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惑》第十章高考

    不管家长们是期待，是惶恐排斥，还是漠不关心，高考还是如期来了，伴着火辣辣晒的人头疼的太阳，伴着学子们忐忐忑忑的疯狂跳动的心，不带来一片云彩。

    度过了难熬的复习，再复习的忙碌枯燥的日子。临近高考，填报志愿是所有学子纠结苦恼的事情。有些男同学甚至爆了粗口：“他妈的，就不能先考试后报志愿吗，没人性啊——”

    不管大家是抱怨还是接受，98年的高考还是不以普通人意志为转移的先填报志愿后考试。理科志愿填报参考是厚厚的一大本，包括所有招生的高校，以及各个高校历年来在本市的录取人数和录取分数。文科只有寥寥几页，可报的学校和专业只有理科的四分之一左右。当然，文科的学生也少，学校四个班中，只有一个文科班，人数还没有理科多。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学校外边商店里传来的歌声烦躁着纠结的填完志愿的学生忐忑的心。

    芳芳则是没有这个忧虑，每次考试数学外语接近或者是满分的结果令人乍舌，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老师们确实很兴奋，觉得今年一定能突破历史新高，而且一只领头羊带的以下的群羊在后紧紧追赶，班主任尹老师表示，她今年的手气真好。报志愿的时候，亲自指导芳芳，认为她可以冲一冲京都大学——全国最好的大学。但是很遗憾芳芳觉得去南方是个不错的选择，因此报了沿海的东南大学的金融学专业。

    高考前的最后时光充斥着对前途迷茫，对未知生活的向往，对考试临近的恐惧……学校放松了高三学生的管束，学生就像困在气球里空气一旦放开了口，就四下奔逃了：有的出去拍照片写同学录，写的还是特别老套的句子，比如“勿忘我”“友谊地久天长”“天天开心一帆风顺”；有的拿着课本跑到学校西边玉米地旁废弃的空地上，孤独的思考人生；有些早恋的一对对也抓紧享受也许是最后的时光；像芳芳之流，是淡定的一如既往的坚守在教室的乖宝宝，临阵不慌的大将。

    来了，真的来了，高考前一天，阳光明媚，没有一丝下雨的征兆。准考证发到大家手里的时候，教室里一阵骚乱：李雷大声长啸，把老师都下了一跳。以为他是有些神经反应过敏了，李雷连忙解释他没事，就是别的慌。冷梓萌悄悄和同桌商量放学后让妈妈去万福寺上一炷香，保佑她考上理想的大学，芳芳看了她一眼，她恶狠狠朝芳芳翻了一个白眼。芳芳没理她，转头与班长探讨猜测考题的难度。

    第二天，天气依然晴好。芳芳去学校的路上，街边老人在议论下雨就是下人才，今年高考没有雨没人才。不是吧，芳芳在心里腹诽。

    作为县里唯一的一所高中，魏城一中就是考场，今天，学校周边没有封锁，也没有特别显眼的交警和警察在维持秩序，因为除了考生和带队老师几乎没有家长。芳芳想起后世高考的盛状：考区的各条道路都拉着封条，还有家长在路口举着“禁止鸣笛”等广告条幅；手机的头条新闻“某考生忘记身份证，交警开路火速取回”，“考生迟到禁止进入考场父母下跪”等无一不在震撼着人民的眼球。

    这样安静的考试挺好的，芳芳想。不过，考试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一个男生飞快向外跑去，看见一辆没锁的自行车，跑着骑上，用力踩着脚蹬，不要命的向外赶。听说，他忘了拿准考证。现在家里有电话的人很少，芳芳祝愿他能尽快在考试前赶回来。

    检查了笔袋里边，钢笔，油笔，铅笔，橡皮，准考证，身份证手绢，每样东西都在。把红绳系着的平安扣向里塞了塞，至于为什么带着这个，自然是奶奶的一番心意，不戴老人不高兴。

    和同一考场的班长打了招呼，芳芳信步走进考场。

    入考场并没有像以后那样有“安检”这一道工序。每一科考试之前会通知每个考号在哪个教室的哪个位置，每一科考试完毕，需要赶紧去确认下一场的考场和位置。

    果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有平时有了雄厚的积累，才有考场上挥洒自如。加起来厚厚两米多高卷子不是白做的，一笔一画写下的一百多本笔记和总结不是白写的。芳芳觉得没有一个重生着像她一样勤奋。别人大概就是动动手指的事，自己却是那样艰难。高中该做的一点也不比别的同学少。上天一定要把“有付出才有收获”这条定理进行到底吗

    语文顺利考完！

    数学顺利考完！

    ……

    考物理的时候，出了个小插曲，芳芳刚把最后一道大题做完，忽然感觉凳子剧烈的晃动，芳芳的笔从卷子旁滑落，差一点就在卷子上划出一道印痕。芳芳有些恼怒，看了看，后边是一个男生，大概是邻班的，正出着两根手指向芳芳比划着，芳芳不懂他什么意思，向前挪了挪凳子，继续检查答案。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监考老师看过来，后桌老实了。一会儿，旧态复燃。其中一个女老师走过来，另一个准备擦掉黑板上的刻度圈。每个考场监考老师要在黑板上画一个圆圈再画上刻度，表示一个时钟。考生们的家境不一，家境比较好的会戴手表，但是大多数考生不戴手表。监考老师会在每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擦掉一部分圆圈。

    随着“广大考生请注意，离考试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的标准播报声音的响起，折磨人高考结束了，学生们走出考场，神情各异：用手用力揪住头发猛扯几下，有伸开手掌用力拍打脑袋的；有眼神木有焦距，神情黯然，低头匆匆向外走的；嘴角上扬，挂着笑容的信步前行，不时与同学打招呼的；也有破罐子破摔式玩世不恭调皮捣蛋勾肩搭背的。

    人流匆匆，考区大门打开几分钟之内，无论何种心情的考生都一股脑散开了去，四面八方，就如他们以后的命运一样。

    随着人流，芳芳走出考场，走出学校的大门，立在人群中，看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快步离去。作为承载许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儿女跳出农门梦想的县城中学，此时，喧闹过后的寂静，使它莫名显得庄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