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很累。”
说完，苏雅琳不想再看她委屈的脸，转身去拿衣服洗澡。
热水浸润着肌肤，冲走一天的疲劳，苏雅琳站在花洒下发呆，心口总是闷得慌，一会儿想起那次未遂的浴室激齤情，一会儿又想起乔乔和那女人拥吻的画面，矛盾得她想扇自己几巴掌清醒清醒。
rebea的出现，是否意味着乔乔会随其再次回到美国，毕竟在朋友圈里乔羽涵等同于昭告天下，她是一个有对象的人。想到这里，苏雅琳就更觉心里堵着，要她眼睁睁看着乔乔又回去美国，怎么可能。
那么留下来呢，又有什么样的理由，升机长也是要看乔羽涵自己意愿的，她若要放弃这里的一切而离开，苏雅琳自知没有道理阻拦。想来想去，她终于发现自己在恐惧，害怕着乔羽涵做出的选择。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了，所做所想已经超出了朋友的关系范围，但又不能算是乔羽涵满心期待的那样。算算也有好久没有为一个人矛盾成这样，想到某种可能性也只能极力否认，作为一个成熟女人，她不该如此缺乏判断力。
不知洗了多久，苏雅琳晕晕乎乎从浴室出来，房间里不见了乔羽涵的身影，她几乎下意识地以为那孩子已经走了，内心不由涌起一股失落，有了后悔之意。
刚才为什么不听乔乔说，为什么不给她机会讲清楚，非要跟一个孩子这么置气吗…苏雅琳有些懊恼，坐在床边跟自己生气，也顾不得那些小情绪了，抓起手机就给乔羽涵打电话。
号码刚拨通，铃声居然从客厅传了过来，苏雅琳一愣，连忙冲出去，看到躺在沙发上的乔羽涵，正迷迷糊糊地摸着手机，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琳姐…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噢，按错了。”苏雅琳松了一口气，悬起的心脏这才放下，故作淡定地掩去自己眼底的焦急慌乱，朝她走过去，“怎么睡沙发上，这个天气容易受寒，回房间去。”
“不了，我怕吵醒佳佳。”清醒过来的乔羽涵，自然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又惹了她生气。
“睡我房间。”
“啊？”
忽略了乔羽涵脸上惊讶又欣喜的表情，苏雅琳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在是不忍看到这孩子的可怜样，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往自己房间拖，“快睡吧，很晚了。”
“那你呢…”
“你别管，睡你的。”说完，苏雅琳走出卧室，一转身钻进书房。
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想工作上的事情，好让自己忙得没时间矛盾纠结，现在就把乔乔当做是自己的普通学生，马上参加放机长理论培训了，她得上点心。
事实上乔羽涵一直醒着，等到凌晨三点多，苏雅琳才轻手轻脚地回床上睡觉，好不容易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她才安心地大胆搂住苏雅琳的腰，渐渐睡去…
一大早乔羽涵就醒了，心里有事睡不安稳，身边的苏雅琳倒是睡得很沉，神色宁静而安详，脑袋侧向一边，嘴角似有浅笑，应该是做着美梦吧。乔羽涵傻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忍不住撅起嘴，轻轻一吻她的脸，靠近脖颈处能闻见一股淡淡的幽香，吸引得她总想冲动。
不过，也就想想罢了，要是真这么做，准保苏雅琳把她赶出家门…
“咦，小乔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佳佳站在客厅的穿衣镜前，扭来扭去比划自己的新衣服。她最爱麻麻的一点就是，不管买什么，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麻麻都会直接给钱让她自己拿主意挑选，不像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是家里说了算。
乔羽涵站在她身后，拦腰一个公主抱，把她
举起来，亲了亲她的脸，“你猜啊？啧，瘦了，手感都轻好多。”
“哼！”佳佳捶了她一下，撅起嘴，“小乔姐姐，你太坏了，欺负我妈妈。”
“啊？我哪有？”
“这几天你不在，我妈妈都担心死了，被你气得吃不好睡不香，你说你坏不坏呀？”
“……”
乔羽涵一愣，脸上顽皮的笑容倏然消失，她把小姑娘放下来，认真问道：“佳佳，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骗你干嘛。”
“……”
感情的怪圈因为多牵扯一个人而变得更加复杂，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是乔羽涵自己，苦果还得自己咽。那件事成为了她和苏雅琳彼此心中的一个疙瘩，虽然已经过去，谁也不再提，但总隐在心里不好受。
要她取舍，要她选择，哪一个也做不来，她既不想失去心爱的人，也不愿伤害一起长大的知己，这些时日的纠结，便是对乔羽涵最大的惩罚。
自去年秋天开始，时隔几个月，乔乔和老严又排到一块儿飞了，而且余安染也在组里，就像她们几个人最初相识的那天一样。
