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下)》分卷阅读18

    “哪没有地方住?住哪都比客栈隐蔽。”阿魄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我们一起,住哪里都在自己睡的干草窝里给你腾一个位置。”

    邱灵赋当做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怕理会了又是没完没了地折腾,只道:“结算客栈钱,难道不能找我。”

    阿魄笑道:“阿魄身上的东西,你抢走了就是你的,我怎么还要要回。”

    “······”明明抢了钱的无赖是自己,不知为什么听了阿魄这句话,占了便宜的反而是他。

    “走吧。”阿魄调笑,“这一天玩够了吃好睡饱了。满意了,那我们去玩玩那‘饭酒老儿’,本想让真饭酒老儿好好煽风点火,现在怎么假饭酒老儿找上门来坏了计划。这饭酒老儿啊,可真会惹事。”

    云酒楼在这崇云城中,也算是高楼一座。

    已是深夜,邱灵赋与阿魄两人一前一后夜鸟一般,在那云酒楼上小心移动。

    前者头发高束,动作敏捷,一动一收干净利落,不惹半点多余的动静。

    后者紧随其后,那步伐也是是轻盈飘逸,身姿灵动得心应手。

    两人落在那二层的房檐上,踩在砖上轻悄悄,不惊扰屋内住客。

    这屋檐下光线暗,街上也无人往这里看来。但动作还是得快一些。

    “会不会······”邱灵赋忽然低声谨慎道,“会不会是个陷阱,有人在暗中看着我们。”

    “是陷阱也无妨。”武艺高强的人自然有胆识说出这句话。

    邱灵赋听了,也只能放下心来好好跟着。

    那饭酒老儿的窗户找着容易,那酒后的鼾声隔着几个房都能听清楚。

    “吵死了!谁家的破老头!”这一旁便有人不舒心,吵吵闹闹。

    久了有店里伙计上门来交涉,闹了一番,最后是换了一个房间。

    换了个房间好,那接下来这屋内的动静,可就没人理会了。

    阿魄别开那窗往里边看着,那床上七荤八素睡着一个糟老头子,鞋也没脱,邋遢得很。

    想也未想便跳窗而入,不过瞬间那匕首便架在了那老头的脖子上。

    邱灵赋连忙跟上,把门窗关了,又小心翼翼检查了一遍房间,看着却是正常。

    那老头被脖子上的凉意惊醒,咂巴咂巴嘴,还在回味那酒味,恍惚恍惚地便苏醒了过来。

    一睁眼,眼前的少年英姿飒爽,可那手中的匕首却已经到了自己脑袋下。

    那少年道:“哪来的老头,人家饭酒老儿内里可住个个小鬼头,怎么这个饭酒老儿内里住着的,还真是个糟老头子。”

    那老头听这话,彻底清醒了,刚要动,便被阿魄点了穴。

    “说罢。”阿魄笑道。

    即使阿魄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那人依旧是守口如瓶:“你们杀了我什么得不到。”

    “我什么也不想得到。”邱灵赋从怀里掏出了瓶瓶罐罐,跃跃欲试,笑得甜,“但人生在世哪计较这么多得失,还是玩得开心就好。”

    那“饭酒老儿”盯着那些瓶子,不知这相貌堂堂的小公子要做些什么,神色有些慌张。

    邱灵赋打开第一个瓶子便把那人吓得不清,那细小的瓶口缓缓升起的,居然是活物——一条细细长长花纹恶心的虫子。

    “今年花朝会,蛊地给花雨叶送了十几只这样的毒虫子,好好培养晒干了,入了药能解百毒。但要活着从鼻子里钻进去······这倒是还没活人说得出感受,你要不要试试?我这有一对,本来想养着,送你一个织女只好苦等牛郎。”说着邱灵赋似不忍,但嘴边还笑着,“不如成双成对,成了佳缘。”

    那虫子全身无腿仅靠身子在瓶口蠕动,邱灵赋还把那瓶口靠近了那“饭酒老儿”的鼻子,让那虫子软软地贴着那油腻的鼻子,少年兴味盎然毫不知残忍的模样,老头看着却像是看到了鬼一般,吓破了胆。

    “我说、我说!”那老头忙不迭道。

    第17章 煽风(六)

    “可我不想听。”邱灵赋摇头晃脑,从那瓶口中拿出了虫子,那虫子身子的一半已经进入了那老头的鼻子里。

    “求求你,求求你!”糟老头酒早就醒了,浑身热气通通化成冷汗流去。

    眼看着那虫子就要整个进了老头的鼻子里,阿魄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那虫子的尾端,塞回了瓶子里。抬眼看了一眼邱灵赋,邱灵赋面上一派伪造的天真烂漫,像是早就等着自己出手。

    阿魄心知这不过也是邱灵赋的乐趣,慢悠悠地把那瓶子塞好了递给邱灵赋,才对那老头道:“说罢。”

