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97

    如果说陈怀远对余珊珊而言,还带有点虚荣和幻想的成分在的话,那么田愈对她而言,就是为她启迪开蒙的精神导师。

    戴笠大约没想过自己培养的这个忠心耿耿的打手,有被**理论“洗脑”的一天,所以过于注重特工身手的培训而忘记给她灌输三民主义来武装思想了。于是余珊珊一下子被田愈忠“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但话说回来,亏的余珊珊没被灌输过三民主义,多年来才能当一个合格的冷酷无情的军统打手。否则当年她被戴笠下令去杀害几十名秘密抓捕的还不确定是不是共`产党的平民百姓的时候,她就该反出国民党了——正如蒋介石身边的许颐和许瑞两兄弟当年经历的那般。

    余珊珊经历过挣扎在饥饿线上的生活,接受过尔虞我诈阴谋诡计的教育,看到过糜烂的**和金钱的交易,执行过非法拘禁秘密屠杀……她的阅历很丰富,对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一套看法,但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思想被拔高到国家民族乃至全世界的高度去审视国家机器的运转,观察阶级矛盾的所在,体会人类社会的结构变迁。虽然这些想法在她脑子里连雏形都算不上,还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是这层窗户纸一旦被捅破了,就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状态。

    世界原来是这样的……

    她犹豫着,想向田愈忠,这个世上第一次让她感觉到自己价值所在的人,表明自己的心迹。

    ……

    梁冬哥背上的鞭痕伤得浅,才十天时间,背上的痂就掉得差不多了。陈怀远不知从哪里拿了瓶祛疤的药膏来,哄着梁冬哥抹,可梁冬哥偏不。在梁冬哥看来,伤疤是男人的光荣勋章,身上伤疤遍布那才叫帅,哪有男人抹什么祛疤的东西的,这不是变娘娘腔了嘛!坚决不!

    陈怀远就故意刺激他:“你跟鬼子拼出来的那些伤口,还能算勋章。背上那片算哪门子的勋章?”

    梁冬哥撇撇嘴,觉得有道理。

    因为是新伤,加上本来就伤得浅,自然没几天就退得一干二净。可陈怀远这会儿调转枪头说别的地方的疤也不能留。这下梁冬哥可炸毛了,打死不肯合作。

    陈怀远就转变策略吓唬他:“说你要留着疤也行,以后就别想上飞机了。”

    梁冬哥瞪眼:“为什么?”

    陈怀远哼哼道:“你还大学生呢这都不懂。飞机飞那么高,气压会降低,如果身上有疤,承受不住,人就爆炸。像这样,砰!就成了一团血雾。”陈怀远其实懂的也不多,还是听别人说的,所以形容得尤其恐怖。

    梁冬哥被唬了一下,马上反驳:“军座,你不也很多疤嘛,你不照样飞来飞去的?”

    陈怀远心虚了一下:“我都好多年没坐飞机了。”随即又反驳:“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能跟我比?我可是中将,坐飞机是有包厢的,你个小兵只能蹲飞机,能一样吗?”接着又开始胡编乱造:“什么经常飞来飞去的人都要除疤的,要不然一不小心就成爆了。”

    梁冬哥毕竟不懂这些,以前也没坐过飞机,加上他也知道高空气压低,伤疤受压能力比正常皮肤差,于是还真被陈怀远唬住了。没办法,为了以后能坐飞机,咬咬牙,乖乖抹药去。

    这天,陈怀远说要出去一趟处理些私事,让梁冬哥“看家”。这不是第一次,梁冬哥也是轻车熟路。要说这司令部,有梁冬哥在,离了陈怀远三五日还真没人察觉。

    趁着陈怀远不在,有情报就收发情报,没情报也可以趁机探听些以前不方便探听的事情。梁冬哥甩着手,一脸“今天太阳真好我来晒太阳”的表情,晃出了司令部,到司令部门口不远的一颗树的树洞里,拿到了新的下线提供上来的情报。

    “雨已停,好晾衣。”落款“田七”

    雨已停,是说田愈忠死了。好晾衣,是说自己安全,能够正常通讯。而这次新的下线,是这个叫“田七”的人。

    梁冬哥拿到消息,整个人都有点懵。虽然他知道田愈忠在保密局手上,迟早是个死,他当初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在求死。可梁冬哥不信什么“死局”,他相信“置之死地而后生”。那天那么闹,一方面是在陈怀远面前洗脱自己的嫌疑,一方面也是故意吊保密局的胃口,让他们认为利用田愈忠确实能钓出鱼来,还有价值,不至于马上加害于他。

    现在保密局什么动作都没有,忽然把人杀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田七”难道还比较外围,无法上报这方面的详细消息?

