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72

    王玉玲见陈怀远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心中也有些忐忑和忧心,末了,轻叹道:“罢了,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且保重自己,别做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便好。”

    陈怀远脸上有些挂不住:“玉玲,有些事你不懂。”

    王玉玲摇头:“怀远,这么多年来承你恩惠,我既为你的妻子,有些话也让我说说你。凡事,不能只逞一时之快,想想自己的后路,也想想那些对你寄予厚望的人。”

    陈怀远一窒。

    “也想想,那些受你荫庇的人。”王玉玲抬眼,对上陈怀远的眼睛,平静而无畏。

    是啊,姚章宸死了,他陈怀远从此在军中失去了乐于赏识和提拔自己的长官,这么多年不得志。如果他离开了,李驿和彭珏他们以后,该跟着谁?

    陈怀远是从来不担心梁冬哥的出路的。之前怎么闹,他也总觉得梁冬哥是理解自己的,心疼自己的。可这会儿他反过来想,自己这么做,是不是让他失望了?

    回去的路上,陈怀远想着想着,终于回过味来了,王玉玲这事拐弯抹角地拿黄翼和姚章宸来劝自己,去任职八十五军的副军长呢。

    王玉玲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头脑?

    陈怀远眉头一皱,显然他逆反心理上来,又回去了。陈怀远控制欲强烈,对这种试图改变自己行为的方式,本能的有些反感。再一想,能触及这等微末之处,并说动王玉玲出面的人,恐怕也只有梁冬哥了。

    想到此处,陈怀远心里有些复杂,虽然不乐意,但逆反心理又少了些。他知道梁冬哥是为了自己考虑,但去八十五军当副军长,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这么憋屈的事,是在忍不下这口气。

    一回到司令部,陈怀远就去找梁冬哥。可不仅脸梁冬哥找不到,连阿庆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能凭空不见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忽然不见了,陈怀远不禁有些气急败坏。

    宋仁很无辜地被陈怀远喷了半天,试探着插嘴道:“师座,要不我去找吴骢问问?”

    话未讲完,陈怀远已经冲去电报室了。

    吴骢正在整理电文,被冲进门来的陈怀远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起身敬礼,就被气都还没传喘直的陈怀远制止了。

    “吴秘书,知道梁秘书去哪儿吗?”

    吴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梁秘书去李志奇旅长的部队了。”

    “他要干嘛?”陈怀远也没想到梁冬哥会去前线。

    “卑职不知。”吴骢摇头,“梁秘书当时收到前线的电报,好像很着急,交代了我和吕秘书保持留意,然后就出去了。”

    第六十三章 分战

    梁冬哥来到李驿所在的第二旅的司令部,把马牵给勤务兵后径直往里走。等接近作战室的时候,被两名卫士给拦下了。

    梁冬哥以前是跟着陈怀远到处跑的,在军中也是个熟脸,稍作证明,对方便忙不迭的放行了。

    “……消息是真的吗?如果是,那我们这么打下去就毫无意义,只会徒增伤亡。”

    “可要不是真的,到时候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梁冬哥制止想要进去通报的卫兵,侧身站在门边,继续听着。

    “师座的事情,我听隔壁二十五师的人说了,是真的。说当时闹得可凶了,连龙主席跟宋司令都在一边求情呢。”

    “嗨,老李啊,你怎么弄不清楚事情啊!上面的大人物们有什么矛盾跟我们又没关系,我们只求知道师座要解散预五师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司令部的那个梁秘书!”

    “你不是我是!”梁冬哥正身进门,抬手“哐哐”地重重敲了几下门板,“怎么,没人盯着就在这里嘀嘀咕咕地开小差?临阵退缩,可是死罪!”

    只见来人身形高挑,姿貌俊美,武装带勒得腰窄得一双手就能握住似的,皮靴簇新,军装整洁,一看就不是前线下来的人。作战室里的众人,顿时噤了声。

    这帮带兵打仗的,还怕梁冬哥一个小小的副官秘书?当然不是。只不过本来就心里没底在议论,被议论的当事人当场撞破,不免心虚。更何况众所周知梁冬哥是陈怀远的贴身亲信,要还想在陈怀远手底下混的,没几个会上赶着去得罪梁冬哥。所以梁冬哥才会趁势狐假虎威一把。

    几人被梁冬哥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个参谋模样的人起身反驳:“梁秘书,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谁也没说想临阵退缩。要临阵退缩,也对不起我们二旅半个月来死去的将士!”

    一边有人捅了那个参谋一下,朝梁冬哥赔笑着上前来:“哟,稀客稀客。梁秘书怎么来了?难不成师座也来了?”说着递过一根烟,“来一根?”

