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介意！”
“好，那就去吧，看看到时候坐哪个同事的飞机，先跟人打声招呼。”终于苏雅琳点了点头，眼神迸出柔和的光，气氛无端轻松了起来，对面的人舒了口气。
服务员端上来两瓶啤酒，乔羽涵二话不说拿起一瓶就要开，苏雅琳大惊失色，连忙按住她的手，“你明天还有航班任务，不可以喝酒！”
“就一小杯嘛…”
“一滴也不行，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涉及原则和职业道德，苏雅琳变脸比翻书还快，瞪了她一眼，“飞行安全是重中之重，底线不可以破，这种事不能开玩笑。”
“……”
乔羽涵撇了撇嘴，悻悻地松开酒瓶，转头再喊来服务员把酒换成果汁饮料，讨好似的给两人都倒满一杯，“我听琳姐的，不喝酒，嘿嘿。”
看她充满孩子气的目光，苏雅琳觉得亲切又欣慰，到底还是原来的小乔好，总是她熟悉的那个，如果是为了她而改变成其他的样子，她心上的负罪感不知又要加深几层…
从前不理解为什么乔羽涵喜欢对她撒娇，现在算是心里有数了，苏雅琳心里总有芥蒂，拜杨婕那番话所赐，她怎么看乔羽涵都没了之前那种纯粹的样子。吃完烧烤她们沿着沙滩走了会儿，避开人群聚集区，四周只有海风与海浪经过的声音，苏雅琳时不时侧过头看乔羽涵一眼，思维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走着走着四下越发安静，乔羽涵往身边瞥了一眼，很自然地伸手挽住苏雅琳的右臂，迅速扭过头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厚厚的一层脸皮却火烧了起来。半晌没感觉到挣扎，她得意地笑了起来，“琳姐，你身上飘了好多香味来诶。”
“有吗？”
“有有有，我记得的。”乔羽涵趁势凑近她的脸，使劲吸了一下鼻子，满面陶醉，“嗯嗯，好香，说不上来是哪种。”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她想亲一下。
可是这点套路在苏雅琳看来太小儿科了，她抽出胳膊在乔羽涵脑门上戳了一下，却不料被乔羽涵抓住了那根手指，贴上两片柔软的薄唇吻在指尖。
随之而来的熊抱让苏雅琳整个上半身扑进了她怀里，连动作都僵硬了，乔羽涵扬起得逞的坏笑，趁机在她脸上啄下蜻蜓点水般的轻吻，然后迅速松手逃开。
“哈哈哈哈…”
乔羽涵嬉笑着跑开几步，回过头看到呆愣在原地的苏雅琳，冲她做了个鬼脸，“琳姐，刚才亲你的不是我哦。”
不是你难道是鬼？苏雅琳摸着发热的脸，天色暗着也看不轻是否泛红，她只记得好久都没有过这样的记忆，印象中十多年了，应该是年轻人才喜欢的玩笑。
她觉得不舒服，心里闷闷的，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反应。
那个顽皮的大儿童以为她是害羞，突然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早有预谋的第二个吻重重地落在她耳边，受惊的苏雅琳失声尖叫，猛地推开了她，连连后退…
乔羽涵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尴尬，她不敢再上前，垂头站着，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琳姐，对不起，我…我不乱开玩笑了…”
委屈的道歉并没有换来苏雅琳的理解，缓了一会儿，她的表情逐渐严肃，皱起眉，“没有下次。”
“嗯…”
然后就见苏雅琳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这下乔羽涵慌了，连忙追上她的脚步，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更不敢再有肢体上的触碰。一路沉默，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又僵硬，乔羽涵红着眼睛偷看苏雅琳好多次，对方仍面色凝重，眉宇肃穆，直到回到沿海公路附近的露天停车场，苏雅琳黑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琳姐…那个，我来开车吧…你手不方便…”
“嗯。”
冷冰冰地甩回一个字，吓得乔羽涵话都不会说了，来的时候也是她开车，苏雅琳就没打算自己开，明摆着手还没恢复呢，倒是黑脸把这孩子吓坏了。
“喂？老严，你收留我一宿呗？”
送了苏雅琳回家，乔羽涵没敢久留，灰溜溜地一个人走出小区，看着楼房里万家灯火和马路上疾驰的车辆，想起自己孤身一人，明明有那么大的房子住，却是空荡荡的不想回去。
哪怕她知道最近严茗悦状态不好，也要冒死求收留了，毕竟好基友就是要这么叨扰叨扰的…
电话里严茗悦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像垂死挣扎的老头子一样，“嗯，带点吃的来，我饿了。”
“你没吃饭？都这个点了。”
手表的指针已然显示八点整。
“嗯…”
“行，那你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随便…”
“……”
老严那家伙的口味她还是了解的，不不多时她提了一袋子零食，带上自己的装备出现在老严家门口，敲了半天门一开，那家伙生无可恋的脸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乔羽涵吓了一跳，差点手里袋子掉地上。
面色无光，没精打采，严茗悦穿着睡衣晃悠到鞋柜边，拿了拖鞋扔给她，“随意吧，反正你对我这熟的跟自己家一样。”