    梁冬哥虽然满腹疑云,但也不敢表露,仍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又晃回了自己房间。

    陈怀远出去了两天,说是给老婆孩子还有老家的长辈们买东西去了。拉着梁冬哥说自己什么时候去了哪儿去看到什么好玩的好笑的,还把买的一堆东西都扔给梁冬哥说让他帮忙给家里寄。

    等梁冬哥帮陈怀远寄完包裹回来天都黑了,陈怀远又督促他继续“祛疤”。

    其实陈怀远知道梁冬哥胸口那个疤是没法祛的。当初在龙陵,二次进攻失败,困守长岗,子弹都打光了,陈怀远脑门充血带着弟兄们上去拼刺刀。却没留神一边的一个鬼子。梁冬哥当时也架着一个鬼子在拼,本来眼看着可以杀了那人的,可为了救他,硬是被捅了个透心凉,虽然避开了要害,可刀刃卡在里面取不出,凶险万分差点没撑过来。这种伤了里面的,留的疤是死疤,再灵丹妙药也去不掉。

    梁冬哥坐在床上顾自擦药,觉得房间里特别安静,一抬头,见陈怀远坐在自己身侧,看着自己胸口的疤发愣,下意识地拢了衣服,朝陈怀远道:“军座?”

    陈怀远回过神,伸手重新褪开梁冬哥的外套,一手撩着衣服,一手沾了药膏在疤上涂抹。

    “桂南之后,我见到你,还说欠你的要还。”陈怀远顿了一下,自嘲道,“可没想到,这些年,越欠越多了。”

    梁冬哥垂下眼睑,转移话题道:“每天睡前这么抹,有用吗?我都没见这疤有什么变化。”

    陈怀远知道要见好就收,还要天天这么磨着,梁冬哥再迟钝也要发现自己所谓的祛疤纯粹是“图谋不轨”了。便咳了一声,开始胡诌:“嗯,今天抹完也差不多了。这个药呢,其实是促进新肉生长的,所以有祛疤的功效,但是你这个疤太深,所以去不掉,但是底下长了新肉,以后坐飞机就不会爆炸了。”

    梁冬哥这下再傻也知道陈怀远在胡说八道,笑着扑到陈怀远身上,作势要掐他:“你才要爆炸!”

    陈怀远笑嘻嘻地接住梁冬哥,顺势摔在床上,搂着人翻过身,把人摁住。

    “臭小子,要造反啊?”

    两人小闹了一会儿,准备睡下。

    黑暗中,陈怀远忍不住问梁冬哥:“为什么对飞机这么感兴趣?飞机虽然快,坐着可一点都不舒服。其实就是个铁皮桶子,人往里面蹲而已。连个窗都没有,坐着还耳鸣,不如坐火车。”

    “坐飞机,人就能飞到天上,多好啊。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坐一回。”

    梁冬哥说话的时候,气息拂过陈怀远的颈窝,撩得他一阵燥热。

    “着什么急,等去沈阳的时候,你跟着我坐飞机过去。”

    梁冬哥又道,“要是人人都能坐上飞机就好了。”

    陈怀远拍着他的背,随口道:“慢慢来,会有的。”

    “嗯。”梁冬哥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陷入了沉默。脑海里是田愈忠在央大时年少轻狂的声音,伴着同学们的哄笑,恣意飞扬:我们将来的国家,应该没人挨饿,没人受冻,每顿都能吃到肉,家家有电灯,有电话。人人有报纸看,有广播听。柏油路四通八达,通到每户人家门口去。坐火车,坐飞机,都是平常事。从南京到北平,只用三天……年轻的声音渐渐远去,眼泪落到枕巾里,消失无踪。

