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17

    “糟糕了,我一回来就没看到师座他人。通讯兵跟我说师座派冬哥去给你解围后又收到了龙行告急的电报,于是带了十几个卫士就冲出去了。可我问龙行,他回电说敌后有人出现断了日本人后路给他解了困,他估计就是师座,但事后没人来和他汇合。”

    也就是说,陈怀远他现在有可能还困在敌后,生死不明!

    “会不会给第十四团解围了以后被日寇反扑?师座那里只有十几个人,就算个个都是飞天遁地高手,但高手也挡不住子弹啊!”梁冬哥也急了。以前他总幻想着成为武林高手,能在战场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但真正上了战场后才知道战争机器的威力和残酷,才明白以前陈怀远为什么老教育他别把拳脚功夫看太重,要练好枪法,人命有时候也就一颗子弹的事。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还是吕方丹先冷静了下来:“日寇已经退走,龙行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刚刚收到军部电令,要求我师严守固有阵地,敌军师团的中村正雄已经被击毙,接下来我军大部队马上就要发起总攻了。”

    “如果师座出事,那估计是整个会战里牺牲的最高级别将领了。”梁冬哥深吸了口气,开口道,“这种鼓舞士气的消息,如果有,日寇那边肯定会大张旗鼓的放出来。但师座是我出发后不久就离开的,算算他给胡团长解围的时间,到现在也过去了两天一夜了。但敌方至今没有这方面的通告,师座他,应该没事。”

    戴彬深深地看了梁冬哥一眼:“没错,师座应该还是安全的。”也有可能真出事了,但日本人也不知道那是个中将级别的将领。毕竟战场上的军官,都是摘掉领章的3。

    吕方丹显然也想到了,但这种时候,稳定军心以及配合大部队作战是当务之急。

    梁冬哥还是没法说服自己,他转身对吕方丹道:“参谋长,接下来师部的事情都由您来主持,我会听您的。但在这之前,我能不能任性一回?我想带走您预备队的一个排去找师座……我发誓我不会不自量力地闯敌军的阵地的,您就当我是去打扫战场。”

    吕方丹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这次补充团都在当预备队,大部分在战场上都没使上力,我给你一个连怎么样?一个排我怕不够。”

    “一个排够了,我这么做也有风险,毕竟要分散开找人,万一受到日寇攻击,人少点也能迅速后撤减少损失。”梁冬哥急是急,但没急昏头。

    一个排也就三四十人,回到战场分散开来,基本上就瞧不见人影了。

    梁冬哥左肩和腹部都有伤,伤得都还不轻,而且没有及时救助,本就已经大量失血,照理说早该躺在担架上哼哼唧唧的了,这时候还能到处跑,主要是精神一直高度紧绷,又仗着自己年纪轻,根本没注意身上的伤。要按往常,这时候早累得要趴下了,但现在为了找到陈怀远,还是撑着一口气。他也分不清这么做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自己,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当他看到落在地上的一把银色短剑,认出这正是陈怀远佩戴的那把中正剑,胸中一口气没上来,软倒在地上,眼前发黑,险些撑不住。

    这里离胡滔估计的、陈怀远给第十四团断后的地方已经有点距离了,梁冬哥看到中正剑受到打击之余,惊觉自己走太远了,再过去些就要进入日军的侦查范围了。

    梁冬哥跪坐在地上,因为缺血而身体发冷四肢无力。不过既然看到中正剑了,人应该就在附近。他强打着精神,努力从尸体中辨认陈怀远,很快在不远处一个人堆里发现了要找的身影。梁冬哥看到陈怀远的胸口还有起伏,还活着,被打了一副强心剂似地手脚并用地朝陈怀远爬过去,想要弄醒他。

    陈怀远当时看日本人已经退下,正准备撤退收缩,去和胡滔会合,不料此时头顶有日军轰炸机飞过。虽然炮弹没扔中他,但距离还是有些近,当场就把人放倒了。陈怀远的伤其实并不重,就是被弹药爆炸产生的震波给震晕了,加上脑袋上上被碎弹片扎了几个口子。这会儿被梁冬哥摇着肩膀师座师座地唤了半天,总算是清醒过来。

