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59

    “呃……你是梁秘书吗?”那姑娘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新来的打字员,我姓吕。”

    梁冬哥恍然大悟想起来,吴骢之前才和他打过招呼说电报室招了个新人进来负责打字写稿。可她不在办公室呆着跑出来干嘛?

    梁冬哥虽然年纪小,但跟在陈怀远身边也管了三年事了,官架子还是有的。只见他皱起眉头,沉声道:“作为秘书,首先要懂得保守本分,这里不是你能随便乱闯的地方,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说着也不理那新来的吕秘书,大步往秘书处走去。

    吕秘书一脸委屈,只得快步跟上。

    等到了秘书处,梁冬哥坐到自己办公的位置上,才缓和了脸色,抬头看着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吕秘书,笑道:“你就是吕部委的女儿?”

    吕秘书新奇,眼前这人明明看比自己还小,却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质。原本还板着脸,转瞬就春风拂面了,但不管怎么变,那股正直矜贵的感觉还是非常明显。她知道眼前这人是个家世清华的骄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校官,立过战功。就是这样的人,长得却一点都不恐有武力,反而文质彬彬高挑俊秀。脑中不由响起父亲的话:“就你心气高,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女孩子家家的,不肯嫁人非要去当兵。梁家公子那么好的背景资历你还挑三拣四。你不是看不起人家么?就让你去人家呆的军队看看,反正你也说要从军,到时候如果人家小伙子不要你,你别给我回来哭鼻子!”以前家长告诉她,这个小伙子如何如何的好,她就是不屑,可如今瞧见了,那颗心顿时小鹿乱撞似的,恨不得回去把之前那个出口不逊的自己给掐死,然后立马把这门亲事给答应下来。

    “是我。”吕秘书红着脸,绞弄着衣角,蚊子哼哼似的回答。

    吴骢刚要上前帮忙介绍,却被梁冬哥抬手阻止了。

    “那么,请来段自我介绍吧,吕小姐,我还不认识你呢。”梁冬哥满面和煦,轻笑着道。

    “我叫吕梦娜。我……”吕梦娜犹疑了一下,得到梁冬哥身后吴骢的暗示,忙反应过来向梁冬哥敬礼。

    等梁冬哥回礼后,她才深吸一口气,从慌乱中稳住重心,有条有理地开始自我介绍:“报告长官,我叫吕梦娜,今年23岁,清华大学肄业,38年加入三民主义青年团,参加过湖南战地服务团,有在重庆书局工作的经验……”

    吴骢适时地将吕梦娜的履历表递到梁冬哥手中,轻声道:“懋晴,这可是个娇小姐,吕部委说了,来锻炼的。”梁冬哥点头会意,扫了眼简单得甚至有凑数嫌疑的履历表,抬头看着吕梦娜。

    等吕梦娜讲完,梁冬哥忽然开口问道:“清华大学,湖南青年战地服务团?你认识鹿彚芹和沈辞峰吗?”

    吕梦娜一惊,随即沉稳道:“报告长官,我认识他们。”

    “你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吕梦娜心中警铃大作,嘴上却装傻充愣道:“其实我跟那两位也不大熟,只知道鹿同学很活泼喜欢谈论福尔摩斯,沈学长比较沉默寡言不过听说他的丹青不错。”

    梁冬哥笑点头,安慰道:“别紧张,这两位跟我是故交,刚刚只是顺道问起……吕秘书!”

    “到!”

    梁冬哥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跟前,严肃道:“我不管你以前是哪家的小姐,现在到了部队,你就是一名战士!就要听从指挥,尽忠职守。明白没有?”

    “明白了!”吕梦娜赶紧表忠心。

    “打字多快?”

    “诶?”被梁冬哥毫无预兆的态度转变弄得有点蒙。

    梁冬哥拿起一叠文件:“这么多,一个下午能打完吗?”

    说到具体工作,吕梦娜立即变得像斗志高昂,挺胸自信道:“能!”

