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关峰已经醒了,露着肚皮坐在沙发上神游。
“在想这个肚子是有几个月了?”
“去,”关峰瞪他一眼,把衣服放下来,“我这个身材匀称着呢,徐至走了?”
“他回去了,”程锡说,“是挺匀称的,你这个肚子,肥瘦应该七三分,能出栏。”
“老关,你谈过恋爱吗?”
程锡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正经,关峰的困意又走了一半:“我这一天天的,累死累活忙着导戏呢,哪有时间去花前月下啊。”
他疑惑道:“你这闷头闷脑的,看上谁了,我帮你撮合撮合,嗯,清纯型的还是火辣型的?”
程锡想了一下,徐至应该算冷水型的。
至少凑过去不会被冻住,可也谈不上温和。
“都不是,”程锡坦然道,“他是男的。”
关峰一下子就醒了:“该不会是我吧!我、我我把你当兄弟啊!”
程锡:“……”
见他立马护住了自己的前胸,一脸惊恐的模样,程锡有些哭笑不得:“我也把你当兄弟,放心。”
想什么呢我也看脸的好吗?
“我明明长得还行!今儿还有个美国妞夸我长得帅呢。”
“人家就是客套,她还夸我袜子的颜色好看呢。”
关峰:“……”
“那……徐至?”他平时神经比钢筋还要粗上一点儿,这回反倒心思活络,“他喜欢男的吗?”
程锡点头,道:“之前我送他一袋糖,他误会我是来求包养了,说可以给我介绍别的金主。目前我的想法是,他要是个直男,估计会说他不好这一口了吧。”
“这倒也是,但不排除是人家的说话习惯,”关峰替他分析,“你别怪我泼冷水啊,我觉得像徐至那样的家庭,接受同性恋……这么说吧,可能性为零。他肯定是要结婚生子的,你要是只想和他打个炮还行,谈情说爱就算了。”
程锡僵了一下:“你不是刚认识他吗,怎么说话就这么笃定了呢。”
“你可能确实了解的比较少,我之前听徐至这个名字就觉得熟悉,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他是谁,徐氏总听过吧?”关峰也认真起来,“他是徐家的大儿子,天赋真的没话说,他弟弟资质挺普通的,等徐至回国,估计就是下一任徐总了。”
电影需要资本的注入,关峰也是在和投资商应酬、茶余饭后时听他们闲聊起这些事。
徐家相对低调,从来只靠实力说话,即便程锡很少关注除开电影以外的事,还是听过这个姓氏。它底蕴很深,算是有很长的发展史,最早应该是靠制造业累积家产,后来相中房地产,成了国内最早的地产商之一,规模庞大,各个行业都有所涉猎。
影业公司似乎也有,只不过年年赔钱,在业界没什么好名声。
他想过徐至应该出身不错,却没想到如此煊赫。
也难怪那人一开始会误会他的意图。
程锡拆开那包橡皮软糖,上面裹着的砂糖粒有些刮手。关峰见了伸手来要,他捏捏手里的那颗软糖。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努把力,争取也让他喜欢我。”
身份地位,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喜欢的,就仅仅是徐至而已。
————
*这首歌有很多翻唱版本,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原唱。
网易云有一版文言文的歌词翻译,我觉得不如直译。
*你要记得在冬天
在厚厚的积雪底下
一粒种子 等着阳光洒下
于春日绽放
第16章
“得了,再说下去我就成你爹了。喜欢不喜欢的找徐至说去吧,”关峰吃了两粒糖,又开始眼皮子打架,小声嘟囔道,“你说你怎么喜欢上他了呢,跟冰块儿似的……”
程锡当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徐至。
索性归咎于情难自控。
堤防一决,他的心在洪流中被淹没,躺了很多很多年。
程锡新戏的进程已经过了三分之二,预算吃紧,关峰只能咬咬牙加快拍摄。他作为绝对主角,被压榨得最狠,开机最早,收工最晚,每天光是留在片场的时间平均下来就差不多十六个小时。
