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云端》分卷阅读96

    “…???”

    她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傻丫头蹦跳着继续往街边走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当时她不明白余安染为什么会这么说,在国外买东西难道还不能带出境?荒唐。

    后来余安染又说过很多类似的话,她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给我买东西,我带不走的。

    ——我不要这些,带不走的。

    直到有一天,严茗悦终于明白这些话的含义,却无力再挽救什么…

    两个月的时间没能完成她们的环球旅行计划,回国那天余安染依旧很开心,坐在飞机上就开始想念国内的诸多美食,嘴巴一刻都没有停下,然后说累了她就抱着严茗悦的胳膊沉沉睡去,时不时嘟囔几句梦话。

    为了能坐得贴近些,严茗悦听她的话买了经济舱的票,好让丫头能靠在她身上,这会儿安静下来了,那股被压抑的苦涩又涌了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余安染心里藏了很多事,介于想说又不想说之间,让她很不安。

    记得心理医生说过,重度抑郁症患者几乎24小时不能离人,稍有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走上极端的道路。所以她现在连睡觉都要牢牢抓着余安染的手,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那丫头不见了,或者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

    可是停飞时间到了她得回去工作,虽说可能因为上次事故自己会继续飞国内航线,但也是没日没夜的忙,那么谁来照顾余安染呢?

    凌晨五点多飞机落地a市,去程空荡荡的两个大箱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地带回来,在外浪了这么久,踏上故乡土地的那一刻,严茗悦突然觉得,还是在国内好。这里有她的家人,爱人,朋友,同事,有她生活的痕迹,有她熟悉的记忆,她很想念。

    “睡醒了?”

    “嗯嗯…”余安染打了个哈欠,搂住她的胳膊蹭蹭,“我还以为再也醒不过来,睡了好久啊。”

    “胡说,傻瓜。”

    “哼,你才傻。”

    走出机场,严茗悦的手机响了,她停下脚步掏出两个月没接过电话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那个早就被她忘到脑后的相亲男。那一瞬的紧张驱使她挂掉了电话,可很快第二个又打了进来,她正犹豫着接或不接,余安染好奇地看着她,“有电话啊,怎么不接?”

    “哦…”

    心虚使然,她只得接通电话,听着那头有些烦人的声音,不自觉走开几步。

    可是通话中那头并没有声音,很快被挂断,严茗悦正纳闷,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严小姐。”

    神出鬼没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后背,堆着满脸绅士般的微笑,一身休闲打扮,冲她点点头,“伯母让我来接你,走吧。”

    说着他顺手去接严茗悦手里的大行李箱。

    “不用了,谭先生,我们打车回去。”

    “你们?”谭松浩的手停在半空中,这才把视线转向一边的余安染,“这位是你朋友吗?”

    他改而欲同余安染握手,“你好,我是严小姐的未婚夫。”

    “……”

    空气凝结在那一刻,余安染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从发型到脸,再到身形轮廓,无一不与梦里牵着严茗悦的男人吻合,他就是那个新郎,他就是…

    在梦境中严茗悦和自己一样穿着洁白的婚纱,挣脱了她的手,走向这个男人,两人共同在神父面前许下神圣庄重的婚姻誓言,而她在后面远远的看着。

    她的大魔王不是属于她的,那些承诺那些情话,统统都消散在时间的轮轴中,她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自己已经拖累了严茗悦太久,独占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是不是该还给本该属于她的那个地方。

    明明心里痛到麻木,却流不出一滴眼泪,余安染惊觉自己失去了一切感官,只想沉浸在那个封闭的小世界中,独自舔舐伤口…

    她低下了头,掩去自己泛红的眼眶里那些泪光,小声道:“你好。”

    “好什么好,这是我女朋友!”严茗悦气得火冒三丈,冲他吼了一声,一把搂过余安染的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就敢自称是我未婚夫?麻烦你不要再打着我妈的名号来骚扰我,滚!”

    “你…”

    不等男人发作,她搂着媳妇儿扭头就走,步子很快,转身的一瞬间她看到余安染眼里滑落的泪,委屈得脸色通红,却还要强装镇定,好让人心疼。

    第75章 不放弃

    云端75

    在余安染的世界里,想要爱上一个人很不容易,在她苦苦压制着自己心里的不安,敞开心门接受另一个人的入住之时,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而一旦爱了,就注定会成为两个人的累赘,她只是希望有人能够拯救她。

    可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她猛然发现,对方不仅救不了她,还愈渐被她拉下反复的深渊,多么不公平。明明一切的错误都在自己,为什么要让另一个人来承受这些可怕的副作用,如此而已,她只会责怪自己。

    就好像,世间瞬息万变都与她有关,她的存在,与这里格格不入,每走一步都是反复斟酌衡量过的,一直都小心翼翼着。

    沉默是一剂□□,慢慢摧毁着严茗悦表面的平静,她看见傻丫头呆呆地望着车窗外,不发一语,自己只能紧紧抱着,给予表明决心似的力量。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的思绪却背道而驰,余安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兀自烦恼愧疚,不知严茗悦正心痛如绞几近崩溃,她已经感受不到外面的一切。

    回到阔别两个月的家,屋子里都染了一层薄灰,余安染空洞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她冲到阳台拿了清洁工具,笑着说:“我来打扫房子吧,小悦,你不用给我报酬的。”

    记忆好似回到了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是以这样的名义,这样的借口,呆在严茗悦身边,惊惶地接受着对方的温柔宠溺。

    “安安…”

    “我先拖地啦,你等等哦。”

    “安安!”

