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分卷阅读25

    “正是。我就专门抓住了擅长攀爬之术这一点,在北衙禁军军营附近,专门找那些军属查问。好几日,可算让我问出来了,说是十多年前,有那么一对兄弟俩,非常擅长攀爬术,手臂长得跟猿猴似的,经常会在军队训练之余,表演攀爬,那个时候很出名。但是某一日,这兄弟俩忽的被调走了。听说好像是调入超乘军里去了,之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超乘……太子卫戍……”沈绥沉吟道。

    “可不是嘛。唉……”玄微子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叹口气道:“太子卫戍十军,每逢改朝换代,都会大清算。当年的人事资料已经看不到了,或者并入各个禁军之中,或者直接消档了。咱也没那个本事,没办法偷进兵部的档案库去翻找。”

    “不必找了,应当不在了。此等把柄破绽,凭着那位心思缜密,绝不可能留下。”沈绥向后靠入圈椅中,悠然道。

    “但是门主,这不就等于没有任何证据了吗?”从雨很不甘心。

    “有没有证据,并不重要,我只需知道是不是我想得那样,当中每环可节节扣住而不勉强,这便是自洽了,不用证据也能知道是真相。”沈绥道。

    “门主你说什么?从雨没听明白。”从雨一脸困惑道。

    “笨死了,就是说不用证据门主也能用推理进行证明,对吧门主。”从云抓住机会跳出来怼妹妹。

    “哈哈,对。”沈绥笑了,“你从哪学来的‘推理’这个词?用得挺对。”

    “跟着门主学的,嘿嘿。”从云得意地吸了吸鼻子,又炫耀般撇了妹妹一眼。

    从雨脸黑了,打算等会儿好好收拾这个臭哥哥。

    沈绥又问呼延卓马:

    “呼延大哥那里查得如何?”

    “说来惭愧,没什么太多的收获。我与从云一路察访至洛阳,沿边百姓几乎没有记得十几年前那一队调往洛阳的禁军。好在我们从一个洛阳城城门门卒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十六年前确实有一队大约两千人的禁军调来洛阳,但是没过一年又调走了。”

    “是哪个军的?”沈绥问。

    “应当是左羽林军的。”呼延卓马回答。

    “左羽林,值守皇城。”沈绥呢喃。“羽林”是军号,就好比“骁骑”“虎贲”一样。左右羽林军的职责就是戍守皇城。左右龙武军最初从羽林军中抽调出来,职责更进一步,是皇城内的巡逻部队,皇室成员的贴身侍卫,上特别军号“万骑。”而为了与左右龙武军对应,左右羽林军也上军号“飞骑”,飞骑和万骑,合称北衙四军。不过老长安人习惯于称呼他们为羽林军。

    “无缘无故,一队两千人的左羽林军为何要调往洛阳?当时,皇室有去洛阳吗?”从雨问。

    “有,有几位宗室皇亲当时被派往洛阳负责洛阳宗庙的修缮,两千人的左羽林军负责路上护卫。”从云回答妹妹道。

    “没错。我和从云也去白马寺询问过,善因确实是那段时间来到白马寺出家的。想来,应当是跟随着这一队人马去了洛阳,然后逃出军队,落发为僧。”呼延卓马接着分析道。

    “他兄弟呢?不是说兄弟俩吗?”沈绥问。

    “这……不清楚,善因是独身一人剃度白马寺的。”

    沈绥点头:“我大概知道了。”

    “我都糊涂了,怎么又是太子卫戍,又是飞骑军的,到底是哪个?”从云也闹不清楚了。

    “两个都是。”玄微子笑道:“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兄弟两个不在一个军中。”

    沈绥点头。

    “门主,我有一个不大能确信的消息。善因有可能是弟弟,因为据说哥哥的耳朵后面长有一颗很显眼的大黑痣。”

    沈绥眼神一动,随即沉吟片刻,道: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我基本就能确定善因为何要悬塔自尽了。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又确认了一件事。”

    众人皆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她,等待她的答案。

    沈绥一字一句地说道:

    “慈恩案的背后隐藏着第三方,是这个第三方,一手促成了这一场悲剧。”

    众人惊讶沉默,这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半晌,玄微子蹙眉问道:

    “门主何出此言?”

