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蔷薇花》分卷阅读48

    一个良宵,游弋埋在他的颈侧,碎片般的嗫嚅了什么。

    他想说不用发誓,我都知道。

    但他真的太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共同迎接美好的五月 比心

    第36章 光年

    慕夏作了一个混乱的梦。

    自小到大所有孩子们的终身阴影紧张时刻反复回放,譬如上学迟到、没带作业、在家偷看电视,让他不得安宁地辗转。一边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生活”,一边却又不自禁地为之浑身冷汗,仿佛正在亲历。

    梦里老慕摸了把电视机后壳,一脸阴沉地转过头看向他时,慕夏喃喃着“没有”,猛地睁开了眼——光斑透过帐篷顶一小块没遮光的地方,正落在他的眼睫上。

    额角还在冒虚汗,慕夏反复回忆着这个梦。不同于之前,所有的内容他都记得十分清晰,连梦里夏天的燥热,跑过操场时路边的小叶榕都历历在目。

    慕夏静静地放空了一会儿,忽地发现了不对劲。

    他一只手臂麻得很,扭头一看,旁边躺着的少年双目紧闭,显然也在做不好的梦似的,把他一条胳膊牢牢地抱在怀里,整个身体都压了上去。

    一见他有点发白的脸色,慕夏便触电般地回忆起了前一夜的情景。

    帐篷里很黑,只有外间隐隐约约透进来一点光,他却能看清游弋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半侧过来看他时脸上有泪痕。

    游弋说了句什么,慕夏脑子一片空白,没听清。被压着的少年眨了眨眼,牵过他撑在地铺上的手,吻他的指尖,不解气地咬了口,没什么力度,那条细长的泪痕被朦胧的光一照,攫取了慕夏全部的注意力。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替游弋擦一擦,他却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比起那惊鸿一闪似的眼泪,其余惊人的热度,被包裹的快感,和占据他身心时结合的满足,仿佛都突然不值一提了。

    “这是我的。”他想。

    清晨,他们未扣紧拉链的帐篷帘被风一吹发出呼啦啦的轻响。

    慕夏仰面躺着,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他收拾妥当钻出帐篷时游弋还在睡觉,被慕夏拿毯子裹紧了都没反应。露营地都没什么动静,远处公园里,已经传来老年人打太极的声音了。

    慕夏随便洗了把脸,脖子上搭着毛巾在江边草地上坐好,抱着自己膝盖,下巴也抵上去,随后开始发呆。好像迟到的贤者时间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他迎着江风,想了很多,最终又归结于一片荒芜。

    “我这就……不算个小孩儿了?”慕夏想,说不上来是欣喜还是遗憾,“那游弋呢?我应该对他负责的,他怎么能这么相信我……当时在一起,他就想到现在了吗?”

    上次生日未竟的亲热一旦煮成熟饭,心态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慕夏听着江水潺潺,思索得过分出神,连身后靠近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嗨!”熟悉的声音响起,慕夏吓了一跳,差点没坐稳,一只手撑在了身后。

    他回头一看,却是李抒,换了一件白色t恤,茶色的头发没扎,柔软地披在肩上,于是点点头算作回应,表情还有点惊魂未定的茫然。

    李抒在他身边坐下,笑着说:“你也起这么早?”

    慕夏:“睡醒了就起来了。”

    “你还睡得着,我昨晚特别不习惯。”李抒绕着一缕头发,埋下头,半晌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昨天一直在看你。”

    慕夏愣了下,觉得她说的应当是写生那会儿,至于后面他和游弋挨在一起,不管是牵手还是接吻,都已经天色暗了,他们也看不见。

    但他毕竟昨晚——脑海里光是“野外”“帐篷”这两个字挨在一起,慕夏都要羞愤欲死了。

    “唔,是吗。”他简单地说,含糊其辞,妄图蒙混过关。

    李抒没看他,目光落在江面随波逐流:“其实我之前还在想……你说有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却没提更多……我以为是外国语那个林檎呢,她人缘好,又很可爱。”

    慕夏“啊”了声,解释道:“林檎有男朋友,不是我。”

    “我知道。”李抒扭过头朝他笑了笑,脸侧有个小酒窝,“帐篷里那个才是吧?”

    她问话的语调温温和和的,并无太多波澜起伏,听得再分明些才好察觉其中三分无奈七分懊恼。慕夏却来不及细听了,他脑海中“咯噔”一声,接着浑身都戒备起来,还没意识到,已经坐得离李抒好几米远。

    “我……”慕夏反应过来,平时调戏游弋、嘲讽林战时能生莲华的口齿这会儿跟结巴似的,半晌吐不出一句话。

    李抒默默地挪了位置,双手揪着身边的草:“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昨天看到你跟他……其实后面几天,他来画室的时候,我都有感觉到的。别把人当傻子啊,慕夏。”

    他一时语塞,只好垂头沉默了。

    李抒见他不答,眉梢一扬,忽然说:“那这样也不亏了,当不成……那什么,就可以安安心心和你做朋友,总可以吧?”

