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映影随》分卷阅读32

    “拓跋风扬,你在做什么!”乌伊邪对于这个装神弄鬼的二王爷已是极度不耐,执起手中大刀便想将拓跋风扬斩于阵前。

    不料,拓跋风扬执起手中短哨,只是轻吹了一声,不论是匈奴军还是鲜卑军脸色具是大变,胸口似有莫名的异物鼓起,脑中一阵刺痛,竟是全然没了自己的思考,浑身僵硬地听着拓跋风扬手中的哨子一顿一顿地集合到他的身边。

    “怎么回事?!”先前因离着远未曾吸入粉末的鲜卑人震惊地瞧着自己这头的副将与一些兵将像是木头人一般凝聚到拓跋风扬身边,完全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拓跋日轩久与拓跋轩影打交道,就算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也能隐约感到拓跋风扬必是用了邪术,他也没有心思再顾及其他,一挥手只让剩下尚有意识的鲜卑军速速撤回城中。

    而拓跋风扬哪里会放过他们,他手中的哨子再一吹响,中了药粉的匈奴人和鲜卑人都变成了他的手下,齐齐杀了上来,团团将拓跋日轩围在了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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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许久不见了,四皇弟!”拓跋风扬说得咬牙切齿,他心中满满的都是憎恶,尤其是对拓跋日轩,明明都是混有汉人血统的杂种,凭什么拓跋日轩被安排在萧贵妃名下身份尊贵,即便是身世被揭露后的如今依旧被拓跋山水所庇护重掌军权!

    拓跋日轩紧紧抿着嘴唇,握着缰绳的手背已是跳出了青筋,他的腰板也不再似之前那般直挺,若不是前方巨腹顶着,他只怕要趴在马背上了,更是听不清楚拓跋风扬究竟在说些什么。

    “嗯?看来本王这个四弟情况不大好。”拓跋风扬呵呵笑了两声,终于注意到了拓跋日轩那个不自然的大腹,“四皇弟这肚子……听闻四皇弟与自己的贴身侍卫长有分桃之好,莫不是怀了那个侍卫的孩子吧?来,林溪,你倒是给四王爷看看!”

    原本缩在他怀中的女子缓缓地露出脸来,她看着拓跋日轩的目光同样带着仇恨,冷笑道:“四王爷,可还记得小女子?”

    突兀的女声叫拓跋日轩有些恍惚,他强打起精神,费劲看向那个年轻的女子,似乎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呵呵……四王爷莫不是忘了我了吧?”林溪笑得愈发冷了,“巨剑山林神医四王爷可还记得?”

    拓跋日轩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如今是强弩之末,哪有什么闲心去想什么神医不神医,那女子的模样不必细瞧,单单听那语气便知是寻仇的,他既然被称为罗刹王爷,绝非良善之辈,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凡几,他也并不在乎。眼下他所想的只是如何离开困境,再不济也绝不能死在拓跋风扬的面前,他到底是怕自己以男儿身生子被人发现了而被天下耻笑。

    林溪只将他的沉默当做了漠视,面上更加愤恨,恨不能立刻扑上去将他撕个粉碎!还是拓跋风扬压着她,冰冷道:“忍住,莫要坏了正事。”

    拓跋风扬仔细瞧了如今成为自己傀儡兵的一众匈奴兵和鲜卑兵,当中竟还有拓跋日轩的心腹大将车莫铎,他脸上的得意便更甚了,“四皇弟,皆道你带兵了得,只是如今你可是无兵之将,这可如何是好?”

    拓跋日轩却是不管拓跋风扬的百般嘲讽,都没有开口说话,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内里都咬出血了,他怕自己一旦开口,便无法忍住这要人命的疼痛。原本的酸胀难忍到了此刻已经变成极为密集的钝痛,仿佛他的腹中有一把钝刀在缓缓地搅动着,挤压蹂躏着他的肠子,叫他痛得想要一掌拍死腹中的活物,可偏偏还要强忍着。

    着实是太痛了!

