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有信同人)凉风绕指》分卷阅读12

    然而,下一秒,猝然发难的动作却被迫瞬间停住了手。

    “是不是有些可惜?”叶凉风忽然开口,淡淡地问道:“这么精明狠辣的一拳,竟然没有能够近身我半分。这种失手,对你来说简直是耻辱吧。”

    身旁的男人停住了所有的动作,额头渐渐因压力而布满细细的汗珠。他没有低头,微微扫了下眼风,就已经瞥见了身下挡在他腹部的是什么。

    一把匕首。七寸短刀,锋利尖锐,通体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是行家一眼就忍不住赞一句好刀的武器。而它此刻正被叶凉风单手握着,直直地对准了他柔软的腹部,他甚至都没有转身,没有回头,连男人自己都不知道,就在他对他下手的那一瞬间,他是如何看破了他,又是如何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单手拔出武器做出快他一步并且精确无比的反击。

    两人僵持不动,屋内忽然传出一声洪亮的笑意,苍老、却有力。

    一个微微清瘦的老头慢吞吞地走了出来,看着他的身影会令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老头怎么会发得出那么有力的笑声,在场的人只听得他清晰地赞叹了一句:“好俊的身手啊。”

    叶凉风抬眼,见到来人,他终于收了刀。

    老头负手望着他,眼里平静无波:“这么多年过去,有着如此俊俏身手的人,依然只有你一个啊,凉风。”

    “不会,”叶凉风微微勾唇,依稀可辨一丝笑意,“我能赢,不过是我了解您而已,知道您必是会派人来试我的。”

    “好,好,”老头笑着点头,对待眼前这个少年如同对待一段历史,下了有力的注解:“叶凉风,不愧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

    以陈叔的年龄,其实早已不是“叔”字辈的人了,叫声陈爷都不过分。然而只有当事人明白,当年叶凉风被陈叔一手接管时,陈叔的年龄并不太老,且经历过一些事,沉浮起落都有了,这样的中年男人有着年轻人所没有的深沉,也有着尚未泯灭的豪情。

    “所以十七岁那年,我父亲才会派您来接手我,让我脱离原本的生活,成为一名警察。”事隔多年,叶凉风才领悟,原来他的人生早已是被安排好的,一步一步,成为一个合格的棋子。

    陈叔没有答话,只是笑笑,径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他的动作那么悠然细致,仿佛任何一个最细微的动作滑过去,他心中都了了分明。

    “以茶说禅,禅茶一味,”老人开口,话题却和叶凉风的来意全然无关:“传闻半月的那位信少爷是精通禅宗佛性的人。参禅,悟佛,却也能执掌半月,成为唐枕梦防御体系的最后一道防线,这样的人,才是值得一会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会他一会;可惜,我们做不了朋友了。”

    叶凉风接过茶杯,看着茶杯内的根根绿茎,他懂他在说什么,于是他只能沉默了下来。

    “据说你从那次的车祸中清醒之后,就失去了关于卧底事件的记忆,”陈叔喝了一口茶,笑笑:“这么简单的把戏,唐信,他也信?”

    “他应该是不信的,他不过是不愿意去怀疑而已,”叶凉风的声音很淡,“我也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医院里那一套用来测试记忆的方法我都懂得去应付,是您教会我的反侦察本事,所以我能做到何种程度,也只有您最清楚。”

    陈叔喝了一口茶,呵呵一笑。他就知道,他一手带出来的叶凉风,怎么可能因区区车祸就如此轻易地把记忆都失去。他是了解他的,叶凉风是宁可失去性命也决不愿意让自己活得不明不白的一个人。

    陈叔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那么然后呢,你费心撒下这个失忆的谎,是为了什么。”

    “为了可以继续不受困扰地留在唐信身边。”

    陈叔看了他一会儿,叹气,“凉风,莫非你想凭你一己之力,去问你父亲讨当年的债?”

    叶凉风沉默良久,像是终于有了勇气,问出一个这些年来隐在心里的话。

    “陈叔,当年我父亲将我托付于你,让我成为警察,不是因为父子亲情,也不是因为想尽他所能给我一个好前程,而是想将我过去的历史洗得干干净净,训练我、利用我,从而让我成为他对付唐信夺取利益的一枚棋子。”他慢慢说着,末了,仿佛终于不想再自欺欺人般,追问了下去:“是不是这样,陈叔?”

