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诺大陆百科全书》分卷阅读49

    “除非我找到一个治疗伤口的经验丰富、技术熟练,并且我可以信得过的法师,在我被麻醉之后重新割开伤口,将已经萎缩的筋腱扯出来粘合在一起,遗憾的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治疗魔法用得很熟练的法师就是我自己。”埃文德尔无奈地笑笑说,“所以我就只好留着它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左手不灵活,而且这个伤疤也在随时提醒着我不要懈怠,我的仇人还好端端地在另一个世界里逍遥快活,早晚有一天我要找到他,然后把他碎尸万段。”

    “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帕洛斯真诚地说,“你得到了秘法之轮,不管是骸骨之王还是梦魇之主都不是你的对手,我相信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住你。”

    埃文德尔可不敢这么想,不过这一次他成功地用秘法之轮吸取了梦魇之主作为他的能量来源,没有实体的虚空生物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的多,提供的能量可以保证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之内,埃文德尔都不需要担心魔力不够的问题了,这确实让他的信心大增。

    ——

    这一次和梦魇之主的战斗确实是把埃文德尔累坏了,这种精神上的疲惫不是睡一觉就能马上好的,接下来几天里他都处在病恹恹的状态中。

    帕洛斯他们没有正面对抗梦魇之主,受到的影响就轻一些,他尽量照顾着埃文德尔,让法师可以好好休息,不被一些琐事打扰。

    当埃文德尔发现帕洛斯也可以处理好一切时,就理直气壮地犯起了懒,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抱着巫妖的头骨窝在帐篷里面探讨魔法上的问题。

    帕洛斯全权负责了后续的交涉,既然“野人”的威胁已经清除,格尔的母亲也就说话算话,召集了各个部族的家长们会面,开始商议跟阿塔西亚的和谈事宜,现在就等阿塔西亚的使节正式拜访了,“守望者”也承诺在这期间不会攻打阿塔西亚,并且会在法师需要的时候出兵跟教会作战。

    既然事情解决了,帕洛斯就准备动身南下,因为埃文德尔希望能在大雪封路之前到温暖的南方去过冬,格尔也没有挽留,他知道法师是个怕冷的人,肯定不愿意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地方多呆。

    野蛮人将马车吊到鬼哭崖下,在车上堆满了赠送给他们的毛皮和肉干作为赠礼,连两匹驮马都被喂得胖了一圈。

    告别了野蛮人以后,埃文德尔他们向南回到了阿塔西亚的格雷西城,国王雷切斯特不知道他们今天来,正在附近的河流视察堤坝和桥梁的冰冻情况。

    埃文德尔连一天的时间都不想耽误,留下消息就准备继续南下了。

    帕洛斯问:“你真的不留下来等等国王陛下吗?”

    “你希望我留下来等他吗?”埃文德尔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帕洛斯,帕洛斯也知道这样想有些太阴暗,不过他内心里确实巴不得两人再也不要见面才好,他在应有的礼节和自己的私心之间纠结着说:“这样对一个国王会不会不太礼貌?”

    “当然会。”埃文德尔笑着说,“不过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礼貌不礼貌什么的,就是别人需要头疼的事情了。”

    对方如此理直气壮地表示自己就是懒得讲究礼数,帕洛斯竟然无法反驳,只能转移了话题:“那么,我们的下一个目的是哪里?”

    “黑水城。”埃文德尔说,“我要去雇一个佣兵团。”

    黑水城的佣兵团在整个大陆都很出名,不论规模还是素质都足以与正规军相媲美,给得起钱的国家常常用他们来弥补自身军力的不足,埃文德尔这些年来通过探险和经商攒下了不少钱,他不在乎佣兵们价格不菲,只想准备更多的兵力,一鼓作气地将教会的武装力量剿灭,以免战争拖延得太久,耽误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

    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深冬,可是随着他们的足迹不断南下,天气却反而暖和起来,甚至已经见不到积雪,不过晚上如果露宿在外还是会很冷,为了照顾怕冷的法师,帕洛斯会提前打听好前方的落脚点,以确保他们每一天都能在旅店里过夜。

    这天傍晚,按照帕洛斯的预计他们本该在前方一个小镇停下来过夜,他们也确实来到了一个小镇,只不过真的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个小镇可能比某些偏远村庄都还要不如。

    从格局来看这里也曾经热闹过,但现在已经非常破败了,大多数房子都因为长期没有人居住坍塌得只剩下断瓦残垣,要不是还能看到三五户人家在活动,帕洛斯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死镇,那硕果仅存的三五户人家也都是些老弱病残,因为实在走不了才被迫留下来守着这个没落的小镇。

    这样的地方当然是没有旅店的,镇民们指引他们去街口的一栋二层石屋借宿,那是全村最像样的建筑,至少曾经是,如今因为年久失修看起来有些残破,房子附近凌乱地种着一些半死不活的庄稼。

    帕洛斯敲了敲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门上一道足有一指宽的缝隙里贴上来一只眼睛,警惕地看了看他们,然后一个干瘦的小姑娘打开了门,怯生生地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途经此地的旅行者,想要在这里借住一晚。”帕洛斯温和地问,“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塞西亚?”那个小姑娘回头叫了一声,一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走了出来。

