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罗根炸成了一堆血和肉沫的泥浆,他们及时躲在门后,挡住了大部分爆炸冲击和飞散的碎片,内森尼尔受了一点皮外伤,怀亚特看起来没有大碍。但从精神上来说,他显然是有点什么,内森尼尔能明显感到他的低落和抑郁。
内森尼尔把愣神的怀亚特从地上拉起来,
“先下去。”
怀亚特一句话不说的跟随他,内森尼尔也没提到卡洛琳。他们都明白所有可能性都只会指向更糟糕的可能。他们缄默不语,一路到停放摩托车的废木堆,怀亚特仰起头最后看了一眼他们十分钟前待着的地方,依然是一片火光。
“我该做点什么。”
内森尼尔跨上摩托,
“你上不上来”
半分钟后,内森尼尔把怀亚特拉上车,好像怀亚特很容易摆布。
内森尼尔开的很快。至少能说明,他并不是铁石心肠,他的心情受到和怀亚特同样的波动。怀亚特想说点什么,互相慰藉也行,但内森尼尔显然是不会喜欢在这时候说话的人。
意识到内森尼尔的体贴不容易。而对于怀亚特,不仅仅是在哥谭,在小镇和他曾工作的城市里,没人的体会和内森尼尔一样。
“你是好人。”
怀亚特贴着内森尼尔背后说道,如果内森尼尔需要安慰,不管他是否抗拒,怀亚特都得这么做。
内森尼尔弓起的背部僵硬了一刻,很短暂,也很细微,贴着他如此近的怀亚特察觉到了,但内森尼尔开口的声音显得那么无所谓,
“有意义吗?”
怀亚特不置可否的撇撇嘴,然后才意识到内森尼尔看不到,他准备说,随你怎么想吧。但内森尼尔绷紧的身体让怀亚特把话吞了回去。
内森尼尔把车停下。
“怎么了?”
怀亚特警惕的问。
内森尼尔没说话,指了指路口左边。
一堆聚众者缠斗的影子投在青灰色的墙面上,怀亚特听到类似吞咽的声音,但除了吞咽和夹杂着的喘息外,路口处静悄悄的。怀亚特回了内森尼尔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内森尼尔和他的视线交错了一秒。
一秒钟里,内森尼尔从车上下去,安静的靠近路口,怀亚特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上。他们步子迈得很轻,视野随着每一秒越加开阔。
喘息声仿佛尽在耳边,而他们所看到的也越加靠近某种遥远而不真实的恐惧,它们或许是来自某部异想天开的影视作品,与现实并不贴近,但那场景一瞬间近在眼前。
那群俯食尸体的年轻人并没发现他们,血和粘稠的内脏吸引了他们所有感官,除了那滩已不成形的肉块外,他们眼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这算什么?一场派对?
恶心和呕吐的**卡在怀亚特喉咙里,内森尼尔相对冷静得多,他们必须阻止这一切。他们该做点什么。如果发出声响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们应该会就解决问题上讨论一会儿了。
但实际上并没有更多的时间,一个年轻的男孩抬起了头,一半的脸埋在尸体的脑袋里,和血沫脑浆搅在一起,另外一半的面孔苍白的发青,男孩儿眼珠像极了即将脱框的凸球,那双属于猎食者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他们。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感应,紧接着,其他的围食者也抬起头,望向怀亚特和内森尼尔。他们的动作很快,在怀亚特下意思弹开时扑过来,即使那之间还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内森尼尔躲过了左边第一个向他扑过去的——“僵尸”,在没想到更确切的名字之前,怀亚特决定用这个不能更恰当的名字称呼他们。
怀亚特推开了一只朝他伸出血红手掌的僵尸,避过右边冲过来的另一只,甚至抓住了其中一只的手臂,那会儿可能和肾上激素有关,他似乎变得力大无穷。内森尼尔则更为灵活,他躲避的方式瞧上去很有技巧,那些僵尸即使围成一团,也不太有机会能碰到他。
他们毕竟不是僵尸,内森尼尔尝试着用手刀劈昏他们中的一个,在第三次调整更大力度时成功了。紧接着事情变得容易了许多,怀亚特在得到一个眼色后也学会了这么做,成效显著。当所有浑身满是血腥味的人倒下后,内森尼尔用他们自己身上的皮带和乱七八糟的皮质绳子将他们捆住。谁知道他们身上为什么要带着这些本来没多少几率用到的物品。怀亚特不了解那些游戏。
“我们该怎么处理。”
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无法根本性的解决问题。
“我想他们不是个例。”
怀亚特蹲下,仔细打量那几张毫无生气的面孔,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睁开眼睛。
“我得回去。”