    “我不抽烟。”梁冬哥摇头拒绝。他对上房间里几个人探究的眼神,知道现在军中盛行解散预五师的谣传,自己的言行只要一个不慎,只会让他们更加恐慌。

    他在司令部受到李驿的电报就知道大事不好。李驿下部队到前线督战去了,可还是担心后面的部队没自己盯着会出问题——比起把自己的部队调教成铁桶一般的胡滔,李驿跟自己部队的磨合,显然还有些不够。他也知道陈怀远现在进退两难的处境和排斥战事的心理,但没办法,陈怀远跟蒋介石那么一闹,不知让谁给捅到底下的官兵里头去了,而且以讹传讹,什么解散预五师啦,什么要把预五师的都填去当炮灰啦,甚至什么西南要变天啦,各种谣言,止都止不住,闹得人心惶惶。李驿只能发电向梁冬哥求助。让梁冬哥来一趟,装作代表陈怀远,能压住一时是一时,撑过这段时间就好。

    更何况,梁冬哥心里清楚,陈怀远那里,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王玉玲劝不动,恐怕最后的事实也不会比谣传的好多少——自打陈怀远跟蒋介石摔领章后,梁冬哥再也没敢低估陈怀远在任何事情上的“行为创意”。

    “师座在昆明正陪夫人逛公园呢,没来,让我先来看看。”梁冬哥若无其事道。

    众人见梁冬哥来了,本想一探虚实,没想到梁冬哥这么一说,更加云山雾罩了。乍一听,说陈怀远正陪老婆逛公园呢,可见挺闲情逸致的,大概没事。可仔细一想,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还是不清不楚。

    梁冬哥虚晃一枪,反而好似自己成了钦差似的,转问道,“倒是你们,看李旅长跟师部的反应,最近有人在暗地里嚼舌头,说师座要解散预五师,闹得人心惶惶。鸡石壁守卫被动,险些让鬼子把阵地夺去,可是真的?”

    这些人是陈怀远一手带出来的。他们跟着陈怀远,也是真心抗日杀敌建功立业。梁冬哥这话一出,就有人坐不住了。

    “这是什么话!分明是李志奇不顾作战任务和部队现状,轻敌冒进。说什么‘进攻就是最有力的防守’,导致二营和九营和陷在东线拔不出来。他倒跑去跟师部恶人先告状了!”这人八成就是那个跟李驿不和的刘卫都参谋长了。

    刘卫都跟李驿的矛盾由来已久。而陈怀远有意让李驿跟这些部下磨合,趁着现在战事不紧,也就不管李驿诉苦告状,放任到现在。刘卫都一开始还担心李驿受宠,自己会触怒陈怀远,可时间一久也不见上面有什么说法,便以为得了支持,越发不买李驿的帐了。说到底,刘卫都不过是跟李驿在军事理念上有分歧,想法偏于保守,和比较有冒险精神和自主机动性的李驿,经常意见不合。陈怀远还盼着他们能不打不相识,一动一静能相互配合,可惜强扭的瓜不甜,两人后来竟相看两厌。

    这个刘卫都把话题牵扯到具体的战事上,梁冬哥就不好插嘴了,也插不上嘴。

    “刘参谋长,具体打仗的事,你不用和我说,我没那个职权。但是,”梁冬哥顿了顿,“李旅长如今正在前线督战,你作为参谋长,不积极配合也就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恶人先告状’,是否有失妥当?”

    刘卫都跟李驿的矛盾人所共知,平日里口没遮拦的,都习惯了,乍被梁冬哥这么一说,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得,我认错。今儿有客,自家平时那点烦心事儿也就不提了。”刘卫都是个直爽的人,也有才能,否则陈怀远也不会硬拖着让李驿跟人家磨合,“咱明人不说暗话,梁秘书,你跟兄弟几个交个底,我们也好心里有数。到底有没有预五师要解散的这回事儿?”

    梁冬哥笑道:“参座这话说得实在。您要探头探脑地跟那儿胡思乱想,我倒不好做了。说有那是造谣扯谎动摇军心,说没有人又不爱信,虚虚实实的反而谁的话也拿不准。”

    众人闻言都点头称是,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话。可接受不代表相信。此时就是陈怀远站在他们面前这么说,他们心里也得打个问号,更别说现在只来了个副官秘书。

    “这……是师座的意思?”

    陈怀远的意思?陈怀远什么意思?自己不出面,让自己副官特地跑一趟来解释?这不就是心虚么!还是说这不是陈怀远的意思,他现在自顾不暇,这只是你梁冬哥自作主张或者受人指使,特地过来狐假虎威的?

    是和不是,都不行。梁冬哥脑子转得极快,一下子听出话里的陷阱,哂笑道:“师座什么意思?师座的意思就是等他陪完夫人回来,不会看到一堆烂摊子。所以打发我先来看看……刚在门口,听到什么‘消息是真的,打下去就毫无意义’,众位准备作何解释?”

    其实这话很人之常情——要是部队要解散,那也是有功不奖有过不罚,这仗打了也是白白死人,不如早点撤了。可再人之常情,那也只能私底下说说,军人能“人之常情”吗?明面上谁敢公然这么说,那就是畏战,那就是不战自退,可以直接拉到军事法庭,严厉点就直接给你判个死刑。

    梁冬哥话锋一转,忽然这么问,摆明了这事他不打算打马虎眼,与其在这里跟这群人玩猜心游戏,不如直接下剂猛药。

    作战室里的几个参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预五师司令部。

    吕梦娜被吴骢好不容易哄到陈怀远面前。

    陈怀远一见是吕梦娜,顿时心里就气炸了,可面子上,还是故作姿态。他一手叉腰一手按着桌沿,面色阴沉:“说说,梁秘书当时收的电报在哪里?他去哪儿了?走之前又都跟你交代了些什么?都老老实实地给我交代了!”