    陈叔没有回答。

    然而没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叶凉风点点头,不再追问下去,兀自说着心里的一些话,“我一直相信,我父亲对我说的一切,相信他将我安插在唐信身边做卧底是为了查明唐信通过半月走的暗账,将这些触犯律法的人绳之于法,我一直这么相信着,直到那一年那一天,唐信将那些机密交给我。我开始想,如果真如父亲所说,唐信不过是这污秽江湖一介宵小之流,那我看到的那些又算是什么呢?一个有信仰有原则的灵魂,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情有义,还有一股普通人所没有的气。这样的一个人,以前我从未见过,现在我也再未见过,将来也许也不会再见到。然而我却清清楚楚地明白一件事,这样一个不常见的人,这样一股不常见的气,在父亲的命令下,终于还是被我毁了。”

    他说完,像是用尽了力气,闭口不再多言。诚然叶凉风明白,人在社会,就难免遇到这样的事,看不清利害成败,算不清功过得失,但他还是不死心,还是想要一个说法,毕竟他曾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那样毁过一个男人。

    陈叔端起面前的茶杯,一低头,才发觉茶杯中的茶早已凉了。老头起身,慢吞吞地踱到一边,再给自己换了杯热茶。望着窗外灰沉沉一片阴雨,半晌过后才叹了口气,“凉风,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足够了,你实在不该探究太多的。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弄明白它会很痛苦,弄不明白反而会比较快乐。”

    “我办不到,”叶凉风斩钉截铁,如钢亦如铁,“我已经被我父亲一手操纵,出演了他想要的角色,带来的伤害带来的后果,不仅是我该负责的,也是父亲该负责的。”

    陈叔冷冷地,“如果这种负责需要你付出性命也可能得不到呢?不要忘了,你父亲当年位高权重,即使如今改头换面隐匿遁世,他所拥有的关系网和利益网仍然是你不能想象的。”

    “那我就试一试吧,”叶凉风微微一笑:“反正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能活到现在已经回本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工业社会最缺少的一种精神,即是不屈服。

    在很多年以前,有过这样一种时代,以恩报恩,以血还血,其快意必然是十分的,但却也已融入不了如今这个社会。所以当活在当下时代的人,想要以过去时代的方式来行事的话,会很艰难,甚至很痛苦,比如叶凉风。

    所以即便是闯过风浪、见惯生死的陈叔,也忍不住劝他一句,“你实在不该做这些事。成个家,喜欢个人,过个小日子,这才是你该做的。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一道这一行,再踏进来,不值得。”

    叶凉风扬了扬手,不再多言,只径自对陈叔道:“我想过了,以我父亲对我所费下的心血,必然不愿意就这样功亏一篑,一旦放出风声称我醒来失忆了,他一定会心动,想方设法重新利用我为他做未完成的事。”

    陈叔笑笑,“你想让我为你放出风声?”

    “除了陈叔你之外,我不可能再找另外的人,”叶凉风头脑清晰:“毕竟当年,只有你一人反对我替父亲去做卧底,我知道,你那时一定已经洞悉了我父亲的真正计划,所以也因此被我父亲架空了权利,一朝落马,再无起色。”

    第17章 (5)

    陈叔喝了口茶,往事袅袅,一如茶味。

    “那么唐信呢?”老头忽然问:“你的这些计划,不该让他知道么?”

    “不必,”叶凉风答得很快,一丝犹豫都没有:“在我是他妻子这个身份之前,我首先是一个负他的人。一个有所辜负的人该做的,不是谈情说爱,而是把负了他的替他要回来。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不是谈情说爱?”陈叔难得地玩味一笑,“叶凉风,你怎么就知道,在唐信心里,你最负了他的,不是感情这一项呢?”

    叶凉风是抱着一种“我欠了那个人感情这一项吗?”这样一个念头回到家的。

    对唐信,叶凉风的感觉是比较复杂的。

    最大的原因在于,他从来没有把唐信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当然,他也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女人来看的意思。在叶凉风的世界里,对“人”这一概念的划分不是男人和女人,而是敌人和自己人。

    一个原本是敌人而如今却是自己人的人,还是个男人,一个和他有过夫妻之实也有夫妻之名可是他却对他没有夫妻之情的男人,可想而知这对叶凉风而言,是多么棘手的一个局面。

    叶凉风想起和唐信在一起的那一年夫夫生活,凭良心讲,他实在是一个会玩情调的男人,虽然他并没有和多少男人相处的经验,但凭着过去那仅存的印象,叶凉风也觉得像唐信这样的人,和那些会在场子里拍着女人的大腿大笑道“这妞是从哪儿引进的品种”那样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叶凉风就这样一路思考着沉默着,骑着机车回到家时才发现,竟然已经凌晨两点了。

    “啪”地一声打开客厅的灯,忽然传来一声男性的嗓音。

    “回来了?”

