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派翠克也出现在了那个转角，他猛地夺下艾维斯手上的武器，将对方藏在了自己身后。这位怡莱的二皇子握着剑让自己的守护骑士躲得远一点，然后划动剑尖施展了魔法。
周思泽举起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做，蓝色和紫色的魔法在他四周闪烁了片刻后消失。派翠克收起剑，一脸震惊地给出了结论：“真的是你？”
艾维斯扒拉开身前的二皇子，一把把对方推到了身后，骑士扭头瞪了派翠克一眼，然后看向周思泽。
“你们这是？”
“派翠克就要在雕像下进行选择了，我们要参加典礼，只是……你。”
骑士抓乱了头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长廊，又看了一眼周思泽，他无比尴尬，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艾维斯咬了咬下唇：“你，离开的有点久，周思泽，我不敢带你去典礼。只是你，你，要是回来了，就先去看看戴蒙吧，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从那间屋子里出来过了。”
“为什么？”
“我们觉得以他现在的状态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派翠克按住艾维斯的肩膀，周思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戴蒙一次性想要挑战的天堑太多了，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周思泽愣在那里，怡莱的阳光灿烂，可是他却觉得寒冷无比。他这一次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时间的残忍与无情，派翠克和艾维斯他们的时间一直在往前流动着，只有自己，以及被自己束缚了的戴蒙。
停滞不动，就像逐渐腐烂败坏掉的死水。
“戴蒙。”
周思泽推开房门，差一点被屋子里浑浊的空气呛得开不了口，周思泽大声地咳嗽着，试图打开窗户，可是被一垛又一垛厚厚的书本阻拦了前进的方向。坐在桌子前的那个身影头也不回，又撕掉了一张废弃的稿纸，揉成一团的纸张落在了他的脚边，周思泽越过一堆又一堆废弃的草稿纸，站在对方的身后。
“戴蒙，我回来了。”
大魔法师没有回答，注意力还在那些计算上，那些看不懂的符号在纸面上似乎构成了一个幅精致无比的画。周思泽不安地转了一个圈，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断对方，他等了很久很久，只能小声地开口：“这一次我离开了……”
“别吵！我在计算这个魔法。”
戴蒙头也不回地打断了周思泽，他的指路者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倒了摞在一起厚厚的一叠书本，书本砸在地面发出一声巨响，无数的灰尘扑腾了起来。戴蒙不满地啧了一声，扔下笔，从高大的椅子上转过身，刚好对上了周思泽的眼神。
“怎么了？”
“你在研究什么？”
“你觉得我在研究什么？”
“你在钻研时空魔法吗？”周思泽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戴蒙借助着微弱的光线察觉到了周思泽眼底的那一抹悲伤。那些失去的痛苦，无法得到答案的苦闷，还有其他人的不认可一起涌了上来，戴蒙猛地起身。
“当然是这个，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研究这个。周思泽，难道你一回来也开始指责我钻研了时空魔法吗？”他气势逼人，态度恶劣：“还是你想和其他人一样，要求我去钻研什么空间魔法？”
“没有，我不知道别人和你说了什么。”周思泽后退了一步，突然记起了那个世界里的维德：“可是未来的你已经到达了我的身边……”
“那就说明我成功了！”
周思泽忍无可忍，终于将那个世界的真相说了出来：
“你没有，你一直在忽视这个真相，你失败了！你来错了时间了，戴蒙！维德说过了，你现在做的一切导致了他回来到我的身边，就说明你现在有些东西做的是错误的！你失败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挽回的！”
戴蒙猛地起身，将周思泽推倒在了地上，无数的草稿纸在空气中飞舞，周思泽即将倒地的片刻，一个洁白的魔法在他身下绽放，使得周思泽没有受到较大的冲击。戴蒙上前一步，踩上写满了洁白的魔法阵，他单膝跪地，俯视着周思泽。
“那你说是什么东西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低下头，试图亲吻周思泽的面颊，可是身下的人一直在抗拒。有些东西真的发生了，戴蒙感觉到了那种恐惧，萌发了片刻的**骤然消失，只剩下苍白的无力感。
这个魔法师撑着地面，看着周思泽，他突然笑了。
“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所以你把现在的事情认为是注定将发生的，你就这么放弃了吗？周思泽？”
“不是，”周思泽伸出手，轻轻触碰了戴蒙的面颊：“但是既然未来的你自己都已经如此提示了，为什么不能在接下来的未来稍微地挽回点什么……”
“哪有什么接下来的未来！”
戴蒙猛地打开周思泽的手掌，两个人都楞在了那里，无数的白纸慢慢地落在了地面，周思泽眨了眨眼，收回了手。
“抱歉。”
戴蒙一言不发，看着周思泽坐起身，对方握着手背，沉默了许久后主动朝自己开口道歉。周思泽触碰过了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痛，戴蒙垂下眸子，看着周思泽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半跪在那里，跪到脸上刺骨的疼痛已经逐渐消失。金发的魔法师站起身，看了身后计算到了一半的符文一眼，然后走出了房间，轻轻锁上了房门。
周思泽坐在顶楼的高处，这里可以看到一望无垠皇城，还可以看到一盏又一盏亮起的灯光。他叹了一口气，昂起头，戴蒙无声地站在他的身后，那个金发魔法师满脸内疚，周思泽不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对不起。”
