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美人膝》分卷阅读22

    景熹看也不看,幽幽道:“美人是嫌本王不够俊吗,如何眼神净往那奴才身上瞅,他可不是什么程公子,不过是一介内——侍罢了,呵呵。”

    兰清呀了一声,道:“小的眼拙,自罚一杯。”

    董建朝兰清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景熹又呵呵笑了两声,慢悠悠站起身,微微侧身端起旁侧侍女手中的银壶,“前些日子本宫瞧着董大人这府中丫鬟奴仆净是难入眼的丑妇,今日倒是凭空生出些娇俏的小娘子了?”

    董建:“说来惭愧,太子恕罪,家有悍妇,不提也罢,这几位美娘子,还是赵幕僚……”

    突地哐当一声,原是太子手滑,未拿稳银壶,连同托盘上的御用白玉杯都滚倒在地,一旁的董建见状,自然是俯身去捡,正当时,景熹眼神一寒,自托盘底端一拉,竟然抽出一把将近两尺的短剑,狠狠刺入董建的后颈,直接贯穿。

    着实突然,两位御史台大惊失色,刚要出声,电光火石,却觉喉间一凉,原是赵客手中也多了两把短刃,直接被封喉了。

    一切如此迅速,除却杯盏落地的声音,再无其它动静,连门口的侍卫都未曾惊动,赵客跪于地下,低声道:“殿下,给属下一天时间,属下自会将董建残部收拾干净,殿下请从后门离开。”

    景熹冷冷看了景程一眼:“还傻杵着作甚?”

    “是。”景程不去看地上的尸首,走了过去。

    “本宫的剑,”景熹冷笑一声,俯身,缓缓拔出董建身上的剑,毫不犹豫刺向兰清。

    如何一剑毙命,景熹可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兰清微阖的眸子满是讶然,断断料不到太子居然会来这么一出,方才除却太子同谋赵客,最先回过神的人便是他,一见两位御史台被杀,心中暗叫不好,仍想将计就计,跟了太子,完成三皇子给他的任务,如何料到,那太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景熹恶狠狠自兰清身上拔出淬过剧毒的剑,冷声问赵客:“方才为何不将他一起杀了?成事不足!”

    赵客面露难色:“属下该死。”心道:太子你方才表现得对这人如此在乎,属下哪敢乱杀?

    “还算镇定,”景熹看了地上死不瞑目的兰清一眼,幽幽道:“怕是老三派来的呀……”

    景程闻言,面色更难看了。

    景熹扫了景程一眼,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低声道:“走。”

    两人跟着快速换了衣裳,跟着一位婢女自后门离开了董建府邸,婢女欲领着景熹往安全的客栈,景熹正欲动手,景程却抢在前面将婢女睡穴点了,“殿下,勿要滥杀无辜。”

    “走。”景熹也不愿在这种事上耽搁时间,赵客虽是他的人,但这些年也是董建最亲信的幕僚,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断不能将身家性命全数压在别人身上。

    约摸两刻钟,两人来到一间客栈。

    景熹尚未开口,景程似乎早有预料,将他拉到一边,自怀中掏出几颗碎银子,“小哥,两间中等房,”顿了顿,又加了一颗小小的碎银子,举止言行间皆是寒酸之态,“我朋友喜洁,麻烦送些热水上来。”

    景熹头一遭见他如此作态,非但不恼,反而生趣,顽意忽起,自伙计手中捡回一颗碎银子,道:“程兄,不如就一间房吧。”说完,朝景程挑了挑眉。

    那伙计倒也和气,收了银钱,道了一声好嘞,便领着两人朝楼上走去。

    入了狭小的客房,昏灯一盏,床榻简陋冷硬。

    “宽衣。”

    景程行至景熹身后,手刚落到腰带上,便被景熹一把攥住,“今日为何要救白祈?”

    景程:“……”

    两人僵持片刻,景熹将手松了几分,转过身,将景程按坐于榻上,微微俯身,掌心落在膝盖上:“疼么?”

    景程不答。

    “我是你朋友?”

