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不熄》分卷阅读66

    “哦,今天几号?”

    “四月十九,突然问这个干嘛?”

    李枳心道,真快,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呀。

    他今年二十岁。今天是他二十岁的第十九天。

    他年轻,认真,忧郁,不扰人地活着,却在这十多天里,第n次被人叫做傻逼。

    是不是证明他真是那玩意了?

    想到这儿,李枳觉得自己该哭,但他仍然哭不出来,表情干巴巴地皱在脸上,很丑,所以他又笑,笑得也不怎么好看。

    倒把宋千笑急了,他心说,这家伙不会已经变成鬼了吧?于是道:“又来了,李枳,你这样耗着没人会同情你的。”

    “哈哈,老子在自家待得好好的,是你自个儿翻墙过来偏要把同情塞给我,还骂我傻逼,你才傻逼。”

    宋千盯着他:“我真是用脚都能猜出来,你把自己弄成这模样又是因为那点情情爱爱吧,李同学,李大哥,李大爷,你这辈子就不能活得潇洒一点?”

    “我正潇洒呢。”李枳在易拉罐里按灭烟头,“喝汽水发呆什么也不干就是我毕生理想,继续下去不是成仙就是死掉,对我来说都不错,到底是谁来骚扰我不让我潇洒的?”

    “我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丫赶紧把这垃圾收拾一下,把堵门的东西弄开,你要潇洒就按我说的做。”

    “你赶紧滚自己家去。”

    “不干是吧,那我干。”宋千说着就插着兜乱逛起来,“你家笤帚在哪儿啊?哎我去这钢琴够高级啊,这系列我听说过,德国产的,还刻了工匠的标,你知道吗李枳这牌子但凡掺点手工起价八十万,今儿个可算见到了。”

    李枳听到“钢琴”,猛地从藤椅上跳起来,地上的可乐罐差点绊他一跤,但他还是急吼吼地往那屋跑去:“你他妈别动它!”

    宋千正掐着腰站在一边打量覆了层薄灰的琴盖,见李枳这么急,他有点惊讶:“不会吧,你家黄少爷送你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啊。”

    “……不是,”李枳愣了愣,背对他转身,在门槛上蹲下,“反正你别碰它。”

    顿了顿,又道:“不是我家的。”

    宋千叹了口气,把他往边上推,也跟他并排蹲在门槛上,看着午后阳光打在地面上的斑驳树影,道:“实话跟我说吧,你去澳门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我问余翔他说他最近也很少和黄煜斐联系,确切地说是黄煜斐不搭理他,你俩一个个的到底搞什么神秘?”

    李枳一时间没吭声,别着脑袋,也看不见表情。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但我这边总的来说,就是某天,我终于找到他了,结果看见他笑呵呵的,正在跟一女孩求婚。然后我就回来了。”

    “什么玩意?”

    “我说了,你高兴了吧,我他妈的被甩了,说是回去断清楚关系,合着是我被断掉,特爽特有劲对吧?”

    “突然蹦出来一女的?哪个女的?”

    “就他那个娃娃亲,家族世交,在肚子里就有婚约的,”李枳看着宋千微笑,“他妈妈生前给他定的媳妇,又是门当户对又是知书达理的,肯定得娶呀。”

    “等等,你给我说清楚,你亲眼看见他捧花下跪给人戴戒指了?”

    “没有,没下跪。就面对面坐着吃饭。”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人家求婚的?”

    “他递小盒子了啊,那姑娘可激动了,人家哥哥也去了,一副往外托付妹妹的样子。”

    “递完之后呢?”

    “我不知道。我跑了。”

    “如果是这样,那你还真是专门抽垃圾签的天才,”宋千同情地笑了笑,“要是这么介意,就该直接过去问他在做什么,至少得看清楚那边下一步发展。说句讨人嫌的,当初追着张硕大闹赤峰的家伙跑哪儿去了?”

    这也太高估我了,李枳想,这有可比性吗。他瞥着宋千:“对张硕那是我要报仇,我不要他好过,对黄……对那个人,我怎么可能不要他好过,我也没想折腾他。”

    “……你要我怎么说你,你就一胆小鬼,还他妈贼能脑补。”

    “脑补?搞笑吧,亲眼看见他把盒子递给未婚妻的是我还是你?”李枳烦了,“我告诉你吧宋千,我是一偷窥狂,用望远镜了,那盒子是红的,里面还有东西反光!我看得贼清楚。”

    “我觉得,你这就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宋千斟酌着,拍了拍李枳的肩膀,“你不也说了,他说这次回去是为了把事情处理好再回来见你,现在啥也没看清,就一口咬定人家要和女孩儿结婚,你也太武断了点。”

    “我没法不武断,我那天差点跳海,要真看清了我说不定就真跳了,你要我不武断——”

    “又来!能成熟一点吗?你说你爱他,结果把人脑补成一人渣,能不能拿出点爱的自信!我就贼信任我家余翔!”

    “你滚吧,我爱他?我恨他!”

    “恨他个鬼!你恨他还跟这儿伤心落魄,神经病!”

    “神经病我也恨他!”

    “好,你恨他,你恨他什么?”

