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男后》分卷阅读10

    白昕口齿并不伶俐,不知道怎么反驳:“可是!可是你伤得那么重。”白昕一瘪嘴,好像又要哭出来的样子。他个子小小的,因为出生时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因此身体一直很虚弱,较同龄的孩子矮了一截。

    现在白昕委屈地看着他,楚北渚顿时生出一种欺负小孩子的负罪感,他知道,要是真的把白昕欺负哭了,任清也不会放过自己。

    “是我错了,我没有保护好自己。”楚北渚揉了揉白昕的头顶,“现在已经一切都好了,不是吗?

    白昕瘪着嘴点点头,求助地看了看任清,任清抱着白昕坐到他腿上,给他擦了擦流出来两滴的眼泪:“北渚哥哥需要休息,爹爹在这陪陪北渚哥哥,小宝先自己回去行不行?”

    白昕果断地摇了摇头,拉着任清的袖子摇了摇:“我也要陪着北渚哥哥。”

    任清笑了笑,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更加温柔道:“小宝乖,你在这北渚哥哥总想着陪你玩,没办法休息好。”

    白昕一看撒娇卖萌行不通,便求助地望向楚北渚,希望楚北渚能开口让他留下。

    但楚北渚看似强势,在任清面前也就是只纸老虎,看任清的样子也是与自己有话要说,因此一脸纠结地说:“恩,要不明天来找北渚姐姐玩?”

    白昕睁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连楚北渚也要赶他走:“哼,你们都对我不好。”说完就气哼哼地冲了出去。

    白昕刚出门,任清的表情就阴沉了下来,楚北渚不常见到他这个样子,因此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索性抢先开口:“这次绝对有问题,盛衡不会平白无故就知道了我进宫,你能帮着查一下吗?”

    “没问题,我给你查,但你别想转移话题,”任清一眼看透他,“手伸出来我看看。”任清拉着脸,脸色阴沉地几乎能滴出水来。

    楚北渚犹豫着将伤手伸了出来,任清一把拉过他的手,一圈圈将纱布解开,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手掌,伤口边缘微微泛白,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

    任清盯着楚北渚的伤口许久,又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这就是你说的一切都好?”

    楚北渚心虚地收回手,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知道这三年你一直靠吃药撑着,我管不了你。但为什么突然恶化却还瞒着?这次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北渚还是没有说话,任清气急败坏:“你忘了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楚北渚慢慢地抬头,脸上稍有不忍,任清却没有停下:“她把自己凌迟了,割下了自己八十块多肉,还没能马上死,最后是血慢慢流干了才死成。”

    任清越说越激动:“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开始自残了?你别告诉我你没有每天都重新弄裂自己的伤口?”

    楚北渚内心最隐秘的部分猛地被揭开,所有的秘密都被展露在阳光下,他有些无所适从的难堪,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没人比任清更了解他。

    任清是个无比通透和聪慧的人,他看得清每个人的内心,看得清每件事情的真相,楚北渚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隐藏的余地。

    “是因为盛衡吧?”

    任清大不敬地叫了盛衡的名字,而楚北渚却没有丝毫惊讶,他只是沉默着。

    “你去之前我就很担心,这次会出问题。”任清反而平静了下来,“你只会栽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在他面前你觉得尤其自卑,一边认为自己绝不可能站到他身边,另一边却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但是不会有奇迹的,楚北渚,你要知道。”

    这回楚北渚震惊地看着任清,因为任清完完整整地说出了他全部的想法:“我当然知道。”

    任清瞪了一眼楚北渚:“你知道你还这样?”