    陈怀远后来一直记得,梁冬哥那天是怎样如同救世主一样降临到自己面前唤醒自己的。他那时候还很晕乎,连自己说了什么话都不记得了,但他记得自己眼前的那双水光潋滟眼睛,很清澈,带着疲惫和欣慰,眼角弯弯的有些湿润,像是在笑,在安慰,又像在哭泣。他想他愿意用平生所知的所有表达赞美的形容词去形容眼前的人。

    梁冬哥吃力地扒开压在陈怀远身上的日寇尸体,把人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扶着陈怀远走了几步,就发觉不行。陈怀远看样子有些脑震荡,东倒西歪的根本走不了路。但现在这里不能耽搁,毕竟离日寇据点太近,必须趁着还没被敌人发现,赶紧把人带回去。陈怀远身材高大,梁冬哥远看着挺细瘦,但真比起来也不比陈怀远矮。梁冬哥觉得这么拖着不是办法,周围也没人照应,一咬牙,背起了迷迷糊糊的陈怀远就往回赶路。

    梁冬哥本就已是强弩之末,是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背着陈怀远回师部。当他把人放下交给吕方丹,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军用医院,陈怀远所在的病房里,传来阵阵笑声。

    “……你还别说,陈在峰精着呢!别看他当年在黄埔的时候,端着副眼镜,老实巴交闷头看书的样子,这小子,在战场上出的主意比谁都损。文质老弟那天和我说,说师座叫我们深挖战壕,要深挖!挖多深?深到挖战壕的人自己都爬不出来为止。我说自己都爬不出来了还有什么挖头?文质说,师座说了,每人都分个小板凳,大家在战壕里都站在板凳上开枪,等鬼子来了,大家后撤,撤的时候把板凳也带走,鬼子个矮,掉进战壕里就出不来了!”4

    一旁的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光鳞啊,我这还在养伤呢,和着你带大家伙来是专程来笑话我的。”陈怀远倚在病床上佯怒道。

    “哎哟,你可冤枉死我了。你这次可算是帮了大伙一个大忙,就冲你千里救同学的这份情义,我哪敢来笑话你,这不是专程来慰问的嘛。”李亭宇笑道

    “学长这是装的,其实心里早乐开花了。”黄埔四期的刘堂接过话茬,笑道,“这次学长可是大功一件。”

    “正心,别说我,你还毙了一个师团少将呢。”陈怀远客气道,“不管怎么说,第七军这场仗是打胜了,我不过是个帮把手的。”

    “帮把手的要都能帮成你这样就好了。”李亭宇话中有话地感叹了一句。

    中间又聊了些许话,其他人有事先走了,就剩下一个李亭宇还在跟陈怀远有一搭没一搭地叙旧。后来聊起黄埔的几个同学和教官,说到陈赐休和姜定文的时候,陈怀远说了几句鄙夷的话,气氛又冷了下来。

    “在峰,不是我说你,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也就只有郑宏运和黄庆云这等好脾气的人受得了你。”李亭宇摇头叹息道,“一期的老同学里,你当年是风头最盛的一个。首登夺旗,三军将士向你鸣枪致敬。那时候,连胡东昌都未必赶得上你晋升的速度。可现在呢?人都已经是战区司令长官了。我之前听秦良臻说起过,九江之后他就想调你去他那里当正规师师长,你不干。陈赐休要拉你去给他当军长,你也不干,还得罪了人一把。”

    陈怀远把头扭向另一边,抿着嘴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你有这个才能,却偏偏坐冷板凳。你乐意,兄弟们看着也为你不值啊。”李亭宇继续道,“在峰,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得紧。但你跟别人傲也就傲了,比如我老李,你给我白眼什么的,我再嫉恨你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跟校长和陈教官过不去算什么?还老跟姜定文较劲,你都不知道他在校长面前参了你多少本!”

