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110

    过去他被老蒋塞去给自己同学打下手已经心里很难受了,现在要让陈怀远主动去同学手底下寻庇护,等于直接扇他耳光把他的自尊放在地上踩。梁冬哥明白这一点,知道陈怀远现在并非物质上的无路可走,只是这次撤职对他精神上的打击太大。

    陈怀远对梁冬哥说这些,一方面受到之前武承燮的刺激,急于向人证明自己并非没人要的垃圾,他还是有被人看重的不是毫无价值的。另一方面也是想诉说自己心中的苦闷,而除了梁冬哥,他也找不到别的可以倾吐的人。

    梁冬哥目光闪烁,他太清楚陈怀远的性格缺陷了。其实很多事情,换个人看,未必有那么糟糕。就是站在蒋介石的角度讲,蒋介石也不觉得自己的作为会把陈怀远逼上绝路。但蒋忘了,陈怀远不比其他学生,这个人的才华和心气一样高。或者也可以说蒋没有忘,只是他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打压,已经把这块顽石的棱角磨平了。

    “我陈怀远如今成了**中天大的笑柄!老头子前头还号召大家建立‘陈怀远防线’,回头就把我撤了职。如今满东北的‘陈怀远防线’,可我这个正牌的陈怀远现在却是这幅模样!

    “以前是陈赐休忌惮我是贺敬章的人,是怪我自己嘴太破不会说话。如今老头子因着我得了万荣举几句夸赞就忌惮我,这又怪谁?我不怪万荣举有拉拢我的心思,可我怪老头子他不信我!我为他卖了这么多年的命,出生入死,如今挥手屠刀向同胞,亲生的兄弟都赔掉了,他居然因为万荣举的几句夸赞和陈赐休无中生有的构陷就猜忌我!我他妈就想问自己,二十多年了,我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杀进杀出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倒宁肯他给我个撤职的理由,纵兵抢粮也好,不听指挥也罢!他现在这样对我算什么?不给理由就撤我的职,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要维护我的样子。我呸!他不就是想向我示威想敲打我么?他就是想告诉我,你陈怀远就是我蒋介石手上的一块泥巴,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撤职就撤职想升官就升官,全在乎一念之间,所以你就给我乖乖的听话,少动那个脑筋跟万荣举虚头巴脑的勾搭!

    “我把他当师长尊敬,而他呢?他就是把我当做了一条他能随便呼来喝去的狗!……”

    陈怀远说到气愤出,更是忍不住抬高声音,一边还拍床腿捶地板的。正作势要站起来,偏偏人醉得厉害,一个不稳就要摔倒,还好梁冬哥眼疾手快,忙站起来堪堪把人扶坐在床上。

    陈怀远抓着梁冬哥的衣服,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一下,忽然毫无预兆地嚎啕大哭。

    ……

    陈赐休到东北后,大言炎炎。东北各界对他也抱有很大希望。他整治贪污、整饬军纪,同时还锐意整军、扩充部队,但东北军政要员的的人心和东北**的战斗力却并没有朝着他所期待的方向改变。政治要员和军队将领因为陈赐休公然大肆攻击他们而与他离心离德,部队的战斗力也因为陈赐休打乱原有建制和强弱搭配不当而导致战斗力不升反降。

    东北的战局此后便急转直下。当国共两军再度对峙于四平时,卯足了劲要一雪前耻的东北民主联军,打了四天外围,又用三天准备,最后发起总攻仅用了一天不到就攻下了四平城。而四平的解放,从某种意义上讲,揭开了辽沈战役的序幕。

    当然,陈赐休的失败说到底是蒋介石的责任。毕竟陈赐休是临危受命为蒋介石分忧而去东北收拾烂摊子的。美国特使魏德迈去东北视察,回到南京后向蒋提议“放弃东北,巩固华北,确保华中”。可在蒋却有太多政治上的顾虑,对此建议一再犹豫。拖到后来,从长春到四平,从辽阳到锦州,东北**最终在辽沈战役中被全歼。

    陈赐休到了东北就把东北**从上到下得罪了个遍不说,最后还损兵折将弄巧成拙。他跟东北军政人士的关系因此也降到了冰点。

    年底,陈赐休胃病复发无法工作要调离东北的消息传出,马占山道陈赐休这厮要逃跑,便去对他说:“你来得去不得!”

