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奴用眼神请示了一下老宫奴,老宫奴此时已经魂不守舍了,含糊地答应了,便逃之夭夭了。
霍己厌哼笑了一声。转而问小宫奴:“叫什么名字?”
小宫奴对霍己厌的印象特别好,欢天喜地地回答:“奴才叫四喜。”
霍己厌笑着问:“是不是还有叫大喜、二喜、三喜、五喜的?”
四喜惊奇:“法师怎么知道?法师不愧是法师,掐指一算的功夫真是了得!”
霍己厌:“……”
谁说话多的人活不长的,嘴甜的人照样在宫中混的好。
其实并没有三日后怨灵最强盛的说法,一切只不过是霍己厌一个人瞎掰的,为的就是给这些当年害他的人一个下马威。
国主倒是没有多大的动静,霍己厌想要在这里住下,赵临渭就答应了,给他安排了一个好宫殿,还派了一批宫女过来服侍。
“你刚刚说的绮袂坊,现在可还有?”霍己厌问四喜。
四喜答:“没有了,我来的时候就没有了,我也只是听说。当年的绮袂坊,后来变成了一个尼姑院,国主得知后,总归觉得在皇宫里有这么一处糟心的地方有些晦气,可又不好把一群佛门尼姑怎么样,只好劝动她们迁了出去。”
“尼姑?”
“据说这些尼姑都是当年绮袂坊的舞女呢,各个貌美如花的。只可惜,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想不开,非得投入佛门,葬送自己的红尘哟!”四喜很惋惜地说。
霍己厌若有所思。
夜半。
传来声声筝鸣。
霍己厌睡得浅,睁眼,已经猜到了这是某人在唤他。他披起衣服,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狗子,他知道狗子很敏锐,有些不放心,又上前去点上了安神香,才蹑手蹑脚地往殿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很多人和事,在第四章 有提到
第70章 魔道妖僧(三)
在殿外弹筝的是冼素白,见到霍己厌出来了,便站了起来,挥手吩咐自己的婢女回避一下。她走到霍己厌面前,上下打量了霍己厌娇小的身板,“今天白天的话,法师并没有说完吧?”
霍己厌刻意与冼素白保持了一段距离,毕竟大半夜的,他不能毁掉一个姑娘的名声。他向冼素白行礼:“娘娘是担心太子殿下吧,放心,三日后我定有把握治好他。”
冼素白顿了一会:“法师这宫廷礼行得倒是十分标准,想必也是出身大户?”
霍己厌这才意识到,自己行的每一个礼数都是标准的东暝国宫廷礼,他也并没有想要瞒着冼素白的意思,“娘娘想说什么?”
冼素白哼笑一声,“你到底是谁?”
霍己厌看着眼前这个姑娘,是什么样的生存状态,才能使一位天真烂漫的姑娘拥有如此敏锐的直觉呢。“绮袂坊的姑娘们,还好吗?”
冼素白闻言当场退后了几步,似乎要站不稳的样子。
自从先帝和前太子驾崩,绮袂坊就收入了当今国主的手里。赵临渭从小和太子赵临渊一起长大,他们都是当年怡妃娘娘的孩子,虽然事实真相后来水落石出了,但是在那个光景里,兄弟两个暗自较劲其实是常有的事情。
赵临渊,也就是现在的霍己厌,因为出生特殊,身体特殊,身份也特殊,虽然一直由怡妃娘娘照顾着,但是怡妃娘娘始终没有将这个孩子当做自个儿的,倒不是那种后母的打骂,而是一种太过于礼貌的见外。
赵临渊活得很潇洒,近乎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想干什么就能去随心所欲的。但是作为怡妃娘娘的亲生孩子赵临渭就不一样了,他的母亲还抱着一丝子凭母贵的希望,让赵临渭样样都要拔尖,都要比太子好。
虽然在成年人的眼里,这自然是一种母亲对孩子的爱,但是在当时年幼的赵临渭的心里,他始终觉得母亲偏爱大哥,更爱大哥而不爱他。他没有舞姬,没有闲玩的时间,天天被母亲逼着念书练剑,他从小就羡慕大哥,久而久之,这种情感就慢慢变了质。
大哥曾经拥有过的、喜欢过的,他现在都要得到。这是赵临渭现在的心理。
冼素白难以置信:“你是……太子殿下的人?”
这个太子殿下自然不是指自己的孩子。
霍己厌还是没有上前搀扶她,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他的舞姬了,“不错,我是当年太子殿下的人,现在回来,自然是要将太子的死查明白。”
冼素白提出了质疑,“殿下难道不是病逝的吗?殿下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你相信?”
“我……”
冼素白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以来,她就是不信的,前几年,她一直着手调查这件事,为此,她宁愿顺从赵临渭,留在宫中,忍辱负重地留在宫中。后来也的确让他查到了蛛丝马迹,可是她不敢再查下去了,不管凶手是谁,以她的地位和能力都没有办法与之抗衡。再说,如果凶手真是的赵临渭,她难道真是可以不顾东暝国的黎民百姓而手刃一国之君吗?
