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13

    梁冬哥有些惊愕。他醒来后想了很多事情,知道尚际方并未对自己怀有歹意,甚至可能救了自己。但尚际方现在身为中统的人这一点,又让梁冬哥心理很不是滋味。他本想干脆两不相干,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疑问,这才开口试着说些什么,没想到尚际方是这种反应。梁冬哥顿了顿,决定不理会尚际方的挑衅,径自问道:“行初,记得当年你临走前和我说过,你去苏联,要去证明自己是对的,现在你去过苏联了,能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答案?现在还需要答案吗?”尚际方讥讽道,“我现在这样还不算是答案?让中央调查统计局的衡山站的尚站长来告诉你什么答案?”

    “尚际方!”梁冬哥终于被激怒了,苍白的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有话你好好说不行吗?你现在这样阴阳怪气浑身是刺的表演给谁看?!你明明就不是那种人,干嘛非要说这种话?!”

    尚际方大步上前一个扬手。

    梁冬哥瞪着他,一脸“你有本事就揍我”的神色。

    尚际方抱住了他。

    抱得很紧。

    “你还肯信我……”尚际方喃喃道。

    梁冬哥胸中的怒火一下子全都无影无踪了:他其实并不喜欢呆在中统的吧……他其实,内心深处,并没有忘记曾经的理想的吧……

    很多人的一生里,最初都有那么一段单纯的年纪,相信真爱,相信理想,相信正义,相信这世上非黑即白。然后他渐渐长大,开始接触到越来越多未经过滤的信息,他逐渐发现这世上的事情并非黑白分明,于是他的原本世界观分崩离析,甚至开始走向极端,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真爱,嘲笑别人和自己的理想,鄙视正义甚至践踏正义,认为这世上没有黑白对错……有的人守住了心中的那丝清明,涅槃重生,重塑并完整了自己的世界观。而有的人,挣扎了很久,最后发现这条路错了,于是回头一看,看山还是山。也有的人,可能一辈子就这么横冲直撞地走下去了。

    如果是在和平年代、富裕的国家,那么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可能只是表现为性格问题或者爱好不同。但是在这样一个战争年代,一个政治斗争至始至终都存在的,需要你站队、表态、甚至划清界限的年代里,有时候往往一个极小的差错,都能葬送人的一生。

    尚际方现在还能回头吗?在他破坏了好几个**地下党组织之后?

    但梁冬哥可以肯定尚际方内心在动摇。否则他不会在自己面前是这种反应。如果他真心认为**不好,真心投奔国民党,真心当这个中统的站长,那么他今天就不会在自己面前说番冷嘲热讽但并没有任何实质性针对的的话了。梁冬哥自信是少数几个能够让尚际方产生强烈的辩论yu望的人。既然他不说,就说明有东西说不出口。他说“你还肯相信我”,就证明他是想回头的,只不过在怕回头了身后没有愿意接受他的人。梁冬哥决定违反一次纪律,他想告诉尚际方,自己愿意当那个接受他回头的人。

    梁冬哥的手慢慢地从尚际方的腋下伸过回环住他的肩膀。

    “阿秀姐死了,香雪失踪了,雨山在逃亡……毕业才三年,就已经这般光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活着看到日本投降中国统一的么……”梁冬哥枕着尚际方的肩膀,在他耳边道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什么?尚际方自己也说不上来了。

    梁冬哥放低了声音,充满蛊惑地说:“行初,当地下党吧,做我的下线……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连组织都不告诉……”

    尚际方的身体一僵。

    “不为利禄,声名和权柄,只为了自己相信的东西。”梁冬哥很了解尚际方,从某些方面来说,尚际方的偏激带有很大一部分不被人理解也不愿被人理解的自我清高的色彩,“我只给你增加一个选择,没有任何条件。你随时可以要,也随时可以抛弃,我就在那头等着你的消息,只要你不骗我……好不好?”

