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52

    土啊,流不了,困在原地。

    姑娘啊,你走得了,你自由地走。

    我走不了,我留在故乡高高的山上,思念你的微笑……

    第四十五章 林花落

    天气一天天的变暖,日子一天天的变长,预五师的防区匪也剿得看不见了,树也种得差不多了,上面说让修路,路也在按部就班地修。为了不让士兵的训练松懈,除了每日的三操两讲,还时不时拉警报召集集合整队,以及时常会做些营连级别的对抗比赛。

    不过这一切对梁冬哥来说,并不存在于他的日程安排中。虽然他身兼预五师司令部的秘书、副官、军法三处主管,但在眼下,却难得有些宁静和悠闲。

    梁冬哥喜欢在晴好而安静的午后,在小院中的树荫下,静静地坐在陈怀远身侧陪着他,看他靠在太师椅上,一页一页的翻书,越翻越慢,最后停下。梁冬哥会在书从陈怀远的手中滑落之前把书拿走,给陈怀远盖上毯子,塞好边角,然后继续坐在陈怀远身边,低头审阅和整理自己手中的文件,中途会时不时地停下来,对着陈怀远发呆,直到他觉得不早了或者天凉了起风了,才会去叫醒他。不过陈怀远很多时候都只是眯一会儿就醒,醒后看看人还在自己身边,然后继续看书。

    陈怀远其实是个精力很旺盛也很好动的人,一天睡五六个小时就精神头十足。要在以前,他肯定坐不住,哪怕实在是闲得没事了,他也会折腾出一些事情,比如写个什么令什么手册,发到部队里让士兵背,或者亲自设计些暗号或者联络的系统,让自己部队的士兵掌握,还要看部下写感想和反馈,然后就折腾抽查啊突击集合啊之类的。可他现在就乐意这么坐着,有时候一坐一个下午,不用看到人,也能感受到梁冬哥的气息,他就陪在自己身边,不吵不闹。听身侧翻动文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他心里就特别安静和自适,有时候甚至会在这种声音里睡着,做梦。梦见竹外桃花,梦见春江水暖,整个人都暖烘烘懒洋洋的。

    他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只是陈怀远有他的骄傲,也有他的自卑。他会在梁冬哥面前自卑自己不是高门大户出身,自卑自己不了解那些青年学生的圈子,自卑自己年龄太大……就像梁冬哥也会暗自不高兴自己没正经上过军校,不懂军事谋略和兵法战术一样。梁冬哥是陈怀远心头的火苗,而陈怀远是梁冬哥敬慕的高山,他们都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及自己的向往。

    可自那日后,陈怀远反而规矩了。他搂他抱他抚摸他亲吻他,但到了最后关头,却对再进一步有些踟蹰。

    “……他年轻,单纯,出了学校就跟在我身边,没跟姑娘谈过正经恋爱,也没试过男女滋味,什么都不懂,现在能接受和我在一起那又怎么样?等他明白过来,会恨我的,恨我毁了他。”在乾定郊外,溪边林中的一个破败的小道观里,陈怀远说出了隐藏已久的心事。

    “你不是说你是真心的吗?既然是真心,怎么能算毁呢?”一边听他说话的道士老神在在。只见这道士一身灰扑扑的道袍全然看不出本来颜色,旧得起毛,甚至补丁的地方也绷了线开了口。

    陈怀远灌了一口酒,接着跟这道士倾吐,“是,我是真心的,可别人会怎么看?再有,他的条件那么好,家世好,人长得好,又是大学生,是该受名媛小姐们的欢迎,凭什么对着一个大他十六岁的男人处一辈子?”