    “陈赐休初来东北时气势汹汹,不可一世,批这个政治无能,骂那个指挥失败,好似就他一人脑子灵光。原来他是一个草包,到了紧要关头他就要逃了。”

    “陈赐休人小鬼大。他说同辽阳共存亡,辽阳若失便以手枪自杀。结果辽阳丢了,他还好好的!”

    “他才不自杀呢!他简直是个骗子!有谁相信这个骗子吗?”

    莫说陈赐休此时有病在身没法工作,就是身体好得能山上打虎下海捉鳖,那也已经是毫无威信可言根本没法再指挥部下了。蒋介石不得不请卫立煌接任东北军政事务。卫立煌迟迟不肯答应,因为他认为东北形势不好,根本不愿意去,最后在蒋介石再三恳切之下才同意。

    一九四八年春,国民党国民大会开会。蒋介石、李宗仁分别被选为中华民国总统和副总统。这时,陈赐休要去美国养病的消息传到代表中,代表群情激愤。

    在万荣举作军事报告的大会上,代表们纷纷表态——“杀陈赐休以谢国人!”“不让陈赐休逃往美国!”“到上海把陈赐休扣留起来解京法办!”“我们不要听军队的伙食怎样,我们要听各战场打得怎样!”“胜利后不收编山东伪军,把三十万游击队逼上梁山,应请政府杀陈赐休以谢国人。”“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我们要求蒋主席演这出戏!”“中央勘乱采取老鼠战略,如果东北失掉,华北失掉,华南也不保,难道都像陈赐休一样想逃到美国去吗?”2

    万荣举和李宗仁同属桂系,和陈赐休历来不对付。他此时也乐见如此,便也不制止,任代表们说下去。

    在国大代表交口攻击下,陈赐休成了过街的老鼠,当然也不好再提去美国。五月,南京政府免去了陈赐休参谋总长、东北行辕主任兼海军总司令职务。十月,陈赐休携一家老小,移居台北草山休养3。年底,陈赐休接到任命,就职台湾省主席。陈赐休此后在台湾实施和推行土地改革,颇有一番政绩流于后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话说那日陈怀远大哭了一场后,许是郁结的心事得到纾解,事后人倒是精神多了。可是此后他便天天闲逛,除了梁冬哥,根本不愿跟旁的什么人做过多接触。就是人在一起听戏打牌,也闭口不谈吃喝玩乐以外的事。

    梁冬哥知道做思想工作的事情,是欲速则不达,便也不做什么催逼的事情,平日里都照常上下班工作,只偶尔有空才去跟陈怀远凑一块儿喝点小酒说些天南地北的事。

    “冬哥,你在国防部都是干什么的?”陈怀远见梁冬哥一脸疲累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虽说他现在不乐意提军政上的事,可他见戴彬当个新兵处处长都当出肚腩了,自家冬哥怎么坐办公室做得都少了好几斤肉?

    梁冬哥一想起今天白天白汝玫交给自己的一沓资料就头大,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疲累地说:“没什么,就是负责整理些资料。”

    梁冬哥清楚,最近国共战事频繁,但战果不嘉。蒋介石下令国防部,又准备开始对前线将领进行人事调动。白汝玫没有避讳他人地把资料交给他还说什么“做个可靠性评估”,其实就是让他用作评估找借口把可能造成威胁的将领用各种理由压低,然后利用国民党内派系林立相互推诿的弱点,将那些符合各方利益但就是不会打仗或者不适合在某处带兵的将领推上去——当然,能够使坏的前提是,“政略”重于“战略”的老蒋心里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咱不过是顺着他是思路来而已。

