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被这突如其来的肯定句再度搞得不知所措。
可是审神者似乎没有打算让他在这事上花费更多的心思。
「哈哈,好了。现在是晚膳时间,请你离开吧。」
他就这样用如此蜻蜓点水的结论,把一期从房间里赶了出去。
带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美丽笑容,关上纸拉门,同时烟雾再次燃起。
一切都来得那麽突然。
在一期一振放弃挣扎丶准备转身离去时,他似乎听见某道低喃穿过纸门幽幽而来。
「请你离开吧,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麽又爆了字,说好的一章2000如浮云。
刚开始写这篇时马上锻到一期哥,我想这可能是种巫术,下次我会试着写爷爷藉此成为欧婶的_(:3」∠)_
第6章 审神者的间幕
今晚月明如昼。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审神者独自清醒着。
以往他都是先入睡後忽然苏醒,但这回他却是整夜都没阖眼。
他无法成眠,最终只得起身丶披着外衣,坐在平时用於书写的矮桌前思考。
原本熟睡的幼兔被烛光惊醒,赶紧颠着杂乱的步伐跳向主人,窝在他腿边寻求温暖。
他没办法触碰自己的刀剑付丧神。
这正是几个礼拜以来令他无法安心睡下的原因。
虽然之前对一期说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大话,但其实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否找到跨越障碍的方法。
因为他是如此害怕那心魔,惶惶不可终日。
害怕到整天悬心吊胆丶心有馀悸,判断能力和理智全被这犹如枷锁的无形恐惧给束缚着。
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他会在子夜梦回时刻哭着醒来,然後便再也不能入睡了。
从前他总会细数棉被上的花纹丶或榻榻米上的横线,直至天明。
来到这座本丸之後,他开始尝试将他心中的恐惧藉由纸笔宣泄出来。
写满无数张纸卷後隔天再悄悄燃火烧掉。
似乎这麽做,能够稍微纾解一点他心头的苦闷。
──虽然不过是似乎罢了。
所以今夜他也打算提笔写下自己的故事。
他拿出砚台准备研墨。
❖ ❖ ❖ ❖ ❖
他出生在十分富足的家庭。
他的父亲原是一介商人,专门贩卖布匹丝绸。年轻时勤俭工作丶拼命攒钱,而得以开设朝思暮想的绢坊,因致力研发的衣裳款式和特殊缝制方法大受好评,使他最终成为富有的财主。
在父亲最风光的时期,他和哥哥一块儿诞生,更是锦上添花。
他正是所谓的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便在衣食无缺的环境下长大成人。
然而事情表面上看似完美,背後却并非如此。
他与哥哥是双生子。
双生子自古至今始终被视为不吉利的象徵。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丶仅此一个,而双生子的灵魂则是分裂为二,被放置在不同的躯体中,除非一人死去使其融合,否则不可称为完整。
这对商家与武家来说尤其禁忌,若不照做,恐遭灾难。
可也许是因为父亲是由农民白手起家,所以这传说对他没有深刻的影响。
因此他与妻子不顾众人劝阻,坚持要将两个孩子都养育成人。
不过即使无视古老传说,眼前仍有现实问题需要考量。
双生子几乎是同时出生,无法正确分别出长幼顺序,但绢坊老板的位置不可能由两人一块继承。
选了哥哥做继承人,若是弟弟无法接受怎麽办?
选了弟弟当後继者,要是哥哥仗着自己早出生几分钟而不肯妥协怎麽办?
明明能以是否贤能为标准来选出适合的继位人,可是这对夫妻偏偏挑了最麻烦的方法。
他们要把兄弟俩培植成完全不同的人。
经过讨论後,父亲决定让哥哥成为绢坊的後继人,而弟弟则负责辅佐。
至於如何让两人欣然接受自己被安排的命运,那就得靠儿时潜移默化的薰陶了。
夫妻俩从小就耳提面命的告诉哥哥:你要以未来继承人的身分努力。
然後再转过身提醒弟弟:你是为了辅佐而生的,必须遵从哥哥。
当然,这并不算是偏心,因为弟弟的生活与一切从不比兄长的差。即使哥哥继承了绢坊,他也会在每日耳濡目染的情况下,知道自己该善待弟弟。
哥哥从小便被要求跟着父亲学习从商的知识,比其相比,自己实在是轻松许多。
他只需每日练字丶学学打算盘,更多时候是与母亲一同奏乐起舞。
母亲打定主意要把他塑造成一个淡泊名利丶闲云野鹤的人,以防日後与哥哥抢夺继承权。
所以他就照着母亲所预想的成长。
在冬日的梅树旁撩拨七弦琴丶吟诗作乐,或学着缝制衣裳──虽然那是女孩子的活儿。
反正他也闲着没事。
如此恬淡的生活,对他来说不过是刚好。
那与他同天出生的兄长,也如父母所期望的,爱他如至宝。
哥哥极尽全力疼爱他,总是捧在手中怕摔了丶含在口中怕化了,对他呵护备至。
随着年龄增长,亲人间的情谊逐渐演化成另一种情愫。
不仅仅是因为在脑中根深柢固的观念,更由於他美丽的容貌丶非凡的气质,以及平分灵魂丶相知相惜的双生子身分。哥哥一直认为他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半身。
「你是属於我的。」
他并不排斥兄长对他的求爱。
跟哥哥一起总是很愉快,他们是心意相通的兄弟。
偶尔做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倒也挺刺激。
他曾怀疑过,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其实存在着一缕对兄长特殊的依恋之情。
至少,他也爱哥哥那同样俊俏的脸蛋,这点无庸置疑。
哥哥从小就是个占有欲强烈的人,属於他的东西,别人不许碰。
想当然耳,疼爱至极的弟弟更是紧紧捏在手心里。
而哥哥又无比专情,自小起双眼便总是钉在他身上,从没看过别的女孩一眼,还打算就这样与他共结连理,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即使这是不被世间允许的事情。
「你整个人都是属於我的。」
哥哥经常不厌其烦地对他如此说道,语毕,再捎上一个温柔的亲吻。
每日一遍两遍的循环,这话如同制约魔咒,和那吻一同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觉得,与哥哥一同生老病死也没什麽不好。
两人发展至此,他仍然云淡风轻。
当兄长开始濒临危险的临界点,他才发觉事情没有想像的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