于是,接下去的很多年,他都寄希望于自己的孩子,迟早有一日,这一切都会改变的。
她守着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计谋,苟延残喘着。
直到后来她发现,这个孩子,简直就是赵临渭的翻版,现在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心狠手辣的特点就显露地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她知道,这个孩子是不能指望了,说不好,将来就是第二个赵临渭,这样的孩子,留着就是一匹野狼。
霍己厌并不是不想让冼素白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而是这个真相说出来多少有点难以置信,“我想知道曾经绮袂坊的姑娘们,现在怎么样了,她们现在在哪里?”
冼素白无声无息地落泪了,“很多姐妹们都被国主留在了身边,有些忍不了国主,自杀了。还有一些誓死不从的,出家做了尼姑,尼姑庵在城郊往南一百里。”
霍己厌:“小红呢?”
冼素白:“不知道,红笺姐姐当年也随着出家了,但是第二年我去尼姑庵看望她们的时候,说红笺姐姐走了,她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失去了联系。”
霍己厌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隔着一段距离伸手递给她,“别哭,都多大了,也是当娘的人了。”
虽然这话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但是霍己厌这个木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安慰话来,“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去铅华殿看看太子殿下。”
冼素白抬头望着霍己厌,觉得霍己厌前面一句话说出来多少有点贴心的意思,感觉语气特别的亲切,然她不由自主地会选择相信他。“告辞。”她只好先离开,回去再慢慢琢磨。
霍己厌看着冼素白的背影安全离开,转身回到自己的殿内,还没有踏进房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守门似的白千行。霍己厌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出去偷情了一样惊慌,“那个……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白千行幽幽地望着他:“你出去的时候。”
“咳!”霍己厌以拳掩口假装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她……就是过来叙叙旧,哈哈哈,没什么大事。”
白千行就是个能动手就绝对不逼逼的狗子,才不管霍己厌解释什么呢,就算这个解释他相信,他也不会听的,直接上前将人抵在了门框上,霍己厌那弱小的身躯和狗子那发达的四肢相比,简直不堪一击。
“你你你……想干什么!”
白千行把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些女人?”
就算白千行不爱听解释,但是霍己厌还是不得不说,因为听不听是他的事情,而霍己厌不说,这狗子今天晚上可能就不会放过他了,“以前绮袂坊是在我的要求下建立起来的,那些女孩也是我要求全国各地招来的,如果我是真的死了倒也好说,现在我回来了,就不能把她们的去留死活置身事外。她们是我年少不羁留下的因,不管最后结了什么果,我都是有责任承担的,你懂吗?”
“不懂。”
霍己厌:“……”
对狗弹琴也是心累!
白千行:“但是你以前说过女人和狗是你不能辜负的,可我不愿意当狗。”
霍己厌笑着问:“那你是想当女人?”
于是这个晚上,霍己厌就因为“口出狂言”被某只小崽子给报复了。
第二天一早,霍己厌就按计划去了铅华殿。现在他已经知道太子殿下的病多半是冼素白的杰作,找到了根源,想要救他很容易,关键是想不想救的问题了。
一见到霍己厌过来,冼素白就屏退了所有的侍卫婢女,问霍己厌:“法师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霍己厌掀帘看了一眼可怜的男孩,转身对冼素白说:“虽然真相我们都心知肚明,但是空口无凭,我们必须找到证据。如今东暝国正在向莲花城拓境,赵临渭野心勃勃,我必须要尽快将他拉下王座,才能保住莲花城的安危。”
冼素白道出了她多年的隐忧:“可是一旦赵临渭下去,该由谁来接管东暝国主的位置?烁儿还小,而且也不是很好的人选。”
霍己厌看着她,并没有言明。
冼素白大骇:“你……你想要造反?”
霍己厌摇了摇头,就算他以前是太子的身份,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他也没有这种想要东暝江山的**了,“儿子当中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从兄弟当中,我记得当年应该还有几位皇子。”
冼素白的眼神有些闪躲,似乎藏了什么隐情。
霍己厌察觉事情有所不对,“怎么了?当年的皇子……不会也……”
冼素白忙解释:“不,没有,当年四皇子被安排送去守镇安城了,如今是镇安王爷,当年的五皇子年幼,如今一直……一直在皇宫里。”
霍己厌想起来,当年五弟是最亲近他的,时不时跑来要和他一起玩,那个时候五弟还小,只有四岁,八年过去了,如今应该也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了,如今被提起来,多少有点想念,“那这位皇子呢,我进宫以来好像都没有见到他。”
冼素白有些支支吾吾:“他……”
“他怎么了!”
五弟是最亲近他的……最亲近……不好了,如果是赵临渭掠夺了当年赵临渊一切喜爱的人和物,那这个五弟如今……
霍己厌顿时怒火中烧,他是个不易怒的人,除了黑化以外,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发过什么大火,可是现在,他竟有种想要杀掉赵临渭的冲动。
那可是他的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