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没有说话,转头看了看镜子,然后向夏程巍走了过来。
浴帘被一下子拉开,眼前的人,微微笑着,边笑边开始解睡衣的纽扣。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反常的事无论是什么,都是要小心地,哪怕这件事,已经开始让自己兴奋起来。
“宝贝。”轻轻地叫了一声,看着他把脱下的睡衣仍在地上,然后是睡裤。“你到底怎么了?”
“你出来。”将身上所有的衣物扔到一边后,贺司潇对夏程巍勾了勾手指。
身体听话地迈着步子走到他跟前,这个人,就像有着另一极的吸力,自己根本抗击不了。
“想吗?”一把将人拉过来贴上自己一样□的肌肤,踮起脚靠上去,手臂亲昵地挂上宽阔的肩膀,把自己吊在上面,擦着被沐浴露覆盖着的滑滑的修长而健硕的腿,慢慢将自己的右腿环绕上那没有一丝赘肉的坚实的腰。转动脖子,用嘴唇撕磨了一下厚实的耳垂,再一点一点吻到后颈,张开眼睛看镜子的自己。
那个缠绕夏程巍身上,妖娆魅惑的人,到底是谁呢?
“宝贝,你……”控制不住身体对他的感应,一把抱住贴在自己身上的细腰。“妖精。”
没有过多的拓展,无需过多的润滑,借着浴露将早就按捺不住的挺立的**找准入口,一下撞了进去。
“啊……”身上的人向上缩了一下,更紧地抓着开始动起来的人。“嗯……疼。”
“你自找的。”一手搂住有点紧绷的腰身,一手拉高缠在自己身上的腿,随便抚摸起上面细嫩柔滑的肌肤,慢慢加快□的动作,轻轻啃了啃仰起在自己眼前的优美的脖子。上次吸出的那颗草莓还在,给它找个伴。
感觉整个人被顶了起来,快感从最深处蹿上来,没过头顶。心,像是也找到了慰藉,欢跃地跳动着。
“你……坏人。”还是不愿意叫出这个人的名字,如同他也一样执着地叫着自己宝贝一样。
进入一个人的身体,那条路,其实很短很短。但是要进入一个人的生命,那条路,却可以无限无尽头的漫长,这,公平吗?为什么有时候进来后,就永远不可能进去呢?
沉浸在一阵一阵强速袭来的快感里,小心地眯开眼睛偷瞄镜子里的自己,眼泪在那一瞬间,又落了下来。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就是为了做这个吗?
把身上的人放下来,翻过身,背对自己,让他靠在洗手台上,再一次从后面挺入尚未来得及闭合的□。
双手牢牢地抓着洗手台的边缘,咬着嘴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身后律动着地一样看着自己的人。
两个人的眼里,似乎都闪着泪光,那光里,带着让人心疼的幻灭。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救不了你,救不了我,还……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看到镜子中自己那张脸,心,彻底疯狂了。
跨越,底线,哪怕,只是,一次,哪怕,只是,一步,都,一样,没了。
摘下天使的翅膀是那么简单,穿上魔鬼的外衣更加顺手,然后呢?生活怎么办?
窗外,已经类似一个圆球的月亮高悬着,区别,真的很大吗?
ii 复仇 —— 09
那个晚上,最后,两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觉。那夺眶而出的眼泪,怎么都没能吻干净。
夏程巍知道自己爱的是mickey,知道贺司潇知道他爱的是mickey,比他自己意识到的还要早。刚才,贺司潇用自己的方式让他看清楚了这一点,也很明确地让他明白,他全知道了。
浴室里,镜子前的疯狂,和那一次不开灯的欢爱,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全情投入和敷衍了事,敏感细腻如他们,又怎么会区分不了?真的只要用下半身去思考那么简单吗?
然而,mickey已经死了,不存在了,再,不存在了。你不知道吗?我不知道吗?
那么,爱呢?依赖呢?
整个人缩在被窝里,不停地发抖,腰酸痛得厉害,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怎么怎么也睡不着。
睡着了,再睁开眼睛,天就要亮了,天亮了就要起床,起床后,还会在床头看到夏程巍留下的写着“爱你”的便签吗?餐桌上还会有可口的爱心早餐吗?中午,他还会回来陪自己吗?我们的生活,还要那样继续下去吗?不然该怎么样呢?怕,很怕,比那段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的日子可怕数千倍。
真的爱上这个人了?带着小琪的心,爱上了夏程巍吗?
贺司潇更紧地怀抱着自己,抱着缩起的腿,牙齿磕着膝盖,冷,四面都有风刮进来,整个人都冰冰的。
小琪的死,和你有关吧,是你,间接造成的,是不是?而我,不是他,你不知道吗?我不知道吗?
那么,应该爱你吗?要继续爱你吗?继续被你那样照顾吗?
这样的生活,贺司潇和夏程巍,要怎么继续下去?
挖了一个坑,自己跳进去,怪别人吗?怪自己吗?
还是怪上帝?怪他吧,这样简单一些。
所以,怪我吧。
迷迷糊糊地醒来,人还在床上,还在被窝里,只是身体已经打开了,正靠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猛地睁开眼睛,不敢眨,不敢动,不是在做梦吧?
