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苏雅琳移开目光，看向乘务长，继续说道：“中途经停成都会有部分旅客上机，小陶，你们乘务组安排一下分工，经停时的卫生清理和餐食补给，由你带人负责。”
“好的。”
说完，大情报室里的人分成了两堆。严茗悦坐到了苏雅琳身边，根本没注意到余安染哀怨的目光，后者默默地跟乘务们凑一块儿…
“小林，你跟飞多久了？”
“快两个月吧，再过段时间就能替班上座了。”边上那个年轻的二副叫林生，一脸的青涩憧憬，很快将成为320上又一名副驾，这是他转到苏雅琳手下第一次飞高原航线。
苏雅琳看着他，点点头，“累积经验要多看多学，细心一点，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和严机长。”
“嗯嗯。”
“对了，小严，贡嘎机场有个滑行道口这个月内关闭了，你多留意一下，不要弄错了。”
“好。”严茗悦点头，翻过手边的机场图，“好久没落贡嘎了，那个跑道太刺激。”
“玩命呢。”
“无非就是侧风吹的扭一扭，哈哈。”严茗悦开了个玩笑，惹得林生瞠目结舌地望着她。
苏雅琳被她逗笑了，嘴角轻扬，表情终于缓和了些，“是吗，上次是谁落林芝的时候复飞了？”
“咳咳…”严茗悦收敛了笑意，低下头胡乱翻着资料，脸上的表情很不自在。
“好了，提前两小时去机场，不允许有人迟到。”苏雅琳站起来，把资料收拾好递给严茗悦，舒了舒筋骨。
之前某次飞高原航线，和这一样，是降落在拉萨贡嘎机场，短五边进近时遇上风切变，惊险中复飞两次成功降落，离那条跑道头的悬崖仅三百多米。这事儿在其他飞行员身上也发生过，那儿是个挺“诡异”的地方。
旅客在机场里总能看到成群结队拖着行李箱走过的机组人员，其中乘务员们最惹眼，但严茗悦这队几乎是清一色“娘子军”，除了林生和两个安全员一个机务，剩下都是美女。
她们所到之处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严茗悦已经习惯了来自陌生人的注视，走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按程序过安检，直到登上飞机。
停机位上这架红白相间的a320看上去大得吓人，涂装着本公司的logo，它刚执行完从另一座城市飞回来的航班任务，清洁队已经在上面忙活，余安染跟着乘务长去了客舱，一入眼就是大片狼藉。
“现在的旅客真是…这素质。”
客舱里凌乱不堪，塑料杯子和杂志到处飞，有几个座位引了几个清晰可见的鞋印，清洁部门派了人在收拾，余安染没见过这阵势，飞一趟跟打了仗似的。
“小余，你站着做什么？去接车啊！”
“哦哦…”
上来的时候已经有配餐车停在下面，余安染发了会儿呆，跟同事一起去接航食，又是和上次首飞一样的工作。
她看到严茗悦上来往驾驶舱去，脑子一抽，喊道：“严机长！”
“嗯？”
严茗悦转过身，对上余安染那双美目，“怎么了？”
“你…你昨天…”余安染低下了头，面对那张淡漠的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哦，昨天的事对不起，是我爽约了，等飞机落地我请你吃饭赔罪吧，现在我没有时间。”说完她抱歉一笑，转身进了驾驶舱。
“你…”
离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严茗悦坐在副驾的位置上伸了个懒腰，透过驾驶舱的大窗户，刚好能看到穿着荧光背心在绕机检查的苏雅琳，她笑了笑，边哼歌边检查舱内基本设备。
“小林，你来。。”
“……”
严茗悦拍了拍发呆的林生，把他的视线从外面的乘务身上拉回来，索性去关了舱门。林生尴尬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去调grd pwr switch，严茗悦睁大了眼睛，一把拍掉他的手，“你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陡然增大，林生有点懵逼，“不是先开供电么…”
“……”
严茗悦不再说话，连着摇头，开始一系列设施测试，林生坐在观察员的位置看她操作，端着本子和笔一点点记下来。每次起飞前的准备工作都繁琐得让人想吐，严茗悦做这些多了，渐渐也麻木得没了感觉。
不一会儿苏雅琳上来了，脱了荧光背心，在左舵坐下，检查了一下严茗悦输入计算机的飞行计划，确认无误后，短暂地放松下来。
“我对你很放心，不过还是细致一点好，安全重要。”苏雅琳满意地勾起嘴角，冲她竖起大拇指，又检查了一遍各项系统和测试，等待地服把客舱清洁完成后向她报告。