    陈怀远不知道梁冬哥此时在想什么,只怨气深重地说:“你工作也别太卖力气,省地吃力不讨好。他们自己……算了,不提这些,干杯!”他见梁冬哥不愿多说,又把话忍了,端起杯子就想来上一口。

    梁冬哥忙伸手去拦着:“哎别!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陈怀远悻悻地放下酒杯。

    他见梁冬哥细瘦的样子,肤色雪白,连下巴都有些尖了,不禁想起从前来。从前冬哥跟着自己的时候,高高壮壮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脸上也肉肉的,看着圆润喜人。

    那时候多好啊,不用困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环境里,一大早起来就嚎着军歌满山的跑。带着他出操习练爬坡打靶,手把手教他通讯电报怎么发演讲格式怎么填,有空闲的时候还拉着他在驻地附近到处玩。小伢子也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就是脸皮薄,一逗就容易炸毛,冲动完了训他还老不当回事。不过抱着却软软的,骨肉匀称手感好得很。在战场上浑不怕死,私下里却怕疼又怕痒,一掐一块青,放个炮仗都能把他吓得往后缩。人却是个忠心耿耿的,眼里满是孺慕之情,一心都系在我身上,敏锐得甚至有股子小孩子的蛮不讲理。只是那时候自己太自大,不懂得珍惜……

    有道是,春梦觉来心自警,往事般般应。

    陈怀远看着梁冬哥,嚅嗫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询问道:“冬哥,你说以后该怎么办?”

    梁冬哥正收拾碗盘,闻言手上一顿,茫然地看向陈怀远:“什么?”

    “当初你既然看出了端倪,我就不信你没想过怎么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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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均引用自《蒋介石和陈诚》(王学庆、赵洪昌著)中的内容。

    第九十六章 说客

    接下来开始要和tv接轨了。但是tv跟史实差得有点大,历史上起义没tv那么轻描淡写。在纠结了很久以后决定削弱楚香雪的戏份,过程跟历史接近些,情节上会跟tv有穿插……然后我真心说一句,大家把文当原创看吧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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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冬哥定定地看着陈怀远,想从他眼底看出些什么来。过了会儿,梁冬哥道:“不忙。等先生想通了,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毕,复又低头收拾桌子。

    等梁冬哥收拾妥当了出来,见陈怀远还站在那里发愣。

    “什么叫,等我想通了?我……现在不算想通吗?”

    梁冬哥也不理会陈怀远,径自到长沙发边坐下,伸了个懒腰,侧身躺下扑在软垫上假寐——陈怀远不肯回中山路的家,老在他这里赖着不走当大爷。自己坐了一天办公室神经紧绷脑力消耗巨大,回来了还得给陈大爷做家务干体力活,收拾停当了真是累得手都要抬不起来。

    陈怀远忽的“嘶”了一声,转身撑在沙发边上。他俯下身,跟正枕在扶手上对着天花板发呆的梁冬哥对视:“你什么意思?”

    梁冬哥正发呆,发现头顶上忽然出现陈怀远倒着的脑袋,吓了一跳,正准备坐起来,却发现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陈怀远按住了。

    这位大爷天天在屋子里呆着无所事事有力没处使这会儿手劲儿可真大。

    梁冬哥学着三国演义里的腔调,笑道:“便是想请我当军师,先生也该知道自己的志向为何。是偏安一隅足矣,还是逞一时之能事,或是另寻他法求一个万世太平?”

    陈怀远不禁好笑,也跟梁冬哥逗起了趣:“你若有万世太平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梁冬哥只觉肩上的劲力变小,便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本正经:“其实我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过。先生有没有想过……去那边?”

    “哪边?”

    陈怀远才问出口,便反应过来梁冬哥指的是什么,顿时整个人都绷紧了:“冬哥,不许胡闹!”

    梁冬哥眼睛一亮:有戏!