他不会怨声载道,只能尽全力将自己该做的事做好。毕竟镜头背后还站着很多默默无名的人,他们和他一样,甚至付出的辛劳比他更多。
第十天的时候,关峰终于良心发现,给全组的人休了一天假。
程锡妆也懒得卸,套了件羽绒服就直接从片场溜达出去。
拍戏的时候巴不得每天黏在床上,真正闲暇的时候却精神抖擞。他的困意在地铁上就被散了个干净,不知不觉就又走到了球馆。
他踌躇两下,等进去之后,才注意到球馆里人很多,之前来时这里门可罗雀,如今球桌外面却围了不少人。
“打扰了,请问这里是在进行什么赛事吗?”他凑近了,小声询问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
“不,”被问的人斩钉截铁,“不过是一场霸凌罢了,现在场上的家伙欺负一个前职业选手,一个亚洲男人看不过去,出手帮他——”
程锡的目光顺着那人不甚礼貌的眼神看去,遂心一跳。
徐至就站在椅子旁,球杆自然地握着,面色沉静而冷漠。
那人又接着说,手抬起来略微指了指徐至旁边垂头丧气坐着的金发青年:“赌之前那家伙输的三千美金,五局三胜,而那两个小孩已经赢了两场,三千块做什么不好?”
程锡没应声。他挤进内围,走到徐至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徐至的肩,算是打招呼:“好久不见。”
徐至点点头:“是有一阵子没见了。”
程锡问:“比赛呢,情况如何。”
低着头的青年突然仰起来,然后又懊恼地叹了口气。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也能估计到这是在问场上的情况。
“不太理想,这一局是关键,但目前为止我们得分很低。”徐至陈述事实。
青年沮丧地低语:“把你牵扯进来我很抱歉,先生。”
“你不必自责,现在下定论还过早,”徐至道,“我和他没什么默契,之前都没打过双人。大概两击之间就有斯诺克,而那两个人应该是凭借赌球为生,配合度很高。”
徐至没有做过多的思考,他拍拍那青年的肩:“这样,你把球杆给他。”
青年像是破罐子破摔,直接听从了徐至的话,将横放着的球杆立起来,递给程锡。
同样的,程锡也没打过双人,更何况徐至让他接替的人是前职业选手,他自认没有金刚钻,这个瓷器活他不太敢揽。
察觉出程锡的犹豫,他的语调微微放平:“没关系,我信任你。”
球场上的人像是注意到了对手的异动,其中一个鼻头有冻伤的人朝他们吹了声口哨:“怎么了老兄,搬了一个救兵还不够,还想让人替代你?”
“我们都知道那家伙是个废物,”正在打球的人哂笑,话语间带了脏字,“代打当然可以,不过我们要求加码。”
低级挑衅,戳人痛处,金发的白人开始拉扯徐至的袖子。
徐至并不理会,他手腕一动,摆脱了青年的肢体接触:“我随意,你们想加多少。”
“再加三千。”
“好,”徐至今天携带了支票簿,他在最上面的一张写下一串数字,“一万二,支票有效可兑。筹码在于你们以后不许出现在这个球馆,接受不接受?”
天上掉下的冤大头。
除了程锡以外,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这么想。
还在场上的二人甚至为了表明他们的志在必得而特地让出了一杆,商量着兑换了支票之后要做什么。
斯诺克双打并非一人一杆,而是一人一击,对协作能力和战术要求很高。程锡之前与徐至切磋,知道徐至的球路并不循规蹈矩,单打独斗他是强者,在团队中反而成了最大的绊脚石。
得益于关峰之前记录的素材,他私底下将徐至的路数研究了个遍,除了很独特的技巧与过于刁钻的攻击他学不来之外,能够表现的,他都已经在镜头下完全复制出来。
他的起点相较于那位素不相识的球手而言,高了不知多少。
他迅速冷静下来,没有超分,球桌上红球的数量足够他们追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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