    “……情况特殊,奴才猛浪,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我当真了。”

    话虽如此说,景熹倒是未曾为难他,门口传来伙计的敲门声,“两位客官,热水备好了。”景程正要起身,景熹却一把按住他的肩,“坐着。”

    言毕,至于门口,与那伙计低语几句,抬眼看了景程,便跟着伙计出去了。好一会儿,才见景熹推门而进,水上还提着一桶热水。

    景程忙起身。

    “坐着。”景熹径直走了过来,未曾多言,不算温柔,抓起景程脚腕,褪去鞋袜,用热巾帕轻轻擦拭,又从怀中拿出两个瓷罐,为他涂了冻疮药。

    景熹做完这一切,又提着水出去了,片刻,又提来热水,沾时方帕,拧干,熨在景程青黑的膝盖上。

    晚宴饮酒不多,但赵客备的为三杯倒的烈酒,景熹已喝两杯,忙事已过,现时倒看得出脸上有几分醉红。

    已过亥时三刻。

    昏灯被盖灭,景熹道:“睡吧。”

    往日里两人同榻而眠亦为常事,只是今夜的景熹,没有冷嘲热讽,没有轻蔑高傲,实在太反常。

    黑暗中,身侧的景熹忽然伸手,将他整个人扣在怀中,低声道,“知你未睡,想什么呢?”

    景程动了动,闻见一股未散的酒气,“殿下醉了。”

    清醒的景熹如何会在一个奴才面前屡屡自称‘我’。

    “还好。”景熹又将他抱紧了些,声音有些沙哑:“这些日冷落你,我心中也不舒坦,但见你身上伤痛因我而起,又觉着痛快,你说,是何理?”

    景程:“……”

    “今夜你为白祈开脱,若是当时计划败露……”

    “……对不起。”

    “景程,你除了沉默,便是愧语卑言,如何不能懂事些呢?你明明……没有那般温顺。”

    “……”

    “那两个御史台是老三的人,久居其位,栽赃陷害铲除异己没少做,父皇一心制衡各方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今日杀了他们有公心,也确有私心。”

    “本宫是太子,你跟着本宫,断然不会受半分委屈。”

    “……”

    景程想,景熹大概是真醉了,竟然会心平气和说出这样的话。他活着这么久,最难的时刻,也不过两次。

    一次是一年前陈同在与人争执中后背刺青暴露,为了隐瞒鬼方族刺青秘密,他亲手杀了自己父亲,只有人死了,鬼方族刺青在酒散后消失的秘密才不会被暴露。三皇子怜他大义灭亲,收入宫中,还吩咐下属将陈夫人‘好生安置’。

    其次,便是此刻。景熹的举动背后,藏着他不愿面对的真相,哪怕揭开冰山一角,他之身心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深渊,乃至被挫骨扬灰,魂神俱灭。

    身之残缺之人,赌不起,爱不起。

    寂夜清寒,屋外冰霜遍地,这一方狭小境地中,身旁人呼吸温热缱绻,他情不自禁伸出手,于黑暗中,一寸一寸,自景熹锁骨,经凸起的喉结,只要他稍一用力,便可以杀了眼前的人。

    他没有。

    指尖继续上移,至棱角分明的侧脸,眉眼。

    景熹任由他抚摸,好半会,才低声道:“摸够没?”

    景程收回手,“景熹,你今晚说的话,我会。”

    说完,便觉身旁人胸腔微颤,平稳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似乎在笑,笑着笑着,又咬住他的耳朵,“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这句也。

    景程:“……”

    宛若危崖摘花,火中取栗,刀尖舔蜜,却又如置身邈邈河畔,天泛青光,搴舟中流。

    再苦再痛,也得甜蜜地受着。

    祁东一带近年浪荡着一流宿水餐风的刀客,身怀武艺,却从不欺弱霸民,往往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是个好去所。

    不久之后,他便要将悬在命运之上的尖刀取下,弃掉这一身累赘,义无反顾,轻装上路。

    梦中往事随心见,醉里繁华乱眼生。长为风流恼人病,不如天性总无情。

    ☆、两厢作罢

    元羽舟刚换上一身淡青色文士服,余光瞥见窗柩暗影晃动,轻笑一声,“这年头登徒子不爬墙,改爬窗户了?”

    “嘿嘿,状元郎别误会,我就是奉教主命令来看看你是否安好。”辰云笑嘻嘻跳窗而入,大摇大摆在室内走了一圈,见室内炭火燃得正盛,笑道:“这儿可真是暖和,状元郎一直呆在屋里?”

    “冰天雪地,要出去也难。”灼灼橘光下,元羽舟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辰云四顾周围,道:“那昆山派的人可真不是东西,我们教主受伤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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