    那道士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好似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半晌,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么一说,是挺不值。千金佳人美娇娃,比你强多了。”

    陈怀远见那道士一本正的样子,本是屏息静气等他能有个说法,却不料最后是这么一句,心中郁结,抓着酒壶又要灌口酒下去,却见酒壶已然空了,只得苦笑一声。酒壶被丢了出去,砰地一声砸在溪滩上碎成几瓣瓷片,飞溅开来。

    “哎呀呀,心情不好就拿酒壶撒气,不是好汉所为。留着送我回去当水壶也不错嘛,还能养养豆芽。”道士似是浑然不觉陈怀远的苦闷,随性调侃起来。

    陈怀远自觉跟这疯道士较真也无趣,长叹一声,既而又道:“都说男人不比女人,干了就干了,也不会缺点什么,将来若后悔了,断了就是。”

    “你要这么想了,你就是在毁他。”

    “我明白,我不后悔,也不想他后悔,可不知道该怎么办……况且,”陈怀远犹疑道,“我觉得他有心事,但瞒着不肯跟我说。”

    道士鄙夷道:“你们这些人啊,唧唧歪歪最没意思,一边嚷嚷着说爱得要死,一边又这不好那不对。既然不好不对,你又爱个什么劲?”

    陈怀远闻言一怔,随即惆怅道:“是,爱与不爱在于己身,既说是爱,便是千般好万般好的珍惜,不要求他一定回应,更枉论他如何对我,哪怕他瞒了我天大的事,我也不后悔。”

    梁冬哥手上抱着陈怀远的呢子大衣,焦急地在林间搜寻陈怀远的踪迹。虽然他知道陈怀远这几天有点心神不宁,这次出来说要散心也是突然,可既然让他跟出来了,断没有自己无缘无故闹失踪的道理啊。

    仲春时节,山中林花正盛,有攀岩援壁的紫藤和女萝,有漫山遍野的桃花和杜鹃,碧绿中有红紫相缀,甚是好看,只是林中人却无心欣赏。

    照理说一个人在树林里,梁冬哥比陈怀远危险,因为他根本不懂什么野外生存。不过此时梁冬哥想的却不是自己会不会迷路,他死死地盯着身边溪中浮着的碎瓷片,认出那是陈怀远身上带着的酒壶,只觉得眼前发黑。

    瓷片比水沉,但这碎瓷片是酒壶的底,像个碗,口朝上,酒壶被陈怀远摔在溪边后裂了底,蹦到水里,沉沉浮浮的像只小船,沿溪往下游漂。

    开什么玩笑!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只不过是在树林里迷了路而已,这里也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能至于出人命嘛?!

    梁冬哥跌跌撞撞地在林间走着,逆着溪流往上游搜索,可地上的痕迹完全没有显示这里有人来过。他到底会去哪儿?说是去溪边洗个手,转眼人就不知所踪。这山林野地的,莫不是碰见什么野兽毒虫了?头疼病发作了跌去沟里了?还是遇见拦路抢劫的土匪,或是以前得罪过的人趁机毒害?

    梁冬哥找不到人,心急如焚,担心这担心那,越想越怕,自己被自己吓了个好歹,走路一个不留神,被古树露在外面的虬根狠狠地绊了一跤,扭了脚踝。等扶了树干挣扎着站起来,举目环顾,竟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只见不远处的溪滩边有个破庙,不是,看样子是道观。没墙没院,光溜溜一座小殿立在溪边。道观门朝溪流,后面是密密的树林。

    “你不就是担心他日后会无法接受么?多简单的事,摆开了说明了,他要不肯你就死了这心。人家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知道你这九弯十八拐的心思。跟老道我啰嗦有个屁用!”道士哼哼唧唧地从蒲团上站起来,拍了拍道袍往小观的后门走。

    摆开了说明了?陈怀远一愣,忙问道:“可教我如何同他说的好?”

    道士懒懒的声音从三清的塑像后面传了过来:“酒壶要送了我,我就告诉你方法,可以你自个儿摔了,你就自个儿解决,喏,那酒壶把人招来了。”

    陈怀远这才惊觉自己抛下梁冬哥一个人自己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他肯定会担心自己寻出来,万一迷路就不好了……什么叫酒壶把人招来了?