“不，这是我的错，戴蒙。”周思泽看着远处的灯火：“我总觉得我比你大，比你要年长，所有的事情应当我来承受，并且觉得我能够处理好一切。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不说，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真的好可笑啊。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和你说的，但是总是找不到机会，怎么会这样呢？”
“没有，周思泽，你一直都弄错了。”
周思泽震惊地扭过头，戴蒙面无表情地说完：“你并不再比我大，也不再比我年长。我们相爱的那一年的夏天过后，我就满21岁了，后来你离开了一年，我等待了一年。来来回回这么久，我早就比你大了。”
他蹲在周思泽身边，金色的长发蜿蜒落下，已经长的可以落在地面。周思泽没有看清楚戴蒙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对方握住他的手，依旧温暖而有力，戴蒙低声轻念。
“果然，对我来说，时间不对等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吧。”
他抬起头，周思泽看着那双翠绿色的眸子，戴蒙问：“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说，我会离开你。”
戴蒙笑了笑，扯出一个艰难地笑容，他看着周思泽：“所以你就和我在一起了。”
“不，不是的……”
戴蒙阻止了周思泽想要说的话，他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我做不到，周思泽。我一个人做不到，你离开的时间我和很多人争论过，他们认为与其攻克时空，不如脚踏实地的攻克空间，如果我没有猜错，时间和空间构建了时空，但是时空独立在所有法则之上。可是如果我想要接触真正的时空魔法，我必须要选择一位导师，我的学识不够，我的能力不够，我的资源不够。我等你等了很久，所以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眼神落寞，似乎逐渐明白了什么：“我一个人做不到，周思泽。”
第七十二章 时空魔法
戴蒙·康普顿决定选择自己的导师了。
南方魔法学院的魔药学导师西维亚听到这个消息，研磨药粉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她抬起头问身前那个兴奋不已的学生：“真的，那么有多少老师会去？”
“全部！就连一些大魔法师、魔法师什么的都有这个打算，戴蒙子爵他不是不喜欢被束缚嘛，有很多偏门的学科老师也来了，就期望他能够有这个意向。他能力那么强，说不定有些学科就这么起死回生了呢。”
“包括？”西维亚随口问了一句。
“包括皇家魔法属的人都来了。”
这个女**眯起了眼，立马让学徒确认了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得到结果后她扔下手里的研钵，彻底没了制药的心思。
“算了吧，算了吧，还做什么药，看热闹去吧。”
硕大的大厅挤满了人，戴蒙有的时候显得很急躁，但是在某些方面又沉得下心。他真的一个又一个仔细地过问了所有想收他做学徒的导师，问他们对魔法的看法，对符文的感悟，问他们对自己所专研领域的熟悉程度。
大魔法师从早上一直问到了夕阳西下，那个又高又瘦的中年男人就站在队伍最末尾，他一直等着，等待戴蒙前来询问自己。
“我姓沃尔布加，是皇家魔法……”
看到戴蒙转身就要走，他赶忙拦住对方，“我叫沃尔什，只是沃尔布加家族一个很小、很小的分支上的一员，连继承权都没有。但是，别走，别走，我们家族是最早陪在东方周氏身边，唯一记录了对方一切施展魔法的家族。”
戴蒙的脚步停了下来，对方的身份使他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可是对方说的话太具有诱惑力了。
“我不要求做你唯一的导师，你可以选择其他人，我被皇室喊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不期望那些法术失传。你看我只是个魔法师，可是你……”沃尔什压低声音：“可是你有血统，你有天赋，你甚至还年轻，所以我完全相信你可以学习这些东西，并把他们学到手，我只是不希望那些传承了上百年的魔法在我这个看不见魔法颜色的蠢货手里断绝。”
戴蒙看着这个男人一眼，还是决定离开，他转身，沃尔什大叫：“可是东方游者怎么办！他们过来不是还要靠我们吗？”
戴蒙一把抓起了对方的衣领，沃尔什飞快地讲：“东方周氏离开的时候依靠的法阵就是我们家族守护的，这，这是女王说可以对你说的，你难道就没有兴趣吗？”
不应该听对方的话的。
戴蒙脑海里浮起了这个警告，他跟在这个男人身后，竟一路毫无障碍的抵达了皇宫。这个中年男人带着他走进了皇宫的地下层时，戴蒙甚至没有看见任何的护卫。
“罗萨琳德想要你做什么？”
“我的天，那可是女王的名字。”沃尔什慌张地转过身警告戴蒙：“女王她只要我带你来看看，然后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她要我绝不隐瞒。不过我也觉得你知道的差不多了，还隐瞒什么……”
男人手中提灯摇摇晃晃，戴蒙一脸迟疑地跟在对方身后。最后他们在一扇巨大的石门前停下，男人放下灯，在手掌心中哈了一口气，然后将手贴在了墙面上，双膝用力，逐渐拉开了一条长缝。
“只有姓沃尔布加的人才能打开这扇门，但我想你应该不姓。”
他喘着气示意戴蒙自己看，大魔法师上前一步，房子里的灯火逐渐亮起。
光线铺散开来，无数个由石料组成的齿轮构紧紧咬合，构建起了这个房子的地面。所有的齿轮层层叠叠、互相交错，但又紧紧镶嵌，按照某种规律排列在一起。光线往上走，一个巨大的镂空球安置在房间中间，里面的仪器早已停止了摆动，戴蒙注视着这个静谧的空间，突然之间不敢上前。
“这就是，初代大帝花费全国之力为奠基人东方周氏设立的法阵，我看看，在这！我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当初我祖先就是建造这个的工匠，所以我们全家世世代代都守护着这里。”
“由石头构建的，可触碰时空的法器？”
“不不不不，这在东方可叫做‘玉’，不是石头。”
沃尔什踮着脚，一点点的挪动着，试图不让自己陷在那些齿缝中间：“我小的时候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后来就没看过了。没有人有权利打开这扇门，也没有资格走近来，每隔五十年才有一次机会来检修一下，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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