    “可是怎么办呢任清?”楚北渚回看着任清,眼中满是悲伤,“真的好没有道理。”

    楚北渚弯着腰坐着,看上去十分疲惫,他在心里想,可是我就是喜欢他。

    任清转开了自己的视线,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个“没道理”的道理了,因此他现在有再多的经验,再多的话想和楚北渚说,但他却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评论:“你的名字起得不好,早知今日,我当年就该提醒你。”

    楚北渚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这句话暗示了他注定的一生。

    ☆、训练

    任清前脚刚出门,堂主李戴就到了。楚北渚懒得从床上下来,就似没有骨头一般斜靠在床头,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而李戴也不以为意,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过来,开口说:“你回来这几天我始终忙着,才得空来看看。”他的表情十分愧疚。

    楚北渚看着李戴的惺惺作态,尤其觉得反胃,若不是这些年李戴逐渐不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嘴脸,恐怕楚北渚现在还要被他感动了。

    楚北渚静静看着他自导自演,不以为意地说:“不管接下来还要干什么,得给我至少一周修养。”

    李戴面色有些不虞:“你也知道,你这次出师不利,这损失……”

    “都已经付了。”楚北渚面无表情打断李戴,“三倍赔偿,不走公中的账,走的我自己的账。”

    “你……”李戴内心一惊,这次刺杀只是定金就付了一万两银子,按照梨雨堂的规矩,任务失败定金按照三倍赔偿,楚北渚自己一下子掏出了三万两银子。他转念一想,从楚北渚接任务以来已经是十年,按照和堂中公账五五分的原则,攒下来的银钱数目肯定不会少,只是没想到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李戴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任清跟我说了你的情况,让你这段时间暂时去走镖。”

    梨雨堂虽然作为一个刺客组织被人熟知,然而培养一名刺客往往要十数年,同时又有七成培养的刺客会在前三次的任务中殒命,因此堂中豢养多年的刺客从不曾超过二十人,少的时候甚至只有五六人。

    而其余仍有四十余人均在从事另一项业务,就是走镖。与镖局不同的是,梨雨堂走的镖从来只有人,也就是将一个人或是一群人安全地送到另一个地方。

    楚北渚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心底最担心的仍是李戴让他继续刺杀,而现在虽然尚有任务,但是去走镖已经好了许多:“是已经有任务了?”

    “是湖广总督,聘了梨雨堂,还点名要你去护卫。”

    “湖广总督?”楚北渚脑中转了一下,“闫思设?总督可是朝廷大员,手里大把的军权,要我们去干什么?”

    李戴猜到他要问,将闫思设的话完全复述了一遍:“没说做什么,就说要去五日,还说你去。”

    “知道了。”楚北渚闭上了眼睛。

    “北渚,我知道你受伤难受,养伤不易,所以才答应了任清,要让你去走镖。但你在这上面又没有经验……”李戴意味深长地将话说了一半。

    “我明白。”楚北渚想,无非就是那些让他听人的话,不要过于特立独行等等。

    李戴看出来他不愿多说,呵呵一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北渚依旧靠在床头,随意点点头,“堂主走好不送。”

    又是在床上静养了不到十天,楚北渚觉得已经闲到发痒,因此感受到伤口已经差不过愈合,便在一个黄昏来到了梨雨堂内的教场。

    正值盛夏,湖广的天气酷热,众人躲避了一下午的艳阳,因此这个时间训练的人仍很多。

    梨雨堂每年都会吸收新人,他们被蒙着眼带进来,开始进行五年的训练。这五年内他们一步不能踏出梨雨堂大门,在中途退出的人会再次被蒙着眼带离这里。

    而最后选择留下的则终此一生都不能脱离梨雨堂,他们有任务时可以出入梨雨堂,但是此后所有的人生,他们的生命都属于梨雨堂,直至死亡之时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楚北渚来到教场时,空地上十余人分成两队正列队扎着马步,一队是较大的孩子,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样子;另一队孩子则年纪较小,平均只有五六岁,马步还扎不稳,前后晃着。一个教习样的人拿着一根木棍在队伍中穿行时,时不时呵斥两句。

    在场地其余的位置和周围架设的器械上,更多的人正在自行训练训练,他们看到楚北渚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向楚北渚微微示意。