    “师座!”此观甚小,梁冬哥远远的就看见垫着蒲团撑脚坐在门边的陈怀远,生怕再把人弄丢似的喊他。

    陈怀远从蒲团上蹦了起来跑出门去,见到梁冬哥一脸责备的表情,不由地心虚起来。

    “冬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说很快就会回来的嘛,你这样瞎找,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梁冬哥原还担心陈怀远出事,看他在道观里,就自动脑补他出了事被道士所救,还想抱怨一句以后别一个人乱走,可听陈怀远这么一说,才明白他是自己跑过来的。

    陈怀远见梁冬哥的唇线忽然抿成笔直“一”字型,忙解释:“这观里的道长是我认识的一个前辈,比较性格,平时不好打扰人,今天既然来了就过去拜会一下,没想会耽搁这么长时间。我不是故意抛下你,我……”

    陈怀远话说到一半,见梁冬哥那样盯着他,不觉失了言语。

    梁冬哥觉得陈怀远没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对自己毫无保留,居然故意支开自己跑来找别人,一时间心里竟泛起了酸,倒没多想这个“别人”只是个道士。

    “师座要不想属下跟着,直说就是了,不用解释。”梁冬哥和陈怀远对视了一会儿,垂下眼睑,一副恭敬的模样,“无论如何,属下都会遵照命令。”

    “冬哥!”陈怀远心里比窦娥还冤,偏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梁冬哥忽然这般态度,心里也有了气,“你明知道我对你是怎么样的,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梁冬哥硬邦邦道:“师座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自当奉公尽职。”有点无理取闹。

    陈怀远此时真有一种一口气上不来被活活噎住的感觉。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陈怀远你丫服个软不行啊,跟冬哥置气,你不找死么你!陈怀远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可话到了嘴边却是:“好啊,既然知道我是你的长官,你难道就不知道说话讨喜点,这么拿腔拿调地甩脸子给谁看?”陈怀远本来就有心病,觉得梁冬哥对自己这么关心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属下,这会子这么一闹就抽起风来了。可这话一出口,他又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梁冬哥抬眼,不可置信得看着陈怀远。其实他敢这么跟陈怀远闹,也是仗着陈怀远会宠着他让着他。不想陈怀远今天居然是这么反应,他顿时就跟刺猬似的把自己全身都武装起来,一板一眼道:“师座教训得是,属下目无尊卑,冒犯了。师座如果跟观中道长还有事商量,我这就不打扰了,如果无事,还是尽早回司令部。”

    “要怎么做不用你插嘴,走,跟我去山上。我散心还没散够。”听梁冬哥这么回话,陈怀远心头火更大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身边的通向山上的小径走。

    梁冬哥原本见到陈怀远那样,枉费自己一番担心,本是满心委屈,说那种话也不过是故意气陈怀远,想陈怀远认个错说些好话哄哄他。往白了说,其实就是撒娇任性的意思。却不知今次这番,陈怀远会忽然变脸。梁冬哥也是个不服输的,反正脸上是一点没让人看出来。陈怀远说要上山,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咬咬牙,忍痛跟了上去。

    陈怀远虽然是跟梁冬哥置气,也只是抽风了口不择言,而且心里也想着等一路到了山上,梁冬哥的气也该消了,准备到了山上的温泉就好认错讨饶,还能泡个热水舒服舒服什么的。却不想梁冬哥此时已经脚上疼得出了一身冷汗,手上仍抱着陈怀远的大衣,手指抓着衣服,指节发白。

    陈怀远觉出梁冬哥走得比平时慢,还以为他对自己心里有气故意拖着,也不回头查看一下,就加快了脚步往上走。梁冬哥咬着嘴唇,脸色发白,又不好发作,只得加快速勉强跟上。

    陈怀远原是跟梁冬哥赌着气的,想想又觉得,不对啊,冬哥这也是关心我嘛,要是我走丢了他都不急才有问题。再说,他就是因为是我属下而待我好了,也不至于肯让我亲啊,他对我都到这地步了,哪怕真没把我跟男女相爱那回事挂一块,也差不离了,我今天这不混蛋嘛我……陈怀远一路走一路数落自己,等得出自己是混蛋这一结论后,止住了脚步。

    山中小径的石阶高高低低,更遑论有的歪有的断,这种路,腿脚好都难走,何况让崴了脚的人来?陈怀远身体素质好不说,还身怀功夫,他赌气走快起来,哪里是梁冬哥能吃得消的?这会儿梁冬哥脚上疼得都麻木了,陈怀远乍一停,他根本刹不住,被转过身来的陈怀远抱了个满怀。

    陈怀远正想开口认错,见梁冬哥皱着眉头,脚步不稳,一下子就慌了:“冬哥,冬哥你怎么了?”