    啊,对啊,我恨他什么?李枳垂下点烟的手,有点呆掉了。

    ————

    最狗血虐的一章已经过去,事情从下章开始出现转机

    黄老九不让小橘联系上他其实是一种保护,很快你们就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大事了。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晚上我再更一发,我们让糖快点过来=w=

    第40章

    他想说,我也说不出我恨他什么,却又觉得这样未免太没骨气。琢磨了一会儿,像是在答题一样道:“多了去了。我恨他背着我有个娃娃亲,恨他背着我有另一个手机号,还不理我,我恨他以前对我那么好,现在居然冲……居然冲着别人那样笑。”

    “笑都不成?小心眼,”宋千心说这哪是恨,这是要爱死了吧,从李枳口袋里拿了根烟,兀自点上,“李枳小朋友,成年人的恋爱都是会有点隐瞒的,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我没不接受啊,”李枳瞪着他的烟头,“但隐瞒未婚妻什么的,有点过火了吧。不过现在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在那姑娘眼里,估计也是‘不能接受的事实’那一类吧。”

    “我懂了,你之所以恨他背着你有娃娃亲,是因为你觉得这是大事,他没跟你提,就是没把你当回事。但换个角度说,你就没有瞒着他的大事?你那个病,定时炸弹似的,常规手段对你不怎么管事,还他妈死倔不愿意做手术。”

    “哦,这事儿其实可逗了,”李枳咬了咬嘴唇,亏心道,“我能怎么办,我堵住的那个位置太奇葩了,大血管那儿还挨着声带,倾家荡产做手术也有一大半几率失败,我直接死。剩下一小半,我还有可能变成个哑巴。我已经为了这病不唱歌了,再让我连话都说不成,还不如干脆点死翘翘呢。”

    宋千吸烟,神色寡淡,如以前任意一次,他仍试图对李枳进行社会主义再教育:“放屁!不说对这个世界吧,就说你对黄煜斐一点留恋也没?哪天和人一块躺床上,您倒好,不声不响死翘翘了,好一个来去自由,琢磨过他会怎么样吗?光想想这心理阴影就够大的。”

    “都这样了,老千,你觉得我跟他还有戏躺在一张床上?”

    “一切皆有可能嘛。”

    “对,特有可能!”李枳冷笑。

    “我觉着你就是误会了,他找那小姑娘,还叫上人家哥哥,说不定就是摊牌饭呢。哪有求婚还是三个人的,尴不尴尬?你可倒好,惊弓之鸟似的逃回来了,憋不憋屈。”

    “你还真是乐观主义者。”

    “不是我太乐观,是你太悲观。哎,我刚才问你话呢,你拖着不做手术,不争取那么点好好活着的机会,真不怕哪天狗带了黄煜斐伤心呀。”

    李枳一愣,他跟自己别着劲儿,心道伤心又能怎么样?为了我他也去死吗?那种离了谁就活不了的感情哪儿存在啊。手里的烟盒都快捏扁了,李枳跟宋千理直气壮:“还狗带呢,暂时来不及,刚四个月就闹掰了好吗。当然这还是我的错,我已经明白了,我配不上他,我就不是能陪他一生的那种人。”

    “扯一生确实太远。但你现在是成年人,自己那点破事,就是要想清楚。你其实还喜欢他还想和他好吧,结果自己跟这儿自我放弃了,连情况也不让人家知道,这也太缺德了。”

    李枳想,我本来是打算说的,在我和他交换秘密的时候。他只要说,他和谢明韵一点关系也没有,哪怕在骗我,我也会把我的病告诉他。

    是他不给我机会啊。

    他用别的手机都不开我知道的那一个啊。

    于是李枳笑了笑:“反正,我死的那一天他总会知道。是儿女绕膝地知道,还是孤孤单单地知道,都是知道。哭不哭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靠,这话混蛋过头了李枳,要我说你这纯粹就是自私,你怕他知道你有这娇贵毛病还不敢做手术,怕他知道你就是一胆小怕事不敢冒险的怂包,但你换位思考一下——”

    “我怎么了我,他怎么不换位思考呢?”李枳攒了满腔的委屈,现在可算爆开了,“我知道我作,我烦人,但我他妈的傻叉一样往前追,想找他道歉,想挽回,他老人家关机倒是清闲得很,连个机会都不愿意给!他要是真跟那姑娘摊牌,他至于躲着我吗,至于连打个电话交流交流都不成吗!”

    “别激动,别激动,哎你瞪我干啥!”

    李枳偏就狠瞪着他:“人家准备开始新生活了!你知道吗老千,无论谁死了,都会有人会陪他吃饭的,所以他不怎么在乎,所以,我也没什么所谓!”

    说的时候挺凶,说完他就深深地垂下了头。

    宋千有点烦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不懂,反正,但凡正常人,都不会放弃好好活着的机会,也不会看见人家递个盒子就说是在求婚然后万念就那么灰了。”

    “我就不是正常人啊,你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成了吧,但你现在比以前还不正常了,这模样难看得要命。”

    “难看?”

    “就是难看得很,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就这么自暴自弃了,成天死不死挂嘴边,你说丢不丢人。”

    李枳呼吸平复下来,又扯出点笑:“你忘啦?我一直都是自暴自弃的,也不觉得自己能活得特别好,只不过遇见他之后,有了点想好的念头,现在,没他了,我就继续弃着呗。”

    “不对,哪怕以前你自暴自弃,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招人烦过,跟个落水狗似的,惨兮兮我看着都讨厌。”

    “对!是啊,我知道我特别招人烦,所以我躲起来不就成了?”李枳停顿好久,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慢慢道,“这回真没辙,我从来都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怕失去他,连自己都开始厌烦自己了,等真失去,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连打扰的事儿都不敢去想,觉得他好就可以了,却又特别嫉恨……要命了,是,很难看。”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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