    沈绥轻声道:

    “你们是否考虑过,在我推理之中,那封涂抹有金醉坊的信究竟是哪里来的?正是这封信,导致了方丈与善因师徒决裂,酿成悲剧。那信中写了什么?为何要有意涂抹金醉坊?一封即将寄出去的信件,真的有必要防虫?仔细想来,背后之人用心极其险恶。”

    在座四人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椎骨蹿起,周身都泛起了鸡皮。

    “现在可以断言,善因是因为恐惧当年之事即将败露,才会想要悬塔自尽。他是想要以这种极不寻常的死亡方式,引起外界的注意,向某些人发出警告。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向外传达出一个讯息,那就是:当年那件事还没完,还有人在推波助澜。这是他走投无路之下,最无奈无助的选择。而有人在逼他,成功地逼死了他,只不过用了一封信,就达成了目的。此人心计极其可怕,让我都毛骨悚然。

    “他在警告谁?从他吊死时,选择面对的方向,就能知道。那个位置只有我上去过,也只有我能明白身处那个位置的人,眼中看到的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心中又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绥的声线越发低沉,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力量:

    “前不久,千羽门少了一只送信的信鸽。有人,盯上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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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次更新在周二,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黑色星期一

    第三十章

    时间回到上元节后第二日, 也就是正月十七。醴泉坊, 张府。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一夜的寒凉, 张家内宅三娘子所居住的含清院后厨里, 热气蒸腾。穿着短打的无涯刚烧了热水,灌入细嘴大肚的铜壶中。提着来到主屋外, 敲了敲门,轻声问道:

    “三娘, 热水来了。”

    门内传来清远细弱的声响:

    “进来罢。”

    “喏。”

    推门而入, 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刚跨进来两步,就听到屋内人止不住的咳嗽声。无涯快步来到榻边, 担忧又心疼, 道:

    “三娘,您好点了吗?要不,咱还是请大夫来罢。”

    “莫…咳咳咳……莫要多事, 这几日,我等要低调行事。不过风寒而已, 过几天就好了。”

    幔帐垂帘的卧榻之上, 张若菡正虚弱地靠在床头, 自从上元那晚疯狂一舞,许久未动,突然剧烈运动出了一身的汗,被寒风一吹,再加上情绪激动, 归家后就感觉头晕目眩,当晚就发了热,一病不起。病情来势汹汹,到了十七日,已然卧在床榻上起不来。高热伴随着咳嗽,还神思不属,满腹心事,夜夜都休息不好。

    无涯着急不已,想要请大夫来看,奈何张若菡就是不答应。无法,无涯只得按照以前大夫开过的老方子,去药房抓了药,自己煎来给张若菡服下。但是这一次似乎与寻常的风寒不同,药吃下,病情却没有好转,让无涯很是担忧。

    张若菡不顾病体,反复叮嘱无涯不得将自己生病的消息声张给家里人。上元那晚的事,她瞒着家里人并未说。只说被人流冲散后,自看了看花灯便归家了。她本就性子清冷,家里人也没有怀疑。家里人是决不乐意看她与晋国公主纠缠在一起的,再加上沈绥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就更加糟糕了。张家现在处在必须低调处事、明哲保身的期间,她作为张家的女儿,又怎么能为张家惹上这样的两个隐患?