    “我不是胡闹,而是确实认真想过。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过,当时很多弟兄,或多或少都表达过这方面的想法。”梁冬哥顿了顿,见陈怀远神色不明,便接着道:“我还记得当初在东北开战前,你和一个叫狄朝阳的人打过赌,说只要一年就能把他们打回去。如今,先生还是这么想的吗?”

    陈怀远被梁冬哥这番话说得,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蔫了,一屁股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嘟囔着:“可怎么也不能投敌啊。”

    “我只是担心,我们的船上载了太多不该载的东西,眼看要载不动。再不上岸,只怕要跟着沉了。”梁冬哥不说“投敌”而说“上岸”,无形中卸下了陈怀远的心理包袱。

    只听陈怀远喃喃道:“是啊,是该上岸了。可岸上都是共`产党……”

    “岸上还有很多人!”梁冬哥顿时直起身,急切道:“除了共`产党,还有老乡,还……”

    梁冬哥说到一半顿住了。他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这么急切。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试探道:“先生觉得万荣举‘划江而治’的法子可行吗?”

    陈怀远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严肃道:“冬哥,你不要跟那个姓万的走太近!他现下暗中打着求和平的旗号倒蒋,不过是想趁机夺权。我知道你心里为我鸣不平,但要小心不要被他利用。”

    梁冬哥哑然失笑:我都差点露馅,结果被当成靠拢万荣举了……不如将错就错。

    “就算是万攻击蒋独裁是有意争兵权,我还是觉得他的话有道理。损兵折将丢掉东北,不都是总裁自己一手造成的?时人深恨陈赐休,可谁人不知他是总裁的应声虫?”梁冬哥见陈怀远意欲反驳,又接着道,“先总理宣扬三民主义学习西方分权设立五院,总裁却又学苏俄党治设立集权的委员会。说好听点叫兼容并包,说难听点就叫东拼西凑。想学苏俄**,实际上又自由散漫派系林立,弄得要分权么不甘心,要独裁么偏偏又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他便日日在如何打压牵制各方势力上费尽心思,即便是自己的心腹手下,也时时想着如何制衡不能坐大。先生现在不正是做了他一心打压万荣举之下的牺牲品么?是他先背叛了我们,不是我们要背叛他。”

    陈怀远本还想辩说几句,这会儿又被梁冬哥戳中了死穴,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梁冬哥叹了口气:“那么多人在争权夺势。想寻个出路,办法很多,但看先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陈怀远看着梁冬哥,却说不出话来。

    “想好往哪儿走,无论哪儿。”梁冬哥见陈怀远这样,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握住陈怀远的手,柔声道,“路上再难,我都愿意跟着你。”

    ……

    陈怀远本就被蒋折腾得信念动摇,又被梁冬哥劝得意欲另寻出路,但到底不肯就此死心。他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决心去见蒋介石。

    蒋介石自从授勋那日后,如今再度见到陈怀远,中间已经隔了好几个月。

    寒暄完了老蒋假惺惺道:“你的兵团司令是谁撤的?”

    “是国防部的命令。”陈怀远硬邦邦地回答。

    “这么能这样!”老蒋一脸意外,随即表现得十分关心,“我知道,你是有功劳的。我要支持你,帮助你,这件事要查!”

    蒋介石以为陈怀远还是那个一两句好听的话就能被哄住的愣头青,殊不知他这番作态,让陈怀远心里呕了个半死。待不久后陈怀远接到新的任命,派他到西北任慰劳团团长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梁冬哥的那句话——“时人深恨陈赐休,可谁人不知他是总裁的应声虫?”

    是了,是他自己太天真。他还总活在过去,以为蒋介石还是那个把闹学失败打算回乡的他从小旅馆里找出来纳进黄埔的恩人,是那个跟同学们一起住草房睡通铺一个食堂打饭吃的校长,是那个给他上课讲解什么是革命为什么要革命的激情澎湃的老师……这些早就过去了,都过去了。

    陈怀远感觉有些闷热。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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