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都是预言》分卷阅读4

    梁泉也没说什么,带着阿摩继续下山。

    等他们到了山脚时,天刚蒙蒙亮,正是晨光微熹,一缕紫光在天边闪过,薄薄的雾气弥漫在山林中。两人也已经走了一夜,直到看到了山下歇脚的茶摊方才停止。

    茶老头看着两位道长从山中而出,打头的是个干净齐整的小道长,未笑便能从眼中看得笑意,清俊极了。而后面跟着的道长个头高些,很是俊美,只是看着总有点奇怪,那气质怎么都和这衣服有些不搭。

    “老丈,一壶茶。”

    梁泉轻声道,茶老头连忙给两人备好。

    阿摩在梁泉对面坐下,看着精神头还好,饶有趣味地看着梁泉,“小道长打算去长安,不若捎我一程?”

    那怡然自得的模样,倒好像梁泉占了个大便宜。

    梁泉拎着茶壶给两人倒了满满两大碗茶水,“你并不想去。”

    他语气笃定,如果阿摩是真的想和梁泉一起离开长安的话,梁泉也不必特地把他带下山来。

    阿摩轻笑了两声,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安静地喝着苦涩的茶水,半心半意地说道,“小道长,可别再碰到我了,不然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梁泉认真地点头,“那的确是。”

    阿摩耸了耸肩,却显得更为利索。

    梁泉给几个竹筒都灌满水,然后看着天色,冲着阿摩行了个拱手礼道别,便大步地往官道而去,那姿势洒脱逍遥,竟是连一句话也没留下。

    阿摩撑着下颚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小道长,慢悠悠地喝着这三文一大壶的劣质茶水,滑入喉间的苦涩味道还是他从来都不曾体会过的味道。

    “陛下!”

    就在梁泉的身影消失没多久,大批的人马从道上赶来,更有几个黑衣人先行出现在阿摩身前跪下。

    也不知道阿摩是什么时候和他们联系上的。

    阿摩,不,该是杨广了。

    杨广淡漠地看了眼身前跪着的人,又看着翻身下马跪在他身前的几个官吏,打头的人抢先说道,“下官无能,竟让猛兽惊扰了陛下,下官罪该万死!”

    隋帝杨广从数日前在围猎场失踪至今,他们这些个负责猎场的人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总算是等到隋帝出现。

    隋帝站起身来,随手把一直带着的剑丢给了跪在最近的侍卫,“砍了他。”

    侍卫和官吏都一愣,侍卫立刻反应过来,起身往那说话的官吏走去。

    生死间的巨大恐慌,让这个官吏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起身往后面跑去。可后面那大队人马都是隋帝的部队,怎么可能让他逃脱。且他双股战战,不过几步就瘫软在地上,只扯着嗓子哀嚎道,“陛下,下官无辜,下官无辜啊!是大司马不让下官去……”

    还没说话,赶上来的侍卫手起剑落,宝剑锋利,立刻割下了他的头颅。靠得近些的几个官员被溅了一头一脸血,胆子小的立刻给吓晕过去。

    整支队伍鸦雀无声,寂静异常。

    “陛下。”侍卫用衣裳擦拭干净宝剑,这才小心翼翼地捧着回来。

    “赏你了。”隋帝随意地说道,丝毫没有之前剑不离身的模样。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茶摊,只见刚才给他们上茶的茶老头早就躲在后头,正小心地看着这里的方向,没想到一抬头刚好对上隋帝的眼眸。

    茶老头看着他刚才一声令下就砍杀人的模样,早就把刚才他和小道长平静说话的画面丢到脑后,心里满是惊恐。

    隋帝在袖子里掏了掏,身后的內侍立刻往前一步,双手捧着一个荷包。隋帝嗤笑了声,“你倒是机灵。”

    他勾着那个荷包,远远丢到茶老头面前,低声道,“安生做生意吧。”那声音清越微凉,有些听不清楚,茶老头也不敢动,等到那轰隆的声响消失后,这才敢抬头看着刚才那地方。

    尸体,人头,血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如果不是茶老头身前还有着一个精致的荷包,他差点以为他是在做梦。他颤抖着打开那荷包,发现里头是金灿灿的金豆子,有好几十颗,还有几颗金花生,看起来圆胖可爱。

    茶老头呆坐在原地,刚才那位……真的是天子?

    远处官道上缓慢走着一只队伍,那动作虽慢,可那打头的标志让所有人都不敢轻忽,宇文家是隋朝的功臣,看着这标志都纷纷回避。

    隋帝靠着那软垫喝着茶水,自然的样子让几个贴身伺候的人舒了口气。好在主子没出什么事情,不然他们的脑袋就甭要了。

    只是按着隋帝的情况,今个儿对那个茶老头倒是法外开恩了。

    隋帝最厌烦外头的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平日里那老头至少得丢掉一对招子,不然也是和那个官吏一样的下场,哪里还有那么好的待遇。

    “派人去那山中搜,除了那山野寺庙,一个不留。”

    “诺!”