    严茗悦一把抱住她,凑过脸贴上那片软唇,将她肚子里那些叽叽喳喳的废话尽数堵了回去,不同于此前的强硬,这个吻轻柔而绵长,融进了她所有的歉意。

    “之前我妈逼我相亲结婚,介绍了那个男人给我认识,我只是敷衍着与他见了几次面,用了缓兵之计才哄住我妈,不过我现在已经出柜,能够光明正大地和你牵手走在一起,安安…我很抱歉今天的事,我完全不知情,但是我有罪,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别自己憋在心里,求你了…”

    说着她抓起余安染的手,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她的思维陷入了一个怪圈,总认为傻丫头的心理负担不能过重,而一味地把错误揽在自己肩上,哪怕是莫须有的。

    而她不明白的是,对余安染而言,她每次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为她承受那些压力和伤害,是她心里最难受的时刻。她们在朝两个方向前行,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余安染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哭叫着拼命摇头,“不要不要…别对我这么好…我也带不走…啊!!!”

    她失声尖叫着抱头蹲了下去,情绪完全崩溃,嘴里嘟囔着疯疯癫癫的胡话,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一团乱糟,已经嘶哑的喉咙仍不停歇地发出惊恐的叫声…

    这一刻她好想说出分手,不是因为看见了什么梦里的男人,而是残存的理智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拖累爱她的人,从她出生那天起,就被全世界抛弃了,这是宿命。

    可是她偏偏又离不开严茗悦,无法想象连身边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的人都走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她会疯的。这种反反复复又懦弱无能的情绪时刻折磨着她,总是产生各种各样的怪异幻觉,明明方才还能开心的大笑,下一秒就被不知从哪里涌来的痛苦淹没,甚至不给她一点点求救的机会。

    挣扎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苦海中,浮浮沉沉,她好怕自己有一天坚持不下去…

    “安安…!好好…不说这个了,不说…”严茗悦抱紧了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声音都变得颤抖,她也害怕这个样子的余安染,从未见过的另一面人格,隐藏的那么深。

    现在她什么话都不能说,任何大道理安慰都是没有用的,毕竟,余安染可能比她还懂那些道理。她只能谨遵之前医生说的话,在丫头情绪失控时安静的陪着,陪着就好。

    其实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不是么?从一开始就不该轻易招惹余安染,在还没有确定自己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受干扰之前,她没法许下任何承诺。而她还是玩儿似的走了下去,间接地做了余安染走向地狱的推手,不知补救是否还来得及。

    怀里的人哆嗦着一阵阵抽泣,渐渐安静下来,空洞的目光持续着迷茫了一会儿,突然恢复了清明。余安染盯着地面看了很久,感觉好像灵魂又回到了自己身体里,那个蠢蠢欲动的恶魔再次被打败,她皱起眉,搂住了严茗悦的脖子,小声道:“对不起…”

    “傻瓜,不许对我说这三个字。”

    “我没有生你气,也没介意那个男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怎么办我控制不住,有东西要杀我,我怕下次就让它得逞了…”余安染埋头在她胸前蹭蹭,又开始说胡话。

    她口中的“东西”,严茗悦知道是什么,虽然心酸又无奈,但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微笑,“不会的,有我在,我们一起消灭它,好不好?”

    “嗯嗯…”

    终于余安染脸上有了笑容,她看了她的大魔王一会儿,吻了吻她的唇角,“我会加油的,小悦,相信我。”

    “一直都相信啊。”

    回到公司上班,严茗悦收到了来自乔羽涵的好消息,那家伙已经通过模拟机考试,开始由教员带着上左座航线运行。为期三个月才刚过去一半,剩下一个半月的左座飞行经历后,还要通过一级二级航线检查,才能正式被公司聘任为机长,换上那四道杠的肩章。

    时隔两个月,再见到乔羽涵时,她明显感觉到对方变了,却又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的变化。

    “唉,一言难尽…”

    说完了跟苏雅琳之间发生的事,乔羽涵整个人又萎靡不振起来,她猫在老严家一下午了,就是不肯回去。

    “你说你,猴急什么?就想着吃肉,也不看肉熟没熟?”严茗悦戳了下她的脑袋,给她一顿数落,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我也管不了你们的事,顺其自然吧。”

    “她明明心里有我,这两个多月我能感觉到,虽然我没有故意对她冷淡,但是她已经在主动了。”

    “啧?你欲擒故纵?”

    “不算吧,我只是想冷静冷静。”

    说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看着乔乔眼里狡黠的笑容,严茗悦惊觉这是多深的套路,再想想自己和傻丫头,都自顾不暇了,哪有闲工夫操心别人。

    “对了,老严,借你这儿我住两天,我那个房子不租了,几个小姑娘后天搬走,我去打扫打扫自己住。”

    “行,不过你确定琳姐不会着急?”

    “她急关我什么事…”

    话未说完,严茗悦的手机一阵震动,她抓过来看了一眼,递到乔羽涵面前,“喏,说曹操,曹操就抓你来了。”

    一看“琳姐”的备注,乔羽涵没有任性的扭过头去赌气说“不接”,而是一反常态地接通了这个电话,开门见山道:“喂?我在老严家,这几天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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