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同人)[西游]被佛法耽误的吐槽大帝》分卷阅读43

    阴阳两相隔,神魔亦殊途,过去的情景翻涌而至,那种恐惧与冰冷再次袭击了他全身。

    他仿佛又变回那日站在奈何桥上的时候。采露十世修满,下一世为人享安乐去了;十七结识仙班,日后要去五湖四海游荡,而他自己呢?他揣着一颗腐烂的心,去了哪里都一样。

    所以他刻意地笑起来,对十七说道:“你看不见东西也几百年了,不一定非要看见,对吧?再说了,不管你看得见,看不见,我都会照顾你的……”

    只求你别一有了眼睛,便将我弃之不管,就像所有人做的那样。我在这世上,也只剩下你一个了,因着和你最亲,所以就算自私一点,放纵一分,也是可以的吧?

    他带着期望看着十七,却听见十七说道:“虽然是这样,可是到底是不一样的,我也想自力更生,照顾自己呀,我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看一眼就心满意足了,那时候惠岸把眼睛再收回去我也是满足的。”

    惊蛰说:“外面的世界我看过了,一点也不好——”

    十七恹恹地趴下来,委屈地说:“我知道了。”然后,耷拉着脑袋,把脑袋趴在爪子下面,小声说:“我本来就是个眼盲的妖怪,不该问惠岸要求那么多的,他师父未必就像帮我,到时候我还连累他被师父骂。”

    他望着十七的样子,眼前忽然浮现出他毛还长不齐时的样子,总是怕冷的一只小崽子,瑟瑟发抖地嗅着母狐的方向,却因盲着一双眼睛,永远找不准方向,总是他哭笑不得地走过去,将十七叼回窝里,他才不至于刚生下来便夭折。

    可是那一瞬间他看着十七,猛地意识到,如果有一天十七真的看得见,那世上还有谁会愿意留在他身边?就连他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念及复明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想到他的存在,那一瞬间他被孤独的恐惧感淹没了,这么多年了,无论外界怎样对他,至少他还可以回到这个山涧里来,他知道十七永远在这里等他,可是这里马上就要空了,他害怕,他害怕极了,如同那一日他在奈何桥上扯住采露的魂魄时那样,他不怕自己魂飞魄散,只怕她过了奈何桥,蹚过这混浊的忘川水,再也记不得他的模样。

    所以那时他冷笑起来,问十七:“惠岸就这么好?神仙就这么好?你以前快要被冻死饿死的时候他在哪里?现在他给了你一点好处,你就心甘情愿给他做牛做马了?”

    十七猛地抬起头来,生气地说道:“神仙不一定都是好的,都是惠岸是好的,我不是因为他给我好处才觉得他好,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朋友就是好的!你说他不好,我不和你说话了!”

    十七从未因任何事情和他吵过架,只这一次,惊蛰冷冷地起身离开,走之前不忘回头对他说道:“你生来就该烂在这山涧里,你一辈子也别想出去,就算是死了,都别想离开!”

    他说完,就此离开。直至那日与惠岸约好了盗走仙丹琼瑶,他看着观音那净瓶,冷笑着取了一滴出来,凝水为珠,按在手上的戒指上,却再也没回过山涧。

    他在外界游荡了大约有一年,直到被惠岸追上,要讨回那滴水珠。

    一神一妖打了一架,惊蛰不敌,被打得几近濒死,痛苦不堪。

    然而惠岸最后不忍杀他,便丢下他在山涧里等死——这世上没什么比等死更可怕了,他宁愿死在奔波的路上也不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修为流进干枯而死。

    惊蛰忍着重伤,一路挣扎着逃回山涧,他知道惠岸一定会找回这里来,但是他除了十七身边,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十七是他仅剩的弟弟,他尽了这么多年的力气保护他,却因一时气愤不愿意给他那滴复明的水,十七也会恨他吧?

    可是他真的走投无路了,他在外面晃了一年,却连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要十七能收留他,哪怕只一下也好。

    他跌跌撞撞跑向十七所在的山涧,却怕他嫌自己脏,在涧外洗却了身上的血,浑身毛皮被冷水湿尽,哆嗦着躲进山涧里。

    饶是他如此努力将身上鲜血洗去,十七还是嗅出了腥气,忙道:“你怎么啦?”