    说完,梁冬哥轻轻推开尚际方,两人就这么定定地对视着。

    一室静谧。

    “你长大,冬哥,真的长大了。”尚际方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梁冬哥,“我知道你并没有这样的权利,你只是想让我回……”

    “没有!”梁冬哥立刻板起脸打断尚际方,干巴巴地说,“我只是想多个消息来源,我想邀功。你不乐意就算了!”说完径直躺下,一拉被子蒙头就要睡觉赶客,“我累了,我头疼,我哪哪儿都不舒服,我要睡了,请勿打扰,出去记得锁门。”

    尚际方看着蚕蛹一样裹成一团的被子,苦笑了下:这小子哪里长大了?压根和以前没两样,还是这副时晴时雨的小霸王脾气。

    等尚际方出去了,梁冬哥才从被子里露出脑袋。心想这次这么做,到底能有几分把握——刚才真是吓了一跳,幸好把他的话打断了。梁冬哥哪里不知道尚际方那张可以跟陈怀远媲美的臭嘴?一张口就能让自己下不来台。刚才要是让他说下去,这拉人回头的事就彻底没戏了。唉,想起陈怀远,这都去了七天了,还没回来,不知道有没有因为军队问题和人吵架得罪人什么的……

    别说,有的事情,好的不灵坏的灵,陈怀远在重庆还真跟冤家对头陈赐休对上了。

    作为军政副部长,作为蒋介石一手提拔的想要制衡贺敬章势力的陈赐休,照理说是大红人兼大忙人。他怎么跟谁杠上了不好偏跟有嫡系之名没嫡系之实的一个预备师师长的陈怀远杠上了呢?

    这话还要从十年前说起。十年前的陈怀远,那是春风年少马蹄急,正是参加东征首登惠州让蒋介石带着全军高呼“向陈怀远学习”的得意时候。他头戴英雄光环,又一副玉树凌风的好样貌,被蒋介石看中,想让他做自己的干女婿。只是他当时因为方采娴的原因推了这门对别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的亲事,说自己是陈怀远不是陈世美。这事照理说到了这里也就结束了,事后长达十年的时间里也确实没人再提这事。况且因为性格原因,陈怀远在蒋的手下也越混越不得志,这档子事就更没人会去提了。

    但是坏就坏在后来陈赐休成了蒋的干女婿。干女婿就干女婿呗,蒋也不只一个干女儿,偏偏他陈赐休娶的那位姑娘正是当初蒋想许配给陈怀远的。

    陈怀远那个冤啊。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不提我都不记得还有这茬。人最后不是你娶了么,蒋家姑爷不是你当了么,势力平衡跷跷板的不是你在玩么,这些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你说你现在吃的到底是哪门子的飞来横醋?

    陈赐休也郁闷。自从上次想拉陈怀远给自己当军长失败、两人翻脸后,回家抱怨起这事,结果他夫人一个“哎呀”,问丈夫说这个陈怀远可是当年首登惠州的少年英雄陈怀远?于是这旧账一翻,气得陈赐休……当然不是打老婆,他哪敢打他那位蒋家干女儿的老婆?为了娶现在这个宝贝老婆,他可是踹了自己原配的。所以越发看陈怀远不顺眼——你说你是陈怀远不是陈世美,是不是在说我是陈世美啊?正巧,陈怀远陈赐休陈世美,都姓陈。

    之前陈怀远都在地方上老老实实地当警备司令,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现在来开会,正好。于是陈赐休一看到陈怀远就卯上了。

    当然了,陈赐休还是有分寸的。虽然陈怀远的性格不讨蒋介石的喜,但蒋介石对这个给自己争过光救过自己命的学生,还是比较爱护的。可单挑不怕,找茬什么的,最麻烦了。陈怀远本来一听说梁冬哥出事,开完了会正着急回去,结果被陈赐休一趟一趟没完没了的找麻烦。今天说你部队的人员和训练问题,明天说你贪污**问题,后天说你思想建设问题……