    那个少年应该有十五六岁年纪了,但是身高体型都没有达到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该有的水准,穿着一看就是别人留下来的旧袍子,洗得很干净,一头不怎么光泽的金发用一根发带绑在脑后。

    “请进来吧。”塞西亚礼貌地将他们请了进去,帕洛斯这才发现本来应该是大厅的位置放着几排拼凑起来的长凳和椅子,尽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陈旧的木质雕塑,刻的是光芒四射的太阳,火焰一般弯曲的光芒组成一个接近十字星的形状——那是光明神的圣像。

    这里居然是一个教堂。

    “你们可以在二楼左边的房间住下,那里有空的木床,但是没有足够的铺盖了。”塞西亚抱歉地说。

    “没关系,我们有睡袋。”帕洛斯这才终于看清楚这个少年身上穿的旧袍子是教会的神职人员所穿的白袍,只是胸前刺绣的徽记因为被洗过太多次,已经陈旧得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帕洛斯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们是住在教会的孤儿吗,这里的神父呢?”

    第76章 圣职者(二)

    “神父病了,我是这里的牧师。”塞西亚点起了一截短短的蜡烛,带他们到楼上去,那个房间还算干净,只是就像塞西亚说的--除了几张木床以外什么都没有。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塞西亚礼貌中带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清,不过这年头受苦的人多了去了,到处都能看到这种因为苦难而麻木的脸。

    “等一下,这里为什么会是个教堂呢?”帕洛斯还是有些在意这件事,他本来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民居,早知道是教堂的话就不进来了。

    “……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塞西亚将蜡烛留下,转身下楼去了。

    “又是这句话。”埃文德尔说,“每次听到这话,我都有一种想翻白眼的感觉,还好你从来不会拿这话来搪塞我。”

    是的,这是一句标准的搪塞之词,神职人员不可以说谎,但是总会有一些不想回答或者不方便回答的问题,每当遇上这种情况时,他们就会拿出这句空洞无物的话来,隐晦地表示话题结束。

    菲尔斯就没想那么多,他已经铺好了睡袋,砸吧着嘴问:“那么,晚饭呢?”

    阿尔凯显然并没有出去打猎的打算,在这个小村子也不能指望买到什么吃的,埃文德尔从包里拿出了一包麦片和一大条冻肉--这是热情的野蛮人硬塞给他们的临别赠礼之一。

    “借他们的厨房煮个粥吧,剩下的食材就留给他们,我看那几个小孩都有些营养不良了。”

    “好的。”帕洛斯接过食材下了楼,刚才上楼的时候,他们都看到那些门缝里探头探脑的小脑袋,楼下至少有十个以上的孤儿,但在一个这么贫穷破败的小镇里,教堂显然也收不到多少募捐,他们的生活状况可想而知。

    埃文德尔从来不喜欢小孩子,法师认为他们吵闹、任性、不讲理、喜欢找麻烦,还有着过度旺盛的好奇心和破坏力,不过就算不喜欢和小孩子相处,他还是愿意拿出手头的食物来让这些素昧平生的孩子们吃几顿好的。

    孩子们看到食物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围在灶台边上不肯离开,那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一直忙前忙后地帮他添柴烧火,帕洛斯就趁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艾米。”小姑娘说。

    “艾米,你能告诉我这个小镇为什么会这么荒凉破败吗,还有教堂为什么会设立在这里?”

    “这里以前是镇长的房子。”看在食物的份上,艾米终于愿意多说几句了,“我听说最后一任镇长的小女儿是个有法师天赋的姑娘,他不想让女儿被教会带走,就把女儿藏了起来,后来圣殿骑士团来了,镇长的女儿和包庇她的镇长都被烧死,镇长的妻子疯了,后来有一天晚上在教堂放了把火……教团的老爷过来看了一眼,只让我们把这里当成临时的教堂。”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十多年了,我也是听老人们说的,后来这里就慢慢破败了,庄稼种不出来,牲畜会离奇地死掉,井水也变得又咸又苦,人们都说这片土地被诅咒了,能搬的都搬走了。”

    “教会一直没有人来建新的教堂吗?”

    “没有人管这里。”艾米说,“只有神父和塞西亚依然照顾着我们,镇上的人偶尔会好心给我们送一些食物,但他们自己有的也不多。”

    帕洛斯帮艾米把煮好的食物送去给神父,神父是个一看就已经缠绵病榻很久的老人,而且似乎已经病得有些神志不清,塞西亚正在照顾他,少年牧师对帕洛斯礼貌地道了谢,接过食物慢慢地喂给老神父吃。

    埃文德尔点了几只自己带的蜡烛,当帕洛斯端着食物上楼的时候,他正在明亮的烛光下写着他的百科全书,阿尔凯沉默地坐在窗子上看着外面,菲尔斯又不知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尽管法师告诉他在这附近恐怕根本找不到什么能看的“猎物”,娜塔莉尝了几口法师舀在盘子里给她的粥,发出了“唧唧”的抱怨声,直到埃文德尔从包里拿出小鱼干来她才住嘴。

    在吃饭的时候,帕洛斯就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大概地跟埃文德尔说了:“那个诅咒听起来好怪,我从未听说过有类似的诅咒,你知道些什么吗?”