怀亚特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因为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显而易见的楞了一下。
内森尼尔检查确认绑的够紧了,继续说,
“你可以选择扔去警察局或是直接留在这,都随你。”
怀亚特站起来,带着质疑和怒气,如果内森尼尔说的话不是那么混账,怀亚特已经认为他们终于算是默契十足的搭档了。
“如果你说话能过过脑子,我们还能聊。不管把他们扔去警局还是哪儿,你知道都会有人受伤。”
“会有人管的,随便哪个本地人,都跟你没关系小护士,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
怀亚特盯着内森尼尔没有开口,他的火气只因为内森尼尔的话蹭蹭往上冒。
“狗屎。”
内森尼尔泄愤似得呸了一口。
怀亚特一点不为所动,执拗的不愿移开目光,嘴唇抿得死紧,而内森尼尔的回应则是瞪向他的狠毒双眼。他们就用这仿佛能把对方啃的渣都不剩的眼刀僵持了好几分钟。怀亚特没数具体有多久,但他是首先败下阵来的那个。
最后他放弃似得摊开双手,眼里的执拗依旧存在,但退让和些许泄气这时候占了上风。
“布鲁斯。”
他的温柔听上去接近放弃,事实上,要知道他永远不懂得放弃是什么。
“闭嘴。”
内森尼尔的声音像是冷硬的坚冰,那一瞬间,他的肩膀紧绷,所有防御性的本能都化为切断与外界联系的尖刺。
“我只是想帮忙。”
“你不会帮上忙的,氪星人,我知道你有多危险。”
内森尼尔或者是——布鲁斯退后一步,隐在阴影里。
“现在知道了。”
他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消失在了这条暗巷里。
☆、-10-
从知道了超人的第一天,布鲁斯就明白会有这么一天,秘密终将被氪星人捅破。
而他做了愚蠢的事,脱掉了铅质蝙蝠衣出现在克拉克肯特面前极其危险,而他的自负使他犯下错误,在钢丝上行走。
结果无比贴近,布鲁斯计算了真相被揭开的种种可能性,而如今发生的,也只是计划之内情形的一种。布鲁斯并不为此感到开心。
阿尔弗雷德察觉到了布鲁斯的烦闷心绪,或许他早已知道了,只是等着布鲁斯亲口告诉他。阿尔弗雷德知道一切。
优雅的英国管家将惊人齐整平滑的的蝙蝠制服递给布鲁斯,眼里是慈爱和隐藏的很好的忧心,布鲁斯几乎没能发现,阿尔弗雷尔知道他的少爷总是阴晴不定。
布鲁斯将街上收获的情报向阿尔弗雷德转述,阿尔弗雷德表现了从未有过的心不在焉,显然他的专注更多的并不在此,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或是即将发生。
“阿尔弗雷德,把我说的告诉卢修斯,然后让他知道。”
布鲁斯把蝙蝠衣穿好,走向屏幕控制台前的蝙蝠椅坐下。
阿尔弗雷德盯着布鲁斯坐下消失在比他体型更高大的蝙蝠形座椅里,不得不说,那是一张极其合适他的椅子,就和他画着黑色翅膀和尖牙图案的杯子一样般配,阿尔弗雷德又瞧了一会儿,斗篷从蝙蝠椅里滑出来落在地上。
布鲁斯还在等着他回答,对他的管家,布鲁斯总能用上比对任何人多上十倍不止的耐心,好一会儿阿尔弗雷德才说道:
“一切都会办好的,布鲁斯少爷,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或者忘了交代。
布鲁斯忘了他的这位管家不仅是对他数十年如一日的疼爱有加,同时也从不乏时刻警惕对威胁到他少爷一切事物知情权的强硬态度。他应得的,阿尔弗雷德常以一把老骨头自居,布鲁斯不记得在他少年时代阿尔弗雷德是否也把那些他铁定听不下去的,对老管家身体健康毫无益处的词夹在恭敬和体谅里,向他传达他善意温暖的小小威胁。
他用那些小技巧把蔬菜汁养生茶灌进布鲁斯的胃里,接着继续让小少爷窝在被子里等待天黑,或是把布鲁斯从被子里拉起来,去应付各种早被管家安排得妥当无差错的应酬。
而布鲁斯不会有什么小秘密是对阿尔弗雷德无法启齿的。
“超人知道了我的身份,阿尔弗雷德。”
布鲁斯把蝙蝠头盔拿在手上疲倦的说,真相总是让人不快。
“我不打算让他知道,他必须在我掌握之中。”
“就按照您说的,布鲁斯少爷。”
阿尔弗雷德依旧平和,即使超人也不会让他的态度有根本上的改变,实际上超人若是做出什么事,他一把老骨头也会让对方好看。
“我去把该说的转告福克斯先生。”
阿尔弗雷德端着托盘站在布鲁斯身侧,近乎麻木得看着布鲁斯把注射完毕的注射器放进他手上的托盘里,他对韦恩家这位继承者从未能够真正表现得麻木不仁,即便在布鲁斯在对自己无尽璀璨里,将自己逼至极限,他也只能强迫自己站在最近的位置认真的看完全过程,布鲁斯少爷不懂这近乎是对一位年迈忠诚老人家的折磨,但他起码懂得这份严厉无奈的关怀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