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公爵之妻》分卷阅读55

    那风好像确实有灵魂,里面就像住了惨叫的鬼魂似的——戏剧里的鬼魂往往在一个极寒之夜还魂,就像现在。

    皇家护卫队正在巡逻,精甲士兵走过后,矗立的守卫看见前面有一个漆黑的魅影,像是一个女人。他走了过去,盘问道:“谁?谁在这里?”

    黑影没有回答。但守卫听见的一片狼嚎。这里怎么会有狼?

    守卫用长戟刺了一下那黑影,他以为她会躲开,但是她没有——啊,这不过是一块破破烂烂的黑布!他再三肯定,这只是一块烂布而已,上面还有虫子咬出来的孔洞。

    “该死!”他骂了一声,然后准备回去。

    另一块黑布从上至下漂浮在他的面前,上面更烂,有被撕裂的痕迹,麻线零零散散地随风摇曳。

    “该死……”他被吓得差点摔倒,“哪个混蛋搞的恶作剧!”他抬头望去。

    他永远无法告诉任何人他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没人找到那两块破破烂烂的黑布和嚎叫的狼群。

    他死了,沥青般粘稠的黑血从他空洞的,没有眼球的眼眶里,汩汩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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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除了巡逻的士兵,其他人不得夜间外出。

    可是现在有三个女仆从房间跑了出去,她们戴着面具——卡罗尔亲手递给她们那些面具。

    对于亡命之徒,出卖亲人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陌生人,高高在上的,声名狼藉的,陌生人。那几个姑娘并没有因为出卖埃德蒙公爵而感到愧疚,她们只是对公爵夫人抱有一丝浅浅的同情。她们知道卡罗尔不是女巫,也不会什么巫术,她只是一个天真善良的,被人利用的少女。

    “嘘……”年龄最大的女人回头,压着嗓子粗声训斥道,“你们小声点儿!”

    “我们够小声了,我们就要彻底自由了,难免有些激动!”后面的姑娘提着裙子(上面还有油污)勾着头说,“快了,我们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

    “说实话,我有些想念谢丽尔大人了。”第三个姑娘嘟囔道。

    “打住!小家伙,别说那人的名字,她是女巫!”年长者仗着自己见识多,话里中带有一种贫乏粗鄙的优越感,“反正他们说她是女巫,那她就是,他们都抓了夫人,更别说那个女人了。我受够了这压抑的世界,等我拿到那笔钱,我就乘船去外面!我再也不想回到这个该死的地方,和这些混蛋呼吸同一口空气。”

    被训斥的小姑娘有些气愤,她的同伴(裙子上有油污那个)拉住了她,劝阻道:“消消气,亲爱的,你不知道这姐姐所受的苦难。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我们都是进过西女巫塔的人,我们知道,血淋淋地酷刑让我们知道。善良救不了任何人,包括我们自己。”

    那个小姑娘颤颤巍巍地点头,她对噩梦般的酷刑心有余悸,“我知道,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脏裙子姑娘劝说道:“没有什么好与不好,我的姐妹,这世界就是这般残酷,对暴虐与淫邪偏爱有加,让正义和善良受尽屈辱。我们无法改变这堕落世界的规则,我们能做的,仅仅是逃避它,以防我们继续成为那些邪恶的人作恶的工具和阴谋的牺牲品。”

    脏裙子姑娘说了一大段,而年长的女人没有打断她。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胸腔发麻,几近枯死的心脏砰砰直跳,她也冷静下来,招呼两个小辈,“好了,别说了,走吧。”。

    今夜的风透心地凉,好像要冻碎人的心房。三个姑娘躲着巡逻队,从大厅溜到侧廊,像老鼠一样灵活地钻进黑漆漆的仓库。她们的雇主站在黑暗处,只能看见一个影子——他似乎穿着袍子,黑漆漆的,和环境融为一体。

    “大人,我们来了。”三个姑娘小声说,声音默契极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要付给你们的钱就在那边的桌子上。”雇主说。

    三个姑娘望去,桌子上确实有三个钱袋。她们欣喜地跑去,对着钱袋里闪亮的金币笑个不停。

    雇主又补充道:“我已经为你们准备了离开这个国家的船,之后你们要干什么,都与我无关。”

    “等等,大人。”那个脏裙子姑娘把钱袋收到怀里,转身对雇主说,“我想告诉您一些我们潜伏在‘圣林’里知道的事情。您的信里只是要求我们偷袭守卫,暴露出城堡的弱点,却没有问我们‘圣林’和他们女巫首领的事情。”

    “不需要了,我们的军队已经将他们铲除干净了。”雇主说。

    “什么?我们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脏裙子姑娘捂着嘴。

    “这是一场秘密行动,与你们毫无关系。”雇主准备离开。

    那个年龄最小的姑娘突然跑过去,拉着雇主的手,俯身跪下,请求道:“请您宽恕他们的女首领吧,她是无辜的,她只是想要帮助我们。”

    “如果她在‘圣林’那她已经死了,执行这个计划的人不是我,我也无法做什么。”雇主没有看那个跪下的姑娘,只是自顾自地走向更加阴暗的地方。

    “可是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大人,谢……”跪下的姑娘没有说完那个名字,就无力地跪倒在地。她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好像黑暗中一切都在摇摆,她想要说出那个名字,至少,得说出那个名字。但是她做不到。她永远陷入黑暗的梦境里。

