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不熄》分卷阅读102

    “没睡。”李枳无意间松了口气,“你还知道自己的手也是肉做的啊。”

    “嗯,它还是会痛的,”黄煜斐笑笑,坐在床沿,摸了一把他半掩在被窝里的脊梁,又停留在他手边,“好凉,绑太久,影响血液循环了吗。”说着他把单手把绳子解开,慢条斯理地抽走,搁在一边,“平躺过来吧。”

    李枳照做了,脸上有压出来的淡红痕迹,干燥起皮的嘴巴微张着,一呼一吸。他呆呆地看着黄煜斐。

    那人给他喂了些清水,看他像渴求母乳的羔羊一样吞下,又把注意力放在他搭在小腹一侧的双手上:“先帮你换药,阿姐昨天弄了很灵的药粉给我们,好得快,不会留疤痕,我刚才试了下,刺激性也不大。”

    他动作柔极了,把那纱布一层层拆开,揭到最里层,遇上粘住的地方,就拿小剪子把边缘一点一点地剪成小块,再喷上一种凉凉的水雾,软化了再拿掉。最后,当那散着苦香的粉末洒到烫伤面时,李枳甚至感觉到一种舒适。像泉水,把他满手的伤痛洗净。之后上的软膏则有股热意,又润又厚,覆在他的伤口上,给人保护的感觉。

    “二级烫伤,一定可以恢复得很好,以后不会影响你弹琴的,”黄煜斐把一截纱布头塞进李枳的左手掌心,“帮我一下,把它按在右手腕上,紧一点。”

    就这样,李枳配合着黄煜斐,把自己的右手包扎好。

    抬起手臂,他盯住那块洁白,道:“已经不太疼了,谢谢你啊。”

    黄煜斐刚把被血脓浸透的废纸废布扔进垃圾桶,闻言一愣,旋即恢复了温和神情,在他身边躺下,轻握住他的手腕,道:“这里的红痕还没有褪下去,是我绑得太紧了吗,”想了想,又说,“不过,那种绳子表面的设计就是为了留下这样的痕迹吧,说是一种性感。”

    他微凉的指尖抚过那一小块皮肤,也磨蹭过每一块小小的,红嫩的凹痕。

    “绳艺研究已经入门了呀,黄先生。”李枳疲惫地支着胳膊肘,也看着那深深的绳印子,在白手腕上尤为扎眼。说实在的,倘使他是个心里没鬼的健康人,他绝对愿意黄煜斐把他浑身弄得都是这种痕迹,关小黑屋里,戴上项圈,天天那什么他——单纯想一下就太刺激了吧。

    但现在这想法却显得凄凉而滑稽,他笑:“终于被我带成抖s了吗,玩个紧缚普雷?”

    黄煜斐眼神暗了暗,只是道:“我二十分钟后需要再给你绑上。”

    “哦,所以这二十分钟是休息期吗,安排得真精确,”李枳转了转手腕,“我可以尝试和你殊死搏斗,百分之零点一的几率,我成功了,再光屁股逃出去,门锁了怎么办,我爬阳台?其实光绑手也挺不保险的,我还有腿可以自由乱跑,大不了跳楼。”

    “你不会的,”黄煜斐带着纱布的右手探进李枳背后,李枳怕他疼,下意识支起身子,就被哄孩子似的揽进怀里,两人一起靠在床头的软垫上,“血液不循环不利于代谢恢复。”黄煜斐就着另一边手掌哈气,吹热,再去给李枳揉,力道合适极了。于是李枳整个人都被他拢在怀里,那些红痕,也渐渐淡了,平了,不再僵冷。

    “还真给我按摩活血,”李枳心里早已经软成一滩水,但他嘴硬得很,带着种对身边人态度的迷茫,道,“按完了再绑上,勒麻了再揉热,不麻烦吗?”

    黄煜斐短暂地笑了一下:“不麻烦,完完全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间,我很享受。”

    “猫呢?”李枳突然问,“它死了没?”

    “喂过药,呕吐过了,缩在窝里不吃什么东西,”黄煜斐如实道,“精神还好。”

    “它死之前,得给它起个正经名字,肾结石啊,它活着真苦,”李枳沉默了一下,又问,“几点了现在?”

