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转移系统》分卷阅读37

    没轻没重的雪狼踩踏上来,裴时嘉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醒了过来,他坐起身,双手捞起灰崽:“醒得真早……”他抱起颇重的雪狼,将它从自己身上移开,一边穿衣裳一边说:“接下来这些日子,你和我都得注意着,不能与阿承太过亲近了……”

    “哎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

    他要面圣,不能带着雪狼同行,只能留了水、粮把它暂时关在营帐里——灰崽见他没有带自己出去溜达,愤怒地咆哮了几声,没人理它,只好呆在帐营里,泄气似的钻进裴时嘉被窝里。

    其实这会也不早了,裴时嘉一走出帐营,发现营地里空荡荡,大部分的士兵都出去了。他简单洗漱了吃几口粥、馒头就跑往议事的帐营里。托门口守卫的侍卫进去向皇上禀告后,裴时嘉才得以进入,宽敞的营帐里有好几个人,围着正中央的长桌说着话。

    “望陛下恕罪,微臣来迟了。”裴时嘉一进来便顿在门边,等着皇上向他点头才继续上前来。

    “无事,你能安然归来便是幸事,朕允你好好歇息的。”皇帝昨夜便允了他休息一日。

    “谢陛下隆恩。”裴时嘉说完,走上前去。

    皇帝站在最中央,身边是一身黑甲的越锋和披着战袍的郭枫,还有几个人是从江南抽调过来的将领,裴时嘉看着眼生,但都一一点头示好。

    他此刻不便与越锋、郭枫细细交谈,与他们对视一眼,裴时嘉示意他们无需担心自己——失去音信十来日,叫他们为自己担心了。

    他们面前摊放的是沙丘、砂石堆砌的阵图,这只是这片密林的局部,林子太大了,皇帝手下的人取回来的详细情报也只是冰山一角。

    面对昔日怕生害羞的弟弟,这位帝王没打算留情面,再给他一条生路。他凝视着沙盘,沉声说:“昭王迟迟不动手,是想把我们都困在这里一网打尽。他果然能忍得住……这么多年了。”连他都快忘了这远在南边不声不响的昭王了。

    “既然如此,不能再等了。今日就整军进攻,一举突破密林,拿下反贼。”周遭的人听了心里叹道,陛下已经把昭王称作“反贼”,看来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裴时嘉不动声色地望一眼沉浸在愤怒之中又异常冷漠狠厉的皇帝,又悄悄打量了周围的人。皇帝此次亲征,身边跟了多年的大太监也一同出行了。

    “时嘉,你尚未休养好,这次就由越锋和郭枫带兵寻路。郭枫干道直冲,越锋从东边后抄掩护。”皇帝又给剩下的几个将领安排了各自的任务,他们接了令,当即就出去带兵了。

    因为不熟悉地形,他们已经畏手畏脚好多天了,派出去的探子能归来的都无几个,更别说什么有意义的线索了。

    昨日才回来的士兵没有被立即调上战场,故而晏承能暂且留在军营里,可是也没有留给他睡懒觉的时机。晏承等人被呼喝去看守营地周边,三三两两、齐齐整整。既然被分配了这任务,晏承应下之后真的就认真在外边巡视了一日。

    他巡逻之时先是望见越锋等人带着军营里将近一半的兵马出去了,晏承不知道皇帝他们在帐营里的计策,心想,这又是冲出去寻路吗?

    人太多,晏承又不能脱离岗位跑上前去看,没有望见裴时嘉,不知他是否也出战了。

    到了日暮,越锋、郭枫带领的兵马还未回来,晏承当值了了一天,心里隐隐觉得奇怪,他将要被轮换下来歇息时,发现军营里又齐齐整整出列了浩浩荡荡一群人。

    这次,晏承无需坚守岗位,他两三下走上前,发现领头的人正是裴时嘉!

    先前出去的人都还未归来,眼下又出动一批人,莫非是怕他们又失去了踪迹,此刻是前去寻人?

    不对,这才大半天,不可能这么快就无了音信。一定是有别的情况了!