    后面两个姑娘已经倒下,那个年长的瘫倒在门口,而脏裙子姑娘则是倒在桌子边上。

    一切归于寂静。

    雇主戴着黑色皮革手套,把那三个钱袋从三个姑娘身上搜走,黑色的袍子遮住他的脸,只是露出几缕白发。

    夜风在外面吹着,好像就要进来似的。

    突然,他改变了主意,也许是想到了某个古老的习俗,他从钱袋里取出三块金币,然后放进三个姑娘嘴里,然后才是用刀子割开她们的咽喉。血溅在漆黑的袍子上,就像被袍子本身吸收了一样。

    是的,复仇的机器会吸收一切东西,不管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复仇的机器只是张开嘴,然后把这些陷入陷阱的可怜生命绞成肉屑而已。

    巡逻的护卫队发现了那个守卫的尸体,还有黑色的血。他们叫来医生,用麻袋把尸体装了起来。黑色的血有一股可怕的味道,好像要把他们的嗅觉强`暴,该死,实在太糟糕!

    护卫队的某个倒霉鬼的被派遣把这尸体运走,他心里骂了一声晦气,然后背着麻袋离开。走到下面的时候,他看见有个漆黑的魅影,好像是女人,穿着破烂的黑袍。

    倒霉的家伙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那不是疲劳产生的幻觉,才走了过去,盘问:“你是谁?”

    那黑影没有回答,只是站在仓库的外面,苍白的手扣在门上。

    背着尸体的人看见了黑影的手——那白得不像是人的手——他受到惊吓,怀疑这是一个鬼魂,因此,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到底是谁。”

    那黑影转过头,他没能看见她的脸。

    他看见的只是死亡,仅仅是死亡本身,以及一种超越生死的绝望。

    那个倒霉鬼死了,黑色的血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他的眼球融化了,融化在这沥青般的血液里。

    而现在,仓库的门大开着。里面的三个可怜女仆也死了,她们的脖子上也流出黑色血,这血就像一条漂亮的锁骨链,把她们从绝望的生命里彻底解放。

    仓库里面三个姑娘的血,好像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它们流到一起,构成一个三角形,而三角中最锐利的一角,是那个年长的女人,她的血从门口涌出来,跟着不平的木头地板流下,和没有眼睛的倒霉鬼尸体连结到一起。而那个麻袋,黑色的液体从麻袋里面涌了出来——从织物的孔缝里。

    先是点,密密麻麻许多点,那些液体呈现点状,就像草莓上的白点,黑点从针尖大小长成沙粒大小,反射着月亮的银光。然后从内而外,它们被某种力量挤出来,越来越大,最后连成一片——整个麻袋都变成了黑色,又湿又黑,连着那四具尸体,就像古老的法印。

    如果要把这次复杂的谋杀比喻成巫术,那一定是一场邪恶的死亡巫术,现在这巫术仪式已经完成,生人与亡者——两位“残忍”的施法者——都回归黑暗之处。

    此时,整个城堡最上面的房间——公爵夫人的闺房里,漂亮的小王子脱去衣物,赤身裸`体,走到失明的奈特面前,用手抚摸奈特的头发,脸。他从奈特的喉结开始挑拨,指尖温柔地滑过对方身上未愈合的伤口,越过那些烦人的绷带,触及敏感的部位。他的手游走自如,比妖魔的蛇还要灵巧百倍,他以为奈特会在他的技巧下臣服。

    但是这不可能。

    奈特就像一块坚冰,冷得好像棺材里保存良好的尸体,他丝毫没有被弗兰茨的欲`望和技巧所感染,只是用手撑着头,居高临下地斜视高高在上的沉湎在欲`望中贪欢的王者。

    “难道您不想和我一起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弗兰茨引诱道。

    奈特的手抚上弗兰茨的胸口,偏移到心腔——那儿的心脏正在强而有力地跃动——然后说:“比起这个,我更想探究您的这里。”

    内心深处,他很想知道弗兰茨的人皮面具下藏起的真面目。

    “如您所愿,但是,首先,让我们快活。”弗兰茨俯身,开始他心里向往已久的快乐游戏。

    在巫术的普遍记载中,存在一种名为“普纽玛”的概念。这是一种神秘的,伟大的,珍贵的巫术材料,而按照奈特的理解,这是一种强而有力的介质。

    而事实上,普纽玛包含在人类的精·液之中。无论如何,精·液都是一种神秘的,具有伟大力量和神圣使命的东西,它是生命诞生的本质之一。而这种蕴含生命潜力的造物,一旦沦为巫师的介质,就能使得施法者得到珍贵的,意想不到的东西。

    巫师钟爱的幻术,魔药在另一种层面上解释,也就是致幻的技巧和工具而已。在这种低级巫术的使用上,介质自然无关紧要,也许是萃取药液的油脂或酒精,也许是一些手势和文字罢了。

    而另一种高级的,要穿越灵魂和思想的巫术,便被古老的巫术大师认为,需要带有灵魂的介质。

    奈特在普纽玛中看见了七彩的幻光,他的眼睛并不在这里,而他的巫术感官为他塑造了另一种意义的眼睛,他正通过普纽玛和幻视看见弗兰茨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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