    叶凉风诧异地转头,这才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人。

    唐信正斜斜倚靠在沙发的角落里,脸上盖着一本书。叶凉风定晴一看,竟然是一本数独游戏的书。这厮右手还拿着铅笔,看看睡睡,做做题目,颇有兴致的样子。

    叶凉风进门,觉得看不懂,“这么晚了,你不睡觉?”

    “刚从机场回来,”唐信转着手里的铅笔,“倒时差,想睡,睡不着。”

    叶凉风点点头,表示一下“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比如你去哪儿出差了,累不累,他不是不关心,他只是不太确定以他现在的身份该不该关心,能不能关心。

    还好我们唐信同学早已习惯了家里这位不同于常人的叶太太,这些年虐着虐着他也习惯了,没太大在意,问道:“晚上你去哪里了,这么晚回来?”

    叶凉风皱了下眉,动作和呼吸皆是一滞。

    这个简单的问题,对叶凉风来说,却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如果说夫夫间最重要的第一步是坦诚,那么叶凉风想他如果告诉唐信他去会了会昔日道上人称的‘陈年一条龙’的一方巨头了,唐信会不会觉得他的社交圈很诡异?

    “去见了个朋友,”最后叶凉风决定这样告诉他,“一个老朋友,很多年没见了。”含糊带过,却也是实话,至少他没有骗他。

    唐信不置可否,大概也明白有些事他是不会愿意对他讲清楚的。

    唐信放下手里的铅笔和书,“我要吃宵夜,你有兴趣一起来么?”

    叶凉风想了想。

    虽然说干条子这一行的人都有一个铁打的胃,摸黑蹲点时往往习惯了二十四小时只以压缩饼干充饥,但近些年叶凉风遇到唐信,一身石头般的硬气没有改,一个铁打的胃倒是被改了改,起码知道会饿了。

    “好,”叶凉风点点头,他还真是饿了,事实上他连晚饭都没吃,在陈叔那种地方时刻堤防着自己的小命,哪里顾得上一个娇弱的胃,“给我熬点粥,再给我点咸菜就行。”

    正挽着袖子准备下厨弄点宵夜的唐信一听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叶凉风。

    一个能打能狠能流血,还能吃苦喝粥配咸菜的人。唐信心想如果一个男人的品位是通过身边床伴的数量和质量体现的,那他的品位真是……不提也罢。

    和唐信一起吃宵夜,最后搬上台面的当然不可能是清粥配咸菜,唐信这个人对很多东西都不讲究,从他对叶凉风的态度就可见一斑,唯一讲究的大概就是食物这一项了。宁可虐待自己的心也绝不虐待自己的胃,这是唐信的做人原则。

    当叶凉风看见一桌色香味的小菜被端上桌时,饶是叶凉风这么冷情的人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里升起些小感动。

    “你猜,我和你的关系,在旁人眼里会是怎样精彩的故事?”

    唐信不以为意,“卧底和被卧底的关系,离奇曲折,紧张刺激。”他递给他一碗粥,又补充道:“而且,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还很香艳。”

    叶凉风微微一笑,并不认为自己被调戏了,“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不会有很多香艳的。”

    唐信停了停手,他很想说一句“你要试试看吗”,忍了又忍,调动了全身心的理智力和控制力,才忍住了没问。男人走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口气灌了下去,缓缓气,压压惊。

    叶凉风习惯了军事化作风,很快地扫了三碗粥下肚,又吃了小半碗小葱拌豆腐,清爽可口,抬眼一看,这才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唐信正像看动物园里的草泥马一样看着他。

    叶凉风咳了一声,不尴不尬地为自己开脱了一句:“晚上没吃饭,饿了。”

    唐信用小勺子慢慢喝着粥,淡淡地,“你变了很多,你以前吃得很少。”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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