    “等会儿我去看看。”

    法师这几天休息得很足,所以并不急着睡觉,吃完了晚饭以后埃文德尔端着烛台带着蝙蝠跟帕洛斯下了楼,这房子的后院就有水井,以前也许是生活用水的来源,现在就只能用来洗些东西了,帕洛斯打了一桶水上来,法师凑过去闻了闻,还舔了舔,然后啐掉嘴里又咸又苦的井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装了一些,又在附近的菜地里抓了一把土。

    他们住的房间里并没有多大空间,所以埃文德尔就选了那个显然没有什么人会来的祷告厅,他从包里拿出一些坩埚、烧瓶、试管之类的实验器材,把土溶进水里摇匀,捣鼓了许久以后就拉了一些椅子凳子,把些东西都堆在房间的一角。

    “告诉那些小孩子们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埃文德尔对帕洛斯说。

    “有结论了吗?”

    “暂时还没有,这需要一些时间,明天再留一天吧,既然你这么在意他们的事情。”

    “……抱歉耽误了行程。”帕洛斯没有否认自己确实很在意这里的事,埃文德尔吹了声口哨,让停在肩膀上的娜塔莉到门外去看着,免得有人过来打扰他们,然后他懒洋洋地靠在供桌上,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有些事得跟你聊聊。”

    帕洛斯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像埃文德尔那样坐在供桌上显然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他没有去纠正法师,只是自己规矩地站在了旁边:“什么事?”

    “你知道我正在筹划一场推翻教会统治的战争,对吧?”

    “知道。”帕洛斯低下头避开了法师的目光,这件事情始终让他有些纠结,可又实在是搞不清理不顺其中的头绪,便一直逃避着。

    “你也知道开战之后,这些小教堂里的人,神父、牧师,还有圣殿骑士--不管是活该下地狱的法师追猎者还是那些和你一样单纯的同僚们,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对吧。”

    “……是的。”

    “但你还是想要帮助他们?”

    帕洛斯沉默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塞西亚和神父都是好人,在神父还没有病倒,他们还有能力离开的时候,却选择留下来照顾这些孤儿,也让仅剩的镇民们可以有一个心理上的依靠。”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不过以后等这些‘好人’知道了我们是教团的敌人,他们就可能会一边向神忏悔自己用了不光明正大的手段一边在我们的食物里下毒,会通风报信找人来抓我们,或者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就拿刀刺向我们的后背,这并不是因为恶毒或者恩将仇报,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做是正义的。”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该杀就杀,我不会手软的。”帕洛斯说,“但在他们主动谋害我们之前,我希望能帮的地方就帮帮他们,就像你说的,不考虑后路的善事只是自欺欺人,如果只是给了他们吃的和钱,他们总有吃完用完的一天,但如果我们能解决这片土地上的诅咒,这些孩子和镇民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够活下去了,至于他们是不是领情、有没有回报,那是他们的事情,我想这样做只是因为我觉得这是对的。”

    “……你能这样想倒也省事。”埃文德尔笑笑,“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战争必然伴随着流血牺牲,但有些毒瘤不通过战争实在无法去除,我总在担心你现在想得太少,等到以后真的跟教会正面对抗的时候,面对那些鲜血和死亡,你会开始怀疑自己的正确性,会感到纠结痛苦、左右为难。”

    “我不太擅长思考这些事情。”帕洛斯认真地说,“过去我毫无杂念地相信教会,现在我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你,你让我去做的事情,我绝不会犹豫和质疑的。”

    在手腕上留下了那道伤疤以后,埃文德尔就再也不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任何人了,但是有人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这感觉竟然也不坏,看着黑发的圣殿骑士那张俊脸,埃文德尔突然很想亲吻他,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帕洛斯抱着埃文德尔回应着这个吻,温暖的爱意在他的胸中流淌着,这感觉比任何东西都要美好,过去他不明白为什么吟游诗人们总是不遗余力地颂扬爱情,却对其它一些美好品质比如信仰、勇气、忠诚、坚持、友谊都兴趣缺缺,现在真正经历过了他才明白,如果说那些东西能给人阳光一样的温暖,爱情就是火焰一样的炽热迷人。

    这份温暖的情绪一直到埃文德尔刻意用大腿挤压摩擦他的腿间才有些变了味,帕洛斯喘着气皱眉问:“埃文德尔,你这是做什么?”

    “做你认为的那件事情。”埃文德尔理直气壮地说。

    “可是……阿尔凯还在房里呢……”虽然平时对队友们的听墙角已经麻木了,但帕洛斯就是有再厚的脸皮,也不能当着阿尔凯的面做那事,何况菲尔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到时候肯定会兴致勃勃地在旁围观并且点评,光是想想帕洛斯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说我要回房?明明这里就挺合适的。”埃文德尔摸摸突然浑身僵硬起来的帕洛斯说,“别紧张,娜塔莉在门外盯着呢,不会有人进来打扰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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