠开口道:“这剑可还好用?”

    “削铁如泥,轻重称手,藏锋不露,是能工巧匠所造,所以给父君的寿礼,只是为了给我吧?”

    “是,我听闻你的二弟行朝长于用枪,这把剑一定会送到你的手里,和行朝相处可还融洽?”

    “我并非为叙旧而来!”行晟将长剑向着逸景的脖子又靠近了一寸,眼见一缕头发随风而下,轻轻飘飘,“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知道沉醉武艺,根本不懂这些勾心斗角……”

    “只知道沉醉武艺的人,怎么会担起营长之职呢?”逸景斩钉截铁地打断道,“你既然说了‘勾心斗角’,那就该知道有人注定死去。”

    “那就该是他?”行晟哑声问。

    “三年前,他也曾经问我,难道只能是你吗?”逸景轻叹一声。

    眼见那剑刃动了一动,最终缓缓自逸景肩上滑落。

    “我不说了,你别难过了。”

    逸景一愣,转过身来看着他,只是苦笑,却不知说什么好。

    行晟继续道:“明年,如果我不能被分配到第七营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不会容忍你被其他军队分走。”逸景看着他仗剑而立,在冷风中傲然如松柏,虽有千言万语,却一字难言,只得自怀中取出一份图纸,交予行晟,“你带着这个,速速前往冶城,在西城的小巷中,有一人名蒋巧,说我的名字,让他打造这柄刀。”

    行晟听他如此说话,不敢怠慢,将图纸接了过来,言道:“我明天就走。”

    逸景点点头,似乎长松一口气,继而问道:“和二少爷相处还融洽?”

    行晟想了想,道:“小打小闹而已,没关系。”

    他看着桥下流水匆匆而逝,听到了叮咚的清亮声响,更遥远的地方,似乎还有人在奏一首琴曲,宛转悠扬,哀思无限。

    长铭打开窗户,迎夜风以入怀,那首琴曲飘扬进来,他也听得痴傻了。

    文继说:“小的有幸听过几次花军长奏琴,这实在像他的琴曲。”

    “我不通音律,然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长铭想起了他的名字,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第九章 平寇南行

    逸景才和左部的营长们议事完毕,便见秦左奚急急忙忙地进门来。

    “何事?”

    “前朝传来消息,甘标上表圣上,言夏城寇匪作乱,而夏城正是之前员外郎任职之地,因绛元为官心生不满,解铃还须系铃人,故而请圣上遣员外郎南行。为保员外郎无虞,令宁武军七营随行守护。”秦左奚火急火燎道。

    逸景听闻此言,显示一愣,旋即笑出声来,高坐于主位,实在不成体统。

    “大军长!”秦左奚不禁提醒道:“您为何发笑?这无疑是欲加之罪,想要趁乱一并杀害顾大人和长铭。”

    “甘标确实是这么打算的”,逸景讥讽笑道,“但是甘仪得知此事,想必以及勃然大怒了,有这么一个兄弟,着实头疼。”

    秦左奚倒是愣住了。

    逸景道:“寇匪为乱,也已经是顾小舞离开夏城之后的事情了,何况长铭带人护送,未必能轻易除掉,反而是他自乱阵脚。圣人心思,从来不会倚重于哪位文官武将。”

    秦左奚似懂非懂,继续问道:“可我们还不清楚寇匪究竟数量几何,即使平寇顺利,万一找了个由头让员外郎难返京师……”

    “夏城寇匪一事,本官曾经有所耳闻,相信顾小舞也有自己的考量,何况宁武精兵强将,寇匪乌合之众,以少胜多并非毫无希望。待功成之后,也许不需要我们动作,圣人就会为了牵制甘相势力而将顾小舞召回王城,本官也会令长铭转告顾小舞,令她安心。”

    “大人,令军候府的长公子送信来了。”门外军士突然禀报。

    甘仪果然将甘标痛骂一顿。

    “上次晚宴斗武,你也看到了那个叫李长铭的人,何况他是逸景扶持上来的,你真的能保证在半路就除掉他们?!”