    吕梦娜很少跟陈怀远打交道,更没见过陈怀远发这么大的火,早就吓到了。可一想起梁冬哥吩咐的事情,又只好按捺住全部交待的冲动,盯着陈怀远杀气腾腾的目光,咽了口口水,慢吞吞道:“梁秘书说,如果师座回来要找他,就说……”

    陈怀远“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打断了吕梦娜的话,“我不管他让你说什么,现在是我让你说什么!”

    “梁秘书说如果师座问起来就代前线将士问师座一句想要解散预五师的传言是真是假!”吕梦娜见陈怀远发怒,一口气不带喘地脱口而出。

    “什么?”陈怀远一听,火气下去了,眉头又皱起来了。

    “梁秘书说,如果师座问起来,就代……”吕梦娜咬字清晰一顿一顿地重复,见陈怀远抬手示意,才闭上嘴巴,忙向站在一边的吴骢使眼色。

    陈怀远多聪明的人,行伍生涯十余载,底下什么样的猴子没见过?他光听吕梦娜这一句话,就把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简直胡闹!”陈怀远想起自己去趟昆明见王玉玲,中间又心不在焉逛了别的地方,一个来回就已经是三四天的时间,于是又是气梁冬哥自作主张,又是担心他出事,心急之下,一把抓起手边的军帽戴上就往外冲。冲到一半才刹住脚步,扭身回去,来到吕梦娜身,沉声斥问:“还有呢?”

    吕梦娜心里直呼梁冬哥简直神了,陈怀远的反应跟他猜的几乎一模一样。她拿出贴身藏着的电报纸交给陈怀远,嘴上也不忘了交代梁冬哥之前嘱咐过她要说的事情。

    陈怀远拿着几张电报纸,翻看之后,脸上阴晴不定,一时间竟拿不准要不要亲自或者派人去第二旅找梁冬哥了。

    吕梦娜照着梁冬哥的嘱咐,把电报藏起来,不一开始就交出去。这里还有个心里上的学问。要一开始就交出来,陈怀远恐怕一看到电报的内容就往第二旅的指挥部冲了,可现在才拿出来,陈怀远之前心里已经有了“前线谣言漫天军心大乱”的印象,再看这电报,干什么就得掂量掂量了。

    陈怀远看了电报,已然能猜到梁冬哥打的什么主意。也知道他现在不能去把梁冬哥找回来——去,是欲盖弥彰,本来不当回事的人也觉得有这回事了。他跟蒋介石闹矛盾的事,要去打听是瞒不住的。谣言只要被证实了其中并不重要的一部分,那么就会直接捆绑销售剩下的。到时候军心涣散,这仗只怕就没法打了。若是不去,让梁冬哥自行处理,自己在司令部配合,处理得好的话倒能把形式控制。

    陈怀远理智分析完,又开始心疼了——若是不去,凭这一脸孩子气的伢子,能镇得住那么多人吗?虽然在自己部队,不大会有性命之忧,可难保不会碰上个恶从胆边生的,要是伤到了,那可怎么办?万一事情没处理好,自己这不是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众人见陈怀远抓着拿着电报纸,背手在那里走来走去,便知陈怀远拿不定主意了。

    吕梦娜看着,倒是松了一口气——陈怀远看了电报也并没有打定主意不去的样子,可见梁冬哥也没那么神机妙算嘛。

    “报告!”

    这时,冲进来一个电报室的科员,他朝陈怀远敬礼后,慌忙朝吴骢道:“报告吴秘书,总部呼叫机要室,您快回去吧!”这名科员跟吕梦娜一个等级,只负责打字整理文件和寻常电报处理,没有权限直接收发机要室的电报。

    总部来电报?

    陈怀远眼皮一跳,总觉得没好事。自己身上那八十五军副军长的破事还没清楚呢,蒋介石还想怎么样?预五师倒暂时还在他手里握着,看架势,蒋为了安他的心也没打算把部队拉走,但陈赐休已经盯上来了,恐怕将来不能善了。

    吴骢赶去收了电报,但是机要电报的密码本只有陈怀远和梁冬哥有,如今梁冬哥不在,没法译电,他只好把一堆数字递到陈怀远跟前。

    对着数字找文字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陈怀远虽然不是熟练工,但也很快就翻出来了。翻出来一看,陈怀远差点摔本子骂娘。

    原来,就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日本占领仰光,强攻曼德勒。驻守殖民地的英军全线溃退,之前对中国驻军推三阻四,这时候跑来求援了。可远征军还在中国境内没完成集结,一个渡过怒江的都没有。云南直接受到日军威胁,蒋介石急调预五师拱卫他在昆明的行辕,也就是金碧别墅。说白了就是蒋让陈怀远跑去给他当御林。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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