    他从来不知生产之痛竟是这般的疼痛,他不是没由吃过苦头的公子哥,曾经也在战场受了几乎丧命的重伤,但是那些外伤比起此刻的产痛真是小巫见大巫,全然不在一个等级上,便是强悍如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无法忍受而倒在地上痛呼哀嚎。

    拓跋日轩始终的沉默叫拓跋风扬自行有了计较,他想了想平日里自己这个四弟的做派,便当是瞧不上自己耍阴招,却是笑得越发得意了,“拓跋日轩,本王知道你惯会装模作样,瞧不上本王的手段,但是你看你的得意心腹都只能乖乖做了本王的傀儡。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只要能赢,用的手段那都是本王的智谋。倒是你看你如今这田地,只怕要死在自己的部下手中了。”

    拓跋风扬有些迫不及待地要看这个叫自己最为痛恨的四皇弟死在乱刀之下,他吹了吹手中的哨子,那些目光茫然的士兵便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步步逼向围在中间的拓跋日轩。

    尖锐的利器刺向拓跋日轩的大腿时,终于让他从肆虐的剧痛中回了一些神过来,他被那些傀儡兵强行从马上拉下,跟着他多年的战马挣扎着倒下,手中的弯刀勉强挡住前面劈过来的刀剑,却也挡不住背后刺过来的暗剑,就算他在骁勇善战,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他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忽地心里生出莫大的不甘!他的长子还在他的腹中还未出生!想他拓跋日轩堂堂鲜卑的四皇子终于放下脸面以男儿身去求得这一子,竟只能胎死腹中,明明马上就可以生出来了!又想到他长子的另一个父亲……

    拓跋轩影……

    一口鲜血喷出,他的嘴里却是抿着那个叫他五番杂味的名字,他自是知道拓跋轩影一直被自己放在了心上,不仅仅是要提防的半妖,更是那个他既不肯面对的难堪偏又不肯放下的狼狈,自欺欺人地努力无视于自己对拓跋轩影的那一份独特与衷情,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即便与他有了孩子更不愿意让他离开自己,终其一生也不会承认自己的这一份心意。

    而在今时今刻,唯有死路摆在自己的面前,拓跋日轩加在自己心上的枷锁一下子全然被打开,他爱他……

    “王爷——”

    内外的疼痛交杂,拓跋日轩模糊之中仿佛又听到了那个清悦而焦急的声音,这个他防着更舍不下的半妖,自己能在临死前能见他一面似乎是了却了心中的遗憾,只是自己死了,他对于半妖的这份心思再也无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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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

    拓跋轩影满目刺红,谪仙的面容也变得扭曲起来,他没有想到自己折回时,看到的竟是拓跋日轩挺着巨腹倒在血泊之中!

    从来对人命有所顾忌的他,此刻再没了什么束缚,手中的软剑射出冰冷的光,那些围着拓跋日轩的士兵已被他斩去了大半!也再无所顾忌地当着众人的面施展出妖法,一个飞身便飞到了拓跋日轩的身边,将那满身是血的人抱入自己的怀中,还好!还好这人还活着!拓跋轩影的眼愈发红了起来,雾气腾上眼眸,这一刻他虔诚地感谢上苍,怀中的人确实还活着!

    他素来温和的脸也冰冷了一下,冷冷地看向骑在马上的拓跋风扬与他怀中的女子,与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拓跋日轩不同,他一眼便认出了林溪,他之前曾看到林溪被拓跋风扬所救,但是没有想到这个神医之后会出现在战场上,更快的他发现了周围这些士兵的不同,那毫无焦距的眼神竟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般,再看拓跋风扬与林溪两人眼眶发黑,面色惨白,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控制了这些士兵。

    “呜……”怀中的人微弱地呻吟着,拓跋轩影抱在他下身的手感到一阵湿热,拓跋日轩却是在这个时候破水了!他的目光沉重了下来,更是担忧,然而不管如何,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让拓跋日轩将腹中孩子生下来!

    拓跋风扬眯着眼睛看着拓跋轩影,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人的古怪,但是他自己如今自己有着千军万马,这人再神通也不可能在重重包围下带着重伤的拓跋日轩逃出生天!他拿起手中短哨,又要一吹,却是被拓跋轩影腾空而起的身影给惊呆了,那人不是人!