知道怀里的人已经醒了,没出声,但是身体明显僵硬了,恨我了吗?
“醒了?”耳边暖暖的气息贯穿过来,整个人颤了一下。脸瞬间变得很烫,心也跳快了。
“我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就过来看你,结果看到你一个人缩在被窝里,你……对不起。”夏程巍把头搁上贺司潇的劲窝,蹭了蹭。“宝贝,对不起。”
“痒。”贺司潇反射般地往外挪了挪。“你的头发扎到我了。”
莫名的道歉,本能地回避,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饿了吗?我给你去做早饭?我今天不去诊所,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我……在家陪你,我们一起去宠物市场,给小猫们买小屋,买厕所,买玩具,然后带它们去宠物医院打针,然后去办证领养。”夏程巍很有条理的叙述着他们要做的事情,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我,有房子,有你,有小猫,我……是幸福的。”
“可以……不叫我宝贝吗?”贺司潇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小声地说。“也别叫我贺。”
“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夏程巍问,语气像是很平常的问话的语气。
“叫我……”贺司潇睁大眼睛,从张开的指间往外张望着。叫我什么呢?我……是谁呢?
“看着我。”夏程巍抓住贺司潇的肩膀试图将他扳过来,但是贺司潇并不合作。“看着我,好吗?”
贺司潇不说话,把脸捂得严严地,身体侧躺着,扭了扭肩膀要把上面的手挣脱掉。
夏程巍起身一跃,跨过贺司潇,转移到了另一边躺下,抓住那捂着脸的微颤着的小手。
“看着我,贺司潇。”夏程巍一把拉下那双冰凉的手。“不要再躲了。”
没有遮掩的脸,苍白着,还残留着泪痕。眼眶整个是红的,眼睛肿得和核桃似的。
“看着你,然后……你就能告诉我,我是谁了吗?”
贺司潇望着只要一伸出舌头就能够触碰到的脸,那张英俊亲切得让自己以前的心无比兴奋的脸,除了在感受的心不一样了,彼此眼里的东西不一样了,什么都没有变。
我的眼里还是有你,你的眼里还是有我,而那个你,那个我,是我们那么努力在寻找和保留的吗?
“你这道吗?当你们为我找到这颗心之后,我就把自己弄丢了。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所以只是叫我宝贝,对不对?宝贝就像所有家长对初生孩子的昵称,还没有名字,还没有开化,所以叫宝贝。”
“我第一次叫你宝贝的时候,是在莫源的车里。当时你哭了,我说,别哭,宝贝。我对他,对你说,这个人,我不会放。你还记得吗?”夏程巍把抓着的那双手送到自己唇边,细细地吻了吻。“我抓住了,就不会放了。贺司潇,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就像……我也属于你一样。……这是命。”
“命吗?”贺司潇重复着,而不是疑问。“原来……是因为宿命的悲观情绪啊。”
“接受命运的人并不是因为悲观,而是因为看得透彻。”夏程巍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贺司潇的头发。“饿吗?一起做早餐?你煮咖啡,我来做三明治。今天,是新的一天了。”
新的一天,也就意味着,又过了一天。
“圣诞节,v广场有一个化妆舞会,我们去吧?小源哥哥临走前塞给了我两张入场卷。”
“好啊。”夏程巍露出了一个可以和清晨的阳光比美的灿烂微笑。“好了,现在是早安吻的时候。”
贺司潇笑了笑,闭上眼睛,微微抬起下巴,很快,暖暖平和的气息喷上自己的脸,热热柔软的东西盖上自己的唇,一如平常一样不安分的舌头蹿进来,打了个招呼,留恋了一会儿又退了出去。
“以后,不要把眼泪吞下去了,味道不好。”脑门抵着脑门,夏程巍的眉头还没舒展开。“你应该是甜的。”
“你……”原来还是那个你。贺司潇睁开眼睛。“还是叫我宝贝吧,也只有你那么叫我。”
问题,还是一样没有解决。
逃避,是人类最擅长做的事情。其实早在最初,生物存活的最好方式就是逃跑。
开诚布公是很重要,但有的时候,我宁可你骗我,努力地骗我一辈子。
谎言只有在被揭穿之后才称之为谎言的,之前它的名字,一直都叫事实。
我们这样子已经一年多了,过得也挺开心,一辈子,过过,也就是那么回事情吧。
对很多人来说,生命中某一年的分量,可以抵过自己的一辈子。
虽然每个月有那么一天心会疼,忍忍不也就过去了。
这个贺司潇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他忘了他和夏程巍之间,已经多了一个小琪。
小琪,也就是mickey,就是那个在满月就会控制不住嗜杀的bloody—moon。他的资料他们的书房里就有,他熟悉到可以全篇背诵下来,还和夏程巍讨论过几次。也就是说,贺司潇和夏程巍之间,其实一直都没有秘密,也没有谎言,除了,那本粘了血迹的《飞鸟集》。
那本mickey在意识到要出事前寄给贺司潇的《飞鸟集》,里面,就有关于那些特殊符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