    “不到九点,”黄煜斐揉好了,捉住他的手腕亲了一口,转而问,“小橘后面感觉怎么样?”

    “早凉了,快干了。”

    “等我一下。”说着他出了卧室,又拿了一卷保鲜膜进来,细致地将李枳的伤手包裹起来。

    三分钟后,黄煜斐带着李枳去了浴室,洗脸,洗他乱糟糟的身体。洗完之后黄煜斐的毛衣潮乎乎的,他也不管,给李枳找了件自己的连帽衫穿好,藕粉色的,下身却只让他裸着,就这么躺回床上。

    “我好困,好累。”他关好屋门,就这么闷着,还把空调开得很热,呜呜吹着。然后俯下身子,一侧的牙齿咬住绳子一头,左手熟练地引着红绳,绑在李枳并不反抗的手腕上,像在进行一个徒劳的仪式。绳上带血,他咬了一嘴的腥:“陪我睡。”

    “是不是我不回心转意,你就不去上班了,成天跟我这儿睡着,”李枳侧躺着看他,眼睛里似有层雾,“看,我就这点功效,还全是副作用。我反抗也没用。就算是枳,也不是一颗好的,我入什么药啊。”

    “这两天的确要阿姐帮我,新楼盘马上开市,不可以缺拍板的,”黄煜斐懒懒道,“但人要做成的事情应该分成三六九等,工作最多是三等,实现抱负,也是二等,”他闭上眼,在这昏暗的屋里紧搂住显得无所适从的李枳,“小橘是一等。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又补充:“撤下最基础的一层,整栋楼都会塌掉,不是吗。”

    李枳不再吭声了,他无声流泪,额头抵在黄煜斐紧贴自己的胸口,他听见热切的心跳,一直都没有睡着,连咳嗽也都憋着。

    黄煜斐大概睡得很沉,直到天黑才醒,急着往怀里一摸,李枳正发呆,哆嗦了一下,抬脸瞪他:“我没跳楼,也没越狱。”

    “我知道。”

    “做梦了?”李枳问。长达几个小时,黄煜斐一直抱他抱得很紧,那力度,就好比在大火中狂奔,怀里是唯一能消除燥热的水壶。

    “梦见小橘陪我回本家过春节,父亲坐在祠堂里,还把族谱和祖传的玉笔递给我们两个,对我们讲,不用写李氏,写本名就可以。他居然没有骂我,果然是梦,”黄煜斐哑声道,“那支笔我只听阿姐讲过,自己都没有亲眼见过呢,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啦。”

    李枳咬紧嘴唇。他越发地怕了,因他无能为力地看见,心中逃离的决心已在消弭,他甚至有种要像现在这样待到世界末日的错觉,而难解的问题却仍是陷在僵局。

    肚子忽然叫了几声,两人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黄煜斐爬起来,给李枳喂了点温水,然后戴上框镜刷外卖软件。

    外卖送得倒是很快,居然是一大堆冰激凌。用保温箱装得严实,捂着厚厚的冰袋,十来个六七厘米见方的泡沫塑料盒,冒着丝丝凉气。

    黄煜斐一副孩子样:“小橘总说我是老中医,说我养生,我要雪耻呀,”他笑,“可惜只有牛奶味,说是不放任何添加剂,肯定假的,甘油单硬脂酸酯百分百有用。”

    “化工高材生能吃出来?”

    “是一种常见乳化剂,不使用的话,冰激凌恐怕很难呈现这种油脂感。”黄煜斐解释着,挖出一小勺绵软的乳白雪糕,送到李枳嘴边,“尝尝看,化学工业品的味道。”

    李枳乖乖张嘴,他不想说话,只是让那白生生的、清甜细腻的东西化在嘴里,流经他破烂的喉咙,进到被空调烤着却仍旧寒冷的胃中。他想吃热的,可他没脸说,他觉得黄煜斐也一定想要些吃热的,可他不敢问,更不敢说我去给你做吧。

    “等夏天,我们去意大利,”黄煜斐擦了擦李枳嘴角沾的甜汁,似是正在憧憬,“当地人会往冰激凌里加上坚果和乳酪,在案板上一起剁,再从刀刃刮下来装盘。端上桌的时候,已经是入口即化的状态。他们管这个叫aiatore。”