    “我们在前朝已经是无计可施了,不让顾小舞出王城,哪里还有机会用这最后的暗杀一招。何况护卫顾小舞的是人,是一个绛元,也是逸景的亲信,这不是一石三鸟吗?”甘标不满反驳道。

    甘仪无可奈何地捶胸顿足:“在前朝,顾小舞已经被折磨得抬不起头了,将她赶出官场不过朝夕之间,为何你就要杀鸡取卵呢?况且你在前朝拿她没办法了离开王城就有办法吗?你太小看那个宁武的大军长,也太不了解圣人了!他不是兴主,而是和生!”

    甘标依然一脸迷茫。

    长铭才返回涧河谷,便听楚广良来报,逸景已经下令,只要长铭回谷,无论何时都即刻动身前去寻他。

    眼下已经入夜了,宣武阁也是一片漆黑,想来逸景已经返回住处,长铭不及细想,便匆忙赶去。

    开门的是萧声崖,见长铭前来,便笑了笑,柔声道:“三爷在等你,我带你去书房。”

    “有劳卿子了。”

    萧声崖待人温柔和善,即便长铭无论对着谁都冷淡,但是每见萧声崖都忍不住面色柔和地笑笑。

    逸景在书房,陪着自己的小女儿萧听雨读书,长子萧听雪一年前出门游历,偶有回信,但是也许久不归家了。见长铭到来,不等逸景发话,萧听雨已经收书起身,乖巧地对长铭行礼。

    长铭笑道:“听雨已经十六岁了,我倒是觉得许久没见到你了。”

    萧听雨反而嗔道:“是你自己好久不来了!我又不能随便去前山训练之地,你自战场归来也没有来过这里,我想找你却被告知你归家太晚,叫我不要等。”

    “好好好”,长铭无奈道:“是我不好,下次我给你烤兔子肉。”

    萧听雨对着自己的父君眨了眨眼睛,和长铭约定之后便告辞而去。

    “大军长传唤下官?”

    逸景点点头,自主位下来,顺手取了桌上的长型匣子,托给长铭。

    “这个你拿去,也许明天圣人就会下旨,令你领七营跟随顾小舞南下,前往夏城,处理寇匪之乱。”

    长铭一怔,随即点头,接过逸景给他的匣子,感觉沉沉甸甸的,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看看称不称手。”

    长铭拉开匣子之后愣在原地。

    一柄制式古朴的横刀。比起他自己的横刀,这柄横刀刀身更为宽厚而延长出些许。刀身宽约两寸有余,长约三尺五寸,刀柄刀鞘由乌木打造,通身光滑,浑然一体,其上并无任何装饰宝石,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截乌木,刀柄加长,其上细纹精美,不显于外,足够双手合握而不滑,尾端有吊穗装饰,对于一柄横刀而言这显然画蛇添足了,但也不算违和太过,再一细看,这刀穗由水火不侵,刀剑不断的冰蚕丝编织而成。

    长铭放下匣子,将横刀取出,手上一动,抽刀出鞘,这刀之重,比起他那一长一短的两把加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刀背加厚,更有气势万钧之感,还未挥动便能想象游刃皆虚。

    逸景的目光游走于刀锋之上,其意森寒,就如月光映铁一般,淡然道:“这刀还另有机关”,说着抓上刀穗部分,用力一抽,居然从大横刀中又抽出一把莫约一尺五寸稍短并且刃窄的横刀。

    长铭目瞪口呆。

    “你长于横刀,但是在战场杀敌之时,你的横刀过于单薄,威力难显,而你携带长短两把横刀,也负重不便,易于摧折,故而这把横刀以精铁打制,双刀可分可合,单刀以重显力。”

    长铭将短横刀收回长横刀中,又将长横刀收回刀鞘,仔细把玩了许久,已然忘却逸景尚在此处,而由衷感慨道:“世上有如此精妙之兵器!”

    逸景笑而不语。

    “下官……”长铭正要行大礼谢恩之时,被逸景一把扶住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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