    这老头看那虫子终于被两人收了起来,便终于歇了一口气,但那面貌灵气的少年眼睛一瞪,自己又是吓破了胆,气还没喘顺,赶紧把一切招来。

    原来这老头借以饭酒老儿的名声招摇撞骗,早也不是第一次,反正这饭酒老儿便是疯癫做派,胡言乱语一通,真真假假不是这书中人,便谁也不知,要扮起来便也容易。

    说起来,这老头原来还是湘水宫的弟子,名叫丁越。

    几个月前湘水宫也一哄而散,七零八落,自己以为家的客栈也关门大吉,领了点上边发下来的抚慰钱,没几天便花光了。

    寻思着怎么来钱快的时候,便听那路边人说起饭酒老儿,又说起那湘水宫和花雨叶一串事,心里便有了些想法。

    几日后,挂上了胡子酒罐子,摇身一变,成了饭酒老儿。

    换了一个身份,吃喝玩乐好不快活,说起东西来虽是牛头不对马嘴,但听的人却一向是座无虚席,那些茶馆里给的赏钱只多不少。

    “你顶着饭酒老儿的名头,一路过来没人追杀你么?”阿魄问他。

    那老头一愣:“为何要追杀我?”说这便又是一身冷汗,难道这饭酒老儿,暗地里得罪了谁不成······要不这两人为何会找向自己。

    阿魄笑道:“你冒充了饭酒老儿,首先这饭酒老儿便不高兴。其次,这饭酒老儿胡编乱造捏造了多少事实,这些他得罪的人,自然早就怀恨在心······要不饭酒老儿,怎么会一向神出鬼没,不知行踪,不就是为了躲避仇家?”

    看阿魄胡言乱语,说得邱灵赋自己都要信了。

    那丁越老头子听了,被吓得两眼圆瞪:“可、可······”

    “可为何你这狗命还在?”邱灵赋抽出软剑,顺手便削了那老头下巴上一撮胡子,“那当然是因为饭酒老儿宽宏大量了。”

    “饭酒老儿是宽宏大量。”阿魄笑道,“但饭就老儿捏造我是邱灵赋的随从,这可是得罪了我。”

    “你你你你们是······”那老头这几个月对饭酒老儿可是时刻关心着,听阿魄的话,立刻猜出了两人的身份。

    邱灵赋知阿魄话里一句两句带上自己,有意要引起自己注意,只得不理会他,对那饭酒老儿:“那你来这里是为何?”

    这邱灵赋一问便问到了点子上,那老头看着有些犹豫,却只能道:“能为何?人在世上不就是讨口饭吃······我是受人钱财,来此处演一场戏。”

    “受谁钱财?”邱灵赋问。

    “不知······”

    周围的布施,竟没有一个护守之人,想必这丁越不过也是一颗无关轻重的棋子。这样的棋子想必不止一个,那么不愿意透露身份也是理所当然的。

    “什么戏?”阿魄追问。

    “激怒花雨叶的戏。”

    “花雨叶?”阿魄看向邱灵赋,两人对视片刻,便逼着那老头赶紧招来。

    街市的灯火已经消融在了夜色里,银色月光洒在地面上,一片冷清。

    从那云酒楼出来,已是深夜。空旷无人的街道,天地之间像只剩下两人。

    “没想到花雨叶明天就派人来此处。”邱灵赋低着头,自己的影子在地上缩成一团晃动的墨,一直不离不弃跟在脚边,不由得出着神看了许久。

    只要邱灵赋在身边,阿魄的目光便控制不住往旁边转悠。更别说是现在这般冷清的夜里,身边的人走在月光下,那稍浅的发丝绒绒一片,像是洒了一层光,让人不由得要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这事瞅着越来越复杂,可阿魄此时懒散着步子:“为何不愿与阿鹊好好解释?赔礼道歉?”

    猜中心中所想,邱灵赋瞪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解释。”

    “哦?”阿魄意外,“你解释了?”

    不过反问一句,邱灵赋便沉默了,许久才小声道:“解释了。”

    阿魄捏起邱灵赋一缕头发,在手里把玩:“若是心中有结,那必定是身不由心······你不是身不由心,你是不知己便由着心。”

    邱灵赋走远了一点,那头发便从阿魄手中滑溜溜地出去了。

    忽然想到那客栈已经结清了,邱灵赋问他:“我们去哪?”

    “急什么,下午好好睡了一觉,现在正好可以赏赏月色。”阿魄不紧不慢道。

    邱灵赋可没觉得什么好欣赏的,心中思绪还理不清:“青山盟与花雨叶约在此处商谈矛盾,要激怒花雨叶的若不是青山盟,那这人又有什么目的?青山盟与花雨叶关系恶化,还有谁能渔翁得利呢?那云酒楼中跟踪我们的人,定是来布局时碰巧遇上了我们······对我们感兴趣的,便也只有孔雀滨了。”

    “不是孔雀滨,便是青山盟,或可能两者皆是。”阿魄说着,又笑道,“不如明天看看事情的发展,这些东西,现在猜着也没用。”

    他凑近了邱灵赋,悄声道:“你看这街道两旁都住着人,安安静静听不到半点声响,你我走在这里,像是鬼门关放出的一双游魂,既在人世,又触不到人世,是不是别有一番趣味。”

    月光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雪,街道的路被房屋的阴影切成黑白块,走在其中像是置身梦里。

    “也许多年后我们便也真变成了一双鬼,像现在一样,回来走过我们走过的路,仔仔细细再看看这人间的模样。”阿魄想着便笑了起来。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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