    “绑着我去吗,”李枳哂笑,“为了那点aiatore。”

    黄煜斐不置可否,只是沉静道:“为很多东西,有双人自行车、石子路、铜像、沿路的橄榄树和杨树,还有古城和角斗场……这个词其实很有意思,在英文里是水银地震计,罗马语系里,词义却是意大利风格美食,或者,猎人。”

    李枳闻言,低垂着头,一副颓然模样。黄煜斐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喂他一勺,自己再吃一勺,非常规矩。

    一小盒冰激凌,挖上二十来勺,也就没了。一共十来盒,两人分吃到第五盒时,黄煜斐突然没了兴致:“太甜太腻。”

    “啊?”

    “剩下的都丢掉。”

    “那就不该买这么大一堆,”李枳对甜味的耐受力显然强很多,他倒是一点也没觉得齁,“我记得这牌子可贵了,冻冰箱里吧,不浪费。”

    “冻时间久了会变质的,下次打开,硬得像石头一样,等它软下来就直接化掉,回不到新鲜时候的状态。”黄煜斐忽然极专注地盯住他看,“你看,工业产物,是死的,也会单向反应甚至变质,所以既然要丢,开始就不该买,小橘刚才是这个意思吗?”

    李枳被他这串理论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其中的意味,他听懂了,慌道:“是这个理没错,但是——”

    黄煜斐打断他:“那么既然要分开,最初就不该在一起,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这不一样,”李枳错乱道,他甚至不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人和东西,怎么能一样呢……”

    “是啊,人不是东西,人会疼的,”黄煜斐幽幽道,“所以为什么要提分开?我很难受。”

    李枳怔了一下,恶狠狠地顶回去:“那你呢,你比我好到哪儿去?”他打了个喷嚏,“为什么要把我这么绑着?我也会疼,也会很难受。”

    “因为我喜欢你,小橘,我爱着你,所以不能让你做傻事。”黄煜斐竟笑了,舒展地,清澈地,“**上的疼痛从不可怕,至少也在你可承受范围内吧?我们就算疼,也是一起的。”

    李枳一愣神,跟他一样苦涩地笑了。是啊没错,我又是为什么要提分开?他想,也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爱着你,不想你做傻事,所以才提。

    黄煜斐见他笑,摸摸他被空调吹得发烫的脸颊,轻轻地说:“你不讲话了,是又准备说自己不值得我爱吗?我不会让你走的,”他的语气,像在发誓,“我喜欢你这样的人,越危险,越问题连篇,越无法理解,我越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枳漠然道,“我是废物没错,但我觉得你在说疯话。”

    “你听懂了,你只是不想承认。”黄煜斐自顾自道,温柔极了,“但这也正是我为什么会迷上你。你处事被动,很少争取争抢什么,可你身上的敏感、不安、羞涩,以及不确定性,还有那种纯真对待生活的态度,却有活在角落的美感,非常奇异。”他断言,“事实上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上进的人,你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用写歌的理由胡乱搪塞我,真的没有任何说服力。但一个男孩就是要活得爱他妈谁谁一点才会有魅力,大概是这样吧。”

    “长、长篇大论什么呢,”李枳压住眼泪,刻意用一种烦躁至极的语气反驳,“你以为自己特别了解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

    “写歌是搪塞,那你希望听到什么呢?”李枳一字一句地问,“必须得听到我说,我不喜欢这种没法控制的局面,我就算没理由也想走,才甘心?”

    “在对我发脾气?”

    “我没有!我被你搞得已经没脾气了,我是认真地问,”李枳顿了顿,发狠道,“我也在认真说,我现如今就是不愿意和你在一块了。感情这事儿一旦不是你情我愿,就该好聚好散,两边都不至于难看。就好比人困了要睡觉,人累了要拜拜,互相都给点空间,我以为这是谁都懂的道理!可你不懂,还有谁听个分开就直接把人绑了,说说还有谁?这得幼稚偏执到什么地步?你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喜欢的?”

