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蔷薇花》分卷阅读51

    游弋从桌肚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暂且没有未读消息,摇头说:“不知道,我一会儿问问吧。他最近要统考了,压力很大。”

    “啊,我听说慕夏专业课很不错啊……”林战惊讶地说。

    游弋怼他:“你成绩也好,但哪次考试前不熬几天夜?这能一样吗?”

    林战思索片刻,赞同道:“也是,那等他考完,我们给他庆祝下暂时解脱吧。”

    游弋说好,埋头打了几个字给慕夏发微信,问他要不要回宿舍睡觉,晚上有没有吃好,饿了的话一会儿去食堂买碗炒饭留给他。

    直到临下课的十分钟,慕夏才回他:“我在校门口了。”

    他握着手机,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抬头去望墙上挂着的钟。动作太急磕到了膝盖,游弋倒抽一口气,又趴到桌上去揉伤处。

    没到最冷的时候,游弋下课喜欢和林战、孟居然打篮球,秋裤之类的从不在考虑范围内,这下一撞,隔着薄薄的一条校裤也能摸出肿起来。他钻到桌子底下,把裤脚玩到膝盖一看,果然破了皮,红色的伤口不长,看着却有点触目惊心。

    游弋摸了下,冰冷的手指碰到伤处,凉意钻入骨头,却让火辣辣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没事吧?”林战关心地问。

    “痛啊。”游弋说,话音未落,又带上了点笑意。

    林战看得莫名其妙,竟然跟着他笑起来:“你神经病!”

    游弋毫不客气给了他个中指,飞快地回了慕夏一个表情,接着端正地趴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背着唯物论和辩证法,期待这样时间可以过得快点。

    躁动的下课铃响起,四面校园渐渐嘈杂起来,脚步声回响在楼梯间。游弋从座位弹起身,收拾了自己的书包,随便抓了张试卷预备回宿舍做一下睡觉,接着便大步流星地跑出去,成了教室里最早出去的人。

    林战:“哎,你的课本都落一地啦——!”

    没能喊到人,只好无可奈何地埋头帮他收拾起来,林战恨恨地想,一会儿肯定要让游弋请顿宵夜这事才算了。

    窗外叶子金黄的银杏树随着风拂过,发出爽朗的声音,好似在笑少年的情谊纯粹刚好。

    游弋一路小跑,顺着人群跑到宿舍。

    操场边的灯彻夜通明地亮着,给那些躲在黑暗里的小情侣又缩小了偷欢的地方。游弋穿过足球场时撞到一对正牵着手的小情侣,男同学骂了句什么,游弋回头瞪他,后半句的国骂顿时就销声匿迹。

    他突兀地想到那句著名的武侠台词,“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不由得内心一阵莫名欢快,笑出了声。

    宿舍楼下,人潮涌动,游弋刚要跑回去,忽地发现一旁榕树下站着的熟悉身影。

    身量修长的少年越发瘦了些,显得更高了,他到了冬天特别怕冷,围巾一直捂到口鼻处,领口袖口也掖得严严实实,被西北风刮得眼睛都要睁不开——正低着头听旁边的人说话。

    是个女生啊。

    看清了慕夏旁边的人,游弋脚步一顿。他认得那个女生,好像是同年级哪个班的,喜欢她的人不少,茶余饭后常听孟居然提起,名字却记不住了。

    慕夏怎么认识她的?到底在哪儿见过?

    游弋停下来,不知道该不该过去。他被擦肩而过的学弟撞了下,两个人都慌忙地道歉,等重新看向慕夏的方向时,那女生已经走了,慕夏也朝这边来。

    他看见了游弋,朝他挥手,靠近后无比熟稔地揽过了肩膀:“走吧。”

    “谁啊那是?”游弋自认不爱喝醋,仍架不住语气有点酸溜溜,归根结底,大约慕夏没有前科,对他出柜更早于在一起,他没必要和女生过不去。

    可刚才专程低头听她说话的模样,真的招人嫉妒。

    慕夏四处看了看,回味过游弋话中所指,一边笑一边拉着他往男生宿舍走:“画室的同学,我们今天一起回来的。但我跟她真没什么,你要信我对女生没感觉啊。”

    “这可说不好。”游弋被他信誓旦旦的话弄得无端烧起一丛火,语气也有点阴阳怪气。

    他自打认识慕夏以来便没再这样怼人,哪怕平时对旁人斜着眼睛拿鼻孔看,没好气地嘟囔几句什么话,也不会把这套对着慕夏。

    慕夏心思敏锐,顿时察觉到不对劲。

    换做旁人神经粗些,兴许会皱着眉问“你到底怎么了嘛”,然后陷入一场误解与别扭熬成的造作中。可他只皱了皱眉,接着说:“今天发生什么事啦?”

    尾音故作轻松地上挑,企图扯开话题,慕夏做得有些笨拙,心里忐忑他会不会卖这个面子。

    但两个人在一起,这种小摩擦无可避免,受点委屈差不多也家常便饭了——甜蜜有之,苦涩有之,磕磕绊绊地才好走得更远,这是哪部拙劣鸡汤的内容,居然还挺有理。

    话音刚落,手掌按着的肩膀肌肉明显放松了,游弋闷声说:“没,眼看就要一模了,今天做模拟卷又是两眼一抓瞎。”

    “还早呢。”慕夏说,“又没要你真考清华北大,你能考本科就比我厉害了。”

    游弋:“什么鬼?”