    张若菡的本意,是暗中调查沈绥。她那晚前往鹭台,本来是想去见一见那位传闻中的“弟弟”沈缙的。哪知道那晚气氛太过鼓动人,她修心多年,竟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慎出了风头。又招惹了李瑾月与沈伯昭为她“争风吃醋”,后悔之下,她一心想着要避过这一段风头,绝不可再惹人瞩目。

    她本心性坚定淡泊,难被外物所动,只有那多年来的心结才能轻易牵动她的情绪。那晚之所以会情绪失控,是因为她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想。这个猜想,是从沈绥那位孱弱风致的琴痴弟弟沈缙身上看出来的。当时这个猜想刚冒出来时,她就难以克制内心的激动,此后归家反复思量,越发觉得有可能。

    赤糸,本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大火中与赤糸一道失踪了,不见尸骨亦不见活人。而沈绥也有一个弟弟,半身残疾,口不能言,只能坐轮椅。这样的巧合,在张若菡看来本就不寻常。更巧的是,赤糸的妹妹也是琴痴,自小痴迷音律,在这方面堪称天才。最让她觉得可怕的巧合是,赤糸的妹妹与张若菡的音律老师是同一人,张若菡非常清楚赤糸妹妹的琴风。而这位“痴琴美郎”沈缙的琴风,与赤糸的妹妹实在太过相似了,特别在揉弦的指法之上,那是他们这一脉的特点,别家没有。这种指法,甚至后天都模仿不过来,只有儿时从童子功练起,才会这般精通熟稔,融入习惯。

    不过让张若菡气恼的是,她的这位音律师傅门徒满天下,弟子并不只有她们二人,因而张若菡并不能完全就确认沈缙就是赤糸的妹妹。假如能确认沈缙就是赤糸的妹妹,那么锁定沈绥就是赤糸,就没有任何的悬念了,实在是可惜。尽管如此,张若菡对沈绥沈缙兄弟俩的怀疑还是直线上升,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了。

    但是她仍然没有解决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为何沈绥、沈缙与赤糸还有赤糸妹妹彼此之间的容貌外形差了那么多。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女扮男装或者易容就能搪塞解释的,这是从芯子都换了,几乎不是一个人。

    这世上,真有人能做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吗?

    这几日里,她困惑于这个问题,日思夜想,心绪难定,竟是加重了病情。如今卧床不起,实在是自作自受。但她实在克制不住自己不去想这些问题,这是她在这世上除了家人之外,最为在乎的事情了。

    无涯服侍张若菡洗漱完,服下药。又熬了清粥来,喂张若菡吃下小半碗。看着三娘清瘦泛着病态酡红的面颊,食难下咽的模样,无涯心疼极了。可是那句“三娘,还是请了大夫来看看罢。”却再也说不出口了,她不愿再惹三娘多费口舌,操心劳神。

    许是吃下了一些热食,张若菡身子骨稍微有了点力气,打起精神。让无涯端了矮案上榻,添水磨墨,打算亲笔写信。

    “三娘,您这是要写什么…您都病成这样了……”无涯都要哭了。

    “我不是要写长篇大论,不过三两字的简信,很快就好。”张若菡坚持道。

    无涯无法,只得遵从。

    无涯磨墨,张若菡斟酌片刻,提笔落纸,很快写下了两封信。皆折好装入信封,钤上封口,问无涯道:

    “千鹤呢?可曾回来过?”

    “昨日刚回来,三娘病着,她来看了。”

    “说了什么吗?”

    “就说了这两日跟踪探查的结果。沈司直一直埋头于公务,并无动静。公主那里也很安静,日日在校场训练,并无异常。”

    “她可有说她何时归来?”

    “并未说,想来可能今日未必会回来。”无涯估算道。

    “既如此,你替我跑一趟罢。这一封封面写有‘谨奉了一大师道启’的信,你替我送到青龙寺了一大师手中。这一封白封面的信,你替我送到晋国公主府,务必让公主亲启。此事紧急,你马上就出门,先送公主府,再送青龙寺。”

    “喏。”无涯连忙接过两封信,贴身藏好。然后又担忧地对张若菡道:

    “可是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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