    拓跋轩影抱着拓跋日轩腾空飞起,越过了众人,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飞上了峡谷所依的山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拓跋轩影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因此一举被人发现了所隐藏的妖怪身份,他现在只想要拓跋日轩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抱着怀中的血人一直往山林深处而去,飞行的速度不曾慢下,尽管他这半残的身子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他咬牙坚持着,那是他早已下定的决心,莫问前程唯护得怀中之人性命无忧!

    过了许久,他的脸色渐白,并不比拓跋日轩好上多少,才终于找到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山洞,可躲藏他二人的身影,如此遥远的距离不论是拓跋风扬还是拓跋雨渊应当都不会在短时间内找过来,足够拓跋日轩产下孩子了!

    只是……

    他忍着心中的恐慌,小心翼翼地将拓跋日轩放置在地上,因失血过多,拓跋日轩此刻的呼吸极弱,即便是半昏迷状态,他硬朗的五官还是皱成了一团,汗水混着血水黏糊了他一身,叫他看着更加脆弱,仿若拓跋轩影只要眨一下眼睛便没了气息。

    拓跋轩影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更加心中痛苦,他从来没有想到一贯强势的拓跋日轩会变得如此狼狈而脆弱,这个他盼望着的孩子还在极力摄取着生父身上的阳气以确保自己的出生——头一次,拓跋轩影生出了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的想法。

    可现在已不是埋头悔恨的时候了,他必须叫着孩子快些离开拓跋日轩,这样才能保住拓跋日轩的性命!

    浑身颤抖而又十分小心地拉下拓跋日轩的裤子,看向那被胎头顶起而整个外翻的穴口,混杂着红血的羊水灼烧着拓跋轩影的眼,他就算不懂医,也明白现在的情况凶险万分。

    唯有轻轻地将拓跋日轩涌入自己的怀里,温热的手掌覆在那巨大发硬的肚子上,明明是如此热的天气,手心底下传来的体温却带着丝丝凉意,叫拓跋轩影一双眼睛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滴,只能不要命地提气将自己的灵力竭尽地传入拓跋日轩的腹中,催着那孩子快些娩下来!

    身体疼痛得已经不像是自己的身体,拓跋日轩的意识恍惚,似是看到了自己的躯体又被一股力量将自己的魂魄扯了回来,温热的液体落在他快没了知觉的脸上,熟悉地温暖包裹着他麻木的身子,他知道那半妖终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如每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叫他冰冷的身子起了一丝暖意,配合着拓跋轩影按压下来的手掌用着最后一股拼死的力量,身子不断的上拱着,将腹中的孩子一点点挤出自己的身子。

    拓跋日轩并没有听到孩子的啼哭,只是感觉到那即使在最后一刻也要将自己撕裂的活物终于在一道暖流下离开了自己的身子,茶荼散尽,魂魄离体,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再也无力回天了!努力睁开已经合上的双目,想要最后看一眼这个叫他从未放下过的半妖……

    “日轩,你一直盼着的儿子生出来了……你快睁眼看看……”拓跋日轩苦苦挣扎着听着似远似近的声音,先前的不甘再次冲击着他的七魂六魄,他着实不愿意就这样离开这半妖……

    拓跋轩影看到拓跋日轩猛地弹开了眼睛,可瞳仁却是渐渐散去,似是死不瞑目,他反倒比先前平静了下来,有些东西无法割舍,可为了拓跋日轩,他知道自己是愿意放弃的,哪怕再也无法见到这人,哪怕死别……

    最后看了一眼刚刚出生的孩子,这是他与拓跋日轩骨血相连的孩子,他看着自然满心欢喜,而这孩子也不愧是他们的孩子,那浓郁的灵力显是着他将来必然不凡。扯下衣服下摆包裹住身上还带着污垢的婴孩,轻轻地吻了一下那稚嫩的面颊,轻笑道:“要好好长大。”

    他将孩子放到拓跋日轩的身边,再最后一次帮拓跋日轩整理好身上的衣物,无声无息地抽出随身的匕首,眉头也不眨一下地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间,挖出那颗带血的晶体——山魅的心间有两颗晶体,代表其性命与妖力,他将这剩下的最后一刻晶体喂入拓跋日轩的口中,将自己的性命彻底给了拓跋日轩。