    梁冬哥松了口气,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朝吕梦娜笑得阳光灿烂:“吕秘书,我们等你很久了。”

    当吕梦娜看到堆积如山需要新打的档案报告,她终于理解梁冬哥的话,并且有一种要晕倒的冲动。

    梁冬哥没了一开始的架子,亲切和善道:“当兵就要吃苦耐劳,话是没错,但真要你一个姑娘家受苦受累我们也不用当男人了,只是吴秘书要守电报,我又身兼数职还要跟在师座身边连轴转,实在是缺人手处理这些,这才叫吴秘书出去招人。你有在书局工作过的经验自然是再好不过……反正也不是特别要紧或急用的东西,你也不用太赶,慢慢来……咱预五师没有设立秘书处,所以我们头上也没有什么处长,你只管像一开始那样叫我梁秘书就是了。”

    吕梦娜乖巧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朝梁冬哥道:“长官,不,梁秘书,那个,那个的事,你知道的吧?”

    “哪个?”

    吕梦娜纠结了一下,又想,现在都新女性了,扭扭捏捏做什么,于是放开胆子道:“你知道我们两家有意给我们定亲的事不?”

    这下轮到梁冬哥蒙了。才想想开口反驳,又怕伤了人家姑娘的薄面,只好推脱道:“我都呆在部队,跟家里通信也不方便,这事儿都是父母安排,我不大清楚。不过部队可不是什么谈恋爱的好地方,哪怕只是驻防整训,也不可掉以轻心。”梁冬哥东拉西扯明推暗阻的,可一想起陈怀远,心里别提有多虚了。

    吕梦娜点头称是:“我也这么觉得。再说都二十世纪了,哪还有包办婚姻的道理。我把话说开了,只求日后能平等对待,别把我当成来体验生活娇小姐。以后做不好便是我没能耐,不因为我是吕部委的女儿就无视了。做得好也是我的本事,跟我的出身无关。”

    梁冬哥听这番话,想到过去的自己,明明是自己考上大学的偏偏被当做是家长开后门进去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总无法逃脱“梁家幺儿”、“世家子弟”的烙印,他后来选择加入**,走上别人看来离经叛道的道路,未必没有这层原因。对吕梦娜的这个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

    吕梦娜知道,面对一个有志气的高门子弟,这种话最能打动人。她见梁冬哥心有戚戚的样子,对取得梁冬哥的信任变得更加有把握起来。

    吕梦娜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抗战爆发举家迁至重庆后,她的社交活动变得非常活跃,参加各种聚会结交各类人士。可正是这种活跃让思想偏于保守的父母越来越难以忍受,并更加倾向于把女儿嫁出去,好有个依靠,也能静下心来相夫教子好好过日子。梁冬哥作为未婚的世家俊杰,自然也在吕家的挑选范围之内,加上梁母对梁冬哥的亲事非常挂心,虽然女方比男方大了三岁,但女大三抱金砖嘛,两家一来二去竟然说和了下来。只不过家长谈妥了儿女不肯也不行。吕梦娜被父母下了禁令不准再在家里弄聚会不准去酒吧歌舞厅那种地方,便嚷嚷着要参军要当兵。于是她就被家里扔到了梁冬哥身边——家中本意是过来跟人见个面,顺便在军队锻炼几天磨磨脾性就回去,所以事先连个招呼都没跟梁冬哥和陈怀远打过,只跟吴骢做了些打点。

    不过说来也巧,要真跟梁冬哥和陈怀远打招呼,吕梦娜就进不了预五师了。

    吕梦娜自言38年加入的三青团之,但在这之前她就瞒着家里加入了共青团。本来要参军也没什么,可真到了部队,她那从不安分的心思就又活络了。眼前有个高大英俊玉树临风家世良好深受上司赏识和信任的大好青年,家里跟自家还是世交,这要不想把人泡到手那就是瞎了眼了!再说,这个大好青年看上去精明细致正直爽利,看样子很难对付,而且有可能对我党的情报和情报人员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和掌握,难度指数五颗星朝上,这要不把人拿下这辈子都没成就感啊!