    陈怀远,你交代自己行踪的时候,太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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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余珊珊的思想转变那里,别嫌我写得幼稚otz……给自己找借口说其实新民主主义革

    命时期的思想在我们现在的人看来本来就很幼稚(殴

    田七谐音田妻……忽然觉得我写得好恶俗好狗血。其实这俩人我从一开始就想好配对了(暗示很明显,一个字雨山,一个军统代号玉扇,有谐音),中途想改,没想到写着写着,还是让两人走在一起了。

    第八十四章 各为其主

    陈怀远杀田愈忠,是反其道而行之。毛仲新想通过证明梁冬哥通共拉陈怀远下马,陈怀远就利用自己**的面目,在自证清白的同时,保梁冬哥无虞。毛仲新不敢直接对上陈怀远,自然不敢再提梁冬哥通共的事。

    余珊珊做梦都想不到陈怀远会主动找上门,然后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田愈忠死在了陈怀远的枪下。她虽是爱慕田愈忠,可到底多年来习惯了不动声色,当着陈怀远的面,也没有发作出来。事后冷静下来,也知道杜旅宁肯留他,**便不肯留他了。就是田愈忠本身,也向她交代过多次,说只要听到杜旅宁那边有什么风声,就让她提前杀了他,千万不要手软,他宁肯死在自己人手里,也不要成为同志们的负累。

    可为什么是陈怀远?……是了,这应该是梁冬哥的意思。

    余珊珊毕竟是个老手,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也知道如今这种局面是最好不过。虽然她心中对梁冬哥免不了有些愤恨,但一想到他是田愈忠要保护的人,便也断了找他麻烦的念头。

    只是余珊珊不知自己误会了梁冬哥,给的情报里没有说明田愈忠是如何死的,让梁冬哥拿到情报后,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在陈怀远那里不是完全没有破绽,这才看出了端倪。

    田愈忠死得突然,闹得杜旅宁十分被动。这让毛仲新逮着机会好生嘲笑了他一番。杜旅宁不知道余珊珊已经倒戈的事,气归气,也说不得她什么不是,仍拿她当做是自己的同盟。毕竟陈怀远位高权重,他既然铁了心要除田愈忠,余珊珊自然是招架不住。

    杜旅宁哪里想得到,余珊珊这次倒戈得十二万分的彻底,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汗毛是向着党国的,连她自己喜欢的人被**“内部清理”,当然这是她自己误会的,也能按捺下悲痛帮着**当内线。

    毛仲新见杜旅宁吃瘪,心中得意,说邀他过几日一起去见杨慕次。当然,除了毛仲新本人,谁都不知道他只是在打嘴炮。

    毛仲新知道杨慕次是的杜旅宁的学生,也知道杜旅宁一回上海就着急想插手潜伏人员回归的事。可毛仲新这人对自己的权力极其看重,不放心真让杜旅宁插手。毛仲新的想法很简单:要让杜旅宁趁机把人都拉过去了,自己以后不成光杆司令了么?尤其是那个杨慕次版“荣初”。

    荣初本名杨慕初,是上海商界和医学界的名人。当年军统假装的日本黑龙会的人枪杀杨慕初后,便安排他的双胞胎弟弟杨慕次顶替了他的身份在上海潜伏,表面上配合日本的“安抚”,实际上为军统的情报系统服务。这些年,“荣初”在上海经营得很好,已是极有头脸的人物了。且这人留沪潜伏下来后,跟原来的荣初一样保持“唯利是图”的生意人面貌,说是说配合小日本,但利用日军多线作战焦头烂额不想在上海这种租界林立帮派众多的地方出什么大乱子的心理,公然给日本人上眼药的事也没少做。所以如今抗战胜利了,他的名声虽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差。当然,名声好坏不要紧,要紧的是有钱有势有门路,能在上海呼风唤雨甚至腥风血雨。这种“有分量”的角色,毛仲新除了让杜认认照片,看看这个“荣初”的甄别口供,就没再让他多做接触。怕就怕杜旅宁借他这位学生在上海的势力和手段,反过来压自己一头。这会儿毛仲新是“小人得志便猖狂”,纯粹有意要刺激杜旅宁,哪里会真让杜旅宁去见杨慕次。