    惊蛰一身湿透,只觉得透心地寒冷,却死也不肯承认自己败给惠岸的事情,便道:“和惠岸打了一架,受了点伤。”

    十七吓了一跳,跌跌撞撞站起来,想要低头来嗅他身上的伤口,被他躲开,十七着急道:“你的伤严重不严重啊!”

    惊蛰本来就是那极倔强的性子,狠下心,道:“皮肉伤,不妨事。”

    十七松了一口气,刚刚放了心,又紧张起来:“那惠岸怎么样了?你打伤他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要骗他?他师父是南海观音,东西失窃了怪他的!你把东西还给他好不好,我也不要看见东西了,你把东西还给他就好……”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惊蛰宛如猛地跌入深涧一般,致命的寒冷包围了他周身,他大笑起来:“可是那仙丹我早已吞吃下肚,你现在要把它们从我腹中剖出来还给他么?”

    十七吓了一跳:“我不是这个意思……”

    十七怕极了,这个哥哥不是他认得的哥哥,他性格冰冷,可怕,狠毒,不是以前那个只要找到好吃的便会来找他的大哥了,仿佛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他一个留在这深涧里,对外面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大哥的脚步声越逼越紧,那令人不安的血腥气也越来越重,质问他道:“你是不是也想杀了我,把我作为你结识神仙的路子,一下子跻身仙班呀?真是巧了,我看那惠岸正缺坐骑,不如你去给他做一只看门狗如何?”

    十七被吓得缩成一团,说道:“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好可怕,你明知道惠岸师父何其厉害,你这样迟早要害死自己的!“

    他不是很懂世故,又急得脑子发热,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和惠岸说情,他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替你和他认错,他不会不放过你的。”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靠着墙壁要向外走。

    惊蛰看见他依旧向着惠岸,心头一阵恶恨涌起——神仙到底有什么好?说什么救人济世,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哪里?那时采露不见,他也曾去神仙的庙前虔诚跪拜,求神佛念在她本性善良的份上放她一马,可是结果呢?哪儿有什么因果轮回,哪儿有什么报应不爽,赢了便是赢了,输了便连身家性命都一齐丢了去!

    他如今宁愿输地彻底,也不要那些神来虚伪地宽恕他!

    他便是死,也不要那惠岸怜悯他!

    惊蛰大喝一声:“你站住!”

    他本来伤势就重,这么一动怒,浑身血气翻涌,巨大的血腥气猛地汹涌而来,占据了洞穴。

    十七眼睛看不见,只鼻子灵敏,这样的血腥之气和怨恨之气登时充斥了他的鼻腔,他真的是被吓坏了,几百年来他都在这山涧里过着平静的日子,可是这两天事情仿佛彻底变了,他无法承受这样大的变动,因恐惧向前跑去i,即便是被岩石磕破了头也不敢停留。

    看见十七跑出去的一瞬间,惊蛰的心彻底凉透了,他早该想通弟弟已经恨透了他,现在或许是要去报复他了——他自己的心是黑的,便觉得天下人的心都是一般地黑,那一刻他狠了心,与其让十七就这般卖了他,还不如……

    他穷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即将冲出山涧的十七一把拦下,一口吞下了他的修为,将他的魂魄困在梦境里不得转生,那一瞬间伤口愈合,筋骨复生,又是完好无损的一个崭新的身体。

    十七的元神澄澈至极,冲淡了他身上几百年积累的戾气,修为不知道涨了多少倍,原本始终无法进站的法术也突飞猛进,他复又化成人形走出山涧,将那一片莲花覆在脸上,从容地离开了这个他唯一的藏身之地。

    惊蛰从容地看着自己愈合的伤口和复生的筋骨,抚摸着变成人族模样的肌肤,嘴角挑起一个残忍至极的笑来。他架在云端上,无声无息地看见那惠岸冲进山涧,找到的却只是一具断尾的尸身而已,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轻声对十七的魂魄说道:“别怕,以后哥哥走到哪儿,都会带着你的。”

    我们兄弟两个,至此永不分离了。

    他知道十七或许不愿意回答他,或许他在梦境里被困得太久迷失了方向,但是现在他可以确定了——除了这梦里圈出的一亩三分地,他哪儿也别想去。

    惊蛰想起,似乎是谁说过,极度的爱和极度的恨总是相连,就像花朵下那暗色的土壤,花从土中来,又化作尘而去,从一开始便是相依相偎无法脱离。

    一开始他不理解,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若是想多留得花一刻,便要将它留在泥土之上攫取营养,一旦将那花枝折断,便会迅速枯萎,化作灰尘。

    生命从死亡中汲取营养,爱从恨中榨取所需,这便是他的命。

    除此之外,他无路可走。

    第39章 看我的小裙子!

