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辞曲》分卷阅读9

    这残忍的话从秦鸿口中说出那样的云淡风轻,但对于孤独无助的夜璃无疑是五雷轰顶,几个下人上前一把握住他冰凉的手,泛着寒光的利刃在夜璃惊恐的注视之下深深的划破皮肉,只一瞬间,血液顺着刀刃破碎在地,钻心的疼痛让夜璃冷的彻底,秦鸿似是在轻笑,夜璃也无暇分辨,只有不断蔓延着的对未知的恐惧。

    四处不大的伤口,鲜血却是奔流不止,夜璃疼出一身冷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贵客既然已经请到,拿出秦家的礼数好好招待着吧。”

    长鞭破空,霎时在夜璃胸前撕开一条血口,无奈四肢筋脉受损,躺在地上丝毫挪动不得,一鞭鞭狠辣凌厉的撕扯着夜璃单薄的身体,很快身上便如同覆上一层血网一般淋漓,一人挽了鞭子朝他伤重之处狠踢几脚,溅出的血花瞬间染透了那人的鞋面。

    秦鸿淡然的蹲下看着在痛楚中挣扎的夜璃,随手拿过一根木杖敲击在夜璃肩背上,木杖甚是沉重,打在夜璃身上能听见骨质的声响,伤上加伤的滋味使一直死死咬着嘴唇忍耐的夜璃也终于□□出声。

    “自古官民压商,视商人为不堪下等之众,可今日看来,处在底层的商贾也是有抬头的机会的,你说是不是?”秦鸿用木杖挑着夜璃的下巴轻蔑的问道。

    夜璃此时只觉身体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五脏六腑通通绞作一团,一口一口鲜血控制不住的吐出,他已经不想知道秦家伤他的原因,因为此刻他心里已经明晰,自己怕是再也出不了这个门了。只是,自己死了以后,爹娘会有多悲伤,只希望他们不要孤苦伶仃才好,夜璃不孝,遗憾今生还未报答你们,若真有来世,夜璃定然不会让你们承受这种痛苦,还望你们原谅。

    “老爷,夜景华此刻怕是已经派出管辖的所有官兵搜人了。”一个家仆看见夜璃的鲜血缓缓汇成一滩,不免有些忧虑。

    “搜吧,把整个祁风翻个底朝天他也不会找到这来。”而后又开怀大笑:“找来又何妨,来了还愿他如以往那般硬气才好啊。”

    ☆、恨意

    闭合的密室内分不清白天黑夜,夜璃只依旧那样躺着,不管是发热亦或是透寒,都没有再动过分毫,只想这样静静的流干所有的血,得到最后的解脱。

    大门缓缓闭合的声音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在他耳旁响起,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强塞在夜璃嘴边,夜璃并未看上一眼,只倔强的扭过头,几滴汤水滴在脸上,是灼人的滚烫。秦风城好耐性的笑笑,拍拍夜璃沾着血污的脸轻言道:“我劝你还是喝了吧,你要挺不住了,可不就坏了兄弟们的兴致?”

    夜璃霎时悲愤交加,用尽全身力气怒骂了一句:“禽兽不如。”

    秦风城听后笑的愈发开怀,转身同一众下人们奚落道:“古有烽火戏诸侯才能博来一笑的美人褒姒,而今看来,可是这夜家公子更难伺候些呢。”笑过后,端起汤灌进夜璃口中:“夜璃,天下骂我的人多了去了,那些骂名于我而言,既不能使我缺皮少肉,也不能让我损失毫分。哎,只可惜了这颗璀璨明珠今夜便要彻底暗淡了。”说完将盛汤的瓷碗一踢,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坐到了靠椅上。

    室内一下安静下来,秦风城摆弄着桌上的茶壶讥讽道:“这样的打赏都看不上眼,我秦家下人难不成都不食人间烟火?”

    下人们听后面面相觑了一番,而后赶紧上前对秦风城千恩万谢,秦风城笑而不语,只继续擦拭着手中的白瓷茶壶。

    秦家下人们多做些粗活,故都是些空有力气的糙人,没有家室不说,许多连女子的手都未曾摸过,更别提碰一碰夜璃这般完美无瑕的玉人。有人已经等不及的上前抱起夜璃,全然不顾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便开始疯狂的抚摸起来,那喘着粗气的声音令夜璃恶心到战栗,强忍着筋脉断裂的剧痛使尽全力也只能稍稍动动手指,根本不可能做出实质性的反抗,夜璃只能绝望的合上了眼睛。