    陈赐休又得到消息说陈怀远身边的机要秘书是**被中统抓起来了,可兴奋坏了,正准备借题发挥呢,被梁光松给咳嗽回去了。你陈赐休啥意思啊?你们之间什么新仇旧恨私情公怨的我管不着,你咋说我家宝贝幺儿是**?蒋介石也不想惹这帮子讲起话来一套套的前清进士国府阁老。谁叫人出生得早,辈分比你高,你就是没辙。于是陈怀远被梁光松提溜回去问了会儿自己宝贝儿子的情况,然后就让他回去了。

    陈怀远一回衡山,就先去了医院。

    尚际方见到来人,身形挺拔,不怒自威,金色双星的领章毫无疑问地显示他是个中将。

    这个人就是陈怀远?

    尚际方看着陈怀远,想起1936年的那个暮春。当时他听说陆大新进了几匹宝马,于是打听好了陆大马术课的时间,拉上了钱思秀和正好有空的梁冬哥去偷看。钱思秀是教育长的远方亲戚,两人就是凭着她的面子混进陆大去的。

    那时候三人躲在山坡后面的树下偷看十三期正则班的马术训练课。

    “刚那匹白额枣红马膘肥体壮姿态昂……”

    “看,那个将军真帅!”钱思秀打断尚际方的话花痴道,“姿势端正不说,人也玉树凌风。”

    “女人啊……”尚际方郁闷道。

    “确实很英武……哇,这么年轻居然是个中将!要是没看错我打赌他是黄埔一期的。”梁冬哥在一边兴奋道。

    尚际方无奈了:“喂喂喂,我们是来看马的,不是来讨论将校军官谁长得好谁军衔高的。

    思绪回转,如今见到当年人,由不得有些唏嘘和感叹:冬哥大概跟他有缘分吧。

    ……

    梁冬哥回到部队,被各路人士围观顺便慰问,甚至还有来打听中统伙食和受刑期间待遇问题的八卦人士。又被陈怀远盯着非要他好好休息,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陈怀远才肯放他下床。

    陈怀远觉察到有点不对劲。梁冬哥骨子里那股热血好动的劲头他是清楚的,怎么这次回来这么安静,还有事没事的就发呆?恢复正常出勤和出操以后虽然仍然很积极,但给人感觉不对劲,总感觉他心里在想什么东西。

    “冬哥,这两天我看你总魂不守舍的,有心事?”陈怀远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梁冬哥没想到陈怀远这么敏感,本想打着大病初愈的旗号当借口好好走几天神想问题的。既然陈怀远开口问了,那就得有个说法,还不能是胡编乱造的。梁冬哥脑子里迅速转了几个弯,打算交代部分实情:“师座,我是在想那位尚际方尚站长。”

    “哦?中统那个姓尚的,你的那个大学同学?听说过去曾是**来着。”

    陈怀远果然在重庆的时候就把尚际方的老底翻过了。梁冬哥想,这话不能全说出来,但也不能太瞎编,台面上的东西都得老实交代不能让他起疑:“是,我最近老忍不住在想他的事。”

    “想他什么?”陈怀远一副老大不乐意地口气。

    “在想为什么三年不见他从以前的极左变成现在这样了。”梁冬哥自然不会交代内心的真实想法,反而趁机小心翼翼地试探起陈怀远的看法。

    “这有什么稀奇的。有些人就是喜欢走极端。再说了,别看那些人口号喊得响,口号喊得最响的未必是最革命的,那边说要打倒当官的,实际上自己又想当官。革命革命,革的是别人的命。这种人多了去了。”

    令梁冬哥有些意外的是陈怀远并不忌讳这个话题,当然他不同意陈怀远的看法,尚际方不是那种想要自己当官的人。他想了想,又绕回去问,“不能这么说吧,**中那些真革命就不会,想革别人命的假革命会。然后假革命都跑到我党来了,岂不是说我党假革命?”

