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分卷阅读43

    江于流没有办法重复唐予歆想要对晏君说的话。唐予歆知道了自己的心声会有任何安慰么?一切不过是梦境。晏君已经不在了。

    她只能说,“你们的关系……是我想的那样么?”

    话出口,才发现什么都没有说清。唐予歆大可以装糊涂。但她更觉得没有办法说得再明白。

    唐予歆不作答,歪头冥想,到底同晏君在梦里说了什么。好像这才是对她来说至关重大的问题。

    江于流最轻缓道,“那次在警局里,是你帮了我,我心里把你当做朋友。有什么事情……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

    “是!”唐予歆痛快道,“我和她认识三年了。”

    唐予歆目光狂热,“我们在一起,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但是她人间蒸发,而我什么都不是,也不知道她做线人,更没资格问到底发生什么。”

    江于流被镇住了。唐予歆却挑眉看着她,“你呢?你知道什么?”

    江于流一时语塞。

    “昨晚把我拉住。我也谢谢你。我想要相信你。”

    “……”

    “是你要问的,怎么反而一句话都没有了?”

    “你一个人,这样不管不顾地查,太危险了。易家的人……听我一句劝,不要冒险去碰了。”江于流艰难道。

    “易家……你不就是么?”唐予歆勾起嘴角。

    江于流苦笑,“我是良民。和我接触不算冒险。”

    唐予歆看着江于流的眼睛,江于流也终于回视。江于流散碎的刘海扫在眉心,目光相当清澄。唐予歆在里面看到了关心,担忧,和一抹模糊的……爱慕。

    她同晏君相识的那一晚,晏君眼睛里也曾流露出类似的目光吧。但晏君绝不会这样遮遮掩掩。

    从晏君以后,再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她,她只会感觉自己像被悄悄瞄准的猎物,她没有可能满足他们,毫无心动可言。

    晏君清楚想要什么,也清楚没什么想要的得不到。再不会有人像她那样光明磊落,也在不会有人因此获得嘉赏。

    但她真的清楚吗?

    “现在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唐予歆忽地皱眉,荡开视线,一字一句道,“但我一定会找到她。哪怕我死。”

    江于流回想唐予歆一向明艳的脸上,露出那样坚定的表情。是唐予歆性格中的另一面,或者那才是她糖衣下真实的自我。

    只是想,依然感受到唐予歆清楚明白的拒绝,她拒绝抛下晏君,也即是拒绝回去平静的生活。

    找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晏君已经死了。那时那刻,话已在嘴边。

    甚而,江于流很清楚,此刻应是尸骨无存。

    不管她们曾经的关系如何,相识三年,那又怎么样呢?她还年轻,犯不着为了个已死的人搭上一条命。晏君在选择做线人的时候想过她么?或者,难道晏君追来这里,其实是因为她?

    黑暗中有一小束光芒晃动,远远的,血光一闪,樊云执刀的身影投在歪坐的晏君前。渺渺如晃动的烛影。

    她们是受困的泥偶。但她们更是鲜活的人。就算是死人,都不会放弃最后的挣扎。

    局面已足够复杂,而江于流看得到,漩涡吞噬着一切可以触及的,不断扩大。

    依然感到揪起来一样的难过。为唐予歆,为自己。也为再不会感知这一切的晏君。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今晚血拼顺利。阿门。

    ☆、惊觉相思不露

    江于流三不五时去找唐予歆。哪怕是陪着唐予歆吃个饭。

    唐予歆一心一意扑在晏君的案子上,但或许因为有这样的目标,逐渐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气色也稍稍缓和。

    江于流没理由阻止她。

    只是有次和樊云在射击馆,迎面碰到唐予歆。公安射击馆,道理上唐予歆出现没有什么不合理,但反而是她们常常出入自由,头一次看到唐予歆。

    唐予歆没事人一样凑上来。不需要她打眼色,江于流已经装作久未联系。

    三个人在各自射击棚,江于流站在中央。戴上隔音耳罩,瞄准时,江于流闭上眼,从五条靶道中分辨左右传来枪响声。江于流似乎看到樊云和唐予歆各自站在一端,举枪对射。唐予歆面色凝重,但眼睛里闪现快意恩仇的光芒。

    唐予歆发射速度很匀,跟随她呼吸的频率。

    樊云打了三发,骤然停止。江于流马上扣响扳机。在她将要结束时,樊云忽然连续地打空所有子弹。

    看靶纸时,唐予歆说,“你们是不是故意让我?”