    晏承站在原地,望着乌泱泱的兵马离开军营,留下更为空旷安静的营地,绝尘而去。他思来想去,终究没有偷偷跟上去。现在不同之前,他在军营里待着了,如果再肆意行动,极有可能会给自己、给时嘉带来麻烦的。

    深吸一口气,晏承走回自己的小帐篷里,那处地偏僻,军营里也没得那么多烛火供他们用,所以一到夜晚,这儿是黑洞洞的。晏承就着黯淡的落霞余晖走在路上,林子里晚了风凉,蚊虫时时围着人转,咬得晏承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裴时嘉突然外出他心里不踏实,晏承坐在帐营里抱膝等着,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裴时嘉带兵出去,留下一头雪狼在帐营里,灰崽早已经不是以往那只呆愣、软团子了,除了吃喝能够供得上,它非常不满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一面唾弃着忙碌的裴时嘉,又一面想念着待自己极好的晏承。

    雪狼终于忍不住嗥叫一声,气鼓鼓地咬破了裴时嘉的帐篷,嗅着自己熟悉的味道撒欢似的狂奔过去找人。军营里的人都知道裴小将军带回来了一条雪狼,此时见到矫健疾驰的灰黑色身影,依旧是吓了一跳,不敢上前去。

    皇帝听裴时嘉亲口说过,下边的人上来禀告,他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随口说了一句:“看好裴爱卿的狼,别让它跑回林子里。”他心事重重,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这声声嗥叫当即就在迷雾笼罩的密林中扩散开来。林子里被惊动得引起一阵窸窣声,还有“咕噜咕噜”的喉吼声,听起来像是小兽在瑟瑟低吼。

    从营地里走出三个细瘦的太监,身后还跟着四个持长枪的士兵。太监是紧随皇帝而来的,照顾皇帝生活起居的,这会儿他们每人手里都拎着不少东西,细细一看,有好几个行囊似的小小包裹,有幽绿的敞口壶子,还有一些琐碎的物什。

    “你手里头的布裹着的是什么?”小太监们低声交谈着,平时他们在帝王、将领和大公公面前都不大敢吭声,这会儿能够出来处理大公公吩咐的事情,自然稍稍能透口气。

    “哎还能是什么,陛下更换下来的衣衫呢。”捧着东西的小太监回道。

    “闻着怪香的,哎……”拎着幽绿夜壶的小太监脸色幽幽。

    大公公交代了他们把东西都处理了,埋了、烧了都成,还得离军营离得远远的。皇帝好整洁,几乎日日都换下内衫,污秽之物也要底下的人小心处理,不似他们,随便找个地儿解手就成。

    走到离军营两三里远的地方后,护送的士兵站在他们后面不再往前。这些小太监平日里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这时候能偷闲便偷闲,四下瞧一眼,倒掉夜壶,丢下包裹,用杂草简单地铺盖一层便算完事。

    “好了,我们回去罢!”小太监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很快就回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军营里只剩下三成的人,一成的人在巡逻站岗,其余的都在睡梦中了。密林里细微的动静没能引起两三里之外哨兵的注意,两个黑衣的人悄无声息地步入刚刚小太监们丢弃东西的地方。

    他们跟前,是两头半大的训猎犬,黑衣人撩开杂草,干脆利落地捡起那两三个布裹着的物什,三两下抖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两指粗细的小木筒,丢掉还沾着香味的内衫,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其实这一切都落在了不远处暗中埋伏着的一行人眼中。

    等他们走出一段路,裴时嘉听得身边的暗卫说:“裴小将军果然没猜错!竟是陛下身边的太监!”裴时嘉轻轻“嗯”了一声,今日日暮时分,他表面上是急匆匆带着士兵外出——在陛下的营帐中时,裴时嘉便怀疑是他们自己军营里出了细作。

    然而人太多,一时半会不好排除,他细细想了才设了个局:越锋、郭枫等人的确是去了寻找出路,而他自己后来紧急带兵是因为“越锋等人寻得了昭王的营地,急需裴时嘉等人支援,想要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仓”,这消息军营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除了皇帝营帐里的人。