    楚北渚敷衍地回了几个点头,其他人明显知道他的脾气,也就自顾自地训练。

    因着楚北渚常年都在外面,回到梨雨堂的日子屈指可数,因此这些孩子们都没有见过他,但是他们能感受到楚北渚出现时气氛的变化。

    较大的孩子们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传奇的第一杀手,因此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胆子小的借着动作偷偷瞄了几眼,而胆子大的甚至直接转头过来,想看清楚北渚的样子。

    较小的孩子们是近几个月才到梨雨堂的,他们什么都不懂,只是因为练功的辛苦而抹着眼泪。

    楚北渚五感敏锐,自是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这种稍带不友好的好奇确实让他有些不适,他向来避讳成为人群的中心,但是他更不愿和这些小孩子们计较。

    他完全可以理解他们厌恶自己的根源,这样大的孩子,在经历残酷的数年训练之后,他们不可避免地产生对梨雨堂的憎恨,而现在出现的“第一杀手”,则将他们原本飘在空中的憎恨拉到了地面,让他们有可以用来厌恶的一个人,一个象征。

    楚北渚不去管这些目光,他将护腰的腰带解下放在一边,开始拉筋。

    肩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小腹的箭伤仍时不时隐隐作痛,但是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尽快恢复状态。如今天底下想要他命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五千,他谁也不能信任。

    在这次的刺杀后,他发现这梨雨堂中的每个人都可能是出卖他的那个。越是拥有过极强的实力,就越是怕失去这份能力,休养的这三天里,他几乎每分每秒都在焦虑,担心自己的武功有一丝一毫的退化。

    因此,尽管任清百般叮嘱,他仍是提前开始了训练。

    楚北渚将一条腿搭在休息的条凳上,另一条腿放在身后,深深地压了下去,此时他两条腿分开的弧度已经超过了水平,他前后左右交替着下压。仅仅是三天未动,他就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变得紧绷,不再游刃有余。

    果然二十多岁的身体和十多岁时是不一样的,楚北渚在心里想。

    而原本偷看楚北渚的人这时看到了他压腿的样子都已经看呆了,甚至忘记躲避教习的视线,直到腿上挨了重重的一记,才回过神来。

    那边教习大怒:“看什么看,每天让你们拉筋都在鬼哭狼嚎,一群没出息的东西,看看人家,都学着点。”

    楚北渚拉筋起来,靠着墙打起了倒立,他的倒立要更为苛刻一些,他不是用整个手掌撑着身体,而是将手掌悬空,用双手的十指支撑起自身的重量。

    一边倒立,楚北渚一边转移自己的注意,试图不让脑中被疲惫填满。

    听着教场上训练的声音,他渐渐想起来他刚进入梨雨堂的场景,他进入梨雨堂后就直接被鬼手带到身边亲手教导,直到鬼手过世,他开始独立完成刺杀的任务,这期间三年,鬼手对他有教导之恩。

    鬼手是个极其冷漠的人,本身女刺客就屈指可数,而鬼手的能力甚至超越了绝大多数的男刺客,她的一身轻功举世无双,而她也将毕生绝学悉数传授给了楚北渚,楚北渚现在独步天下的轻功便是来自鬼手的传承。

    直到三年后的一次任务回来,鬼手突然变得疯癫。楚北渚原就知道鬼手的精神出现了问题,然而但凡是刺客,都会多多少少有精神上的问题,鬼手只不过是稍稍严重了一些,然而那次任务回来之后一切的都不一样了。

    鬼手先是陷入了暴躁,较之以往她的暴躁更加强烈,发作起来会砸毁手边所有的东西,然后会开始打人,稍稍平静之后则会开始疯狂地进食,然而当时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她在一次清醒的时候,将楚北渚托付给了任清,在这之后便彻底疯掉。她用刀疯狂砍向自己,用石头将自己砸的头破血流,甚至有一次用锤子将一个铁钉敲进了自己的脚掌。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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