    樊云耸肩,“打得少,今天第一次拉出来比,已经算超常发挥。”

    江于流很清楚,樊云是从小摸枪的,拿得还是她自己的枪。

    现在轮到她解释了。“下次玩彩弹怎么样,不一定就输给你。”

    唐予歆说隔壁就是有模拟场景的战术训练场。樊云笑说自己玩不了,不敢献丑。叫江于流陪她去。

    江于流先做,唐予歆挑刺这个不标准,那个没做到位,那么躲就死了。江于流一口气泄了,忍着笑做完。

    轮到唐予歆,她举枪时目光锐利,与平时相比,英姿飒爽,果然非常不同。旋身,下蹲,闪避,每一个动作,江于流看在眼里,都感到惊艳。

    正是因为太美,太珍贵,反而显得眼前一切异常脆弱。

    唐予歆果然更快,成绩也好。江于流趁机服软,得以开溜。

    酒店大堂亮着昏黄的灯,没有一个客人,像穿入平行时空。唐予歆报房号,818,有朋友等。柜台后的中年女人抬眼看了看她,说绕过走廊,乘后面那部电梯。

    宽敞的货梯。唐予歆一个人站在空荡荡毫无装饰的电梯里,不知道等待的会是什么。

    电梯门缓缓打开,与之前见到的全然不同,别有洞天。暗金色花纹从地毯蔓延到墙面,迎面的小型水晶吊顶,昭示着一个纸醉金迷的新世界。

    唐予歆四处打量着,进门处排着赌博机,倒像是五光十色的迎宾女郎。转进去迎面是围着一圈人的牌桌,服务生静悄悄端着饮料快步上前,又悄无声息地退开。荷官动作潇洒,切牌、发牌、等待下注,没一点声响。这里的所有服务人员都年轻漂亮,面上一概扑克一样毫无温度的微笑。

    唐予歆转身看到不起眼处围着铁栏的银柜。

    收银的女人问她是否有会员卡。唐予歆摇头,掏出卡包。女人轻柔地说,非常抱歉,这里只收现金。

    邱永福侄子的酒店。江于流来传话,谈完了正准备走,穿着西服背心的男服务员敲门进来,说有生面孔进来,好像是警察。

    江于流又坐下来,等他们查清楚人,报上名字,江于流吃了一惊。

    服务生问怎么处理,来了已经半个多小时,一直有人盯着。需不需要问一下,还是直接请她出去?

    江于流插话道,“这位是唐局长的家人,打过交道,我去看看吧?”

    唐予歆再观望了一轮,迟疑着下注。翻牌的瞬间,围坐在牌桌边的人各个屏气凝神,唐予歆也受感染,喉咙发干,脸烫起来。

    庄家稍逊一筹,有人叹气,荷官冷漠地收去筹码,在筹码盒里分面值摆放齐整,再将彩头用塑料尺按次序推出。唐予歆摸回自己的本金和奖金,不觉手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犹豫的功夫,荷官已经开始新一轮发牌。余下众人陆续下注。

    肩膀被搭了一下,唐予歆回过头。

    “赢了多少?”江于流微笑着,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唐予歆微微挑眉,“刚刚回本。赚了一个码。”

    “如果我是你一定见好就收。”江于流揽住唐予歆,“走吧,送你出去。”

    唐予歆望了望远处的服务生,因为江于流过来,先前盯着自己的压力终于散去了。

    “怎么?你家开的?我不能玩?”唐予歆微微挑起下颌。

    江于流耸肩,“好运气何必花在这里?”

    唐予歆知道自己太嫩了,一来就被盯死,讨不到什么好。于是跟江于流去银柜换了钞票。

    电梯里,两个人前后站着,都没有说话。出去酒店,唐予歆戴上墨镜,负手而立,江于流替唐予歆拦车。

    江于流打开出租车后门,“你去哪里?”

    酷热的天气,冷风从车里吹出来。唐予歆站在冷热交替里。

    “我去哪里?”

    江于流耸肩,压低嗓子道,“别玩了。晚上我去找你?可以么?”

    唐予歆冲车里说,不好意思,不走了。说着把门关上,穿过马路,进对面一家冷饮店。江于流只好跟过去。

    江于流问唐予歆怎么会来这里,怎么能找进去?

    唐予歆毫不掩饰地打量她,反问她在这里干什么。“他们让你来问我的?”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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