    话毕,他就不敢再直视搂着自己的人,只躲闪着,眼睫乱抖,偷偷地瞥。但仅仅是这窥视似的一眼,就把他给看得要崩溃——黄煜斐困惑地蹙着眉,那截眉尾是断的,额头遍布细密汗珠,用一种痛极了,也失望极了的眼光,不带眨地凝在他身上。

    这就好比,你朝心肝伸出一刀,看见黑血,又好比,你冲家园扔出火把,看见焦土。

    李枳咬住舌头,却听一声脆响——黄煜斐竟然冲着自己的脸蛋扇了一巴掌,但李枳十分清楚这巴掌该扇在谁脸上——紧接着,他听见黄煜斐仿佛把自己给扇清醒了,也干枯了,沙哑却大声地说:“我太傻了!”

    “李枳,我懂了,你就是毒药,剧毒品,你氰化钾,”黄煜斐继续说着,一把推开他,又跳起来,掀开被子直接骑在李枳身上,左手狠掐住他的脸蛋,“我纯粹给自己找苦受!”

    “对!你就是太傻了!”李枳也来了劲儿,下颚被掐得生疼,手也栓得发麻了,却大叫,“我就是这么一个没廉耻的货色,你还眼瞎爱我,活该!”

    “没错,没错,我他妈的活该,”黄煜斐膝盖抵住他梗着的脖颈,压着喉结狠顶,手上则开始解皮带,“爱上一个,自以为是的,怎样也捂不热的,不讲实话的家伙,我的感情比废品便宜,我做再多都是无效。”

    李枳出不了声,本就坏着的喉头和声带都被重重压着,他隐约间咽下血腥味,甜的,想咳却也没法儿。看着居高临下的黄煜斐半褪下裤子,他只能通红着眼睛,发出干涩气声,那神情像是求饶又仿佛不是。

    黄煜斐和他这双眼睛对上,立刻避开,拿掉鼻梁上架的框镜,甩手扔一边,脸上是一种李枳从没见过的狠戾神色。他松开顶压,反而往前膝行半步,内裤也拉下了裤腰。

    就在眼皮子底下,等李枳喘回了气儿,聚焦看清,那根东西已经近在咫尺,晃晃荡荡,蹭上他的下巴。黄煜斐似是不想被他这么看,又似的不想看见他,总之伸手把他眼睛捂住,严严实实,一点光也没有。

    “舔吧,等我腻了,就把你放走,你自由。”

    李枳明白过事儿来,他甚至开始害怕,战栗,可他就像本能似的,无法抗拒。从枕头上昂了昂脖子,粗粗地大口呼气,伸着舌头,想去找那东西,却总也捉不住,只觉得硬邦邦地在他脸上乱戳。终于,他感官混沌地找着了,也成功含住端头。他卖力舔,想含得再深一点就得弓着背往上找,可浑身软绵绵地使不上气力,只吃到一半,就很累了。

    “还是很努力啊,”黄煜斐凉飕飕地说,“该怎样讲,你对它的感情,比对我深吧。看你对它多诚实,多热情。半夜找我,也是同它道别,不是同我。”

    李枳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嘴里也咸涩难过。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他默念,可他什么好话也不能说,就忽然间被顶到深喉——黄煜斐把他的嘴当成什么了,一下一下地戳着,撞得又深,又狠,紧覆他的手也毫不留情,压得他眼仁作痛。可他没法推开,更没法退缩,只能张圆了嘴放软了舌头,努力不让那几颗尖牙出来作乱。

    于是这屋里只剩下李枳的吞咽声,跟要断气似的,黄煜斐精神得很,他也就任摆布,没得可歇。含了不知道多久,不长,可能也就一两分钟,李枳却觉得自己下巴就跟脱臼似的,差不多要废了。这难道不该是小菜一碟?还是没尝到精液的味道。

    方才弄那么一小会儿,黄煜斐的手也出了一掌心的汗,混着李枳冒出的眼泪,潮乎乎的,分不清彼此。可他好像忽然受了什么刺激,又好像无法对着哭泣的李枳继续这样做下去,没什么留恋地从他嘴里退出,就硬着,提裤子下床,似乎是要去找水喝,甚至不回头多看一眼。

    李枳脱力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比平时都脆弱,这才发现自己一时间竟合不上嘴,只能那么尴尬地口水横流,想往下吞,又呛得直咳嗽。他甚至没力气坐直身子,畏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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