    梁冬哥哪里知道吕梦娜那颗烈火雄心正在燃烧,他给吕梦娜安排下工作以后,就拉上苏行廉,身后粘着个奉命保护的牛皮糖阿庆,往城郊齐云观找游礼兴去了。

    第五十二章 师父

    齐云观在乾定郊外的林子里,背山面水,翠林环绕,照老一辈人的说法,风水那是顶好的,就那么个小破观里,还出过几位大师。

    洪门众人推崇三清,跟道家也算有渊源。梁冬哥后来知道那老道就是洪门的中堂大爷,也不觉特别突兀。况且洪门所谓的“中堂”乃内八堂盟证之人,实为门中长老客卿,本质上就是那等面子比天大,实际却不管事的老人前辈。陈怀远跟游礼兴的关系就是摆明了说出去,那也没什么关系。人家成名高手,还不兴收几个徒弟?人徒弟当了将军,也是彼此抬轿说出来都好听的“佳话”。不过梁冬哥知道陈怀远看起来不羁但骨子里又极其看重正统,素来不爱跟这些不虚不实的搭上关系,这等事能避免就尽量避免。所以陈怀远让他借口朱二的事找游礼兴,他便主动应了——尽管梁冬哥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这道士沟通。

    到了观前,三人正要进去,梁冬哥想起那日跟陈怀远在山上行的荒唐事,顿时脸颊发烫,脚下不禁慢了半步。阿庆跟梁冬哥跟得紧,结果却是苏行廉先进去了。

    苏行廉才抬脚往观里迈,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大力袭来,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转了一圈转身往回走了好几部才堪堪止住。阿庆见状,以为有埋伏,赶紧挡在梁冬哥身前冲了进去。梁冬哥忙伸手把苏行廉拉住,没来得及把阿庆叫住,就见阿庆跌飞了出来。

    梁冬哥脑中有一根叫做“武侠”的神经忽然兴奋起来,扶住两人后,不顾阿庆扯着他袖子反对,跃跃欲试地朝观里走去。

    阿庆全名赵家庆,虽然才比梁冬哥大了两岁,但一身硬家功夫却是打小就开始练的。盖因阿庆的家乡民风彪悍,又时值乱世人人尚武。虽然真打起来他不是陈怀远的对手,但胜在刚硬朴拙,举轻若重。就因为阿庆的拳脚好,训练的时候各种科目又都成绩优秀,尤其是射击考试,连陈怀远都不禁瞩目。于是他被陈怀远看重要来当自己卫士。后来陈怀远插手乾定社会改革,实在担心梁冬哥这个小祸头被人暗算,就把阿庆特地安排去梁冬哥身边,还嘱咐阿庆,只要梁冬哥只身在外,你都得跟好了他。

    阿庆自问进去连对手都没看清就被拍飞了出来,里面定有极其厉害的高手,本还想掏枪的,见梁冬哥往里面去了,又只得放弃。阿庆自然是知道梁冬哥那点拳脚有几斤几两,见梁冬哥就这么进去,不免担心他出事,但冲进去一看,好么,只见梁冬哥在跟一个老道士玩也似的喂招拆招。才一会儿十八路大小擒拿手差不多演示了个遍。阿庆自己不会,但多少认得。

    两人拆完招,只听那老道笑呵呵地朝梁冬哥道:“你就是陈在峰的那个宝贝疙瘩?”

    这老道居然喜欢试招认人。阿庆心里正有点小不爽,被梁冬哥一把拉了过去。

    梁冬哥心中暗赞这老道的手段,如此一来,双方的身份都确认无误不用怀疑了。“道长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副官秘书……这是我们预五师司令部的副官苏行廉,这是卫士赵家庆。”梁冬哥一手扯着一个人,端正态度介绍。

    紧接着他便单刀直入开门见山道:“我这次来找道长,是想向道长道歉,军纪无情,折了您的一个徒孙,希望道长能够体谅和理解。同时也做个不情之请,请道长为了川黔百姓少些不必要的祸端,能为我们师座和五十二师的刘将军牵线搭桥……”

    老道扫了一眼赵苏二人,随即眼珠直就黏在了梁冬哥身上似的,混不在意梁冬哥说了什么,只盯着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生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把梁冬哥打量了一遍,嘴里还嘀咕着:“可惜……可惜……”

    梁冬哥把正经话说完,忍着怒气,硬邦邦地问:“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可惜啊……”

    “可惜什么?”