    他们一“离开”,当时在营帐里所有人就被皇帝的暗卫监视起来了。裴时嘉也并没有走多远,他带的人都是皇帝暗置的精挑细选的侍卫,这些人一部分跟着他隐匿在林中,一小部分分散了继续前去探寻。

    眼下终于按捺不住跳出来给昭王那边递消息了——实在想不到,竟会是帝王身边的太监。裴时嘉一下子缩小了目标人物,那日在营帐里的有三个太监,一个是大太监,还有两个人就在刚刚那三人之中,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人。

    裴时嘉没想到的是,他原本还以为昭王对这一带了如指掌,原来他们也是通过犬兽灵敏的嗅觉来寻路的。

    “我们跟上。”裴时嘉轻声道,周遭隐没在黑暗中的影卫全都得了令,跟着刚刚那两人前去。不同于这些自小就在残酷的暗卫营里厮杀出选的侍卫,裴时嘉知道他们隐藏了很多实力,在这一行人之中他的武功还只算是中下等的。

    一行人悄无声息跟上,偌大的林子里只有那两人疾驰的细碎脚步声,落叶漱漱落下的响声。走出三四里,黑衣人骑上马疾驰奔回去,也是,只要走出这片密林,之后都不需要犬兽来认路了。

    裴时嘉等一行人终于是走出了密林,身后是浓雾漫天,眼前是群山包围之后,就是昭王的地界了。若不是有那两人“引路”,密林出口众多,他们即便是能走出密林,也难以找到昭王的大本营。

    他们紧跟着那两个黑衣人,在淌过长河后,裴时嘉等人远远地看到了驻守在外围的黑甲士兵,这里就是昭王的大本营了。

    既然找到了昭王的营地,他们也不急着跟上去了。

    皇帝直接任了裴时嘉负责这次的行动,裴时嘉没发令,大家都静静等着。此时夜色正浓,裴时嘉沉思了一会,出声说:“我们去烧山罢。”左右都是一愣,影卫只听从陛下的圣意,陛下让他们供裴时嘉差遣,他们自然是不敢多言。

    裴时嘉直接带着他们绕过昭王营地,前往他们的靠背大山。一行人灵活地上山,跑到附近没有水源的半山腰,裴时嘉拿出火折子,分给身边的几个暗卫,让他们在四处起火。

    虽然湿热,但是在林间起了火很快就燃烧起来。起先还只是星星点点火苗,夜间山风大,鼓吹进来将火势燎得更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裴时嘉等人所在的地方已经不能待人了。

    他们等着火烧起来后,就绕了另一条路悄悄潜伏在昭王的军营之外的小树林里。这一来一回就已经用了半个时辰,等到火势巨大,黝黑的山林之间烈起一片火红,军营巡夜的士兵才急匆匆喊“山里走水了!”,一时之间,军营大乱。

    “裴小将军此举是何意?”跟在裴时嘉身边的人俱是不解,大老远跑上山腰去放火,这是转移军营里的士兵的视线,让他们去救火,然后他们就能趁机偷袭吗?

    这不可能,先不说派去救火的也不过是昭王营里的两三成人,剩下驻守营寨的人肯定远远超过他们,再者,裴小将军也不是这么冲动鲁莽行事的人。

    敌营里慌慌张张、哐哐啷啷一阵,乌泱泱的人马奔着山里去。裴时嘉瞅准了时机说:“我们去烧了粮仓。”一旁的暗卫才恍然,原来如此,如果贸贸然就出手烧粮仓,这火还没烧旺起来,就能被营里的人扑救回来。裴时嘉这一招声东击西,引开了他们的目光,再去放火烧粮仓就能轻松些。

    大抵是察觉了裴时嘉的心思,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暗卫没有用暗器直接粗暴地击杀守在粮仓的士兵,而是一个个手刀敲晕,把他们都丢到一边之后,再起火烧粮仓。