    我终于知道他在恐惧什么了。

    我以前以为他恐惧失去所爱,我大错特错。

    原来他唯一恐惧的, 是失去恨。他的整个生命都是由恨意支持, 一旦缺了恨, 他便活不下去。

    所以如果想要将他的魂魄困住,何须给他早就什么噩梦, 只需要为他织就一个美梦足矣。

    于是,我便为他织了一个美梦:他的恋人尚在,幼弟卧于膝边, 甚至还有凌虚时常来山涧里探望, 花好月圆人常在, 简直美得无可撼动。

    在梦境的最后我问他,他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来留住他的恨, 他回答:一切。

    所以, 在那梦境结束之后, 他一身修为尽废, 身上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开始飞速脱落 ,落了一个和惠岸一样的下场, 五脏六腑都被生生绞碎了, 靠着一口修为吊着一口气, 连动也不能。

    他剩了一丝魂魄在那崩塌的梦里,看着彻底摧毁的一切问我:“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我对他笑:“乖,你这孩子, 要在封印里呆上几千年呢。”

    惊蛰挣扎了一下,他在梦中残余的影子正在迅速溃烂, 那张他变幻出来欺骗众生的姣好的面容一点点裂开,露出美貌之下腐烂的皮肉来,他自知大势已去,便刻意对我说道:“观世音,你是个聪明人,不会想让众仙对你说三道四吧?你留着我这条狗命,不是给你自己徒增麻烦么?日后但凡有仙班过我封印前,便要指着封印说:这是困住了观世音的狐狸,老大了不起呢!你也不想这样吧?”

    仿佛在诱惑小孩子吃糖一样 ,他低声对我说道:“现在悄悄杀了我,也不会有人知道,你观世音省却多少麻烦?”

    我当了这许多年的菩萨,狠毒的人神佛鬼,见了不少,但是他这般狠毒的,真是第一次见。

    他想拉我入深渊。一旦我真的杀了他,我便犯了戒,即便是无人知晓,我也是为一己之私杀生的菩萨,心里面藏了尸体,便有了腐烂的起点,再不是以前光明磊落的观世音了。

    能恶毒到这般境地,真是世间少有了。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若是生下来便是坏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若是生下来的时候不那么坏,却被一次又一次打破梦境,只怕要比那些生下来就坏的要坏的多得多。

    我对他说道:“哎,你这孩子,急什么呢。等你被封印了,还有几千年的时间要来烦我,你我相看两厌的时间还长着呢,何必这么早就把烦我的招数用尽呢?”

    惊蛰听了我这话,气得一口血喷出来,怒道:“你!”

    我同情地说道:“你也悠着点,别第一次被我气就气死了,以后我可能还要日日念经来气你。哎,你若是被我气到,气急了,不如省着点气,一天气一点点,对你身体好啊。”

    我也不知道惊蛰到底被我气死了没有,他只对着我翻白眼,就是不肯将眼珠翻下来。

    我将十七的元神放于手心,从容走出了他的梦境。

    我一出去,正身恢复活动,我那徒儿忽然放声大哭:“师父啊!我以为你丢下我去了!”

    惠岸哭得一脸花,正要扑过来抱我,那一黑一白两个傻白甜忽然很应景地放声大哭,一个瘦瘦的小道士一个肥大的大黑熊一齐将我死死抱住,差点没把我勒昏过去。

    那小道士还好,黑熊怪这家伙身高体大爪子长,一爪子拍我背上险些将我拍出一口血来,若不是他是个傻的,我简直怀疑他伙同那妖狐,要在妖狐杀我不成后背地里把我干掉。

    我被它一身黑毛彻底包裹,脸陷进他那绒毛里出不来,满鼻腔地汗臭,甚至感觉到有虱子在我脸上跳。

    这黑熊!我和他讲了多少次,来了我南海以后,澡要洗的勤一点,虱子呢,也除得勤一点,可他就是不听,和我讲什么他以前两百年洗一次澡,现在在南海不出一个月就要洗澡三次,不开心。’

    直到我怀疑我的鼻腔里进了跳蚤以后,大黑熊才将我放开,和傻白甜一起抱头痛哭,说:“都是那只狐狸,害的菩萨差点就死在里面了!”

    ……不,我没有……

    我试图和他们解释:“其实我是为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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