    “在峰说你是庚申年生的,唉,都过二十了。”说着还伸手捏了捏梁冬哥的肩臂,满是遗憾道,“多好的苗子啊,怎么就没早十年让我碰上呢……”

    感情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啊。

    梁冬哥想起陈怀远跟他讲过的旧时拜师习武的经历,越发觉得这是个满中国诱拐无知青少年的老不修。一代国术大师的形象在梁冬哥的脑海中顿时猥琐掉了。

    好在游礼兴的“不正经”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坐在蒲团上,跟三个年轻人说起刘逸雄的事,对于此人的性格处事多有点拨,末了还从香案底下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粘着朱砂歪歪扭扭得画了张符出来。

    “……到时候只管找到长宁堂口的项钊,把这个交给他,如果不肯就让在峰去用我教的长拳揍他一顿,他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梁冬哥点头会意,正要伸手去接那鬼画符,却被游礼兴撇开。正惊诧间,只见游礼兴扭过头对着他身边的苏行廉道:“三个人中就你最弱鸡,这符你拿去,别让煞气重的人冲了我的灵符。”

    煞气?灵符?三人错愕。游礼兴又道:“那个练过铁砂拳的小子,你算最有本事,你护着那个小子,别把我的符给弄掉了。你们先回去,这个小秘书我留着说会儿话。”

    最后一句话,让阿庆顿时绷直了身体。

    梁冬哥脑子转得快,知道游礼兴不可能对他不利,许是有什么事情跟陈怀远有关的事情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他见阿庆一脸紧张的样子,安慰他道:“阿庆,要不你跟苏副官先回去。”

    “这怎么行!”阿庆决定要坚决执行师座交代给他的任务。

    “赵家庆!”梁冬哥顿时板起脸。

    “有!”

    “立正!向后——转!好,跟苏副官回去……不准反对!这是命令!”梁冬哥虽然年龄小,平时跟大家伙打打闹闹也都跟平辈似的,但只要他愿意摆出长官的架势,校官的军衔就是能把这些尉官压死。

    阿庆是不甘心,但苏行廉却是巴不得走了,倒不是被说“弱鸡”他不高兴,而是这老道给他感觉阴风阵阵的,怪力乱神的东西他虽然不信,但就是觉得渗得慌。

    知道两人走远了,游礼兴才叹了口气,对梁冬哥解释道:“你也别惊讶了,什么灵符煞气都是哄人。”

    梁冬哥以为游礼兴会继续装疯卖傻,倒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承认。

    “刘逸雄这人我知道,讲义气,也明事理,陈土木那帮子官大爷去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让在峰去,十有**能拿下。但这些是小事,真正难办的是他底下一帮逍遥自在惯了的下级军官。否则,刘逸雄就是跟那些嫡系们谈不拢也不至于会打起来。”游礼兴慢悠悠地解释起来,“在峰要做的就是要镇住那帮人,到时候少不得你配合。”

    “可我该怎么配合?”

    “这我就不知道了。”游礼兴笑着往里屋走,梁冬哥连忙跟上。

    “道长这么说不是诓我嘛!”

    “我只提点你一句,到时候要看在峰准备怎么办了。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这点默契总归有的。我让他去把项钊收伏了,也是为了到时候让你们可以急用。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永宁这地界,不比重庆,跟江湖人打交道,总要见点血……哎呀,我的茶差点要烧干了。”

    此时已经走到道观的后院,梁冬哥顺着游礼兴的目光,看到园中正堆着一堆正在烧的柴火,火堆上驾着一个水壶,茶香袅袅,原来老道在煮茶。

    “反正人也来了,尝尝我这茶。”游礼兴亲切地招呼梁冬哥道,“嘿嘿,这可是我年轻时在北京闯荡偷藏下来的普洱茶膏,当年可是贡品,现在千金难求呢。你小子今天有口福了。”

    梁冬哥也不清楚这老道是不是吹牛,不过对方怎么说也是长辈,请你喝个茶,自然要给面子。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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