    男人们粗野而下流,本就被鞭子撕的勉强蔽体的衣衫碎做块块染血锦布纷乱在地,粗俗的话语、黏腻的汗味、亲吻的声响混杂一团。

    一人正忘我的吮吸着夜璃咬的满是血洞的嘴唇时,一阵鲜血的铁锈气息使那人惊骇的放了手,那股血液便顺着嘴角流淌过耳窝,秦风城见后霍然起身,快步上前一把捏住夜璃紧合的两腮用力一拉便卸了他的下巴:“想死?现在还不是时候。”纯善的夜璃第一次体会到了恨意,且这恨霎时便来的铺天盖地,来的刻骨铭心,再未有一刻曾停息过。

    秦风城看着夜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只觉心情大好,继续哼起了轻柔婉转的曲调。

    而室外,夜景华与哭的双眼红肿的发妻坐在府邸门外冰凉的石阶上,渴望着儿子归家的身影。

    ☆、浊浪

    原本奄奄一息的夜璃在那大门敞开时却开始愈发清醒,那久违的阳光带着干燥的香气萦绕在他身边,但接连几日的折辱使他早已身心俱损,只哀戚的想到,恐怕是回光返照了吧。

    秦风城踢踢夜璃:“醒醒吧,送你回家了。”

    还未等夜璃做出什么反应,秦风城便举起长剑重重穿下,那锋利的剑刃透过脏器直钉到地上,而后又拔起剑来穿透了夜璃咽喉,动作做的又快又狠,喉间喷溅的鲜血成了他生命中的最后映像。

    “就按我昨天跟你说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要让他去扰了风瑜的安宁。”秦风城一边擦拭着长剑的血迹,一边同一个穿着古怪的道人强调着。

    “这少爷大可放心。”说完后便在夜璃未凉的尸体边摆上了各色通透的珠子,取了夜璃的血迹将这些珠子连接成圆,阵法完成之时,竟能从这阵中吹出带着血腥气的阴风,秦风城轻皱眉头:“这有何用?”

    那道人先是从袖口取出一截玉管,以黑绳结扣紧紧绑在夜璃腕间,很快那玉管里便流进了夜璃的血液,看到这,那道人才退出阵来解释道:“人死后,这灵魂与**的脱离,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若是动用此阵,便能强行将灵魂与**脱离,灵魂将会撕扯断裂饱受折磨,残灵只能在世间飘荡没有轮回的机会。而贫道之后给他束上的,是以防万一他若有幸得到审判再生的机会,怕是这千罪文也绝不会让他再回人世了。”

    秦风城听后勾起一抹笑意:“有劳。”

    那道人抽出一张画满咒文的符条来,指尖轻捋过后,那符条顶端开始燃起黑色的火苗,道人将这符投于阵中,顿时仿佛置身地狱一般,女人的尖叫、幼童的哭声、各种痛苦的□□夹杂着阴风使这室内在酷暑天也觉彻骨的寒冷,夜璃的身体开始诡异的缓缓蜷缩起来,阵法渐渐平息之后,秦风城上前只见夜璃面容极度痛苦,全身皮肤呈现出干枯的灰败,便叫下人用只麻袋装了抬出了屋外。

    夜璃的灵体被撕扯的仅剩几片,微弱的一点意识支配着它们跟上了那疾驰的马车。

    当夜景华打开那只被扔在家门口的麻袋时,霎时便觉天崩地裂,妻子看到那伤痕累累的尸体时,哭的直接晕厥倒地。遣散了府邸所有的下人,落日中的夜家显得冷清异常。

    月光透阁,照见了夜家夫妻紧抱着夜璃的身影,只那夫妻二人嘴角凝固的紫黑毒血分外惹眼,凄清的夜,三人合做团圆的样子,几片孤魂徘徊在侧。

    夜深,几人闯进宅院中将三人僵硬的尸体拖运上船,抛于祁江滚滚浊浪之中。

    ☆、定论

    傍晚时分,一向冷清的知府宅邸门前传出些马车的声响,沈初正张嘴等着侍女喂来新鲜的瓜果,便听下人传话道:“大门外有一队人求见,为首人名秦鸿。”

    沈初咀嚼着水果,侍女持一方绢帕不时擦拭着他嘴边的汁水,沈初色心一起,趁机拽住姑娘纤细的手摸上两把,看着姑娘脸上羞怯的样子,才心满意足的朝那传话人挥挥手:“他前几日上过拜贴,让他进来吧。”

    一行人将封的严严实实的木箱抬进屋内,沈初也不多问,只继续与那姑娘嬉闹,秦鸿遣退了下人们开口道:“早知大人喜欢这龙井,今日秦鸿可是送来了顶尖的一批,望大人莫嫌弃才好。”

    沈初也不介意秦鸿在场,将那姑娘一把捞过强硬的亲了两口,那姑娘赶忙挣扎起来理理衣衫快步退了下去。虽早知这沈初贪财好色,可见到这种场面还是令秦鸿深感尴尬:“在下此来真是多有叨扰。”