“我说…不至于吧？”放下袋子换好鞋，乔羽涵追着她坐到沙发上，扳过她的脑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果然看到了两只泛着淤青的黑眼圈，“这还是我认识的老严么？为一个姑娘颓废成这样？”
“别闹我。”
“喏，给你带好吃的了。”乔羽涵翻了个白眼，把零食和外卖提过来，“你的伤都好了吧，全给你吃，我吃饱了的，诶，不是我说你，难受折腾自己干嘛，饭都不吃，要死要活啊？”
“懒的做饭，也不想叫我妈。”
“行了行了，理由一堆堆的，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着呢，先吃着，我去洗澡。”
“嗯。”
虽然嘴上数落着严茗悦，但乔羽涵心里明镜似的，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也是为了喜欢的人伤神伤心的。只是她不想把自己受了打击的负能量一面给朋友看到，就如她这些年一直充当着的开心果角色一样，她应该是永远阳光自信的。
洗了澡出来，乔羽涵轻车熟路地抱着一篮子衣服去捣腾洗衣机，俨然当成在自己家里一样，再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拍拍严茗悦的肩膀，“来，说说，准备怎么办吧。”
严茗悦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披萨，插上一瓶果汁，嘴里不紧不慢地咀嚼，边嚼边幽幽地瞪她一眼，“你明天要飞的人，早点睡，反正客房也没人住了，给你用。”
“睡不着。”
“嗯？”
“朋友有难，乔乔支援，懂不？”乔羽涵一拍胸脯，来了精神，“以我泡妞多年阅妞无数的经验，小余那种的太好搞定了，你把你俩之间一些记忆比较深的点说下，或者约定啊承诺啊什么的，我保证有办法帮你把她弄回来。”
“就你？”
“不信我是吧，行，这样，我不保证她一定跟你如何如何，但至少让她肯见你，有什么事儿见面说就好了，到时候你说几句好听的撩下她，比如你俩之间发生的好的事情，然后别含糊别废话，亲她，搞定！”想了想，乔羽涵又补一句，“以防万一，你得哭两下，让她心软。”
“……”
“干嘛这种眼神看我？”
此刻严茗悦看乔羽涵的眼神，就像游戏大神鄙视小学生段位一样。
“都是套路。”
“不试试怎么知道？”
“……”
严茗悦犹豫了会儿，停下嘴上吃的功夫，狐疑地看着她，“那，洗耳恭听。”
“得嘞！”乔羽涵一拍大腿，顿时嗨了起来。
说起她最拿手的泡妞，哪能不吹？
“我跟你说，这样…然后这样…”
第43章 去留
云端43
一座城市的喧嚣与繁华与单独的个体无关，世界上每天都有人离开，或轰轰烈烈，或悄无声息，余安染属于后者。当她拖着行李箱从出租车上下来时，面前是火车站，而身后是这座让她又爱又恨的城市。
记忆里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最后也是独自离去。十个月前的某天她满怀憧憬兴高采烈地前来参加公司的空乘社招终审，那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公司包的机票，她还是刚脱离校园的孩子，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美好。只是工作半年时间而已，她明白了“空姐”这个词并不是人人羡慕的代名词，也坐腻了她曾经强烈渴望去坐一次的飞机，与学校里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像一通猛烈的炮火，很快就将她轰出了想象的防线。
离开是因为，她被这座城市吓到了。
她想，再也不会满脑子萦绕着要去大城市生活的念头，不再抱有雄心壮志，她要逃走，变成一只鸵鸟，躲回自己熟悉且温馨的家乡小城。
选择回家是迫不得已的决定，余安染还没有告诉父母辞职的事，包括这次劫机事故，要是家里问起来她怎么回去了，她该如何解释？当初通过面试后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一万多的培训费用也是东拼西凑来的。父母也是觉得这份工作工资高才让她去试试，听到要这么一大笔培训费直接摇头，她求了很久的。
培训期的辛苦，带飞时教员的严厉，实习第一个月的艰难，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都挺过来了，哪怕她内心脆弱，神经敏感，也能够对生存上的困境一忍再忍，她从来不怕吃苦。
如此的千辛万苦一番经历，却被她一朝任性给毁掉，尽管公司并没有理她的辞职申请，她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不能够回去了。冷静了好多天，想了很久，心里的那个答案是她最害怕面对的。
她不可能喜欢上那个女人，绝不。
所以她要逃，不给自己任何机会再与那人接触，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等她忘记，一切就重新开始。
取了票，坐在候车大厅等待，余安染凝神注视着身边吵闹杂乱的其他候车旅客，似乎那么陌生，好久都没有坐过火车了。她低着头摆弄手机，微齤信上这些天接收了一连串严茗悦发来的消息，她点开删除选项的手指迟迟按不下去，猛然发现自己好舍不得删掉那个人。
那人有什么好的，老欺负她，恶意揣测她。这种想法给了余安染勇气，再次点开删除选项列表，弹出了选择框。
刚要按下，身边嘈杂的人声里夹杂着哭叫，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传来，她下意识地手指顿住，抬头望去。不远处一对小情侣正在吵架，女孩一边哭一边嘟囔，扇了男孩一耳光，转身就走，然后男孩冲上去把她拉了回来，什么话也没说，紧紧抱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