她笑的时候有种包容天下的大气度，经过岁月沉淀的独特气质被这身制服衬得更甚，越品越有味道的女人，怎么看都不会生厌。严茗悦不知道自己这么看苏雅琳的样子，像极了乔羽涵看她，也许再换一换的话，坐在这里看苏雅琳的人，会是乔羽涵呢？
“琳姐，如果坐在这里的是小乔，你会更放心。”
“哦？”
“全公司的副驾我都带过，但没有一个能像小乔那样稳，让我满意，所以我在想，要是她来跟你一起飞的话，没准更好呢？”
苏雅琳停下手里的动作，脑海里闪过乔羽涵的脸，那个人天生笑带阳光，从头到脚都精神奕奕的，女儿第一眼见就很喜欢，接触起来很舒服。想着，她点点头，“既然是你认可的人，那我不妨试试，下次有机会可以的。”
严茗悦挑了挑眉，心里偷笑，正要说什么，乘务长报告客舱清理完毕，机外人员已全部离开，可以上客。
“该干活了，私话落地说。”
两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苏雅琳广播乘务长开始迎接旅客，最后再次检查各仪表和系统，确认准备工作已完成。
相比她俩在驾驶舱的“惬意”，余安染就苦逼多了。她和同事们站在舱门口欢迎每一位登机的旅客，一共109人，用了十几分钟，其中男性居多，偏偏她不喜欢身处充满异性的工作环境中。
“小余，不要傻站着，去帮旅客放行李。”乘务长拍了她一下，“等人齐了跟小吴去厨房。”
“哦。”
“美女，能过来一下么？”
余安染转过身，确定那个胖胖的男乘客是在叫自己，她走了两步，闻到一股熏人的狐臭味…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呕！余安染微微颔首，强忍着味道努力微笑，嗅觉被肆虐得恶心感汹涌翻滚，笑得嘴角抽筋。
男人腆着一脸阴笑，指了指行李架，“打不开。”
“……”她舒了口气，伸手去够行李架，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上，胖子假意借她踮脚，伸长了脖子，余安染“啊”地大叫一声，猛地后退，跟后面的同事撞了个正着，两人一齐跌倒在地。
其他同事和乘客纷纷看过来，乘务长快步走过去，“怎么回事？”
“你们这的服务员怎么搞的？我让她开个行李架，像见鬼了一样，我是鬼么？！”胖子大声嚷嚷着，不屑地看了余安染一眼。乘务长连忙摆出和善亲切的微笑，一个劲安抚道歉，亲自打开行李架帮他放行李。
余安染拉着同事爬起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总共才飞两次，第二次还没起飞，就一共犯了三次事，这月的奖金应该是没有着落了。
“快给这位先生道歉。”
“……”
“快啊…！”
“……”
任凭乘务长怎么使眼色，余安染就是低着头不动，胖子气得脑门冒火，指着她，“看看这什么素质！把你们机长叫过来！选的这叫什么人？机长呢？！”
“……”
驾驶舱里还不知道客舱的情况，苏雅琳刚接到管制说流控，延误大概一小时，又迟迟不见乘务长来报告，不免心里疑惑。飞机还没推出，老远就能看见跑道上四五架其他航班等飞，一时半会儿还飞不了。
舱内响起一阵蜂鸣，持续了三秒，操控台的指示灯闪烁，苏雅琳看了看，外面请求进舱的人是乘务长陶欣。
“机长，客舱一切准备就绪，但是出了点小状况。”放了人进来，陶欣如实报告刚才的情况，征询意见似的看向苏雅琳和严茗悦。这俩虽然都是机长，但在这趟飞高原航线的班机上，苏雅琳的权力最大。
“通知旅客，流控，一小时后才能起飞。”苏雅琳耐心地听完陶欣的描述，淡淡地点头，“如果那位先生没完没了，就把他请下飞机。”
“好…”
陶欣愣了一下，应声离开。
“琳姐，还是我去看看吧。”
“别太惯着他们，小严。”苏雅琳瞥了她一眼，声音很低，“花了钱不代表就是上帝，自己人终究要帮自己人。”
“……”
“如果你想去，那就去吧。”
严茗悦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入眼只有一个轮廓柔美的侧脸。
广播里响过乘务长温柔甜美的嗓音，但内容不是什么好消息，一百多名乘客听到延误一小时，原本安静的客舱一下子炸开了锅，充斥着各种不满与埋怨。
余安染被赶去厨房整理餐具，胖男气呼呼地坐在位置上，满脸不屑，没占到便宜本来心里正窝火，这回又说延误，要是让他抓到哪个空姐走过去，他肯定…
忽然胖男眼前一亮，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严茗悦进入了他的视线。
——啧，这妞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