    “光鳞,别绕弯子了,有话就直说吧。”陈怀远笑道,“我这人脾气是犟了点,但脑子还是有的。你今天这番,当的是哪路的说客?预五师是不是又保不住了?这会子又想把我往哪调?”

    “在峰,你这是什么话?”

    “这是什么话你还听不出来吗?”陈怀远苦笑,“真厉害啊,知道我吃软不吃硬,硬逼我我只会跳脚,于是让老同学来出面说服我……光鳞,我不傻,真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看得明明白白的,但是我不乐意,我也不想憋屈。你说你们这样累不累?我看着累。庆云也累,宏运也累!我明白,但我不想钻进去,因为一旦钻进去就出不来了。我就想当个纯粹点的军人,什么派系啊关系啊的,我不管,也不想管。”

    “唉,你是不想管,我也知道你不乐意管这些。十几年前你就这样,一点没变。可你就不想争点什么吗?我们同期毕业,同学里在北伐前就因战成名的只你一个。以前我是中校你是上校,我是上校你已经是少将,现在我都是军长了,你还抱着你的预五师到处跑。虽说这种事情是各凭本事,但谁敢说你陈在峰的本事差?”

    “那你说我该争什么?我不争什么。有军阀就打军阀,有鬼子就打鬼子。总理说要联俄容共扶住工农,你摸着良心说,校长他自认总理学生,继承总理遗志,可做到了多少?我们的黄埔精神,不就是‘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么?横批怎么写的?——革命者来!我们是干革命的啊,光鳞。我就想不通了,陈赐休跟贺敬章这么斗,跟革命什么关系?姜定文自己没水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跟革命又有什么关系?大家在一起是为了抗日救亡,底下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是自己人,拉拉扯扯的,这些都跟革命有什么关系?”陈怀远说着,又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是没关系。但人人都贪生畏死,都想升官发财……”李亭宇叹息道,“你说得对,是我自己糊涂了,还以为是你糊涂,其实你看得比谁都清。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路,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今日这话,我们私底下讲讲也就算了,断不好让校长听去。”

    陈怀远扯出有些黯然的笑容:“我知道了。”随即不无担忧地说,“光鳞,别只顾着说我,你的处境也不妙。我虽然不听指挥脾气臭,但至少校长信我,可你……”

    “好了,不说这些了,就这样吧。”李亭宇摇摇头,朝陈怀远使了个眼色,打断他的话,“我还有事,不能多呆。老同学,保重。”

    “保重。我就不送了。”

    李亭宇笑着拍拍陈怀远的肩:“行了,就好好呆着养你的伤吧。”

    陈怀远休息了两日,正想着自己的几个手下怎么没来看他,觉得口渴了,身边也没护士,便自己起身去倒水。反正他陈怀远手脚也没什么毛病,就是脑子被震得有些晕乎,休息了两天也好多了。

    “文质,你怎么了?昨天不是嚷嚷着说要来看师座吗,怎么今天忽然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还得我拉你来?”胡滔嗓门大,老远就听到他的声音。

    陈怀远下意识地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听到有戴彬有些沉郁的声音传来:“我……我这也是担心师座问起……”

    “问什么?”

    “还能问什么?我问你,懋晴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那小子的伤势我看过,不就是失血过多嘛,又没伤到要害,输几袋血在床上躺两天就没事了。”

    “我原本也这么想,可今天早上去看他的时候……懋晴可能,可能走了。”戴彬的声音涩涩地低沉下去。

    陈怀远感觉脚下一个不稳,又忙扶了墙站住。

    “走了?!”胡滔的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又在戴彬的示意下压低声音道,“开什么玩笑?现在的军医都干什么吃的?!老子当年挂了满身彩还差点被卸了一条胳膊,现在也好好的,懋晴也就肩膀中了一枪,怎么才两天就扛不住了?他平时也挺或碰乱跳一小伙儿的啊!”