    慕夏:“可不是啊,之前你姐说我,画画得还像个样子,居然成绩这么差,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六班的?——我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啊。”

    游弋:“你连三角函数都不会做,确实……有点头疼。”

    慕夏听他听到那什么sin啊os和tan啊,就本能地觉得脑中有根神经抽痛,顿时要不行,装模作样地喊游弋饶了他。

    走廊上熙熙攘攘,没人在意他们两个勾肩搭背,外间路灯的光从拐角处的窗外漏进来,在灯与灯过渡处的黑暗里,切割出不规则的几何形状光斑。

    他们站在宿舍门前,其他人还没回来,游弋自水杯架上的一个盆底掏出备用钥匙,忽然抬头问慕夏:“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李抒啊。”慕夏答,“之前你来我们画室没注意到吗?”

    游弋拿膝盖抵着门开了锁,埋头说:“我哪有空去看妹子,有什么好看的。”

    慕夏在他后脑勺一拍,揉乱了长长的碎发:“就是,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是顺道送她回宿舍,她刚才问我,你怎么还不下课。”

    “哦。”游弋说,面无表情地把书包扔在桌面,从里面抽出了试卷。

    他单手托腮,按开了台灯,很认真似的在写题,却从指缝里漏出一丝笑意。等慕夏靠近时,又迅速地收敛了,绷着侧脸,还皱起眉地告状:“这题也太难了吧。”

    慕夏:“这不是选择题吗,我知道,选c,发展是曲折前进,螺旋上升的。”

    根本没看清题目的游弋:“……”

    “哎,”慕夏在他对面坐下,趴在自己的小臂上,露出一双细长多情的眼睛,“寒假校考,答应了我要陪我去的,不能反悔吧?”

    宿舍的书桌长条状,放了一张试卷和慕夏的胳膊,顿时空间都逼仄了。

    游弋懒洋洋地连眼皮都不抬:“看你表现啊。”

    慕夏:“我表现很好的!”

    闻言游弋睫毛抖了抖,刚想再说些什么,一只手自对面伸过托住了他的下颌。接着还没反应过来,游弋感觉唇上一凉,被蜻蜓点水般地贴了下,又迅速地放开,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还残留着一点水渍。

    于是目光就落到了慕夏手边的水杯上,偏生偷腥成功的人笑得无辜纯良:“看你嘴唇都干了,要不要润唇膏借你用啊,柠檬味儿。”

    “你去洗澡吧!”游弋红着脸,在桌下使劲儿踹了他一脚,牵动自己撞到课桌的伤口,和慕夏一起疼起来。

    “去啦!”慕夏伸长了手臂从他背后的柜子上取了挂着的毛巾,一步三蹦地拿着水卡窜进浴室,心情颇好地哼起了一首五音不全的歌。

    什么玩意儿啊,游弋塞住了一只耳朵,故意跑调的吗。

    但他的心情却欢乐多了,连带着那些晦涩复杂、处处是坑的政治题都变得顺眼。伴着浴室里传来有一阵没一阵的歌声,游弋打了个哈欠,揉掉一点眼角溢出来的疲倦的眼泪。

    高三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捱。

    这一年的十二月过得如同打仗,谁都没时间去顾忌早熟的爱情和其他八卦。

    与学园里昏天黑地、只知周几不知几号的气氛相反,冬天来得特别慢。南方的城市总是急剧降温后又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暖阳拉扯回舒适的温度,直到稀里糊涂跨完年、考过了一模,才终于成功入冬似的,强迫所有人哭天喊地叫起了冷。

    而此时翻过元旦新年,一月都过去了半截。

    “我靠,你都不知道,写到最后我手指都僵了。”游弋骂骂咧咧地抱怨,把手往慕夏的领口伸,被狙击后退而求其次,埋到了他的羽绒服帽子下面。

    慕夏替他裹紧了领口:“都告诉你多穿点了。”

    游弋点头,含糊地应了过去:“所以是明天的火车吗?”

    “啊,去h市。”慕夏掰着手指跟他算,“然后是本地美院的单招,还有g市和b市在年后,你要是没空,我就自己去啦。”

    “到时候看,我倒是都无所谓。”游弋说,接着又不放心地问,“你爸妈呢?”

    慕夏言辞闪烁:“我说了,那是自己的事,让他们不用操心——我妈让我缺钱就告诉他,老豆那边,最近那小孩的妈好像打算给他转到私立学校去,他正烦着呢。”

    “那小孩”指的是他有一面之缘却并不打算承认的弟弟,游弋理解地点头,望了眼公交车来的方向,街道空荡荡的。

    入冬以后公交仿佛都变懒了,半晌不来一趟,留着车站边的电子显示屏尴尬地亮着。

    “我们打车呗。”他拿出手机点开滴滴界面,“太冷啦,不想等——你回家整理下资料,明早……明早火车站见?”

    慕夏说可以,等他叫完车,忽然伸手从背后抱住了游弋。

    贴上后背的一个少年并未带来什么春天般的温暖,他只感觉有点重,被勾住腰,隔着羽绒服喘不上气的踏实。这形容很矛盾,但游弋想,有时候这种被“压抑”的滋味恰好能缓解不少焦虑与不安。

    旁边还有等车的同学,提着大包小包,欢声笑语讨论寒假的行踪。他们高三补了课,强行把寒假缩短为七天,饶是如此,也依然有到近处景点放松的计划。

    “一模你考得不错啊。”慕夏听见旁边的聊天内容,蹭在游弋耳边说。

    游弋支吾了一声:“还成,上了一本线。”

    慕夏:“那就很好啦。”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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