    “小伢子你胆不小啊,才放出来就敢这么说?**们可都是这么骂委员长的。”陈怀远嘴上吓唬人,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笑意,“两党之间相互吐口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谁都痛骂对方狼子野心,也造成非此即彼的局面,好像反对**的就是国民党,对国民党不满的就是**。”

    “师座也朝**吐口水骂他们狼子野心吗?”梁冬哥接着陈怀远的话继续试探。

    “吐口水的事情让想吐口水的人干去。我是军人,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什么你党我党的,天天争这种东西还有完没完了。”陈怀远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嘲道:“我过去跟他们**的宥国全是同镇邻村的哥们,在还在讲武堂的时候跟他一起搞过左倾社团,一起闹学,进黄埔的时候也在一个队,还被他拉进了青军会。要不后来孙学社也来拉人,闹得鸡飞狗跳搞得我一个不耐烦就退会两边不沾,说不定我还真成**跑去延安了。”

    梁冬哥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有点转不过弯来。陈怀远居然跟宥司令是同乡好友!……想起来了,宥司令也是临江人,跟陈怀远还真的是讲武堂的同期和黄埔的同期。

    陈怀远好笑地揉揉梁冬哥毛茸茸的脑袋,有几分感慨道:“贺忠汉参与过南昌起义,又参与创立了共青团,现在反得比谁都积极;徐湘谦当初在学校说自己‘绝不跨党’,现在却变成了**在太行山打游击。**地下党的头头陈硕康你知道不?他当年还背着校长跑,救过校长的命……那时候廖政委给黄埔题词‘烈士之血,主义之花’,十几年过去了,到如今,血还在流,花仍未果,内忧未平,又起外患……”

    “师座……”梁冬哥觉得还是先不讲两党之间的事情了,免得又被绕进“攘外必先安内”的逻辑怪圈,“军阀割据就消灭军阀,日本侵略就抗击日本,事情总要一步步来做,情况也会一步步好起来的。”

    陈怀远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是啊,总会好起来的。不管谁输谁赢,仗,总有打完的一天……你今天早上吃了些什么?”

    “啊?”陈怀远忽然转移话题,梁冬哥有些反应不过来,“早上?吃了……吃了……”声音渐渐小下去。

    “我打听过了,你就没吃!”陈怀远哼哼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盯着你就不守时吃饭!呆会儿到我那里,玉玲刚准备了补身体的吃食送来,你统统给我吃掉!”

    “啊,那个,师座,这样不合适吧。夫人给你做的……”

    “我让她给你做的。”陈怀远没好气地白了梁冬哥一眼,“养儿子可比养你省心多了。”

    过了几天,梁冬哥收到一封署名示万的信。

    示万是尚际方在大学时期的笔名,那时候都流行给捣腾什么笔名、座右铭、俄文名,比如梁冬哥的笔名就叫煦恩,隐意“晴”。

    打开信,里面是一首《关雎》。梁冬哥才看了一眼就开心地笑了,整首《关雎》就少了“求之不得”那一句,而这一句,就是尚际方给梁冬哥的回答。他答应了!

    陈怀远本来没注意,还以为梁冬哥收到家信了。但远远看去貌似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纸上有两行字,不像是家书。不是家书他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是怎么回事?于是凑过去看了一眼。

    关雎!

    情书!!

    第十四章 国术

    关雎?情书?冬哥谈恋爱了?!

    陈怀远忽然没由来的感觉有种危机感。自己的机要秘书谈恋爱了,为什么会有危机感呢?还真不好说。陈怀远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嗯,大概因为冬哥太小了吧,才刚满十八周岁的,真想讨媳妇了,保不齐也是个奶娃娃,自己岂不是要一养养两个?或者说冬哥他喜欢比自己年龄大的?……陈怀远在哪里胡思乱想的,走路差点撞到廊柱,幸好有跟在身边的梁冬哥扶他一把。

    “师座?”

    “我没事。”陈怀远回过神来,摆摆手,示意无碍。

    梁冬哥疑惑得看着陈怀远,心道:之前才说我魂不守舍的,这会子他怎么也这样了?难道前几天试探他对两党态度的时候,有什么内容刺激到他了?可他当时的样子也不像有被刺激到……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