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刃》分卷阅读11

    他的喜欢,卡在它们中间。

    火锅吃了一个半小时,关峰啤酒喝个不停,最后醉得一塌糊涂,袒着肚皮瘫在沙发上傻笑。

    菜的分量准备得恰到好处,盘子里没有多余的,洗起来倒很方便。

    徐至主动提出来洗碗,程锡本着私心想和徐至多待一会儿,完全不觉得客人留下来清扫有失礼数,便把关峰晾在一旁,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又挤在流理台边。

    “我之前觉得你大概不会做家务,没想到上起来手来很熟练。”程锡接过徐至递给他的盘子,将上面的水迹擦干,然后整齐地摞起来。

    徐至道:“刚来这里的时候住校,都是自己打扫。赚钱之后才有钱请钟点工。”

    他两手空空来了美国,家里支付了学费和他必要的开销,但他生活简单,剩余的钱都被他拿来买了风险较低的国债,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开始进入股市,时机掌控一流。

    等到二十岁大学毕业时,他已经在波士顿、纽约和洛杉矶拥有多套房产,租金给他带来的回报率稳定在百分之二十,相比其他收益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

    徐至是投机者,但他的成功从来都不是巧合。

    程锡听了不住地点头:“佩服。我记得我以前啊,天天掰着指头混日子,高中的时候特爱跟人打架,喏,这儿,被碎酒瓶磕的。”

    他放下盘子,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扒拉,露出发迹那儿一个发白的疤痕。窄而短,不定住神去细看,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你看上去不像是会惹事的人。”徐至看了那条伤疤,无法把它和面前的人联系起来。

    毕竟,他看上去随和而热情。

    “那时候心态挺不好的,整天旷课、去球馆打台球,还跟人学着抽烟,这么到高三了吧,大家都在埋头苦学,以前跟在我屁股后面的人也老老实实回学校上课去了,没劲,还傻,以前觉得挺酷的行为也不过是在作践自己,”程锡的眼神有点暗下去,不过也就是一瞬,便转而一笑,“人嘛,总有不清不楚的时候,及时回到轨道上来就行。”

    徐至不作声。

    他的人生轨道,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预设好,他踩在前人的脚印上,没有太多的偏离。他对此无怨言,却也不对剩下重复、机械的路抱有期待。

    收拾完残局之后,徐至不再逗留。

    程锡赶紧拿了围巾和外套:“我送送你,顺便给老关买点儿醒酒的。”

    晚上有风,不免冷。程锡走在徐至身边,却觉得自己的心跟个小火炉似的,泵出来的血液都比往常更热。

    关峰租的公寓附近有家音像店,里面有很多老唱片和黑胶。

    他一路过耳朵就痒痒,便提了句:“有兴趣进去看看吗?”

    程锡嘴里问着徐至的意愿,但方向已经往店里拐。

    进店,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太坐在门口,手边放着玻璃瓶装的可乐,里面还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气泡。

    “gianna,你又在喝可乐了,小心今晚睡不着觉,”程锡跟店主打招呼,“我带我的朋友来看看。”

    “睡不着我就跳舞去,”店主摆摆手,从头到脚打量徐至一番,朝他吹了声口哨,“不错嘛,穿成这样的男人,在床上说些脏话想必很性感……”

    “你收一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呢,”程锡尴尬地咳了一声,他拽了拽徐至的袖子,“我们自己看看。”

    “她,嗯,有点儿朋克,你别在意,第一次见我还大叫sweetie呢。”

    老板是个意大利老太太,终生未婚。一双薄薄嘴唇总愿意擦点儿颜色艳丽的口红,柜台永远放着罐可乐,活力不输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程锡窘迫地说,甫一见面话题便很私人,以徐至这样的严肃,应该会觉得很冒犯。

    徐至没有生气,也没有转身就走,他听见“sweetie”的时候,嘴角动了一下,朝上,然后发出了很低的笑声。

    徐至不笑的时候,眉间有冰雪。

    之前在球馆时他只顾心动,甚至来不及看清原来徐至的眼睛笑起来这样亮。那样的亮光和徐至的笑一起,消失得很快,但程锡还是捉到了。

    像是被风吹过了一串小铃铛,在心里叮叮当当地响了一阵。

    “我那天在你家里看到了松香,不知道你爱好的乐器是哪一种?”