只是每个人的心境都不一样了，比起乔羽涵的愁眉苦脸，严茗悦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跟傻丫头已经僵了快半个月，今天一组飞，准备会上也是尴尬的要命。
“你培训课上的怎么样？”
“还好。”乔羽涵侧过头瞥她一眼，看到小桌板上摊开的一本书，“啧，老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习了？”
“学无止境。”
这四个字，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同声叹息，互相知晓对方的心事。她们俩这么折腾，心塞又心累的，除了一个“情”字，还能为哪般…
此刻这架前往首都的飞机，正在约三万英尺高度巡航飞行，两个半小时的航程，已经飞了三分之二。严茗悦时而看看书，时而瞟几眼窗外的云端美景，心里生出一阵留恋，今天是她最后一次飞国内航线，全国各地的天空她看了近十年，本以为早就腻了，却还会有这么多不舍。
“老严，你是不是跟媳妇吵架了？”
“没有。”
“承认吧，看你那样，一句话都没跟小余说，连个眼神互动都没有。”
“你少操心我，想想怎么解决你的桃花债吧。”
“……”
这就不开心了，乔羽涵吐了吐舌头，扭过头去，气氛尴尬了一会儿，内线电话进来，她连忙伸手去抢听筒，快了严茗悦一步，放到耳边。
听筒里传来乘务长软绵绵的声音，“机长，四号身体不舒服，刚才晕倒在后舱，给她测量体温显示在发烧，能不能…”
她还没说完，乔羽涵打断了她，问道：“四号是谁啊？”
“工牌名字是余安染。”
然后乔羽涵猛地抬起了头，看向左座，支吾了一阵，“老严，那个…乘务长说小余发烧了…”
“你在这守着，我出去！”
还没听完，严茗悦立刻解开了安全带，退后椅子，站起来就要出去。
“喂喂，别冲动啊，新规说不能出舱，你忘了？”
从乔羽涵那个角度，能看到严茗悦身形一震，左手逐渐收起紧握成拳，分明是在挣扎着，安全规章和爱人的安危，究竟该选择哪一个。作为一个经历过几次航空事故的机长，她的安全意识显然比普通人更强，可又实在担心那丫头，这种时候要她在理性与感性中取舍，无疑是为难。
挣扎了一会儿，严茗悦松开了拳头，一声叹息，又坐回椅子上，重新系好安全带，揉了揉太阳穴，“小乔，你说麻烦她照顾一下四号。”
“噢，好。”
“北京区调，联亚5130，申请上高度。”
她看看手表还有半小时，集中精神跟atc联络，想着看能不能得到允许，飞快些，争取提前到目的地机场。在严苛的安全规章制度下，她必须遵循自己的职业原则，不能随意出舱的话，这是她唯一能为余安染做的了……
第64章 两般为难
云端64
航班提前了十五分钟落地，严茗悦都不知道要感谢管制员还是其他飞机肯配合，或者叹服自己运气好。
一关车她便冲出了驾驶舱，直奔后头去，二号和三号还在做清理工作，余安染闭着眼瘫软在椅子上，双颊通红，呼吸粗重，奄奄一息的样子，嘴里呢喃着听不清的字句。
“安安…”
严茗悦凑到丫头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掌心触到一片滚烫，心里一紧，也顾不上乘务长还在旁边，伸手把她抱起来，“我们现在去医院，坚持一下。”
“唔…”
迷糊中余安染半睁开眼，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可当她看清了是严茗悦的脸，心底涌起一股委屈，轻轻挣扎着，“你…放下我…”
“别闹，乖。”
停留的时间很短，两个小时后她们便要飞回a市基地，这个空儿根本不够去医院看病的。余安染自是知道，只是心里十分委屈，连日来大魔王都对她不闻不问的，话也不说一句，结果自己不舒服了，就开始紧张，这算什么？
她最害怕的就是冷暴力，哪怕严茗悦凶她一顿，或者给个痛快话好聚好散，都比这么冷着强，在她一个人独自黯然神伤过后，又突然表现出关怀，难道不是玩弄么…
越想越觉得委屈，余安染费力地抬起胳膊，捶了她一拳，不偏不倚正中她脑门，“放我下来…！”
“说了别闹！”
“我就要闹！！关你什么事！谁让你管我死活了！”她的嗓音有些嘶哑，心里憋着股气没地儿发，竟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真的敢凶她。
动静引来了其他同事好奇的目光，严茗悦抱着她已经走到了前舱安全门处，客梯车还在等着。二号三号和尾随而来的乘务长，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看着机长与四号乘务员亲密得有些别扭的言语和举动，都做起了围观群众。
“你俩怎么了？”
驾驶舱的门半开，乔羽涵钻出来，发现空气突然的安静，四处看了看，这才觉出不对劲，“别都杵着不动，诶，大家该干嘛干嘛啊。”
说着，她很自然地走到严茗悦身边，替她挡住了其他同事八卦的目光。
余安染这才反应过来，还在飞机上呢，趁着有人打圆场，她挣扎着从某人怀里翻下来，脚下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严茗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却被猛地甩开，遭了一记恶狠狠的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