    毛仲新可不知道当年去日本茶室赴死的不是杨慕初而是杨慕次,更不知道现在的他眼中的杨慕次,实际上是杨慕初,一个在弟弟死后加入了**的杨慕初。他这下打嘴炮过干瘾,却引起了一堆人的强烈警觉。

    话说回来,45年上半年的时候,日军的败局几乎就已经可以确定,当时杨慕初就开始谋划如何过军统那一关了。可后来军统对他的甄别迟迟未至,不久,国民党的情报界就发生重大地震。戴笠坠机身死,毛人凤上台。

    毛人凤上台后虽是贯彻了戴笠一贯的方针手法,但戴笠死的太突然,交接的过程也少不得有些纰漏,杨慕初有仔细安排,趁这个乱让自己的身份一时半会儿不容易被揭穿。而后来新上任的保密局上海办事处的长官姓毛不姓杜,也让俞晓江在一边松了口气。但是这会儿忽然收到情报,说毛仲新说要跟杜旅宁来看他,把杨慕初和俞晓江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戴笠死后,这个姓杜的不受重视,加上毛仲新在保密局对他多有排挤,他的日子照理说应该混得比较惨才对。怎么这么快就咸鱼翻身的?”杨慕初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客厅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烦躁。

    “我可真怕你当着他的面也一口一个‘姓杜的’。”俞晓江本是想打趣,可声音里充满了忧虑

    杨慕初皱着眉,摆手道:“我有分寸。”

    “这个时间太敏感了,‘慕荣’要到也就在这两天。”俞晓江撩开挂着的窗帘,盯了会窗外的动静。

    “这种时候忽然派人来上海,简直是添乱。”杨慕初的情绪不大好。

    俞晓江说起这次上面来人,总一副“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的样子,让杨慕初很烦躁。杨慕初虽然跟杨慕次长着一张脸,可性子却不像杨慕次那样看似冷硬其实外刚内柔。相反,他是笑面虎一个,杀人这种东西于他而言不需要见血。这些年,遇到很多非常状况,他用了很多非常手段。尤其是他的情况特殊,为**提供情报的同时,还周旋在军统、日本军部、商会和青洪帮之间……总之,杨慕初烦躁的原因在于,眼看国共之间要打起来了,这种时候派人过来让他总觉得上面对他的忠诚度不放心。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杨慕初也能理解,换他自己手底下要有这么一个常年外放同时跟多方势力搅不清楚的下属,他也要不放心。尤其是这个下属掌握的资源十分重要,同时人还那么能干——杨慕初自恋地抹着下巴。

    不过一想到弟弟当年走前跟自己的最后一个拥抱,杨慕初就觉得脖子上的领带勒得慌。这几天老梦到杨慕次,莫不是弟弟在天有灵,过来提醒他小心杜旅宁这个混蛋?杨慕初想到这里就充满挫败感——可是弟弟啊,我根本就站不成你那军校生的样子,光是小心能顶什么用,不如你给我来个灵魂附体更实惠。

    啥叫心有灵犀啊?这就叫心有灵犀。

    杨慕初前头还在想这杨慕次快点从天而降帮他瞒过杜旅宁,这边跟“慕荣”约定的有固定节奏敲门声就响了。

    杨慕初一开门,脑子“嗡”的一声就空白了。当然,脑子空白不代表他是身体也空白了。在他回过魂来之前,身体已经很自然地把人从门外捞进来顺便锁上门拉好窗了。

    分别八年,杨慕次虽然一直在关注他大哥,但乍一见面,还是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他准备找个由头嘲笑一下他的大哥以作开场白。

    “听人说荣初先生不敢照镜子?”

    “哪个混蛋在外面这么造我的谣?”

    杨慕次挑眉:“很多人都这么说。”

    杨慕初不屑:“我看起来是这么心理脆弱的人吗?”

    “那为什么听说贵府上就一面镜子?”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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