    他们竟是轻而易举就得手了,昭王并没有在军营里,他猜疑心重,身子又不大好,一直是在离军营远一些的地方歇着的。军营里救火闹出来的动静吵得昭王麾下的将领恼怒地醒来,还未等他们唤人,就又传来了粮仓失火的消息。

    裴时嘉等人放了火就溜,他心里多少是念及这些同胞的,都是大齐子民,却因为帝位的争夺而陷入兵刃相交的局面。断了他们的粮草,就是给他们一个重大的打击。如果可以,裴时嘉希望尽量不伤害他们的性命。

    眼下是双方都在明处了,谁都没有优势。他们原路返回,跟着那黑衣人来之时,裴时嘉就叫两人跟了上去,发现他们在营地里果真有一处驯养着十来条犬兽。他们没有把握自己能顺利回到密林里,果断抓了那两个黑衣人,好叫人带着他们一行人回去。

    苦等在军营里的晏承没等来裴时嘉,他人前脚刚走,后面灰崽就从一大群巡侍眼皮子底下溜到了他帐篷里。

    晏承被忽然扑进来的灰扑扑身影吓了一大跳,熟悉的低吼声和毛绒绒、软乎乎的身躯让他反应过来,是灰崽来了。

    “灰崽,时嘉把你留在他营帐了啊?”晏承忍不住按着它的脑袋,从头顶往下顺着安抚它,“他得出兵去平乱……不过也不知今晚为什么忽然就出去了。”

    他干脆抱着灰崽,偶尔与它说几句话,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最后等到天都亮了,他自己期间迷迷糊糊睡过去几次,又被些微的动静吵醒。

    外头的侍卫找了大半宿都没有找到裴小将军威风凛凛的大狼,他们欲哭无泪,只心慌意乱地等着裴时嘉归来。

    第53章 发现

    裴时嘉与一众暗卫踏着夜色回营地里,那被抓获回来的两个黑衣人被看管起来,裴时嘉回来还不能歇下,他在议事的帐营里盘坐着,等着隔壁帐营里陛下醒来。没有面圣禀告所有情况之前,他就不能入睡。

    奔波了一夜,还上山下山来回跑动,裴时嘉有些疲乏,他一人静静地坐着的时候,不免就想到了还在自己屋里的雪狼和独自一人的晏承。他们当初为了演一出戏给那细作,临走时是故意大张声势的,想来晏承也看到了,只希望不要叫他担心才好。

    此事非同小可,皇帝是决然容不下自己身边有二心之人,裴时嘉只一向他提出自己的猜疑,皇帝登时便大怒。这会裴时嘉一回来,他便由着贴身的大太监唤醒了。

    进营帐前,皇帝望了一眼身边跟了他二十多年的太监,忽然说:“德庆,外边等着。”

    “是,陛下。”大太监德庆毕恭毕敬,低着头退到一边,守在帐营外面。

    所有的侍卫候在帐营外,裴时嘉听得门外的声音,当即就起身,向后转过身,走前去恭迎道:“陛下圣安。”皇帝摆摆手示意他无须多礼,足下生风,两三步走到最里头,坐了下来,望向了裴时嘉。

    裴时嘉站在皇帝跟前,微微倾身上前说道:“确实是有内鬼……”

    ……

    裴时嘉将所见所闻一一说与皇帝,皇帝不愧是狠厉果敢的帝王,他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当即脸色阴沉。

    皇帝低头沉默了一刻,随即又看向裴时嘉,说道:“今日你辛苦了,改日凯旋归京,朕定重重有赏。先回去好生休息罢,裴爱卿。”

    “谢陛下。”裴时嘉行礼之后,默默退下去,接下来的事情便与他无关了。他一走出营帐,脚下没有停顿,奔着自己的军营就快步走。那雪狼呆了一日肯定也闷坏了,好赶紧带着它去看看晏承。

    回到帐营,裴时嘉发现雪狼不见了,看见被它撕咬冲撞过的痕迹,裴时嘉心里一紧,快步跑向晏承帐营里。这会儿天将破晓,巡逻的侍卫正好要做交接了,裴时嘉悄无声息地绕路避开他们,直接到了晏承的小帐篷前。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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