    山林中,一群群不同的黑衣人莫名其妙地在山中绕来绕去,他们从夜晚就一直在这山中绕圈,直到天亮都没找着出路,本是来追杀人的,没想到最后竟陷入了鬼打墙的局面,连路都出不去了。

    “哎呀。”

    梁泉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忘记解除了。”

    唔,总归是坏人,倒也没什么问题。

    第4章 打回去

    梁泉到了长安时,最后一双草鞋刚好给他穿破。

    他按着地址,来到了长安城内一个小道观请求挂单,那道观的观主和梁泉的师傅是好友,他特地来此一趟,也是为了实现老道的遗愿。

    这道观的观主名为沉静白,道骨仙风,看着就是大家。在得知老友的弟子前来,连忙到殿前来看,得知了老道去世的消息,颇为伤感。

    老道留着一些字画,有些是给梁泉的,另有两幅画是给沉观主,嘱咐在次年八月前送到,如今算算,也刚好是七月末了。

    沉道长看着梁泉双手奉来的字画,似笑似哭,叹息道,“没想到了那个时候,他也还记得这事,真是难为他了。”

    梁泉看着沉道长的模样,深知其中还有另外一番说道,不过也没有深究。在沉道长回过神来后,就顺着他的话聊了几句,然后就在此处挂单修行了。

    出外云游,挂单的要求颇为严格,但沉道长出于对老友弟子的关爱,也没有考校良多,直接就把梁泉给留下了。

    挂单修行虽是常态,不过梁泉也没有什么事情都不做,这里奉的也是三官大帝,倒是没有其他的禁忌,不过半月,梁泉就和道观里的人熟悉起来。

    这道观不大不小,能在长安城内有这么块地盘,自然也是受到不少人的供奉。每日清晨梁泉都早早起身随着观内的师兄弟修行,很快恢复了以前在山上修行的习惯。

    这日,因做饭的师兄有些不舒服,换了大师兄顶替上去,大师兄方和业务不太纯熟,导致现在都还没弄好。几个先过来的师兄弟就坐在那里说话,梁泉进来的时候,也被他们顺手给拉过去。

    梁泉少话,不过人温和有礼,进退得宜,相处得很愉快,又和观主有旧,自然没有闹出什么矛盾来,彼此间相处也很好。

    “梁师兄,你有没有听说过,前两日来求符的人,据说是陈贵人的母亲,高夫人。”

    虽然是方外之人,可身处在长安城内,又有谁能真的做到是成为方外人呢?他们所聊的,正是前两天道观特地闭观半日的事情。

    梁泉听着,也没插话。

    隋朝信重玄学,为了求前程求姻缘而来询问方外之人的事情并不在少数,那小道士刚说的正是其中一个典例。

    陈贵人出身有些不同,她是陈叔宝陈后主的女儿,如今正是隋帝的后妃,听说宠爱异常,更是为了她把陈姓子弟都给调回长安了,着实不凡。

    陈叔宝早在仁寿四年过世,留下的妻妾过得孤苦无依,不过高夫人两个女儿都入了后宫,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隋帝至今年二十有八,膝下并无子嗣,虽立了萧皇后,后宫也有妃嫔,可一直都没听到什么好消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人自然是有了些不同的心思。

    梁泉想了想,就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

    当初洛阳城外那一遭,同刚才听闻的这一出,归根到底殊途同归。

    按着梁泉这一日相处的感觉,要阿摩当真是杨广,那所谓的宠爱,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了。

    还没等这场八卦进行到最后,负责做饭的大师兄总算弄好了。他单手托着巨大托盘,把饭菜端出来,挨个用木勺子敲了一下,轮到梁泉面前就轻笑道,“梁师弟,你着实太瘦了些,该多吃点。”

    大师兄方和相貌温和,仪表堂堂,可下手忒重,二师弟哼哼唧唧地说道,“大师兄为什么只揍我们不揍梁师弟。”

    大师兄“砰”地一声把手里端着的饭菜放到桌面上,笑得非常温和,“吃完饭后跟我去练练,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话一出,众多师弟安静如鸟,乖乖吃饭。

    等着大师兄端着饭菜去送给观主,这才有一个小道士顾清源扯着梁泉的袖子说,“大师兄是个武痴,又不喜欢人乱说话,你别担心。”

    梁泉笑了笑,随着他点点头。

    道观中的生活很是安逸,沉道长又是个低调行事的人,因而求上门来的大多都是一些求符祈福的事情,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

    这日,梁泉给三清及三官大帝上了香,刚从殿门内出来,就看到平日里笑眯眯的顾小道士匆忙忙跑来,见着梁泉就道,“梁师兄,你有没有看到观主?”

    梁泉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观主昨日便出门了,难道你忘了?”

    今日三元观闭观休息,据说是有道友比试前来,梁泉也没在意,早晨避开前殿,如今才去上香。方才梁泉在殿内可是接连告罪,默念许久呢。

    而观主沉静白昨日就出去了,说是寻访旧友。比试是早就下了帖子的,可这观中有大弟子方和在,寻常也遇不到什么事情来。

    小道士哭丧着脸说道,“我给忘了,可眼下怎么办,刚大师兄同人斗法受伤了,他们叫嚣着要拆了观门呢!”

    梁泉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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