    梁冬哥本是满腹愤懑不快,见陈怀远不复刚才的态度,反倒是一股子委屈涌上来,怒道:“你叫我冬爷爷都没用!”气极了,也不讲什么属下不属下,使劲捶了陈怀远胸口两把,想把人推开,可看陈怀远死死地抱着他一脸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一大堆生气发泄的话在胸口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低下头小声道:“师座,脚疼……”

    陈怀远心头一紧,把梁冬哥抱坐到一块平整的石阶上,帮他脱鞋想要查看伤情。梁冬哥这会儿也不装好汉了,一碰就疼得直叫唤,那眼泪汪汪的样子,看得陈怀远疼得心都揪起来了。

    鞋袜一脱,却见梁冬哥的左脚脚踝处已经肿得跟个小馒头似的了。

    “怎么这么严重?”陈怀远原本心疼归心疼,但毕竟是军人没那么矫情,觉得脚扭了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么一看,才觉出严重了,眼下怕是伤到筋骨,没一两个月不能完全恢复。

    梁冬哥闻言白了陈怀远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

    陈怀远讪讪一笑,知道自己这次不仅混蛋,而且混蛋大发了。

    梁冬哥倒没陈怀远懂得多,自然也没他想得多。他只以为只是一般的崴了脚,疼归疼,回去三五天就没事了。见陈怀远那么自责的样子,心下反倒有些不忍,故意转移话题道:“师座,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我怎么觉得这石板摸上去是温的,连吹来的风都是暖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怀远,让他打消了马上带人下山的主意。

    梁冬哥话刚说完,只觉身体一轻,被陈怀远打横抱了起来。

    “山里有温泉,反正也没两步路了,我抱你过去。”陈怀远解释道,“你脚上这样,放热水里泡泡也好活血化瘀好得快些。”其实陈怀远也是第一次上这山,并不知道温泉到底离着有多远,是那道士指点他说沿着这条小路上去到半山腰上有温泉,可以上去泡泡,对他的头疼病有好处。

    “你一路把我这大衣抱得死紧的做什么?”陈怀远见梁冬哥一路不说话,没话扯话道。

    “丢了再买谁给发钱?”梁冬哥撇撇嘴,转而问:“师座这样抱着不吃力吗?”说着扭动了一下。

    “哎,你别乱动。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再闹,要抱不住了把你摔地上可别委屈。”别说,要是换在三年前,陈怀远觉得完全没问题,现在梁冬哥都跟他一般高了,要是配合还好,不配合挣几下还真不容易抱住。

    “那还跟抱西瓜一样抱我!”梁冬哥不满道。他这会儿是别扭与任性一色,撒娇同胡闹齐飞。

    陈怀远哪里不知道梁冬哥的心思,他不就想能“爷们”点么?其实潜台词是在指责“你陈怀远怎么能跟抱女人一样抱我!”。可陈怀远发誓从来没把梁冬哥当女人看,也从来不觉得他女气,但就是忍不住想护着他宠着他,就是觉得英俊帅气这些词汇形容不出他的美好,就觉得他不管长多高都是个惹人疼的小伢子。胖一分那是莹腴可爱,瘦一分那是纤细隽逸,不胖不瘦那是清华灵秀,就怕肚内墨水不多的形容词不够用……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梁冬哥回头非得到太阳底下把自己晒成黑炭头不可。

    话又说回来,虽然都说看人不能光看个皮囊,但不得不说,长得好的杀伤力就是大。当初**安排特工的时候,有一条要求就是要长得好。没办法,就冬哥那模样,说他是坏人你都会觉得他一定是迫不得已的。

    “这不是抱西瓜,这是抱冬瓜。”陈怀远打趣道,“反正没几步路,背你还要上上下下的麻烦,喏,这不就到了么?”陈怀远说着,把人放在池边的一块平整的大石上。

    眼前是汪碧绿的水潭,浮着花叶,岩壁间冲冲叠瀑,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