    生命在渐渐消散,拓跋轩影想起了当日回黑山时山魅长老玄卿告诉自己拓跋日轩若是执着于皇位赴北必死,若是自己不离他而去,那么死的便是自己了,今日当真是应了玄卿之言。其实他再回拓跋日轩身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你是我不死不休的劫,我却甘之如饴为你而死,只愿你此生不负相忘,珍重了!日轩……”

    拓跋日轩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睁眼看到这个世界,更没有想到自己铺一睁眼见到的便是拓跋轩影染血倒下的躯体,他怔怔地看着,看得眼睛发胀发酸,叫血色染红了眼睛,原来这个半妖也是会倒下的……

    漫天的疼痛席卷全身,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再疼痛,犹胜于生产之痛!拓跋日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面对生死时竟是如此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他本是武将出身,自十四岁开始便厮杀于沙场,早就见惯了生死,更是将死别看得极轻,当他以为自己要死时纵心中不甘,却也不畏惧,可是他无法忍受那个半妖就这样倒在了他的面前!

    痛与惧填满了整个胸腔,他不顾自己一身的伤痛,挣扎着爬过去,颤抖着双手轻轻地碰触着拓跋轩影的身躯,那身子还微微带着温意,无暇的面庞尚擒着一抹无奈,像是平日里他对着自己的神情一般——这样的拓跋轩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那几近透明的面色与再无起伏的胸膛告诉他,眼前的半妖已经就这般悄无声息地离他而去了。

    张了张嘴,拓跋日轩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犹如被巨石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又似离水的鱼张合着嘴更觉呼吸困难,一贯冰冷的双眼涨得通红似要滴血,整个世界都在漫无边际地旋转着,天地崩塌!他却也不愿意闭上双眼,极为艰难地撑住身子,想要恶狠狠地对着拓跋轩影抽上几鞭,终究化作不舍,轻轻地抱起那渐渐冰冷的身子。他以为追逐权力才是他一生最大的信念与坚持,在追权逐利的道路上,哪怕丢了自己的性命皆在所不惜,可为何在这一刻撑着他的信念如此脆弱,顷刻化作了碎片,若是这天地间没了拓跋轩影,他要这权势有何用!

    眼前不断闪烁着拓跋轩影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初见时月光下最是圣洁的那抹白色至彷如天兵神将一般将自己从拓跋风扬的包围中救出,他的笑他的哀,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曾铭记,直到此刻才发现竟是刻在了心上,本以为是无可奈何地爱上了,却不知道是早已深爱……

    猛然间,他想起了在回到军中之前,拓跋轩影曾对他说过一句“拓跋雨渊是命定之子”,说完这话拓跋轩影当场便大口吐血。原来他早已知道了结果,怎么就那么傻地要陪着自己,就这么丢了性命?像他这样叫人惧怕叫自己处处提防的妖孽怎能这么蠢为了救他人而搭上了性命?!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却还要这般奋不顾身,这是多么的傻!实在是可笑!

    拓跋日轩想要笑的,偏偏干裂的唇怎么也扯不开,只能叫他将将怀中的尸身抱得更紧,像是要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撕开喉咙干涸着嗓音硬生生挤出声音道:“拓跋轩影,你这混账……你赢了……你赢了……你起来,你想要的本王都给你……我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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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魅和赵大牛是借着初生儿尚不能掩藏的妖气寻过来的,他不曾想自己再见自家大哥时,拓跋轩影已成了别人抱着的尸身了。他接到玄卿的消息便急急赶往北城,打探到拓跋轩影上了战场,他又辗转随着拓跋雨渊的大军上了战场,没想到竟遇到有人以蛊虫控制兵将杀过来,不禁冷冷一笑,以蛊虫驱人必是要将母蛊养在自身,然后将子蛊喂于所驱之人,以此办法来指挥万千兵士,也不怕遭到反噬!真正是无知无畏的蠢人!他自是不耐参与这场战事,但好歹顶着邪魅圣医的名头,也见不惯他人用蛊毒在自己面前嚣张,一把药粉下去便灭了拓跋风扬以及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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