    “秦兄哪里话,不知贵客临门所为何事?”沈初双眼只盯着地上满满当当的茶叶,问话可是又直又冲。

    秦鸿毕竟为人圆滑,也不直接回这问话,反而是投其所好,拿起桌上的茶具配着搬来的茶叶便悠闲的泡起茶来,秦家靠茶叶发家才有了各个分支,故这秦鸿的茶艺也是一流,这一撮茶叶让他泡的满室馨香、沁人心脾,倒上两杯茶,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秦某人可是有事求于大人啊。”

    沈初可是一心想留下这茶叶,便急着追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大人可是正在调查夜家一事?”

    “是又如何?”

    秦鸿沉默了一会忽而掉下泪来,这引的沈初更是好奇:“秦兄有何难言之隐?”

    这一问秦鸿哭的更甚,哽咽着诉苦道:“大人,那夜景华不分青红皂白杀我幼子,在下平素最疼这孩子,就这般惨死他手,大人,大人你想我怎能甘心呐。”沈初一听皱起了眉头,但并没有出言打断。“那夜家是在下派人动的手,只愿大人可帮在下一把,只说不慎落水溺亡便罢,大人可愿相助?”

    沈初一脸玩味:“你将这些告知我,不怕我将你拘下?”

    秦鸿擦了一把眼泪,坚定的回道:“也只有大人这般正直爱民之人能体会到在下心中丧子之痛。”

    沈初摆弄着手指轻笑道:“这事,不大好办啊。”

    一听这话,秦鸿赶忙从袖口里抽出一只锦盒:“薄礼一件,还望大人笑纳。”沈初犹豫的打开那盒盖,晶莹剔透的夜明珠在这白天依然盛放着幽蓝的光芒。价值连城的宝物,沈初不动声色的收下,换上了一副笑面:“秦兄也是爱子心切,况这夜景华着实可恶的紧,前些年还写奏本妄图让我离职,可是恨的我牙痒痒。”

    秦鸿连连点头称是,沈初得了宝贝心情愉悦,开始与秦鸿闲聊道:“长子现在何处?人年龄大了,可是要有子孙相伴啊。”

    “劳大人费心,长子因着布庄的生意,昨天离了祁风,怕是有些日子要忙了。”

    沈初夸赞了几句,而后忽然面色凝重的提到:“这夜景华已死,你又对我这般信任,祁风县令一职,由你担任再适合不过。”

    秦鸿听后推辞了几句后方才答应下来,二人推杯换盏直至晚间方才散席。

    第二日,城中便定论夜家为溺水而亡。

    ☆、细雨

    “你们还不知道吧,祁风现在可有件百年难遇的怪事,说出来啊,准能吓你们一跳。”一头上绑着藏蓝色发带的人比比划划的说道。

    那几个年纪相仿的青年人一听便来了兴致,把好酒好菜往他面前一推:“你快说你快说,别卖关子。”

    那人拿起筷子狠夹了几口菜,把嘴里填的满满当当,又擦擦嘴边的油,这才续上:“你们说,现在是什么天儿?”

    马上有个人答道:“艳阳天,这太阳大的,出门的时候晒得我脸直发热呢。”那扎着藏蓝色发带的青年全然不顾一双双写满疑问的眼睛,又抄起酒来喝了几口,引的伙伴们连推搡了他好几把。

    “别急别急啊,你们相信这祁风会有两种气象吗?”听众们连连摇头。

    “嘿,还就别不信了,别看这儿万里无云的,那祁江啊,江面上乌云密布,连下了十几天雨了,那雨也不大,只淅淅沥沥的没个停歇,怎么?听着怪吧。”

    “诶?难不成是有水怪?”

    “没准是呢,要么咱们去看看?”这提议一出,一桌青年人们都显得很亢奋,一溜烟的跑出了酒楼。

    角落里的李天师将这对话听的一字不落,放下茶杯环视了几圈,见人们都忙着吃吃喝喝,便低头掐算了一番,这结果一出,他便立刻收拾了东西往祁江走去。

    江边阴风扑面,江水的腥气夹杂着潮寒令人心慌,但这奇异的连绵细雨倒吸引来了许多闲人,三三两两围着,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李天师站在人群外细细寻了好一会,才在江心发现了那作祟的几缕残魂,想来是灵体不全被拘人界方才心生怨念吧,李天师这般推测后,便也不再心急,坐在江岸旁的岩石上,只等入夜便是。

    看热闹的人们围上一波又退下一波,嘈嘈杂杂的声响直到日暮时才彻底消退,李天师站起来朝那江面走的更近些,伸手接来的雨点在手心中竟成细碎的冰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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