    “不只,腰上还挨了一刀,我去看懋晴的时候看到他周围护士已经在撤盐水和血袋了,我想进去,结果被军医给推了出来。医生说懋晴身上的伤是没什么大不了,但一个是失血太多,还有就是伤口感染没及时治疗,发展成败血症,基本是没法治了。那医生说的时候,还一直在摇头。”戴彬的声音有些飘忽,“我本来还想再看懋晴最后一眼的,怎么说他也是为我挨的枪子,结果正好有一批救治失败的将士盖着白布被抬出来,我被挡在一边,等我回懋晴的床位时,发现床已经清理了。我又想回去追刚刚抬出去的那批人,又被新送来的一批伤员的担架挤开了。”

    沉默了一下,又传来胡滔安慰戴彬的声音:“文质啊,别难过了,大家都是上阵打仗的,生死都看惯了,懋晴虽然年纪小,也是条汉子,他带着一个连干了半个联队的鬼子,回本了。其实大家都一样,说不定哪天被盖着白布抬走的就是我们自己……”

    后面的声音陈怀远没听到,或者听到也听不进去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头晕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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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话有大幅度的修改,但主干内容还是copy的。但具体从哪儿copy来的,因为这阵子看的资料太多,我现在已经找不到了otz……总之注解一下,这段话的主干内容不是我原创。

    2日军的三八式步枪穿透力非常强,对于8mm厚的钢板,能够在150米上击穿。且弹道稳定,没有螺旋形轨道也不会在人体内爆炸和碎裂。打在人身上基本上是“一枪两孔”打对穿的效果,只要不打中要害部位,杀伤力相对来说是比较弱的。

    3军官上战场要摘掉领章,甚至换掉军服,目的就是防止自己和普通士兵区别过大而成为靶子。这是从一个老兵的回忆里看到的,具体哪里我也忘记了囧。

    4《三毛流浪记》

    第十七章 军人魂

    军人魂,又叫中正剑,得名于剑柄上的“蒋中正赠”,就是一种从33年起开始泛滥于**军中的军官服饰、礼仪性佩剑。除剑柄上刻的“校长蒋中正赠”,剑身上还刻着“成功成仁”的字样。按照《陆军服制条例》上对正规军官列装式军人魂短剑的款式规定,这种短剑必须“全长三十九公分,剑柄长十一公分二公厘,护手厚三公厘,鞘长二十七公分五公厘……”2

    这是诞生于33年剿匪期间的东西。蒋曾直言不讳地说,凡与红军作战必须勇敢杀敌;如杀不尽敌人,打到最后只剩自己一个人时,就要用此剑自杀,绝不当俘虏,即“不成功,便成仁”。于是此剑又有“成仁剑”和“自杀剑”的称呼。有人戏谑之为“杀敌嫌短,自杀嫌长”。3

    陈怀远就有一把这样的短剑。

    作为庐山军官训练团的一期学员,陈怀远是最早得到这种短剑的人群之一。梁冬哥记得很清楚,陈怀远的那把短剑的剑柄上,一面刻着“团长蒋中正赠”,另一面刻着“军事委员会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第一团毕业纪念”。黄铜质地,饰有梅花,作为最早的一批军人魂,总体上的形制比较粗糙简陋。

    梁冬哥非常不喜欢那把剑,一想到那把剑的反动性质就浑身不舒服。所以他曾经很“恶劣”地把陈怀远的那把剑给“不小心”弄丢了。陈怀远一个人精怎么没瞧出来这剑是梁冬哥搞丢的?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以为是他粗心。当时也就笑笑地揉了揉梁冬哥的脑袋,没说什么。再说了,陈怀远对33年至38年期间那段被拉进庐山受训又窝着给黄达当参谋长还被塞进陆大三年整的经历,也不是很高兴去回想和纪念,甚至还带有些埋怨和愤恨的色彩,所以剑丢了就丢了。

    现在戴的这把,则是在这之后,陈怀远重新找专门做这种剑的地方定做回来的。毕竟这种短剑是军官的礼仪性服饰,连人地方保安团都喜欢搞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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