    程锡观察得倒是细致入微:“低音提琴,不算爱好,只是偶尔拉拉,琴弓太久没擦香,已经抓不住琴弦了。”

    “老天怪偏爱你的,怎么觉得你什么都会?”程锡摇摇头,“我没什么音乐细胞,老关说我适合在屠宰场唱歌,改天有机会也让你品品。”

    他又赶紧给自己打圆场:“不过我虽然唱得不怎么样,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程锡挑了盘磁带,放进随声听里,他拿了头戴式的耳机:“你听听。”

    自作主张地给徐至戴上了耳机,他的手指擦过徐至的头发。

    它那么软,软进了程锡心底。

    第15章

    “just remember in the winter

    far beh the bitter snows

    lies the seed that with the sun’s love

    in the spring beomes the rose”

    《the rose》

    一首于1979年由bette milder演唱的老歌,音质和歌声已经很有年代感,字字俱是清晰,似乎是从远方飘来。不是多么婉转百回的曲子,也没有太高亢激烈的爆发,却足以动人。

    程锡站在一边,见徐至给他面子,耐心地听完。

    他摘下耳机,面上带着赞同:“很好。”

    语气依然平静无澜,但还是不免让程锡觉得欢欣雀跃。

    “gianna,这盘磁带卖吗?”程锡将刻录了那首歌的磁带取出来,朝店主的方向晃了晃。

    老太太视力不好,将脖子上挂着的眼镜架至鼻梁:“这盘是后来录的,音质不如原版。”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并肩的二人,踮起脚在靠里的货架上浏览一圈:“我看看,79年……抱歉宝贝儿,唱片售罄了。”

    “没关系,我就要这盘,”程锡并不觉得遗憾,旧唱片固然很有收藏价值,但那不是徐至所称赞的,“价钱呢?”

    “免费。”gianna朝他们眨眨眼。

    这还不算完。

    gianna似乎心情很好,她转开自己的口红,在牛皮纸袋上涂涂抹抹,然后取了支黑色水笔随意勾勒,动作迅速而不潦草,很快,一朵玫瑰艳丽绽放。

    她把磁带递给程锡,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一月十号快乐。”

    程锡一笑,走过去拥抱gianna,又躬下身,和她行了一个并不朋克的贴面礼。

    他神采奕奕,叫住徐至:“走吧。”

    音像店里和外边温差并不太大,推开玻璃门时,有雪顺着那股风飘进来。

    一场小雪,下得安静。

    程锡下意识地伸出手,轻盈洁白的几粒雪就落在他的掌心,被体温融化。

    “时候不早,我就不跟着你回家了,注意安全,”程锡将那盘磁带转送给徐至,“借用gianna的赠语,一月十号快乐。”

    相较之前那包没头没脑的糖,徐至的接受度不知不觉已经提高了很多,他问道:“今天有什么特别?”

    “对生性浪漫的人来说,每一天都可以成为节日,不是吗?”

    徐至顿了一下。

    分别时,他朝程锡挥手,肩上停靠着微小的雪。

    程锡其实不是天性浪漫的人,可也觉得那天值得纪念。

    他在冬天埋下一粒种子。

    希望春来时,能破土发芽、在心尖开花。

    程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跺了跺发麻的脚,往回走了一小截,那儿有家便利店。

    嘴上说着给关峰买解酒药,结果揣了包橡皮软糖走。

    他从小时候就挺喜欢吃糖。

    程锡家里算不上富裕,精制的糖果不能常买。路边叮叮当当敲着卖麦芽糖的倒是很多,听到铁锥和板子互相击打的声响,不用吆喝,他就会从家里急忙跑出来,让小贩敲个两三块儿,乐呵地捧着小袋子回家。

    那糖甜味不是特别足,极粘牙,香气浓郁又自然,足以让他高兴地回味一整天。

    偶尔想吃些甜一点的糖时,他会存上很久的零花钱,然后去小卖部的糖果罐子里抓上一把。小孩子手小,一把也没有几颗;后来长大了一点,抓上一把得拨下去些。

    和他一起上学的男孩子都爱买些乱七八糟的小玩具,他不爱参与,有钱都拿去买糖吃,倒是很招女孩子喜欢,也不知是看中了他的样貌还是他荷包里的糖果。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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