    这下是真找不出拒绝理由,慕夏哑然失笑:“这可是你死缠烂打。”

    “哪有,我感觉你男朋友还比较帅呢。”李抒揶揄他。

    他像卸下了浑身的戒备,但慕夏生性谨慎,没做到有问必答。和李抒聊了一会儿天,其他画室同学也陆续起床,慕夏站起身钻回帐篷,差点被眼前的画面逗笑了。

    离开大约一个小时,游弋终于察觉到热了,毯子被踢开,两条光裸的长腿大大咧咧地掀出来,上身却整个不知怎么的包裹着毯子,姿态圆滚,两只手也找不见塞去了哪儿,整个人像一根硕大的棒棒糖。

    慕夏弓着腰蹲在帐篷门口,捉住他一只脚踝,毫不客气地开始挠脚心——游弋浑身上下就两个脚底板最怕痒,碰一下恨不能浑身一震,跳个八尺高。

    这不成器的毛病慕夏心里明镜似的,动作便十万分故意。他的指腹往游弋脚心一蹭,接着羽毛一般的力度,拂了两下,顿时见效。

    裹成棒棒糖的被子里蠕动片刻,像只冬眠睡醒的虫,翻了个身,本能地想缩起腿,却被慕夏抓着脚踝没法动。

    在慕夏的手靠过来时游弋已经醒了,只是还在挣扎。这下他尝试未果,直接一脑门黑线地掀了被子坐起身:“慕夏!”

    “在呢。”慕夏懒洋洋地说,一侧身坐进帐篷里,捞过他的脖子,接了个长长的吻。

    游弋没说出口的国骂都被他堵回去,经由这个吻,昨夜种种悉数前来,他被慕夏放开时满脸潮红,愤怒地别过头:“这样讨好我是没用的!”

    “哎,我错了。”慕夏认错态度良好,从不说对不起。

    游弋懒得和他计较别的了,打了个哈欠:“几点了?我姐他们起来没……你们今天什么安排,我饿了。”

    慕夏一一作答:“快八点了,黎老师说今天早上自由活动,昨天的作业交给她就能解散,下午回画室继续上课,做个暑期总结——你想吃什么?”

    他难得不耍花腔,游弋一愣,正从小笼包和油条里纠结着,慕夏又一脸纯良地说:“别吃太辣的东西了,还有……痛吗?”

    游弋:“……谢谢你。”

    慕夏牵他的手,把人从帐篷里拽出来。

    外间空气清新伴着青草和江风,游弋深深吸了一口,只觉身心通畅。他往旁边一倒,挂在了慕夏身上,手掐着他的后颈,恰如其分盖住了上头的一个牙印,游弋目光落在上面,耳根又有点红,整个人埋到了慕夏肩膀。

    即便后腰有点酸,腿走两步就发软,某种被侵入过的异样一时半会儿无法彻底消失,游弋仍没有半分脾气。

    江月夜风都好,萤火虫也挺浪漫,他瘪了瘪嘴,心平气和地承认这个第一次还不错。

    暑假最后几天游弋的爸妈总算又出国了,慕夏听闻消息的第一时间,快乐无比,当晚拎着行李包跑到了游弋家。

    他们真正地发生了关系,火一样的热情点燃了就难以扑灭。以至于开学时去了宿舍,林战见他俩表情微妙,一头雾水地问:“你们这么不高兴,作业没写完?”

    作业当然没写完,但谁都无暇顾及了。他们终于踏入了高三,开学早,八月底就提前被关进了学校,美其名曰赢在起跑线上,写作自习读作补课,每天早上七点半到晚上十点,老师轮番轰炸,头脑多少有点不清醒。

    慕夏听林战问话时,还在思考正弦和余弦函数图的区别,几个点的固定值,闻言随口说:“作业写不完的,倒是你,怎么今天没和班长一起坐?”

    晚自习的教室,林战一般都跟戚善善扎堆,学霸情侣的消遣方式据说是泡图书馆、互相battle数学题,此种情趣,慕夏不太懂也不想懂。可这天他和游弋坐在雷打不动的教室最后排,林战却恹恹地抱着书过来挨着他们坐了。

    这学期换了教室,搬进专门的高三楼里,六班不再挨着办公室,可谁也没心情造次了。一人一桌中间过道变窄,晚自习随便挪动,就可以一起以学习小组的名义快乐刷题。

    慕夏没得到林战的回答,心里并不十分在意,摇了摇头,咬着笔帽继续看那道杀千刀的数学题——每个字他都认识,连成一片他就什么都不懂了。

    正当他冥思苦想tan的数值到底有没有90°,林战突然长叹一口气:“分手了。”

    这可成了新闻,游弋从前桌回头,惊讶溢于言表:“怎么就……?”

    林战的笔尖指了指坐在第一排背单词的戚善善,他有气无力地说:“还是之前那个理由,高三了,怕影响学习。我是真的不懂,上学期明明考得还行啊。”

    那次市统测里,林战同学为争一口气,凿壁偷光、囊萤映雪,最终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在全市排名里跻身前50,虽然离外国语的那位谢泽原的三分之差让他欧了一个暑假的气,可怎么还能影响他和戚善善的感情?

    慕夏不懂就问:“是班长觉得你不够好吗?”

    林战:“可能吧,我考不上北大清华,她一直觉得自己到六班是失误了,不然也在清北班……哪轮得到我去认识。”

    后面就纯属赌气了,游弋一皱眉,他向来尊重女生,觉得林战这话有点奇怪,刚要开口,被慕夏瞪了一眼。两个人默契无比,在林战的垂头丧气中眼神交流。

    游弋:你看看他说的那叫什么话?班长有错吗?

    慕夏:不知道是气话?你可闭嘴吧。

    游弋用眼神默默地给了他一个“呸”,随后转过去埋头做题。

    慕夏顺着林战的毛摸,安慰了两句,忽地记起方才林战言语间的友校学生会主席——林檎那句“我是做慈善”,送巧克力,还有旁的乱七八糟,心里不禁一声“咯噔”,即刻开始了脑补,话也说不出。

    “烦死了。”林战说,从桌肚里掏出手机,屏幕显示有新的微信消息。

    “别烦,放假的时候请你出去吃顿好的。”慕夏瞟了一眼,他一点不近视,只看见和林战发消息的人用着一个绿油油的头像,无比眼熟,随口说,“谢泽原啊?”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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